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二重厅,就见徐慈同一名军士从游廊上走来。
两人碰面,徐慈微微倾身:“禹将军。”
禹泰起道:“徐公子不必多礼。这样冷的天气,何必总往外走?”
徐慈道:“早听说夏州跟别处不同,趁着这个机会却也可以增长见识。”
禹泰起本怜惜他身上之伤,可见徐慈仍是一派疏朗雅淡,便不再多言。
正欲入内,有一名侍卫跑来,道:“将军,有一名细作伤势过重,眼见有些不行了。”
禹泰起道:“救不了?”
侍卫摇头道:“军医看过,实在不成,但是那小宁令却吵嚷不休的,让咱们救人,还说什么……若不救人,他们也会同死。”
禹泰起道:“看好他,不要让他出什么意外。”
侍卫面有难色:“将军,那小宁令脾气甚急,要不要把他捆起来?”
禹泰起皱眉。
别的人虽不打紧,只有小宁令是不容有失的,虽然这听似威胁,可是西朝人性子烈,倒也说不定。
这会儿徐慈道:“不如我去看看。”
禹泰起略一迟疑,同徐慈走到旁边,道:“才接了皇上密信,要用这人跟李原凛做交换,谈议和之事,所以……”
徐慈道:“我明白。将军还有事,就先去吧,我看看就来。”
目光相对,禹泰起道:“务必仔细。”
当下禹泰起往内见仙草而去,徐慈却在兵士带领之下往南院而去。
士兵们开了门,徐慈站在门口放眼看去,见里头有五个西朝人,其中三名躺在地上,唯一看着精神还好的只有小宁令跟那阴鸷眼的汉子。
徐慈迈步走了进来,来到那地上三人跟前,挨个看过,果然如那士兵所说,其中一人脸色灰白,呼吸微弱,因为伤在大腿上,血流太多,只差一口气了,真是神仙难救。
小宁令就在旁边,握拳盯着徐慈,但是当看见徐慈空荡荡的左臂之时,眼中忍不住露出诧异之色。
徐慈道:“你的话说完了吗?”
小宁令一愣:“什么?”
徐慈道:“他已经无救,你们都应该看得出来。留在这里只能多添些病气给其他人。”
小宁令厉声道:“你要把他带走?难道你们没听我说过吗?一定要救活他!”
徐慈道:“不然呢,你们就同死?”
小宁令道:“我们许多同伴都死在这里,我有什么脸再回去。你以为我是恐吓你们的?”
徐慈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着,这样做有些愚蠢好笑而已。如果西朝人都跟你一样,那我们大启就不费一兵一卒,只等你们自杀就是了。”
小宁令语塞:“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人?”
徐慈淡淡道:“我曾经是邺王的人,相助邺王反叛朝廷,给皇上的人拿住。”
小宁令震惊,连旁边不动声色的阴鸷脸都忍不住看过来。
阴鸷脸打量着徐慈,见他风度超然,迟疑道:“你莫非、就是那个什么清流社的……”
徐慈一笑:“在下徐慈。”
阴鸷脸不由动容:“你真的是那个徐少主?”他的眼睛在徐慈臂上掠过,“你既然相助邺王,自然是谋逆大罪,怎么还能在这里随意出入?”
徐慈道:“这自是我们皇上英明仁武。他知道我是给人利用,所以对我网开一面。”
阴鸷脸不屑一顾道:“哼,说的好听,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你要真的终于邺王,就该自尽殉主。”
徐慈淡然道:“我们中原有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换句话来说,就是不要愚忠,顽固不化。我原先误会了我们皇上,自不量力助纣为虐,后来才幡然醒悟,想要真正做些为国为民之事,这如何叫做胆小鬼?”
阴鸷脸哼了声。小宁令道:“你们的皇帝,真的有那么英明?我怎么听说他的年纪也不比我大多少?”
徐慈道:“不错,可是有志不在年高,皇上虽然年少,却比许多人更高瞻远瞩,不然的话,又怎会重用禹将军,把你们从原先占了我们的土地上撵出去,且牢牢地挡在夏州之外呢?”
阴鸷脸拧眉道:“好大的口气。”
徐慈道:“难道我说的有错?我敢断言,下一次我朝跟西朝开战,西朝必败。”
小宁令忍无可忍跳了起来:“你敢侮辱我们?”
徐慈道:“小宁令不信?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小宁令道:“你想怎么赌?”
