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要从什么地方下手,Shirley杨偷偷拍了我一下,神秘兮兮地说:“都别动,那边有光。”我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瞥了一眼,果真见到一团模模糊糊的白光,光圈后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匍匐在黑暗之中。
李教授瞪大了眼睛,要不是胖子一把按住他,这老头儿几乎要跳起来。我让胖子继续在原地打着灯做掩护,然后潜下身去慢慢地朝发光的地方移动。稍微靠近之后我才发现,那是手电筒发出的光。那是一支包裹着橙色塑料外壳的民用手电,尾巴上还拴着一条编织绳。可能因为电池快要耗尽了,手电中的光线变得晕晕沉沉,垂挂在一座雕花横椅的边角上。我不知道手电的主人是谁,更不明白它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我回头看了一眼,胖子还在原地张望,Shirley杨却不见了踪影,想来她一定也在向我这边靠近。我看着那道忽明忽暗的光线,不再犹豫,伸手去抓尾巴上的那条编织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快要碰到绳子的瞬间,我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从横椅底下蹿了出去。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忽然一凉,一个黑影扑了上来将我狠狠地按倒在地。我护住咽喉,侧身一翻,二话不说就是一脚。黑影咳嗽了一声,我顺着声音冲上前去,将对方提溜了起来,仔细一看,居然是王清正。他两个眼睛布满了血丝,不停地挣扎着要从我手里挣脱。我反手给了他一耳光,他这才消停下来,傻傻地看着我,愣了一下,随即大喊道:“好多人头!到处都是人头!”
王清正这小子虽然平时油腔滑调不太靠谱,可关键时刻起码能顶上用场,如果不是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他绝对不至于吓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将四周快速地扫视了一遍,并没有看见他所说的什么人头,倒是看见欧文躺在一边喘着大气。他身上都是血,似乎中了枪。
Shirley杨此时已经从黑暗中探出身来,一见这场面,什么都没问,先帮着欧文处理起了伤口。王大少待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结巴道:“我,我打伤的?”
我有点儿不忍心,但这种时候说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见我默认,表情顿时变得更加失落。胖子和李教授先后在大殿的墙柱上找到了灯盅,里头装的万年油尚未干涸,只是灯芯早就烂没了。我们撕了一些绷带,沾上灯油之后做了自制的灯芯,一连点了五六盏,半个大殿顿时亮堂起来。
“小王八蔫了?”胖子看了一眼受伤不起的欧文,问我怎么回事。我对当时的情况也不太了解。王清正回忆说:“之前明明有两个人站在这里,我走过之后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撞了我一下,力道很大,手电立马掉了,就在它落地的瞬间,我看见一个人站在边上,也不能算人,反正就是一个像人的东西,跟我贴得特别近,浑身都是脑袋,我就开枪了。”
“不是,什么叫浑身都是脑袋?”
“我也说不清,就那一瞥的工夫,我光看见那人从头到脚都是脑袋,也不知道是自己长的还是后来挂上去的。当时手电落到一边,我也不敢犹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指着欧文和我说,“你们俩就突然冒出来了。”
胖子听完大笑了一声说:“说到底你自己也没闹明白有没有看见,依我看就是你丫胆子小,看错了还找理由狡辩。”
“放屁!那么大一个人我还能看错了?那就是一个长满脑袋的怪物。”
“行行行,你可劲儿造,可劲儿编,一听就是打小没听过西游记,再妖也得有手有脚吧?浑身脑袋,你变一个出来我瞧瞧,我看它拿什么撒尿拉屎。”
我虽然不相信天下间有什么长满脑袋的妖怪,但也同样注意到一件事:之前我们的确见到大殿中有人,可现在他们不见了。李教授对两人的争吵不闻不问,又一心扑到了他的研究中去。Shirley杨为欧文处理了伤口,擦了擦手说:“没伤着筋骨,只是擦伤,不过也够他受的。我们没有麻药,伤口都是硬缝上的。他说过来的时候看见有人扑向王清正,但是当时太黑看不清脸,那个人个头很大,比他还高半个头,动作比较僵硬。”
