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参鸡汤放久了味道就不鲜美了。”沈楚楚走上前去,自告奋勇的端起参鸡汤:“臣妾给您吹凉了喝,这样便不烫口了。”
司马致挑了挑眉,薄凉的眸子中带上了三分的讥笑,这参鸡汤果然有问题,若不然她也不会这般殷勤。
“爱妃真是贴心。”他黑漆漆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两人亲密互动,皇贵妃不高兴了,她狠狠的瞪着沈楚楚,这鸡汤是她送来的,就算给皇上吹凉鸡汤,也该由她来做。
真是个狐媚子,见送不成汤,便换着法子的对皇上献殷勤,简直是死皮不要脸。
可毕竟是沈楚楚先拿住了碗,她再去抢碗,便会失了身份,说不准还会令皇上心生反感。
皇贵妃气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却也拿沈楚楚没办法,她转身退到了一旁候着,只盼着皇上赶紧喝完汤,届时夸赞她几句。
沈楚楚拿起银汤匙舀了一口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将吹凉的鸡汤送到了狗皇帝的面前。
司马致望着唇边微凉的银汤匙,缓缓的张开了口,他倒要看看沈楚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沈楚楚将银汤匙微斜,马上要把参鸡汤倒进他嘴里的时候,杨海弓着身子进了养心殿:“皇上,嘉嫔求见。”
司马致推开银汤匙,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让她进来。”
沈楚楚心态爆炸了,这个嘉嫔怎么这么会挑时候,好歹等狗皇帝喝完这一口,嘉嫔再进来也不迟啊!
她炖了一下午的泻药参鸡汤,若是这般糟践了,那她今日真是要亏死了。
本想着能凭靠这参鸡汤降个位份,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皇贵妃偷走了她的鸡汤。
这也就算了,若她能亲眼看到狗皇帝一泻千里,倒也不枉费她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用心熬制的这一碗浓缩的泻药精华。
可现在嘉嫔也跑出来捣乱,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到了这里之后就没干过一件顺心如意的事……
司马致眸光沉了沉,漫不经心的垂下了眸子。
原来这参鸡汤是她炖的,难怪她这么上赶着献殷勤。
好一个楚贵妃,昨日为避宠在唇上涂抹令他过敏的口脂,今日又光明正大的往参鸡汤里下泻药,她眼中可还有半分他这个一国之君?
她就这般想要受罚,恨不得立马被打入冷宫?
莫非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淡出他的视线,和她的奸夫比翼双飞了?
天真!可笑!他绝对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
嘉嫔迈着莲花步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一身青花银鼠短袄,底下穿着纯白的素绒绣花裙,再配上她头上绾的朝天髻,活像是一根会走路的青萝卜。
她远远看到皇上,便福了福身子给皇上请安。待她一抬眼,就瞥见了手中捧着瓷碗,半蹲在皇上身边的沈楚楚。
嘉嫔垂下眸子,敛住了眸光中的得意,看起来皇上已经喝过了那掺了泻药的参鸡汤,接下来只需要她按照计划,令皇上注意到汤里有问题便是了。
她装作不经意的嗅了嗅:“这是什么味道,闻起来倒是有些像鸡汤……”
沈楚楚耐着性子,对她笑了笑:“嘉嫔妹妹的鼻子真灵,是参鸡汤没错。”
嘉嫔迈着碎步走了过去,柔柔笑道:“嫔妾近日也在学着炖汤,可惜嫔妾愚钝,炖不出这般香气扑鼻的好汤来。”
她走到沈楚楚身旁后,望着那一碗参鸡汤,面色突然一变:“这汤里可是放了番泻叶?!”
番泻叶乃是一种对肠胃刺激性极大的豆科植物,药力极猛,正常人喝上几克都要腹泻上一两日。
绿萝对着嘉嫔疯狂的挤着眼睛,这汤现在和沈楚楚没关系,是以皇贵妃的名义送来的,若是嘉嫔指认了这汤有问题,只怕往后要和皇贵妃结下梁子。
任是绿萝眼睛挤得都要抽搐了,嘉嫔也完全没注意到,她自顾自的说道:“嫔妾从小肠胃不好,燥结之时,便有大夫给嫔妾开上一味番泻叶,嫔妾喝了这么多年,定然不会认错的!”
