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垂眸:“你不喜欢宫内,宁肯逃到外头,你要是在这里好好的,倒也罢了,凭什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模样,你让朕怎么放心。”
仙草忽地动了动。
皇帝蓦地噤口,竟有些紧张。
他直直地盯着她,也不知是盼着她醒来,还是有些怕她醒来。
仙草却在皇帝的胸口蹭了蹭,然后喃喃低语了声。
皇帝一怔:“阿悯……你、你在叫谁?”
“拓儿,拓儿。”仙草模模糊糊地唤了两声。
皇帝吁了口气,垂下眼皮,似乎无奈。
仙草却又微微叹了声,道:“踞儿……”
这一次,皇帝听得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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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候,仙草才幽幽醒来。
往日这个时候,身边总会陪着人,或者是徐慈,或者是禹泰起。
但是今日,两个人都不在。
室内有些反常的安静。
仙草扫了一眼外间,却又看向怀中的襁褓,她俯身埋首在襁褓之上,仿佛在呼吸拓儿留下的气息。
“好孩子,你在哪里,回来娘身边儿好不好。”低低一句,泪也随着沁入襁褓之中。
痛楚无法消退,身子情难自禁地微颤,却又克制着不敢放声。
正在此刻,一只手轻轻地落下,握住了她的肩。
仙草深深呼吸:“哥哥,我……没事。”
“哥哥?”身边的人轻声道,“你看看是‘哥哥’吗?”
这个声音,恍如隔世。
但是对她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夏州的。
可如今他偏偏就在。
仙草怀疑是自己因为伤感过度,又产生了幻觉。
她缓缓抬头,还未转头看,鼻端已经嗅到了一股永远也无法忘记的,龙涎香的气息。
蓦然回首,仙草看见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皇帝就在她的身畔,依旧是剑眉星眸,华贵天生。
对仙草而言两人分离好像是几十年的事了,而经历过生子,又被迫跟拓儿分开,她自觉也苍老憔悴、甚至死了多少回了,每一次睡过去都仿佛永远不会再醒来似的。
但是皇帝……却依旧是那样朱颜绿鬓,意气少年的模样。
仙草身不由己地看着身边之人,眼前迅速地一片模糊,她不知道是因为泪水涌起的缘故,还以为是又再度眼花而已。
直到皇帝抬手,长指轻轻地在她眼角抚过:“不许哭,朕记得,阿悯不是爱哭的性子。”
仙草闭了闭双眼,泪扑簌簌地跌落,眼前皇帝的身影再度清晰而鲜明。
她对这个人,恨爱交加。
也曾发誓永远也不要见他。
但是这一刻,是她至为柔弱无助的时候:“你怎么来了。”
赵踞道:“你这副模样,朕还能好好地呆在乾清宫吗?”
仙草生生地咽下苦涩的泪:“拓儿、他……”
她本能地想告诉皇帝,那孩子……
但是又绝对无法再多说一个字。因为那对她而言太过残忍而艰难。
赵踞道:“你不必说,朕早就知道了,只是,朕想不到,你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总在这些要紧事上想不开?”
仙草睁大双眼:“你、在说什么?”
赵踞道:“就像是那日在行宫的小佛堂里,朕明明已经跟你示意了,朕是做戏的,朕没有怀疑你,可你呢,却对朕的示意视而不见……还几乎害自己动了胎气。”
仙草愣愣的,不知他为何在此刻重提旧账。
皇帝却继续说道:“还有拓儿的这件事,你只管就钻牛角尖,也不知道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拓儿是朕的儿子,是天生的福星,朕跟如璋说过,他一降生,就克住了西朝的皇子,送了朕跟启朝百姓太平安康的局面,这样天降祥瑞的孩子,你以为他会有事吗?”
仙草的唇动了动:“可是……”
皇帝笑看着她:“当然,朕其实也不是信口乱说的,之前在来的路上,谭伶的密报里头说,已经寻到了夏叶跟那怪人的踪迹,且有人亲眼目睹,那怪人抱着个小孩子,所以,顺利找回拓儿,是指日可待的。”
“真的吗?”仙草不由失声,抬手紧紧地抓住皇帝的手臂。
她原本暗淡的眸子,在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看着救星似的渴盼的看着皇帝。
赵踞一笑,抬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过,俯身道:“你忘了君无戏言吗?朕怎么会拿自己的儿子开玩笑?倒是你,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要是拓儿回来,不认得你了可如何是好?”