欧文是典型的西方大块头,对方要是比他高,那起码有两米。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想要避开我们的视线躲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显然不容易。
“八成是跑了,这里藏不住人。”我沿着横椅周围检查了一圈,发现我们并不是第一批抵达这里的人,“弹头口径不对,这种小口径子弹应该是手枪。”我将捡到的弹壳交给Shirley杨,她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说:“口径不一样,也不是美制。看见弹壳上面的划痕没有?这是黑市货。”
王浦元和那个叫早稻田的日本人都抢我们一步,但从下地的时间推算,即使他们交上手也不该是这里,那么这些子弹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殿里?是不是有人跟王清正一样,遭遇了不明物体的袭击呢?想到这里,我准备将附近再翻查一遍。大殿内部除了一些象征意义上的铜人铁戟之外,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沿墙排列的一组编钟。这座编钟分三层,总高两米上下,我粗略地目测了一下,整座青铜钟架上起码有五十多只大小不一的钟磬,均保持着自然垂挂状态。胖子站在编钟面前久久不能自已,我走过去对他说:“别做梦了,老李盯着呢。你敢打这玩意儿的主意,他第一个跟你拼命。”
胖子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你看其他物件,不是太大就是太沉,就这编钟刚刚合适,我也不拿他别的,就顺一个零件,权当这一趟的辛苦费。老胡,要不你也卸两个,回头说起来就当土特产呗!”胖子说着就伸出手去拆,不想动作太大,“咚”的一声脆响,钟铃应声落地,回音久久不散。
李教授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我们大骂:“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这是国家的东西,谁让你们乱碰了?”他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捡编钟,老头儿情绪太过激动,一不留神蹿到了钟架底下。顿时,整座编钟都被他撞得左摇右摆,满架子的乐器不断地碰撞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眼看编钟摇摇欲坠就要砸到李教授,我哪有闲工夫分心,急忙用背脊顶住了钟架,无奈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地面又滑,我刺溜一下差点儿顺势倒了下去。好在其他人反应快,合力在第一时间稳住了钟架。我见李教授还趴在地上,怀里掩着编钟,忙上前扶他起身。老头儿抬头看了我一眼,拖着哭腔说:“碎了,都碎了。我听见它咔嚓一声…”
我知道他说的是怀里的编钟,就安慰说:“您先爬起来,咱看看它碎得厉不厉害,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呢。”
李教授哭丧着脸将捂在胸前的手慢慢移开,我们几个人围上前一看,全都傻了眼。哪有什么编钟,一地的碎骨,仔细一看居然是颗骷髅头。王大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大叫了一声,冲上前来就是一顿猛踩。我和胖子将他架住,就听李教授鬼哭狼嚎道:“别踩别踩,这也是国宝。”
“怪物!这是怪物!它是怪物!”王大少拼命挣扎,想要逃脱我的钳制,力气大得惊人。欧文在一旁傻看着,不知道该帮谁。
“你冷静点儿,看仔细,它就是一颗普通的头骨!”Shirley杨反手给了他一耳光,岂料他挣扎得更加厉害,双脚不停地扑腾,几乎快要腾空。
“肏!”我也分不清他这是真疯还是假傻,抽出手来了一掌给他劈晕了。
“扶着你家少爷。”我身上被王清正抓了好几道血印,没好气地将他丢给了欧文,然后又警告说,“看好了,一会儿要是再犯嫌,老子直接捆了他。”
李教授捧起那一摊被压碎的头骨,跟亲儿子一样宝贝。他试着将其中几块比较完整地拼合在一起。
胖子说:“骷髅有什么好拼的,咱那编钟呢?”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李教授又开始激动了:“哎呀,编钟呢?刚才明明护在身体下面了,好端端的就变成了头骨。你要负责,快找,快找…”他抱着碎骨舍不得放下,心里又惦记着那颗滚落的编钟,满脸急切。胖子自知理亏,可嘴上不肯服软:“不就一铁疙瘩嘛,架子上有的是,咱们中华民族地大物博,不缺那一颗。你急个什么劲儿,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我给您找还不成吗?”
