姬钰望着她布满红晕的小脸,便知道她现在还是醉酒的状态。
“你以前不这样叫我。”他唇间泛着一抹苦涩的笑意。
沈楚楚蹲在他身前,双臂置于他的腿上,一只小手撑着脸侧,眸光懵懂:“我以前叫你什么?”
姬钰抿唇一笑,嗓音温柔:“长苏哥哥。”
“长苏……哥哥?”她咬着手指,一字一顿的跟着念道。
姬钰垂下眸子,眸光微微闪烁,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他好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可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拥有她。
内心像是有两个人在争执,恶鬼面带狞笑的告诉他,她本就该是他的,他就应该抢在司马致之前占有她,不能让司马致占了便宜。
可另一个白衣神仙却苦苦的抓住他,求他不要去伤害她。
“楚楚。”姬钰攥紧了手掌,用着仅存的理智看向她:“帮哥哥一个忙,好不好?”
沈楚楚冲着他痴笑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啊。”
“从西南侧角落里,那个柜子上面,将柜子里的匕首拿过来……”只是说了一句话,便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
沈楚楚脚步有些虚浮,却并不影响她的速度,她按照他说的方向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翻找起柜子里的匕首。
很快她便在一堆杂物之间,找到了一把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匕首。
她兴冲冲的将匕首拿了过去,塞进了姬钰的手中,或许是觉得姬钰身上的锦褥有些碍事,她随手将褥子扯了下来。
寒风从窗户灌入,吹的姬钰一个寒颤,他面上的红晕也跟着消退了一些。
姬钰用手指缓缓的将匕首鞘褪下,露出寒光闪闪的刀刃,他反手握住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
疼痛令他清醒起来,姬钰殷红的唇瓣上,瞬时间添上了一抹苍白之色。
沈楚楚眼尖的瞧见地上滴滴答答的鲜血,愣了半晌,疑惑道:“你是不是来大姨妈,忘记带卫生巾了?”
“你别怕,我去给你找卫生巾!”她转过身去,慢吞吞的用眸光环顾四周。
找了半天,沈楚楚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一抹纯白之上,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她用手提起司马致垂下的脑袋,对着他俊美的脸庞瞧了一会儿,而后伸手将他的亵衣扯了下来。
他身上绑着布条,任由她如何使劲,都拽不出那纯白的亵衣,记得沈楚楚冒了一额头的汗水。
见实在是扯不出来,沈楚楚便放弃了对他上半身的进攻,伸手去撕扯他的亵裤。
这次很顺利的便将司马致的亵裤拽了下来,看见他露出光滑且没有腿毛的大腿,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而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一爪子。
“楚楚,过来。”姬钰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但他蹙起的眉头,证明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沈楚楚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她听到姬钰叫她,略显不舍得与他的大腿告别,而后磨磨蹭蹭的走了回去。
她将司马致的亵裤拿了回去,对着姬钰的两条腿比划了一下,而后拿着亵裤对准了某处按了下去。
姬钰脸色蓦地一白,差点没把嘴里的血喷出去:“楚……楚楚,把手拿开……”
沈楚楚挠了挠头,一脸疑惑:“这卫生巾怎么不粘啊?”
说罢,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再次用力的按了下去。
姬钰:“……”
这一次姬钰没有再来得及说话,沈楚楚这一掌,直接令他疼晕了过去。
见还是粘不上,沈楚楚气的将亵裤扔了出去,对着司马致骂骂咧咧道:“这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我要打消费者协会电话投诉你!”