沈楚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便秘就说便秘,还这般文雅的来一句燥结之时,真是做作。
司马致不咸不淡的看了沈楚楚一眼,而后对着皇贵妃问道:“她说的对吗?”
皇贵妃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嘉嫔:“这不可能,谁会在给皇上喝的参鸡汤里添上那种害人的物什?”
听到皇贵妃的声音,嘉嫔这才注意到皇贵妃也在一旁,她愣了愣,有些搞不懂皇贵妃为什么要帮沈楚楚说话。
司马致皮笑肉不笑的端起了瓷碗:“朕不信汤里有番泻叶,不过保险起见,楚爱妃便替朕先喝两口尝一尝罢。”
沈楚楚蓦地抬起头,神色愕然。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当她是小白鼠吗?
为什么让她尝?当旁边的嘉嫔和皇贵妃是死的吗?
“爱妃不愿意?”司马致垂下眸子,面上带着一股浓浓的失望之色:“朕以为爱妃如此深爱朕,会愿意为朕做任何事。”
爱你奶奶个鸡腿子!沈楚楚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
就当她准备再找个什么借口推辞一番之时,只见嘉嫔抬手从狗皇帝手中拿过了瓷碗,仰头将参鸡汤一饮而尽。
嘉嫔的眸中闪过一丝讥讽,既然沈楚楚抓不住表现的机会,那就让她来好了。
“贵妃娘娘身骄肉贵,这种事情还是让嫔妾来吧。”她眸光中闪烁着点点泪痕。
司马致抬起黑漆漆的眸子,神色略显不耐,嘉嫔若是喜欢喝掺了泻药的汤,自己私下里喝就是了,这一碗他是准备灌进楚贵妃肚子里的。
皇贵妃死死的盯着嘉嫔,语气不善:“本宫给皇上炖的参鸡汤,让你喝了个干净,若这汤没问题,那你又该当如何?”
嘉嫔脸色一白,什么?这是皇贵妃炖的汤?
那她方才说的话,岂不是将皇贵妃得罪了个彻底?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绿萝,这才注意到绿萝一直在对着她挤眼睛。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嘉嫔便已经感受到了腹胀的感觉,本身她肠胃便不是很好,喝下这加了泻药的鸡汤后,顿时咕噜噜的叫唤了起来。
她攥紧了衣袖,额头上冒出阵阵冷汗,她暂时还不能得罪皇贵妃,事情似乎也还有回转的余地。
不管这汤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她装出喝了鸡汤也没事的样子,届时给皇上和皇贵妃赔个礼,便说是自己闻错了,事后再单独找皇贵妃赔罪就是了。
“娘娘息怒,或许是嫔妾这两日病糊涂了,这才会闻错了味道,如今嫔妾喝了这参鸡汤并未感觉不适,方才是嫔妾失礼了。”嘉嫔强忍着想要放屁的冲动,睁眼说着瞎话。
司马致眯起眸子,这是他有了读心术之后,第一次距离嘉嫔这般近,往日因为离得太远,是以没怎么听到过嘉嫔的心声。
想不到这嘉嫔的小心思竟也不比楚贵妃少,都说嘉嫔和楚贵妃关系不合,但以往嘉嫔却从未表现出对楚贵妃的不敬。
如今嘉嫔误以为鸡汤是楚贵妃送来的,便直言不讳的指出汤可能有问题。
一听到汤其实是皇贵妃拿来的,便立马要换个说辞,明显就是在针对楚贵妃。
杨海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司马致的失神:“皇上,几位将军已到养心殿外。”
司马致一听这话,也没心思跟她们算账了,这种登不上台面的事情,私底下再处置就是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杨海召几位将军入殿。
皇上要谈公事,后宫的嫔妃们自然是要退下的,不过几位将军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她们离去定然是会与将军们碰面。
不如等到将军们入殿,她们对将军们行过礼再退下,免得失了礼节。
嘉嫔只恨时间不能过的再快一点,她感觉腹部胀痛的厉害,一股不知名的气体在肠道里疯狂蠕动,将她憋得脸都发绿了。
再忍一下,忍到她离开养心殿,她便可以肆意的将气体释放出来。
三位将军进了养心殿,他们身穿盔甲,腰间配置的兵器都卸在了殿外,见到皇上后,他们跪在地上对皇上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司马致爽朗一笑:“诸位爱卿快快起身,这一路奔波,定是舟车劳顿,辛苦诸位。”
三位将军与他寒暄了几句后,皇贵妃知趣的福了福身子,对着其中一个将军说道:“见过姬六大将军。”
嘉嫔也艰难的福下了身子:“见过姬七大将军。”