我觉得事有蹊跷,大殿象征墓主人生前办公行政的朝堂,出现兵刃、乐器、书籍都不奇怪,可唯独不该有人头。何况这一片我刚才就已经搜了个遍,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藏尸骨,这颗人头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叫人心生寒意。此时,李教授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拼接工作,除了一些碎得太细无法拼凑的缝隙,基本上算是一个比较完整的头骨遗骸。
“眼间距未免太大了,看着像是小孩子的模样。”
“不,头骨没有明显的预留带,从大小和自然缝来看,这是一颗成年男子的头骨。”李教授专攻考古学几十载,在看骨辨人方面很有自信。我从他手上接过头骨,贴在自己脸前比了一下,大小差不多,可两眼确实远得有些离谱。胖子笑着说:“就中间那空当,都够再长一只眼睛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关键问题,它没有头盖骨。”Shirley杨伸出五指扣在头骨顶端,“能拼的部分都已经拼上了,唯独没有头盖骨。你们看头顶上的这圈切口,边缘相当工整,没有一点儿粗糙的痕迹,简直可以媲美现代手术。”
“切掉了?”胖子眨巴眼道,“我说嘛,头骨那么结实的东西哪能叫他一压就碎,原来是天灵盖没了,难怪这么脆。”
“这颗头骨本身也很脆,钙质流失严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李教授想再研究一下,可毕竟临时硬凑,没有经过粘黏修补,骨头很快又散了架。
我看李教授抽搐了一下,知道他在心疼,安慰说:“我们还没有找到主墓室,前边又有悍匪,头骨可以回头再来研究,现在还是赶路要紧。”
胖子撅着屁股从钟架下边退了出来,他提着编钟谄媚地递到老头面前:“您看,好好的,没磕着也没碰着,咱立马给它挂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您老也别为了一颗破骷髅头伤心,谁死到最后不是化一摊白骨。还是追小鬼子要紧。”
我满脑子都是那张不协调的骷髅脸和王大少口中所说的怪物,虽然不愿意放弃调查,但胖子所说的的确是事实,除了加快脚步继续追赶先头部队之外,我们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浪费。Shirley杨对那颗没有头盖骨的骷髅也很感兴趣,她和李教授一同将碎骨扫在一起,用防水布裹成一团塞到了钟架底下。
“我有一种感觉,王清正看见的怪物跟这颗头骨之间有着莫名的联系,可具体是怎么回事又说不上来。”Shirley杨凝视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碎骨,叹了口气,转头对我说,“从弹头的数量来看,不止我们遇到过袭击,在王大少之前已经有人到过这里,他们还曾经因为某种不得已的情况开过枪。没有发现血迹,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
我知道她还在为大殿中可能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危险而担心。老实说,我自己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大殿虽然看上去空旷冷清,可总有一股不明的风不时地从我脑勺后边掠过,那种抓不着、说不明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我拿出地图,将接下来要走的路线指给大家看:“根据王浦元这张图,咱们已经到了墓室的前堂,再往地下走应该就能找到卧寝,也就是传说中的主墓室。秦墓讲究‘四方对称、六字为大’,这为我们找主墓室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胖子指着图上的几处小门说:“左右各开了三扇,加起来一共六道门没错,可咱们该走哪一扇?其他几扇门后边会不会有危险?”
Shirley杨说:“危险自然会有,所以我们一定要选对出路。”我说:“这个好办,前边已经来过两拨人,肯定会留下痕迹。咱们仔细找找,先看他们选的是哪扇门。”李教授说:“这法子靠不住,万一他们有去无回,咱们岂不是要步人后尘?还是小心为好。”
我说:“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这里头危险,可再危险的路也要有人走,光小心顶个屁用。”
“那怎么着,分头找还是一块儿?”胖子看了一眼王大少,不满道,“娇气劲儿一点儿没变,资本主义的大少爷。这事估计他也帮不上忙,咱们自个儿上吧。”
除去昏迷不醒的王清正,我们尚有五人。不过经过前边的一系列损耗之后,我不太同意分头行动的想法,最后决定还是一同去寻找通往主墓室的路。
胖子让我从“一”到“六”里选一个数字,我问这是干吗,他说:“反正没有线索,那咱们就撞大运,蒙呗!万一碰对了,那多省事。”
“我看还是让Shirley杨来选吧,依照以往的情况,我选出来的基本上都要出问题。”
“啊呸!”胖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念一想,似乎也有道理,就问Shirley杨先查哪个。她犹豫了一下,指着北墙最后一道门说:“秦时奉‘六’为吉数,北墙刚好在‘己’位,那咱们就从第六道门开始查,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倒着查。”
李教授默默点头说:“这正是我要说的,杨小姐的知识果然丰富,跟这几个扛枪出身的大有不同。”
我见李教授那股子知识分子的优越感骤升,打心底里瞧不上眼,就偷偷对胖子说:“回头那编钟咱们拆了它,弄一套回去放店里当摆设。”
胖子喜道:“胡司令果然上道,我就说嘛,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带点儿东西回去意思意思。”
要说大殿左右的门户也只是象征意义上开凿出来的墓道而已,并没有实体的门扉遮掩,说白了就是几处门洞,通往何处未尝可知。王老头儿的地图上没有明显的标示,只知道大殿后边就是主墓。
我们来到北墙离手边最近的一处洞门口进行了实地检查,发现门口已经堵上了厚厚的蛛网、灰尘。我取了一盏油灯,三下五除二地将挡路的障碍烧了个干净。Shirley杨说:“刚才走的几处一点儿灰尘都没有,唯独这里不一样。看来这条路还没有人走过。”
我举着油灯又朝门洞里走了几步,发现前边一片漆黑,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你们来这边,有风。”胖子手中的火把呼呼直蹿,他站在第二道门前探头道:“地上有炭灰,还有脚印,他们肯定是从这扇门穿过去了。”
我移步到他身边,果真见到墓道中有一大串杂乱无章的脚印,而且大多都只有半片前脚掌。
“跑过去了,”Shirley杨也看出其中的端倪,“他们走得很急,大概有七八个人。墙面上的灰尘被蹭掉了不少,整支队伍的行进毫无章法可言,而且有人受了伤。”
我凑近了才发现,墙角处有一抹血迹呈飞溅状态洒在墙面上,我蹲下身去测量了一下,那人的伤口大致在小腿位置,从血迹分布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在运动中受的伤。
“这不是枪伤,而且伤口的位置未免太低了点儿。”我用手比画了一下,“更像有人从地上冒出来,忽然划了这么一刀。”
“这个说法未免太瘆人了,你就不能换个思路,万一是人家本来就有伤,不小心溅出来了呢?”