姬钰手中的匕首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沈楚楚被那声音吸引住,弯腰捡起了匕首。
她手中拿着匕首,歪着脑袋看了看司马致和姬七将军,而后朝着姬七将军的方向走了过去:“怎么睡在地上呢?地上多凉,去床上睡吧。”
月光透过窗户泄了一地,白芒映在锋利的匕首上,折射出淡淡的寒光。
屋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沈楚楚笑容满面的拖着一只脚,进了内室。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躺在内室床榻之上的嘉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浑身的酸痛感令她不禁蹙起了眉头,一缕清风从窗外不疾不徐的吹了进来,嘉嫔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有些冷。
她下意识的想要拢一拢衣襟,当她的指尖接触到冰凉的肌肤后,她的动作一顿,面色僵硬了起来。
嘉嫔像是弹簧一样跃了起来,一低头便瞧见了布满了红痕的身体,她紧紧蹙起眉头,望向床榻上那一抹淡红色的血迹。
第48章 四十八条咸鱼
嘉嫔手脚无措的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到一个男人,昨夜失去理智前的记忆,隐隐约约的浮现在眼前。
她急急忙忙的穿好了衣裳,待她下了床榻之后,只见榻下扔着一件明黄色的外袍。
在这晋国之内,只有一人有资格穿这种颜色——皇上。
嘉嫔的眸光亮了亮,连忙打开内室的门,朝着外室看去。
武安将军倒在窗户底下昏迷不醒,沈楚楚在放着酒壶的桌面上蜷缩着身体,而皇上则倒在离武安将军不远的地方,躺在一小片血泊之中。
姬七将军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左右嘉嫔也不在意他的死活,所幸便将姬七将军直接忽略掉了。
躺在外室的几个人基本都穿着衣裳,虽然不太整齐,却没有一个人像皇上一般赤着两条腿,连亵裤这种遮羞的东西,都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皇上的亵衣遮挡住了大腿根,嘉嫔面红耳赤的望着他蜷着的双腿,心跳加速犹如小鹿在胸口乱撞,她飞快的将门关上,高兴到有些手脚无措。
身体的酸痛感全部化成了一丝丝甜蜜,她扬起的唇角都快要扯到耳朵边了。
她轻轻的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莫名的生出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自豪感,那皇后的宝座仿佛已经在眼前朝着她挥手。
兴奋了半晌,嘉嫔拍了拍脸蛋,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虽然皇上宠幸了她,可到底是因为那下了药的酒水才会如此,便是说出去也见不得光。
估计昨晚上皇上是失去理智,才会宠幸她,醒来能不能记得此事都不一定。
她暂时还是不要对外宣扬此事比较好,毕竟这酒水是她拿来的,承宠的受益人也是她,皇上若是真细细追查起来,怕是不难查到她。
给皇上下药,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以她对皇上的了解,让他知道了此事,只怕是会对她失望透顶。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怀上皇上的龙种,其他都是次要的,只要她能怀上龙种,届时就算皇上生气,也不能不认账就是了。
她为了今日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从入宫后便开始喝一些调养身子的汤药。
太医说过她现在的体质,已经调养的很容易受孕了,只要算准了承宠的日子,能一举怀上的几率约莫有八、九成。
选在今日动手,便是有这一层缘故在内,她算过这个月来葵水的日子,这两日便是她承宠的最佳机会。
嘉嫔将榻上的床单扯了下来,从屋子里找到一把剪刀,将那一块沾染上她处子血的部位剪了下来。
这是她承宠的证据,必须要留存好才是。
如今她要将此事隐瞒下来,待到日后她怀上了龙种,只要对皇上说她当时怕皇上误会她,所以才没敢说出实情就是了。
总之孩子是皇上的血脉,她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皇上滴血认亲便是。
将那一块床单剪下来之后,嘉嫔施施然的走到墙角处,面对着墙面蹲下身子,两条腿一蹬,就将后背贴在了墙面上,做出了一个完美的倒立。
她在心中为小蝌蚪们助威呐喊,只希望它们能跑得快一点,千万不要辜负她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和努力。
与此同时,外室中的沈楚楚在酒桌上悠悠醒来,还未睁开眼睛,她便感觉脑袋像是被人劈成了两半似的,刺痛的厉害。
嘴唇干涩的起了皮,她舔了舔唇,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眩晕感,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沈楚楚揉了揉僵硬的脖颈,从桌面上慢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目光呆滞无神的扫了一圈四周。
当她看到窗户底下挨着武安将军不远处,那一片白花花很可能被和谐的大腿时,她的视线不禁往上移了移。
一股温热之意从鼻息间传来,她拿手捂住人中,粘稠的血液却无缝不钻的从她手指间溢了出来。
古代是没有内裤这种东西的,若是非要较真,那他们的内裤便是跟现代秋裤一样,被称之为亵裤的白色长裤子。
原本他上身还有亵衣垂下可以遮一遮,偏偏他在她视线上移之时,十分‘配合’的扭了扭腰……
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不知道狗皇帝昨晚跟谁胡来了,也太过恬不知耻,竟然做完这种事之后,连亵裤都不穿上。
沈楚楚蓦地一怔,身子跟着一个激灵,她连忙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
见衣裳还完完整整的穿在自己身上,除了有些褶皱之外,并没有想象中的破损,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昨晚上狗皇帝宠幸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沈楚楚擦了擦鼻血,将眸光扫向外室中的武安将军,狗皇帝就算再饥不择食,应该也不至于和男人滚床单吧?
