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似乎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苍冷的寒气沿着嵴柱蔓延着,僵冷着他的身心。

  是幻觉吧?云寄桑打了个寒战,突然呆住了。

  眼角的余光中,一双惨白的女子手臂从后面轻柔地围了上来,缓缓勾住他的脖颈。

  云寄桑的心跳似乎停止了,一滴冷汗沿着眼角缓缓滑落。

  女子纤细苍白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缠绵沙哑的声音梦呓似的向他耳语着:“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逃不掉……我的……我的……逃不掉……”

  他认得这个声音。

  伊腾博昭,那个和他斗智斗力多年,最终被他设计杀掉的扶桑大忍,一个鬼魅般美丽多智的女子。

  是的,一个死人的声音在唿唤着他,一个女鬼在等待他投入她的怀抱。幻觉!全都是幻觉!幻觉!幻觉!!!云寄桑闭上双眼,左拳紧紧攥着,拼命定下自己的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寒风吹散了那飘渺的声音,女子的手臂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长吁了一口气,大汗淋漓地睁开了双眼。

  朦胧的夜色中,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一个人向这边走着,隔着很远那人便高声问:“是云少侠么?”听声音竟是那商人梁樨登,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身影,只看到一盏灯笼在他手中发出昏黄的光芒。

  “正是在下,梁兄怎么到了这里?”云寄桑疑惑地问。

  “方才王捕头找人被我看到了,知道他在找陈老弟,便过来瞧瞧,看他回没回来。”黑暗中,梁樨登热心地道。

  “梁兄客气了。不知王捕头现在到了哪里?”云寄桑问。

  梁樨登手中的灯笼被风吹得一阵剧烈的摇摆,照得他身上那件褐色绸衫上的奇异花纹若隐若现:“这就不清楚了,看他最后去的方向,倒似乎是后花园附近。”

  “多谢梁兄了,要不,你也请进来吧,我们一起等陈兄。”云寄桑邀请道。

  “不了,有云少侠在,梁某便放心了,一切都会顺利的。”梁樨登意味深长地说完,也不停留,就这样提着灯笼走开了。

  远远地,云寄桑发现又有一盏红色的灯笼慢慢行来,和梁樨登走的恰恰是一条路。两个灯笼在半路交汇,停留了片刻,又各自分开,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那人是谁?和梁樨登说了些什么?

  云寄桑疑惑着,那盏灯笼却并不停留,在半路拐了一个弯,径自向东面去了。便在这时,初更的梆子响了。

  清脆的梆子声在黑夜中回荡着,空茫而冷彻。

  月光下,王振武身背大刀,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拎着一个小巧的酒壶,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厚厚的积雪中走着。

  林中的数只夜鸟被他的脚步声惊醒,大声叫着飞散了。王振武停下身来,回头望了它们一眼,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不远的地方,正是明欢今天去过的那个荒芜的院子。

  灯笼那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一丈方圆的路面,王振武小心翼翼地前进着,右手轻轻按在大刀的刀柄上。

  终于,那座石屋呈现在他的面前。

  王振武望着石屋,神色时而悲伤,时而悔恨:“是这里了……和当年小梅说过的一样……”

  他轻轻拨弄了那个大铜锁一下,看了看四周无人,从怀里掏出一根铁丝,轻轻向铜锁探去。

  就在这时,一道锐风唿啸着向他后脑击来!

  王振武将头一偏,一团雪花啪地在石门上炸开,沉重的石门竟然被这一击撞得微微晃动了一下,可见这个雪团力量之大。

  “什么人?”王振武沉声喝道,大刀“锵”地一声出鞘。

  没有回答,又是一个雪团自对面的林中唿啸而来,直奔他的面门!虽然只是雪团,但观其来势,若被击中的话定然会被打晕!

  王振武大刀一竖,那个雪团打在大刀侧面,将九环大刀打得嗡嗡作响。大刀响声未歇,“咻咻!”声中,两个雪团厉啸着飞来,一个被王振武挡住,另一个划了一道弧线,竟然将王振武的灯笼一下打灭了。四周登时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