待到嘉嫔说完,司马致便将眸光扫向了沈楚楚。
沈楚楚愣了愣,这是成语接龙吗?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见过姬八大将军……”
众人:“…………”
随着一声轻笑,站在为首的年轻将军勾起了唇,温声道:“娘娘,一般旁人都唤臣为武安将军,这一声姬八大将军,臣不敢当。”
武安将军的确在姬家排行老八,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敢唤他一声姬八大将军,沈楚楚是头一个。
沈楚楚有些脸红,司马致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惫懒的挥了挥手,示意让她们退下。
嘉嫔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她憋得肚子都要裂开了,若是再不离开,只怕是要当场失礼了。
她走的有些急,手帕从衣袖中滑落,都没有注意。
沈楚楚捡起了她的手帕,好心的追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帕子掉了……”
她话还未说完,便感到手下一震,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养心殿中响起一串悠长而响亮的连环屁。
噼里啪啦的,像极了鞭炮声。
第24章 二十四条咸鱼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被这响亮的屁声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人吃五谷杂粮,放屁乃是人生常态,可敢在帝王面前放屁的嫔妃,他们还是打娘胎里出来头一次见。
嘉嫔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只恨自己不能变成一只田鼠,当场打个地洞钻进去。
她已经很努力在憋气了,可她万万没有算到沈楚楚会拍她的肩膀,让原本就已经忍到极限的她,本能的将那股气体彻底释放了出来。
沈楚楚也没想到她就是轻轻的拍了嘉嫔的肩膀一下,嘉嫔就直接对她进行了化学攻击。
也不知道嘉嫔是不是早上吃大蒜了,这释放出的气体带着一股卡在牙缝里几天才发现的大蒜味,真是令人一言难尽。
坐在矮几旁的司马致面色不改,望着嘉嫔的眼神却带上了两分嫌弃,虽说她喝了一碗泻药,需要排放也是人之常情。
可他的大臣都在这里,哪怕她稍微忍一下,怎么着也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但凡她少放两个屁,他都能想法子给圆过去,这一串噼里啪啦的响屁,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排气似的。
眼看着气氛越发的尴尬,正当沈楚楚和嘉嫔有些不知所措之时,武安将军温声笑了笑:“微臣失礼了,许是这两日吃多了豆子,一时没忍住。”
司马致知道这是他想给嘉嫔一个台阶下,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无妨,这两年爱卿在边关吃了不少苦,回来这一段时间,便好好休养一番身子。”
武安将军笑着应了一声,另外两位将军连忙转移开话题,谈起了在边关的风土人情。
许是因为武安将军方才解围,沈楚楚临走时抬起头,轻轻的瞥了一眼武安将军的脸。
他的脸煞白,不像是在边关风吹日晒黑黝黝的皮肤,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
不得不说,他长得很俊,颇有文弱之美,像极了魏晋时期的风流名士。
若非是他身上穿着盔甲,她一眼瞧过去,还以为是哪家的教书先生,斯斯文文的,丝毫没有久经沙场的铁血和沧桑感。
武安将军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似笑非笑的侧头看了她一眼,沈楚楚连忙红着脸收回了视线。
她心中暗暗想道,武安将军长得真俊,跟狗皇帝有的一拼。
出了养心殿后,皇贵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嘉嫔,她想再瞪沈楚楚一眼,可又没有立场。
毕竟那汤是她从沈楚楚哪里偷来的,方才她还死咬着说没碰过沈楚楚丢的汤,现在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没得到皇上的夸赞不说,只怕皇上与几位将军议事过后,她还要落下一个责罚。
谁知道沈楚楚会疯癫成这样,竟然在给皇上炖的参鸡汤里放泻药?!