徐慈道:“就赌下一次两国开战,鹿死谁手。若是我们输了,我徐慈这条命给你。”
小宁令一阵血涌,想也不想道:“好,一言为定,若是我们输了,我的命也给你。”
“很好,”徐慈微微一笑,起身道:“那现在,请保重。”
他一抬手:“把人抬出去吧。”
小宁令一愣,才要张口,那阴鸷脸的男子道:“不愧是清流社的少主,真正巧舌如簧,不知不觉把人绕进去了。”
徐慈淡笑着看两人一眼:“是巧舌如簧还是真如我所言,就等日后验证罢了。”
****
禹泰起将赵踞的信送到内宅,仙草望着那封皮上的字,心头恍惚。
原来那给她的信上,封皮上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一个小篆的“鹿”。
皇帝的书法很不错,这一只鹿也写得风流俊逸,又隐隐透着华贵不凡。
天底下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这个“鹿”,到底代表了多少东西在里头。
禹泰起道:“你且看看,皇上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将自己禀明皇帝的事情告诉过仙草,皇帝给他的回信中却只字不提此事,只说正事而已,所以禹泰起有些担心皇帝会催促仙草或者有别的旨意。
仙草看着那薄薄地信笺,拿在手上,却似重若千钧。
她几乎就想让禹泰起帮自己看,可是想到赵踞那人……又猜不透他到底会写什么,若是些私密的话,又怎好给禹泰起过目。
终于将信裁开,里头却是一张小笺。
仙草将那折着的信纸打开,扑面而来的是皇帝熟悉的字迹: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潆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不必酒醒时候,断人肠。
这一首《虞美人》,最后一句是“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他却擅自改了。
仙草看着这一首词,心头一震,无限的酸楚涌了上来,忙把信纸合了,放在一边。
禹泰起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此刻便走过来,将信捡起看了一眼。
见竟只是一首词,禹泰起有些意外:“这个是……”
仙草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闻声道:“没什么,哥哥不用理会。”
禹泰起道:“我还以为,皇上会催你回去呢,这又是怎么样?”
他毕竟是个武将,又不好男女之情,对这些细腻的男女间之事还有些不太通。
仙草不语。
禹泰起笑道:“不过我倒是松了口气,你也可以在这里好好地安心调养。”
这会儿奶娘又抱了小婴儿过来,面有忧色:“这两天小少爷不太喜欢吃奶,也不知怎么回事。”
禹泰起道:“怎么不早说,大夫看过了没有?”
仙草道:“昨儿就看过了,说只是身子稍微弱一些,因为太小,也不能吃什么汤药之类的。”
禹泰起皱眉道:“等我再叫人找几个高明的大夫。”
仙草将小婴儿接在怀中:“从我来这里,实在是让哥哥操心了。”
禹泰起看着她浅浅带笑的模样,道:“可知这种操心,我宁肯多些。”他以前是孤零零的,总算得了妹子回来,又多了小外甥,自然喜不自禁。
仙草一笑,低头打量小孩子,果然见他似乎有些无精打采,恹恹地。
只是好像是因为知道被母亲抱着,小家伙才睁开眼睛,嘴巴缓缓开合,仿佛在说话似的。
仙草看的十分有趣,不由也凑过去逗他,小家伙才咯咯地笑了起来,甚是可爱。
奶娘在旁说道:“到底还是跟着自己的亲娘呢,我们逗了半天,小少爷都不肯笑一笑。”
禹泰起在旁望着他们母子和乐之态,却问道:“妹妹,是不是该给这孩子起个名字?还是说,得回了京后让皇上起?”
仙草一愣,继而道:“不必,哥哥却提醒了我,哥哥正好在,你给他起个名字就是了。”
禹泰起笑道:“这如何使得。”
仙草说道:“我跟他的命都是哥哥救的,哥哥给起名字,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禹泰起犹豫了会儿,脸上有些淡色的红:“那我要好好地想想。就当是先给他起个乳名,将来并不耽误起大名。”
仙草道:“哪里这么麻烦,哥哥一块儿给他起了最好。”又柔声地哄着怀中的小家伙道:“你说好不好啊,舅舅给你起名字了。”
禹泰起听到最后一句,眼圈顿时又红了。
正在此刻,徐慈走了进来。徐慈先说了已经摆平了小宁令之事,又问两人在说什么,听仙草说让禹泰起给小家伙起名,徐慈笑道:“我先前也正想提此事呢。如此甚好。”
***
禹泰起给小皇子起的名字,单字一个“拓”,仙草十分喜欢。
后两日,禹泰起不曾入内宅,只在外头忙于跟李原凛交接之事。
萧太后此刻也早知道了皇子被擒,特意派了使者前来,协助李原凛跟禹泰起商谈议和之事。
禹泰起提出划定边境界限,让西朝退军八十里,把之前没有收复的一个小县城也给划归了回来,并且在十年内不许犯境。
本以为他们不会痛快答应,谁知居然很快便谈妥了。
当下两国签订了国书,彼此交换,禹泰起这边儿才把小宁令跟其他众西朝人交还李原凛。
小宁令回营之时,转头看向禹泰起身后。
原来徐慈也陪同在侧,两人目光相对,小宁令道:“你的话,本王记着呢。”
徐慈只淡淡地一点头。
交接完毕,李原凛对禹泰起道:“禹将军的确是个识时务者。”
禹泰起道:“不然呢,以李将军的意思,是要我杀了小宁令,然后两国开战吗?”