昨晚上的事情,她记不太清楚了,能回忆起来的,便只有她不小心喝下了一碗辣嗓子的白色清酒,以及她被狗皇帝叫到内室去问话。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全都忘了个干净,因此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躺在地上不动弹。
沈楚楚想要站起来身子,小腿却因为长时间被压住,麻木的像是有一群蚂蚁在她小腿上跳舞。
过了好一会儿,那麻麻的感觉才消退了一些,她一瘸一拐的从桌子上爬了下去,想要将狗皇帝那很容易被和谐的部位稍微遮盖一下。
当她走到狗皇帝身旁,眸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武安将军身下压住的白色亵裤时,她震惊到五官扭曲了。
狗皇帝和武安将军……他们昨晚上干了什么?
她呆若木鸡的愣了一会儿神,而后伸手将那染了血的亵裤从武安将军身子底下扯拽了出来。
难怪狗皇帝登基一年,却从未碰过后宫的嫔妃,原来宫中那传闻所传不假,他真的有龙阳之癖!
怪不得狗皇帝给武安将军赐婚一个品性恶劣的女子为妻,怕不是武安将军做了什么令狗皇帝吃醋的事,狗皇帝这是故意整治武安将军呢。
沈楚楚心中不禁开始懊悔,就因为她醉酒,竟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现场直播,简直是太可惜了。
就在她失神之际,躺在地上的司马致,紧紧的皱起了眉骨,面露一丝痛苦,缓缓睁开了双眸。
入眼便是一双莹白的脚丫,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了两下,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蓦地一下清醒了起来。
这,这是沈楚楚的脚?
司马致腾地抬起头,他死死的盯着她呆滞的小脸,以及她手中那沾了血的亵裤。
一丝清风拂过,一双腿上传来凉飕飕的冷意,他动作僵硬的垂下头,当他看清楚自己不着寸缕的双腿,他神色略显不自然的抿住了薄唇。
他……他对沈楚楚做了什么?
脑中乱作一团,昏倒前的一幕幕缓缓映在眼前,他记得他将自己捆了起来,沈楚楚和嘉嫔两人也都被他送进了内室之中。
所以沈楚楚为什么会在外室之中,手里还拿着他的亵裤?
或许是司马致的眸光太过直白,沈楚楚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过来,还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手中的亵裤看。
她惊慌的将亵裤扔了过去,而后向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出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狗皇帝不会因为自己是断袖的真相败露,就想要杀她灭口吧?
他看着她的眼神好恐怖,她又不是故意撞破此事的,这事也不能赖她,要怪就怪他做完之后不知道善后……看见这种丑不拉几的物什,她还怕长针眼呢!
司马致面色微红的将亵裤拾起,背对着她将亵裤穿好,手脚无措的站了起来。
当他看到自己身下那一小片血泊时,他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
“朕是一时失了理智,才会……”司马致试图对她解释,开口之后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做了就是做了,即便他不是故意的,也已经实实在在的占有了她的身子,这是无法泯灭的事实。
沈楚楚神色中依旧带着一丝惶恐,她结结巴巴道:“臣,臣妾明白……”
狗皇帝一定是怕她出去乱说,所以想试探她一番。
看到沈楚楚那个害怕的模样,司马致心中生出一丝愧疚之情,他迈步向她走了过去,郑重的许诺她:“朕往后会对你好的!”
沈楚楚见他走过来,又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他这是想用美男计以及糖衣炮弹来封她的口?
其实就算他什么都不干,她也不会出去乱说一个字,她暂时还没活够呢。
见他越走越近,她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随着耳畔边蓦然发出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看向了声源处。
只见在一片呛人的白烟茫尘中,涌进了一群男男女女,先冲进来的是小德子,后头紧跟着后宫嫔妃和朝廷重臣们。
司马致动作迅速的将脚底下的锦褥拾了起来,裹在了沈楚楚的身上:“都出去!”
先不说他如今只穿着亵衣有多狼狈,沈楚楚还赤着脚,她的脚岂是他们这群人能看的?
小德子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急匆匆的拦住了众人,声音急促道:“快!快出去!”
众人还未看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就被小德子挥手赶了出去。
原本喧闹的外室,一下子就清净了起来。
小德子望着一屋子的狼藉,以及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武安将军,紧张到说话都结巴:“奴,奴才来迟,请皇上恕罪……皇上可要奴才将太医请来?”