皇贵妃蹙了蹙眉,不,或许今日的事,就是嘉嫔和沈楚楚串通好了来诓她上当的,若不然沈楚楚也不会那么快追到养心殿来。
总之沈楚楚绝对不会犯傻到在受宠之时,给皇上送去一碗泻药,除非沈楚楚是活腻歪了。
想到这里,皇贵妃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嘉嫔想追上去解释,可她腹部越来越痛,那刚刚释放干净的气体,又重新聚集起来。
她白着一张脸,望向沈楚楚,若不是她现在身份低微,她真想给沈楚楚来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沈楚楚将帕子塞到嘉嫔手中,笑眯眯道:“嘉嫔果然是习武之人,真是底气十足……”
听到那意有所指的‘底气十足’,嘉嫔脸涨红起来,她刚刚竟然在皇上面前放了一串响屁?
到现在为止,她还感觉脑子轻飘飘的,好像做梦似的。
就算武安大将军帮她解了围,在场的人也都心知肚明那屁是她放的,往后她还哪来的脸面见人。
这一切都怪沈楚楚,若不是沈楚楚拍了她那一下,她也不至于出这么大丑。
嘉嫔越想越气,可她还不能对着沈楚楚表现出怨怼之色来,她勉强的扯起嘴角:“嫔妾身子不大舒服,便先回长春宫了。”
望着嘉嫔的背影,沈楚楚挑了挑眉。
想来那一大碗泻药灌下去,嘉嫔短时间内都不必担忧自己便秘了,那些泻药足以让嘉嫔纵享丝滑几日。
她倒也没感觉嘉嫔有多可怜,毕竟是嘉嫔使坏在先,若非是嘉嫔让绿萝在参鸡汤里下药,哪里会有后续的这些破事。
说起来如今嘉嫔应该恨死她了,只怕就算剧情回到了原轨,待到她被狗皇帝打入冷宫之后,嘉嫔也不会像原文似的,只简单的送来一条白绫了。
照着今日拉的仇恨值来看,嘉嫔若是送她上路,最起码也得两瓶鹤顶红起步,若是不解恨,没准还要来把匕首捅她两刀。
但若是让她完全将原文剧情置之脑后,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做什么,只怕那一道道天雷又该来找她了。
或许她应该试着找找规则,就像是今日煲汤之事,她按照剧情走,一心想回归剧情,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
那如果她不去煲泻药鸡汤,又会有怎样的结果?
沈楚楚一边思索着,一边上了步辇,一旁的绿萝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步辇都走出几米远了,绿萝才想起来瘸着腿跟上去。
回了永和宫,碧月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沈楚楚随意的吃了一点,沐浴过后便上榻休息了。
她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武安大将军那张脸,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睁开了眼睛,这武安将军的名讳听起来十分熟悉,但若是仔细回忆,却又想不起来关于武安将军的具体剧情。
只不过有一件事她很确定,武安大将军也是嘉嫔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也不知经过今日嘉嫔这一串连环屁之后,武安大将军可还会像原文一样,无法自拔的爱上嘉嫔。
若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追求嘉嫔,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真爱了。
想着想着,沈楚楚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梦里,狗皇帝和武安大将军站成一排,嘉嫔对着他们两个人的脸一边放屁,一边娇羞道:“这个味道,喜欢吗?”