我继续往前探查,发现这条路的结构与先前那条布满灰尘的墓道基本相同,都是用石砖堆砌而成,缝隙以六一泥胶合,从而保证了墓室的密封性。
“王浦元只带了两个人,不可能留下这么多脚印。我看从这条路过去的应该是那群小日本。”胖子摩拳擦掌,说要追上去给予他们无产阶级的制裁。
“他们走得这样匆忙,路线的正确性有待考证。我再去前边看看。”我又来到第三道门前,发现这里也有最近留下的痕迹。这道门前虽然也挂着蛛网,但是下半段蛛丝已经被扯去了大半,地表上还留有两道拖拉的痕迹。我蹲下身去试了一下,刚好能容一个成人进出。只是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姿势通过这段墓道。我好奇地仰头看了看墓道顶端,以为会发现什么机关陷阱,可头顶上就是一片普通的石砖,并没有看出有什么蹊跷。
随后,Shirley杨他们又将南边的三道门一一检查了个遍,发现其中有一条路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找不到半点儿灰尘。“你看,这是我在门口发现的。”Shirley杨伸出手,掌中放着半块形状不太规则的红色固体。我拿起一看,发现是蜡烛熔化后结成的蜡块。
我随她来到门口,看见地上各有两块燃蜡的痕迹,一处是白蜡,一处是红蜡,正对着门档两侧。根据空缺的形状来判断,都是高烛粗蜡,是中国人习惯在红白喜事中使用的那种。
“明显有人祭拜过,或者说是某种仪式。”我想了想,日本人连炸药都用上了,肯定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开坛膜拜,那么这扇门应该就是王浦元走的路。但紧接着问题又出现了,从时间逻辑上讲,日本人在王浦元的队伍后边进入墓室,他们必然也会遇到选择上的难题,如此显眼的线索放在面前,他们为什么不跟在后面走,偏要去选其他的门?
“你别忘了,他们行迹匆忙,显然受到了袭击,我推想当时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排查线索,慌乱中随便选了一道门就闯进去了。”Shirley杨丢下手中的蜡块,指着眼前的门洞说,“走这条。”
李教授还在纠结阴爻之数的问题,我说横竖还不是咱瞎猜的,一点儿证据都没有。既然这里有前人探过路,就算真有危险,咱们也好防备。可第六号门就不一样了,何必非钉死在一个“六”字上,秦始皇又不是缺心眼儿。
他面有疑色,又问道:“那另外一条路又怎么说,你查到点儿什么没有?”
“那条路倒真是奇怪,蛛网被人拦腰截断了,从地上的痕迹看,对方采用了跪爬的方式进了那扇门。至于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用这种奇特的姿势前进,我还真想不出来。您觉得呢?”
“这的确古怪。”李教授思索了一会儿,缓答道,“根据我的了解,秦人有大跪磕首叩安的习俗,你看这个人会不会跟烧蜡点香的那群人是一伙的,也想通过某种祭拜行为来请罪,借此逃过墓室里魑魅魍魉的纠缠?”
胖子说:“嘿,说到底不就是遗风陋俗?咱们可不怕它们,挥起工农红军的铁锤,敢与一切牛鬼蛇神做斗争!”
我说:“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是人家的坟头,咱们属于外来入侵者,虽然扛着‘打倒封建君主’的旗号,该给人家面子的地方还是要给。礼多人不怪,情到深处鬼也感动。”胖子说:“你最近怎么越来越矫情了,果然吃多了洋面包,连说话都透着那么一股子酸味。”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再贫嘴了。”Shirley杨叹了一口气,“分开走肯定不现实。咱们目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烧过蜡的南二号门,剩下的就北一号门。王清正反正晕了,不作数,其他人举手表决吧。”
“同意南二的举手。”
我和Shirley杨、胖子三个人几乎同时举起了手。欧文呆呆地看着我们说:“条条大道通罗马,说不定那几扇都能通到主墓室。”
胖子摇摇头,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咱们老祖宗的墓里头从来不会出现没用的东西。换句话说,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的理由。没你想的那么天真。”
欧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举起手说:“少数服从多数,我跟你们走。但是希望少爷醒过来之后你们不要再动手。他是我的雇主,我必须对他的人身安全负责,如果再有下次,我不能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