他说的请太医,并非是给武安将军请太医,而是想询问皇上有没有受伤。
一个武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难免会令人联想到‘造反’‘刺杀’等字眼。
司马致没有搭理小德子,他抬手将裹着锦褥的沈楚楚抱进了内室,刚一打开门,便看见倚靠在墙角倒立的嘉嫔。
“你在干什么?”他将沈楚楚放下,望着嘉嫔皱眉问道。
这内外室的隔音特别好,外室闹出那么大动静,墙都被人锤烂了,身处内室的嘉嫔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一直到司马致推门进来,嘉嫔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他已经醒了。
她神色仓皇的将身子倒了下来,因为动作太过仓促,还不慎闪到了腰肢:“嫔妾,嫔妾……”
嘉嫔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古怪的行为,她口齿含糊的一直重复着‘嫔妾’两个字,听得司马致有些失去了耐心。
他懒得再搭理嘉嫔,走过去拾起昨晚上被沈楚楚甩飞了的花盆底。
司马致不紧不慢的屈下膝盖,半蹲着身子,轻轻的握住她的脚腕,动作轻柔的将一只鞋套进了她莹白的脚丫上。
沈楚楚身子僵硬的像是石头,丝毫不敢乱动一下,对于狗皇帝突然开始献殷勤这件事,她没有一丝感动,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些他,让他感受到自己会守口如瓶的诚意?
司马致动作一顿,眸光微滞,什么守口如瓶?
莫非她已经知晓,有个道士曾给他批命,让他在二十三岁之前不能破掉处子身的事情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连他身边的杨海和小德子都不知道此事,除了他和太后,便也只有慈宁宫的常嬷嬷知情了。
除非是常嬷嬷生前跟人嚼过舌根,或者不慎将此事说漏嘴给别人了,要不然沈楚楚怎么可能知道?
方才他倒也没想起这件事,只想着往后要待她好一些,却将这最重要的一点给忽略掉了。
这事决不能让太后知道,以太后那个性子,若是知道他还未过二十三岁,便和她发生了什么,太后虽然不会对他怎么样,但说不准会趁着他不备之时,对她下什么狠手。
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沈楚楚身旁寸步不离,太后却是整日闲在后宫之中,他不能拿她的性命来冒险。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待到他过完二十三岁的诞辰过后,届时太后便没有理由再干涉他了。
司马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帮她穿好鞋后,他重新站了起来。
在一侧旁观的嘉嫔,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普天之下,就没见过哪个皇上,会屈膝给一个女子亲自穿鞋的。
皇上怕不是被沈楚楚这个贱蹄子下了什么蛊吧?
司马致一抬眼,便瞧见呆滞在一旁的嘉嫔,他的眸光不经意间瞥到她脖颈上一片淡淡的红痕,而后神色微微一怔。
嘉嫔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面色微红的将衣襟向上扯了扯:“嫔妾许是有些过敏,待到回宫后便请太医来瞧一瞧。”
司马致没心思多问,他迈步走出了内室,见小德子还在外室中候着,冷声吩咐道:“将武安将军抬出去。”
他记得自己昨晚上只是点了姬钰的穴道,并没有砍晕姬钰,估计姬钰会晕倒,是跟那旧疾有关系。
不过姬钰晕倒了也好,他有些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与沈楚楚在一起的了,被人围观做这种事情,总归是会令人心里不爽。
吩咐完小德子,司马致便从衣柜中取了一套干净的衣袍,敷衍的套在了自己身上。
现在没时间沐浴更衣,待到回宫之后再好好洗一洗,从里到外换身干净的衣裳。
他这边套上了衣袍,小德子却还一脸呆滞的杵在姬钰身边,司马致不悦的皱起眉:“磨蹭什么?”
小德子知道皇上不高兴了,连忙蹲下身子,试图将武安将军抱起来。
一连试了几次,他都抱不起武安将军的身子,虽然武安将军瞧着瘦弱,抱起来却是沉得要命。
小德子这跟纸片一样的腰板子,根本承受不住这重量。
司马致见小德子动作笨拙,耐心也跟着消耗尽了,他推开小德子,伸手拎起了姬钰的后衣领子。
沈楚楚一进外室,便瞧见了司马致简单粗暴的动作,她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武安将军身子孱弱,不如皇上换一种方式对待武安将军……”
虽然他们很可能是虐恋情深的那一款,但狗皇帝都已经将武安将军做晕过去了,情侣之间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就算两人之间有什么怨气也该消了,这个时候理应来一个公主抱才对。
在沈楚楚善意的提醒下,司马致面不改色的将姬钰往空中一抛,而后像是扛麻袋一样,将姬钰扛在了肩膀上。
沈楚楚:“……”
行吧,这样也比那拎大鹅的姿势强上许多。
她不忍看到武安将军被如此虐待,便赶在狗皇帝之前,从外室石门旁被砸开的墙洞中走了出去。
嘉嫔紧跟其后,对着皇上跪安后,一齐离开了这屋子。
司马致刚要将姬钰扛出去,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动作一顿,对着小德子问道:“你看到姬七将军了吗?”