狗皇帝一脸邪魅的笑容,眸中呈扇形统计图一般,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以及四分的漫不经心,缓缓的用手扣住嘉嫔的下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武安大将军一把将嘉嫔拉进怀里,在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的四十八块腹肌,他笑的胸腔乱颤,声音宠溺:“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沈楚楚沉浸在这个有味道的梦里无法自拔,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她才恋恋不舍的从梦中醒来。
用了午膳之后,碧月一脸喜色的捧着几匹布料进了永和宫:“皇贵妃说要给每个宫的娘娘小主,都做几套新衣裳,道是在斋宴时好穿。”
沈楚楚侧卧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本野史看的津津有味:“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她衣裳多得是,那衣柜里还压着许多不穿的衣裙呢。
碧月笑容不减,将布匹拿到主子面前:“娘娘,这可不是普通的布料,此乃锦云坊的绣娘以冰蚕丝入绣,施以苏绣之精细素雅,耗时五年制出的心血。”
锦云坊的绣娘在晋国很出名,她们纺织刺绣出来的布匹,都是重金难求,很多达官贵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便会专门去买锦云坊的布料制衣。
再加上冰蚕丝很贵重,皇贵妃将那十来匹布料当做宝贝似的,压在箱底小半年了,也不舍得拿出去制成衣裙。
沈楚楚眸光一顿,瞥了一眼碧月手中透着淡淡莹光的布匹,这布匹算是皇贵妃的陪嫁,便相当于是皇贵妃的私人物品。
她倒不知道皇贵妃何时这般大方了,昨日皇贵妃可还因为泻药鸡汤的事记恨她,今日便送来这般贵重的布匹,令人摸不到头脑。
“皇贵妃道明日会有人过来给您量体裁衣,奴婢便先给您收起来了。”碧月打开衣柜,有条不紊的整理起来。
沈楚楚打了个哈欠,她将书册那一页折了一下,蹭了蹭贵妃榻上的玉枕,没多大会儿,便又睡着了。
碧月收拾好衣柜,转头便瞅见了睡得香喷喷的主子,她轻手轻脚的找了条毛毯子,披在了主子的身上。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许是白天睡多了,沈楚楚用过晚膳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正当她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干的时候,碧月急匆匆的跑进了殿内:“娘娘,常嬷嬷方才来了一趟,道是太后请您现在去趟御花园。”
沈楚楚一怔,现在已经是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钟左右,古代人都睡得早,太后大晚上不睡觉,喊她去御花园做什么?
莫非是想请她吹吹寒风,晒晒月亮?
“是常嬷嬷亲自过来说的?”她谨慎道。
碧月点点头:“不错,奴婢和绿萝她们扫完院子,大家正准备回去就寝,常嬷嬷便来了。”
沈楚楚不疑有他,碧月不像绿萝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既然宫人们都瞧见了常嬷嬷来,这种事情碧月也没必要骗她。
她不敢让太后等久,披上外袍便带着碧月要去御花园,还没出门绿萝就凑了上来:“奴婢方才看见了常嬷嬷,想来娘娘是要出门,便提前备好了宫灯。”
沈楚楚瞥了一眼绿萝手中亮堂堂的宫灯,便知道绿萝是想跟她一起出去。
她想了想,也没拒绝,如果是常嬷嬷来请她过去,那便是太后的旨意,和嘉嫔没有半点关系。
大晚上走夜路,多一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沈楚楚带着碧月和绿萝,三个人很快便走到了御花园,她望着空荡荡的凉亭:“常嬷嬷可说过太后在哪里等本宫?”
碧月还没开口,绿萝便抢着说道:“常嬷嬷说让您先去凉亭里候着。”
沈楚楚望着碧月,只见碧月点了点头:“是这样说的不错。”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毕竟是太后身边的常嬷嬷亲自来找的她,就算太后不喜她,也不会用这种蠢笨的法子来害她。
如果太后想让她死,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永和宫一院子的宫人都瞧见了常嬷嬷来,若她出了什么事,太后又怎能逃了干系。
沈楚楚走进凉亭中,四处一片漆黑,只有绿萝手中提着的宫灯带着一小团暖色。
她还没刚坐下,耳边便响起了若有若无的低吟声,她蹙了蹙眉,循着声音往一旁走了走。
那声音越发的清晰可闻,碧月和绿萝似乎也听见了。
她们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只听见不远处的假山那里,传来了阵阵女人轻声嘤咛和求饶的声音。
“轻,轻点,要不行了……”
沈楚楚听得脸红心跳,这声音是——?