皇帝的语气中有一种天生能够令人信服的能力,且他又是这样淡定自若的模样,令人不能不信。
仙草本来失魂落魄,整个人如在一团迷雾中似的,无法逃脱,只能沉溺。
但是皇帝的三言两语,突然间就像是在黑暗之中的一点希望的明光,让仙草散了的神智重新又开始苏醒。
泪却从眼中流了出来,仙草低下头,虽然无声,但瘦弱的肩头却在微颤。
皇帝忙坐在床边,抬手拢住她的肩:“都说了不许哭,怎么又哭了?”
仙草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拓儿没事……拓儿会回来的,是不是?”
皇帝道:“当然,朕向你保证。”
皇帝说了这句,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便笑说:“当初你以为徐慈坠崖身死,对朕咬牙切齿的,甚至恨不得朕给徐慈偿命,可是朕那时候就跟你说过,徐慈未必会死,如今你也看到了,所以,朕说的如何?你信不信?”
之前徐慈跟仙草提是邺王背后搞鬼的时候,仙草就曾后怕过,毕竟自己差点要了皇帝的命。
听到这里她缓缓抬头:“我……信。”
赵踞看着她泪盈盈的样子,微微俯身,以额头抵在她的额上,道:“说来朕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之前还以为,徐太妃是什么也不怕,什么也难不倒的人物呢,没想到……也跟个小女孩儿一样,只懂得哭。”
他近距离含笑地瞅着仙草,口吻里带着些许戏谑跟调侃。
仙草听他竟然毫不避讳地提“徐太妃”,一愣之下,百般的不自在,原本苍白的脸上也随着流露出一丝窘然的微红。
她忙转开头去,假装没听见的。
赵踞却抚住她的脸颊:“答应朕,好好地保养身子,朕……可不希望拓儿回来,看到他母亲憔悴不堪的样子。”
仙草本已经好了,却又给他这一句引得眼泪冒了上来。
“听见了吗?”皇帝问。
仙草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嗯……”
皇帝却叹了声:“那为什么又落泪?真是不乖。”
仙草一怔,皇帝道:“本以为你离了朕……能多快活自在呢,傻阿悯。”
最后三个字,恍若叹息,又带一丝百转千回的缠绵滋味。
就在仙草惘然的时候,皇帝道:“从此以后,朕再也不许你离开了。”他说着俯身,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仙草往后一退,却给他搂着肩颈,吻得更深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大家放心,小拓儿会棒棒哒
毕竟有小猪蹄子这样“出类拔萃”的亲爹哈哈哈
做个新文的直通车不知大家看不看得到再度鞠躬感谢去捧场的小伙伴~
第 182 章
就在皇帝开解仙草的时候, 一门之隔的外间, 却也自有精彩。
雪茶心急如焚,先是侧耳倾听, 又扒着门缝竭力望内瞧。
两种法子都没有效用,于是又试图把自己当成一副画似的紧紧地贴在门上,试图听见里头的情形到底如何。
他浑然忘我, 更全然不顾皇帝近身侍卫以及禹泰起、徐慈等人就在身旁。
其实禹泰起徐慈等也无心去取笑雪茶公公的种种荒谬举止,因为他们的心情也跟雪茶差不多。
虽然看似面沉如水不动声色, 但实际上,在场诸位却都也在凝神屏息地细听里间动静。
终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响起, 是皇帝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雪茶正像是只壁虎似的还贴在门上无法自拔,被皇帝开门诓了诓, 整个人不出意外地滚入室内。
赵踞瞥了一眼自己重用的“心腹之人”, 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无视。
皇帝恍若无事地看向禹泰起跟徐慈,道:“不必担心, 德妃福运大,自会逢凶化吉, 转危为安。”
奇怪的很, 这样在别人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没什么说服力的话, 从皇帝嘴里说出,却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禹泰起道:“皇上圣明。”
皇帝抬手示意两人跟上, 雪茶见皇帝好像又要说正事的样子,正好儿不必他掺和,当即悄悄地退入内室。
这边皇帝同禹泰起,徐慈两人来至节度使府的军机堂内。
皇帝在主位落座,禹泰起在左侧就座,徐慈自忖并无官职在身,便只站立旁边。
皇帝看向他,和颜悦色道:“且坐了说话。”
徐慈这才在禹泰起身侧坐了。
皇帝打量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禹泰起雄姿英发,精干勇伟,一看就知道是将才。
徐慈却因为饱经颠沛流离,两鬓透出沧桑之色,但仍是不改诗书宦族出身的天生良好教养,虽然损了左臂,但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仍是有令人倾倒的风华。
偏偏这两个人人,都是她的“哥哥”。
这是一种何等的造化。
本以为是上天给的折磨,现在看来,却反而像是一种眷顾,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
皇帝在心中暗自感叹,终于说道:“先前朕不在,多亏了两位爱卿细心照料看护德妃,朕如今微服私访来到夏州,正如两位所知,朕不能久留,只是德妃的身体孱弱,到底要照顾她先调养一阵子,等有些起色,朕便会带她一块儿回京。”
禹泰起跟徐慈听了,双双沉默。
徐慈先欠身说道:“敢问皇上,这也是德妃娘娘的意思吗?”