方才他醒过来只顾着震惊了,哪里注意到了姬七将军那个死断袖在哪里。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似乎从方才就没看见姬七将军的身影。
小德子摇了摇头:“奴才进来时,便未看到姬七将军。”
司马致眉骨微动,对着小德子吩咐一声:“你留在这里,仔细找一找姬七将军在不在屋里。”
说罢,他就要扛着姬钰出门。
还没刚迈出一步,便听见内室中,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这声音很细微,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司马致缓缓转过身,望向那道连接内外室的门。
门是开着的,应该是方才沈楚楚和嘉嫔出去的时候忘记关了,若不然他也听不到内室里的声音。
这楼船的每一个房间都有人日日清扫,不可能会有蛇虫鼠蚁这种物什,刚刚他进去内室之时,除了嘉嫔也并没有旁人。
既然没有人,又没有蛇虫鼠蚁,这声响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司马致拧着眉头,缓步朝着内室中走去。
第49章 四十九条咸鱼
窗棂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沈楚楚倚靠在窗格旁,手中拿着绣绷,一针一线的埋头绣着锦布。
殿外传来脚步声,碧月收了油纸伞,放在门外,手臂上挎着食盒,缓缓走了进来。
“碧月,你来的正好。”沈楚楚对着碧月挥了挥手,笑容满面的拿着绣绷展示起来:“这次本宫绣的如何?”
碧月仔仔细细的瞧了半天,而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娘娘绣的是……一条蟒蛇?”
沈楚楚:“……”
她气馁的将绣绷扔了出去,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住:“这是龙!你见过哪条蛇长脚的?”
碧月微微有些汗颜,她瞧着那绣绷上绣的像是毛毛虫,但又觉得自家主子不会绣这么没品位的东西。
再结合一番上次的教训,她便用滤镜美化了一番,才得出‘蟒蛇’这个物什。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像是小青虫的东西,竟然是腾云驾雾的龙……
碧月不想打击主子的积极性,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弥补上自己方才的失误,只好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打从上元船宴回来,皇上便染上了风寒,旁的娘娘小主都给皇上送去了补品……”
说到这里,她便停住了嘴。
碧月想着自己提示的够明显了,想来主子那般聪慧,定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沈楚楚懒洋洋的抬起眸子:“所以呢?”
从船宴回宫,到今日也有三五日了,听闻从前日起,狗皇帝就染上了轻微的风寒。
其实风寒倒也不怎么严重,但后宫嫔妃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个个犹如雨后春笋一般,争着抢着去送补品献殷勤。
到最后虽然补品收下了,那些抢着送东西的嫔妃,狗皇帝却一个没见,全都拦在了门外。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懒得去干。
反正那么多人献殷勤了,左右不差她一个,毕竟狗皇帝也不在乎她会不会去,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应该是武安将军才对。
碧月见自家主子那神情,便知道主子明白她的意思,但就是不想掺和此事。
她叹了口气,心中有些疑惑,往日主子都是上赶着去争宠。
最近这一个多月,主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听见‘皇上’两个字都一脸不耐,更别提想法子去争宠了。
“奴婢已经为您备好了补汤,待到雨水停了,娘娘若不然去瞧一瞧皇上?”碧月指了指手臂上挎着的食盒,面色有些为难:“其他宫的小主都去过了,娘娘若是不去,显得不好……”
沈楚楚微微一怔,碧月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别人都去了,就她一个人不去,狗皇帝再以为她对他有意见。
本身在船宴上,她就撞破了狗皇帝的秘密,她现在已经是能低调就尽量低调,恨不得让自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才好。