第25章 二十五条咸鱼
正当沈楚楚失神之时,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响了起来。
“说,是我厉害还是司马致厉害?”
伴随着一阵梭梭的声音,那娇滴滴的女声吃痛道:“爷……自然是爷,皇上从未碰过妾……”
沈楚楚惊呆了,她本以为这是哪个宫女和太监在对食,毕竟白日太监和宫女都要伺候人,只有晚上才有空偷摸见面,这事在后宫也不稀奇。
可听着那两人的对话,似乎那女子并非是宫女,而是狗皇帝的嫔妃?!
她忍不住咂舌,狗皇帝这脑袋上真够绿的,让他平日里不知道去后宫松松土,现在好了,这土都让别人松好了,连种子都顺便帮他撒进去了。
说不准等到来年,狗皇帝就可以收获一枚可爱的皇子或公主,顺带荣获最佳喜当爹的称号。
想到这里,沈楚楚突然一愣。
太后身边的常嬷嬷叫她来御花园,可等她到了御花园,太后却不在凉亭里,接着她在凉亭里等待太后时,便撞见了后宫嫔妃红杏出墙这一幕。
这一切只是巧合吗?太后到底大半夜找她做什么?
伴随着男人的一声低吼,沈楚楚回过神来,她知道他们这是要结束了,她赶紧抓着碧月和绿萝的胳膊,想往凉亭外跑。
听那男人敢直呼狗皇帝的名讳便知道,这男人的身份想来也不会太低。
这种事情若是被撞个正着,一般人第一反应就是杀人灭口,要知道后宫嫔妃秽乱宫闱,那可是要被处以剐刑的。
剐刑顾名思义就是千刀万剐,像是切羊肉卷那样,一刀一刀的把身上的肉割下来。
一般要割上三天三夜,约莫是割个三千多刀的样子,最可怕的是没割完之前,那人便要拿汤药吊着不能死,一直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肉被剐干净为止。
那嫔妃和男人定是知道这个酷刑的,但在他们欢愉之时,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就像是考试作弊的学生,明知道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但还是忍不住抱着侥幸心理想去试一试。
若是他们发现奸情被人撞破,那男人又怎么会让她们活着离开?
绿萝瘸着腿跑了两步,没跑出多远,便‘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凉亭外,还发出了低低的闷哼声。
沈楚楚都要怀疑绿萝是故意拖后腿了,昨天下午看绿萝跟着步辇来回跑的时候,腿脚也没这么不利索。
碧月也大概猜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慌忙上前扶起了绿萝,但方才绿萝摔倒的动静太大,还是引起了假山中那两人的注意。
“谁——”男人压抑的嗓音从假山中传来。
沈楚楚带着两人拔腿狂奔,这一次绿萝跑起来便显得利索了不少,最起码没有再向方才一样平地栽跟头了。
男人提起裤子追了出来,却只看到三个狂奔而去的背影。
他走到凉亭外,若有所思的望着倒在地上的那只宫灯,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弯下腰去,将宫灯捡了起来。
宫灯上印着一个‘和’字,偌大的后宫之中,只有一个永和宫带一个‘和’字。
穿好了衣裳的女人从假山中走出来,她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可抓到了?”
男人勾唇一笑:“是楚贵妃。”
女人先是愣了愣,而后慌乱的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妾该如何是好?她与妾结过仇怨,若是她告诉了皇上……”
男人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皖皖,你在怕什么?”