皇帝面不改色地说道:“朕跟她心意相通,朕的心意自然也是她的意思。只不过德妃的性子……毕竟有些内敛,加上之前又因为有些小小误会,如今误会都已经澄清了,以后自然雨过天晴。”
徐慈便不言语。
皇帝又吩咐说道:“是了,朕回京之时,徐慈你也跟朕和德妃一起。”
徐慈略觉诧异。
皇帝才看向禹泰起:“禹卿,如今虽然跟西朝人定了议和之约,但你比朕更了解西人的性子,最是反复无常的。所以夏州还得你来守着,有劳你了。”
禹泰起蓦地起身,抱拳道:“微臣自然不敢有负皇上所托。一定会牢牢守住夏州,不让西人有任何机会觊觎我大启。”
赵踞嘉许地点头,禹泰起却又道:“但是……微臣斗胆,有一句话恳求皇上。”
皇帝道:“禹卿有何话,但说无妨。”
禹泰起道:“皇上知道微臣的身世,微臣为了这个妹妹,操心牵念了半生,满心里只有她,只想她平安快活一生……所以先前在行宫之外,臣宁肯犯下欺君之罪,只因知道当时妹妹已经不能留在宫中。皇上英明,不肯计较臣的大罪,臣铭感五内。但是、臣仍然想恳求皇上,以后……若是妹妹跟皇上回了宫,请皇上务必、好生对待她,不要让她再受任何的委屈痛苦。”
禹泰起说到这里,便跪倒在地,俯身道:“这是微臣唯一的请求,请皇上体谅臣长兄为父的心情。”
徐慈看到这里,便也站起身来。
皇帝望着地上的禹泰起,片刻起身转出桌子,他走到禹泰起身前,道:“朕若是不体谅你的心情,之前你隐匿她在此处不报,朕早就容不得你了。只因知道,你也是真心地为了她好,所以才并不追究。可知你的呵护之意,也如同朕一般?”
说到这里,皇帝亲自抬臂,把禹泰起轻轻扶起来:“你也说长兄为父了,你是她的大哥,就也是朕的长兄,又何必行此大礼呢?”
禹泰起本是极笃定沉稳的人,给皇帝这语重心长、极为暖心的几句话说完,却不由自主地红了双眼:“臣……多谢皇上!”
赵踞在他的肩头上轻轻地拍了拍:“以后不必见外,都是一家人。”
皇帝说着,又含笑看了一眼旁边的徐慈。
弦外之音,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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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的春天来的虽然迟,却终究是来了。
原本凛冽的风逐渐地透出了几分和软温暖的味道,地上原本苍茫的草色里,开始夹杂着些许令人惊喜的嫩绿色。
仙草的心结给皇帝解开了,也肯乖乖地配合着吃药调养身子。
自打皇帝来到夏州,短短地半个月,她的情形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就连原先还担忧着的徐慈跟禹泰起,看着仙草这般,却也都隐隐地放下了心。
而在夏州的时候,皇帝也并没有闲着,除了陪仙草外,时常同禹泰起一块儿商议军机,又有徐慈在,两人又时常一同离开节度使府,在夏州城内微服巡看地方的风土人情等。
这日,皇帝来到夏州最大的集市——西市。却见街头上的人来往,却并不算极多,比起京城的大集来,简直可以用萧条来形容。
边走边看街上都买卖的什么东西,无非是些农用器具,并药草,茶,还有厚实粗糙的布匹,买卖最多的,还是马匹骆驼等。
皇帝越看,眉头越是皱起,忍不住道:“夏州好歹也是边疆最大的城池,怎么集市却比不上中原腹地一个寻常的州县里的热闹呢。若非亲眼所见,朕还不大相信。”
徐慈道:“皇上不知道,若是皇上早十年来此,这里的人口都不及此刻的十分之一多呢。还是因为禹将军镇守之后,逐渐稳定,百姓们才愿意聚集于此。街市也逐渐形成。但毕竟这是防御西朝人的第一重重要关卡,所以只要战事在,不免的仍人心惶惶,内地的商旅们极少愿意长途跋涉前来冒险,此处又缺乏些内地必须的商货,集市自然无法兴盛,集市不能兴盛,买卖不能繁荣,那夏州城又怎能繁盛起来。”
皇帝扫过经过面前的街头行人,果然,一个个的衣着都灰突突的,多是棉麻粗布,很少有见那些鲜亮的绸缎之类。
皇帝叹道:“难为禹卿,一直坚守于此,朝廷里那些文官,一旦提起夏州就如临大敌,说是什么边关重地不容有失,可是他们哪一个能受得了这种苦楚,都只会夸夸其谈而已。”
徐慈打量着少年皇帝略带忧虑的脸色,问道:“皇上可是有意改善夏州如今的境况?”