若是因为搞特殊不去送补汤,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她的苦心便白费了。
后日便是赏花宴了,那只暹罗猫还没找回来,她想着若是明日再找不到,就只能硬闯皇贵妃的寝殿了。
届时如果找到猫,剧情也回到正轨上来,暹罗猫险些抓伤太后,嘉嫔又为太后挡猫伤了脸,而原本原主受刑只是挨了板子。
但她若是得罪了狗皇帝,指不定那受的刑罚就不是板子,而是换成什么酷刑了。
沈楚楚怂了怂鼻子,算了,不就是给狗皇帝送了补汤,反正也就是走个形式,狗皇帝收下补汤就会让她滚蛋了。
“等天晴了,本宫就去。”她又拾起了绣绷,声音略显敷衍。
碧月却不管主子说话敷不敷衍,她见主子愿意去,高兴的立马笑开了花。
也不知这天气是不是跟沈楚楚作对,她本来想能拖就拖,若是今天一直下雨,她便有借口差个婢子将补汤送去了。
谁知道她刚答应完碧月,没过多大会儿,滴滴答答了小半天的雨水便突然停了。
碧月出去备好了步辇,进来又对着沈楚楚的小脸一阵捣鼓。
沈楚楚有些无奈,她打扮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出去一趟,撑死了也就半个小时便回来了。
这就跟冬天下楼扔垃圾似的,没多大会儿就回去了,哪至于化妆又卸妆,想想都觉得麻烦。
无奈归无奈,看着碧月这么重视此事,她也不好出言打击碧月的积极性。
等碧月化好了妆,沈楚楚便走出了永和宫,坐在了院子外头备好的步辇之上。
养心殿烧毁之后,狗皇帝便搬到了夹在西六宫和东六宫之间的乾清宫内。
原先永和宫离养心殿远的很,想要过去都要将后宫绕上大半圈了,如今狗皇帝搬到乾清宫里住着,倒是离永和宫近了不少,也省了沈楚楚的时间。
沈楚楚稳稳当当的坐在步辇之上,凉飕飕的风迎面吹来,她伸手拢了拢衣襟,一抬眼便瞧见停靠在墙角的几个太监。
他们神色隐隐带着惶恐,面庞苍白如纸,在他们身后停放着一个木制的两轮车,车板上有一个鼓鼓当当的草席子,里头似乎卷着什么东西。
沈楚楚蹙起眉,对着碧月吩咐道:“你过去问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碧月应了一声,碎步上前,沈楚楚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瞧着碧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下意识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很快碧月便回来了,她面色煞白:“娘娘,是掖庭中有人得了天花……”
沈楚楚一愣,天花和水痘还不一样,虽然两者都是传染病,但水痘的自愈性强,而天花在古代差不多就是绝症。
基本上染上了天花,便只能听天由命,死亡率高到骇人不说,就算是侥幸存活下来,天花也会在身上留下永久性不可磨灭,像是麻子一样的疤痕。
沈楚楚想起那草席中卷着的东西,后背蓦地一寒,只怕那里头卷着的,是得了天花不治身亡的人。
见她不语,碧月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连忙补充了一句:“娘娘莫怕,掖庭中只有这一人得了天花,与他接触过的人都已经被关在了一起。”
“只要将他的尸体和生前所用过的物什全部烧掉,想来是无妨的……”碧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有些发虚。
掖庭在东六宫这边,虽然离得永和宫不太近,可到底同在东六宫,想想都觉得骇人。
沈楚楚比碧月知道天花有多可怕,她知道碧月只是想安慰她,便顺着碧月的话道:“无妨便好,快走吧,再不去汤就凉了。”
碧月点了点头,让步辇继续前行,只不过路过那几个太监之时,步辇紧紧的贴靠在右边的宫墙抬了过去。
沈楚楚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些抬步辇的太监们,比她还怕被传染上天花。
其实天花和水痘有一个共同点,只要得过一次,痊愈过后,此生就不会再被传染上第二次。
她不太清楚原主有没有染过天花,原著中也没有提及关于天花的剧情。
总之她还是小心点好,免得嘉嫔和皇贵妃她们在此事上,对她动什么歪脑筋。
天花这种病毒很顽强,即便是在宿体死亡的状态下,它依旧可以维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传染性。
便是不包括尸体,这人生前接触过的所有东西上,特别是像穿在身上的衣物,或者是躺过的被褥这种近过身的东西,都会有天花病毒的留存。
她记得自己之前就看过一篇宫斗文,里头的妃子为了陷害皇后,将得过天花之人的物件赠送给了皇后,最后那个皇后不幸染上了天花,没撑过去半个月便蹬腿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