那散发出淡淡橘光的宫灯,映清楚了女人的那张脸,皖嫔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欢好过后的泪痕:“妾,妾不怕……”
“你有事瞒着我?”他食指扣在她的下巴上,眸光微寒。
皖嫔拼命的摇头:“妾不敢。”
男人冷哼一声,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他随手将宫灯打翻,火焰点燃了宫灯的边角,很快那纸扎的宫灯便烧成了一小片灰烬。
他神色自若,声音薄凉:“我会帮你除掉她,你安心便是。”
与此同时,沈楚楚踩着花盆底一路狂奔回到了永和宫,她感觉到心脏像是要炸裂的似的,只有肆意的呼吸才让她意识到,她逃出来了。
碧月和绿萝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气喘吁吁的跟在沈楚楚后面跑,却怎么也追不上沈楚楚。
幸亏永和宫离御花园不是很远,若不然她们只怕是半路就撑不住了。
待到沈楚楚缓过神来,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看向绿萝:“宫灯呢?你走的时候,手里提着的宫灯去哪了?”
绿萝一愣:“奴婢不知道。”
碧月想了好一会儿,蓦地一拍脑袋:“绿萝跌倒之后,奴婢只顾得扶她,忘记捡起那宫灯了……”
沈楚楚面色微冷,今日这事,怕不是嘉嫔作的妖吧?
从一开始绿萝便大献殷勤,先是在殿外准备好了宫灯等着她,后来在御花园中绿萝也积极的有些可疑,到了最后逃离的紧要关头,又是绿萝掉链子摔倒在地。
如今这宫灯丢在那里,若是打翻了烧毁便也罢了,可若是没被打翻,那对苟合的男女看到了宫灯,那就相当于变相的曝光了她的身份。
可若是这般想来,那常嬷嬷亲自来找她,道是太后让她去御花园是怎么回事?
常嬷嬷是太后的心腹,据说常嬷嬷从小便侍奉在太后左右,如果常嬷嬷没有太后的吩咐,定然不会私下叛变帮助嘉嫔。
而太后就更不可能帮嘉嫔干这种事了,若是太后知道有嫔妃在御花园偷欢,按照太后的性子,只怕是要带着人过去现场,亲手铲除了那一对偷欢的男女才是。
这是皇室的丑闻,不管太后对皇上到底抱的是什么心思,太后都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沈楚楚坐在贵妃榻上,胳膊撑着下巴,细细的琢磨着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地方。
当她的眸光不经意扫到手边上那一本野史之时,她的眼睛亮了亮。
是了,是易容!
她下午还在野史中看到了这易容之术,不过她当时也没放在心上,这易容术就好比现代的特效化妆,没什么稀奇的。
只不过相对来讲,古代没有现代那么先进,所以易容术就显得十分稀罕。
嘉嫔真是布了好大一场棋,光是要寻来一个会易容的人,再正大光明的弄进皇宫里,便需要费上不少力气。
还不提嘉嫔发现后宫之中有人通奸之时,又是如何费尽心思的摸到那两人的约会频率。
将这一切都算的刚刚好,再命人易容成常嬷嬷的样子,掐算着时间让‘常嬷嬷’来永和宫找她。
这该是如何细腻的布局,但凡时间算错了一点,她去的慢了或是早了,都很有可能会错过撞破奸情的时机。
再加上绿萝的配合,嘉嫔的计划便是事半功倍,任是沈楚楚想破了脑袋,也不会在当时怀疑常嬷嬷是人易容假扮的。
这样说来,一切似乎就说的通了。
碧月见自家主子失神,心中一阵自责:“娘娘,都怪奴婢不好,奴婢现在便去找回宫灯……”
沈楚楚抬起眼皮:“不必了。”
这事不怪碧月,要怪就怪她太大意了,而且此刻谈论对错也为时已晚,重要的是该如何补救。
现在回去找灯,就相当于掩耳盗铃,指不定那人现在还留在原地守株待兔,等着她们过去呢。
嘉嫔的目的定然不单单只是为了让她撞破奸情,既然嘉嫔费尽心思下了一盘棋,想来这事定然还有后续。
沈楚楚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绿萝,冷声道:“今日之事,只有本宫和你们两个人知道,若是此事传了出去,那本宫便将你们两人拖出去杖毙。”
虽然沈楚楚说的是‘你们’,但其实这话她是说给绿萝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