“当然!”赵踞道:“如今跟西朝人议和,这倒是个契机,只不过……要着手终究是难的。”
徐慈说道:“皇上未来之前,我也曾在城中四处转过,我心中倒有一个想法,只不过因为太过重大,没有皇上的许可,跟大批的兵力维持,毕竟不成。”
赵踞若有所动:“哦,说来听听。”
徐慈指着前方道:“皇上有意,便去那茶摊上喝了茶再说。”
说是茶摊,不过是靠着墙边架起来的简陋食摊而已,徐慈要了一盏油茶给皇帝,皇帝从没吃过这种东西,勉强尝了口,却如同喝粥似的粘稠,笑道:“这是什么?”
徐慈道:“夏州苦寒,百姓困苦,这种东西是用荞麦磨成粉,和了油渣炒熟了后,用开水冲泡而成,最容易饱腹,价钱也便宜,所以向来盛行。”
赵踞点头,又喝了数口,果然尝出了一点油渣的气息:“习惯了倒也不难喝。是了,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徐慈说道:“正如您所知道。夏州是边疆最大的都城,只可惜并没有奇货可居的特产,所以招徕不到内陆地方的商贾。但是商贾从来最为重利,只要有利可图,就算长途跋涉、甚至冒着性命危险也不在话下。”
赵踞听出他的意思:“你是说,夏州需要招徕商贾的东西?可是……又有何物可用?”
徐慈道:“自然有大批的东西可用,只是不在夏州。”
赵踞眉头微蹙:“何解?”
徐慈抬手往城门处一指:“但是城门之外,却有许多内陆商贾梦寐以求之物。稀有的珠宝,香料,以及咱们大启都没有的一些蔬菜瓜果,动物毛皮。”
赵踞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因地制宜,通商?”
徐慈见他这样快就明白过来,当即点头道:“圣明不过天子,不错,夏州的特产,就是夏州本身。既然无物可贩卖,那就让夏州成为最大的物品贩卖之地。”
赵踞沉吟:“可若如此,那西朝之人如何防范?另外,西域诸国若要来此,也要经过西朝。”
徐慈道:“这就要看皇上跟禹将军的了。所以我之前才说,此事若成,需要皇上的许可,跟大批的兵力做后备。但不管如何,我觉着可以一试。”
赵踞深看徐慈,半晌颔首叹道:“可知你方才这一番言论,足可以出将入相了。”
徐慈一怔,继而低头:“我先前做了许多错事,差点铸成大错,所以很想做些真正有利于国家百姓之事,皇上既往不咎,我已经极为感激了。”
赵踞道:“朕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是个人才,怎么会冒着得罪蔡勉的风险也要保你?如今能换你这一番话,可见朕没有做错。你也不必多想,对朕来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四个字——‘唯贤是用’罢了。”
徐慈目光涌动,终于起身向着皇帝跪倒:“我……”
赵踞忙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了起来:“怎么你也跟禹卿一样?你们两个对朕而言,都也算是至亲之人了,何必还如此见外呢。要知道,所谓‘家国’,本就是一体的。”
皇帝字字珠玑,感人至深,徐慈直到如今,才终于对皇帝死心塌地。
两人正说话时候,对面灰突突的酒楼二层上,有人趴在栏杆上,盯着赵踞道:“那小子是谁?看着不可一世的样子,真叫人不爽,长的倒是挺好看。”
在他旁边的,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盯着徐慈,又看看赵踞,沉声道:“陪着他身边的是节度使府的徐慈,也是江南清流社的少主,他居然会向着那少年跪倒,真是奇事一桩,由此可见这少年身份非同一般。”
话音未落,先前出声的那人道:“那我去试试他们的深浅。”
老者见他跃跃欲试,忙一把拽住:“不要轻举妄动,他身边跟着许多好手,何况这不是咱们的地头。”
就在这瞬间,底下赵踞突然抬头,淡淡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然后赵踞起身,带了徐慈,沿着长街缓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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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到节度使府,第一件事自然是回去探望仙草。
只是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雪茶在唾沫横飞,高谈阔论。
雪茶说道:“我哪里说谎了?小鹿是知道的,我最是个老实人,我那时候真的跟皇上说了我要过来,可是皇上不许而已。”
只听是小慧的声音,笑嘻嘻道:“公公真的大胆?皇上没踢你屁/股啊?”
“那倒没有,只说要打烂我的嘴。”雪茶果然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