李原凛向着他一笑:“小宁令是太后的心肝宝贝,我自然不敢让他有什么损伤。”
禹泰起道:“可是以李将军的为人,当时居然卖了那么大破绽给我,倒是让我不得不多想。你究竟是想让小宁令活着,还是想他死。”
李原凛的眼中闪出狡黠的光,道:“禹将军何必多想,毕竟如今已成定局。告辞了。”
他抬手一挥,率领西朝大军浩浩荡荡地调头离去。
身后,徐慈说道:“西朝原本做主的是李姓皇族,如今却给萧太后把持,萧家也因此在朝中地位殊绝,这李原凛是个将才,他当时只怕是想激禹将军将小宁令杀了,让太后痛不欲生,然后两国开战,或许可以从中得利。幸而禹将军并不是急功冒进之人。”
禹泰起道:“你说的不错,这李原凛心思深沉,实在是个棘手的人物,也幸亏是徐少主之前安抚了小宁令,不然以他急躁的性子,恐怕事情也没这么顺利。”
李原凛当然知道禹泰起没那么愚蠢,一定会猜到那些细作里有蹊跷,只是他没想到禹泰起这样眼量长远,居然没有为难小宁令,最后还真的促成了议和。
两人相视一笑,正欲回城,却见有一匹马从城门中滚滚而出,上前道:“将军快回城,府内说……小少爷有些不好。”
禹泰起方才面对两国千军万马也自面不改色,这会儿却差点腿软。徐慈也是心头凛然,单臂扶了禹泰起一把:“将军莫要着急,即刻回府一探究竟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收藏新文啊~好像会是个糖度比较高的文哦,么么哒
这本预计会在本月完结啦,虽然一直在按照计划走,但好像不够甜,后期撒糖蓄谋中,加油~~
第 180 章
拓儿这两日一直都有些精神不振, 起初, 大家只以为是寻常的小孩子症候而已。
不料今日奶娘抱着喂奶的时候,拓儿连一口奶也不吃, 十分反常。
奶娘百般哄劝也无济于事,正想抱给仙草让她哄一哄,拓儿却耷拉着脑地啊, 昏昏沉沉,像是睡了过去, 又像是晕厥了似的。
奶娘吓得不知所措,慌忙叫人传大夫。
恰好夏叶也守在屋内,忙给拓儿把了脉, 又探鼻息。
她一语不发,脸色却很是凝重。
仙草正是悬心,又看夏叶这般, 更是心惊肉跳, 忙询问如何。
夏叶面有难色,半晌才对仙草道:“小皇子看着并不像是寻常的病症, 才听他的脉,虽然微弱, 但是……依稀跟昔日娘娘的症状差不多。”
仙草之前曾叮嘱过夏叶小慧等人, 让他们不要称呼拓儿为“小皇子”, 也只叫自己的名字罢了,但是此刻夏叶关心情切所致,竟然忘了避忌。
仙草也浑然没有在意, 只盯着夏叶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说拓儿也跟我似的中了毒不成?”
迟疑着问出最后一句话,仙草心中指望着夏叶会立刻否定自己。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夏叶看着她,慢慢地点了点头:“多半是这样了。”
“这怎么可能?!”仙草心中震惊冷绝到了极点,忍不住脱口而出,她甚至是强笑着说出这句的,好像是要表示这不可能是真的,但是在瞬间却已经无法呼吸。
这一句声音有些大,原本在半是昏睡中的拓儿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突然一抖醒了过来。
他睁大乌亮的眸子惊惶地四看,看了片刻,哇地便哭了起来。
仙草心颤,忙俯身将他抱入怀中:“拓儿别怕,娘在这里,别怕。”她抱着小孩子,听着拓儿的哭声,仿佛从哭泣中听出了小家伙的委屈跟痛苦。
这一刻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中毒时候多经历的种种苦楚,一想到这些苦楚会落在这样弱小的孩子身上,简直恨不得自己当时死了就罢了。
仙草本还强忍,这会儿再也无法按捺,悲从中来:“好孩子,别哭了……是娘对不起你。”一时之间也随着大哭起来。
禹泰起跟徐慈两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传出的哭声,这一时候,连先前还算镇定的徐慈也忍不住雪白了脸。
两个人心寒彻骨地进到内室,谭伶,小慧,彩儿跟夏叶等都围在床前,小慧跟彩儿都在流泪,夏叶跟谭伶却还在强打精神地劝慰。
见他们两个人脸色惨白地站在身后,谭伶忙转身过来,把夏叶所诊的结果告诉了禹泰起跟徐慈。
禹泰起跟徐慈听说拓儿竟是因为给昔日的余毒折磨,虽然惊心,但到底事情还没有到达最坏。
两人毕竟都是身经万事心智格外坚忍的,当下忙收敛心绪上前,一边查看拓儿,一边安抚仙草。
禹泰起道:“妹妹,你别急,这夏州虽然是僻远之地,但是神医灵药,并不缺乏,之前你的身子都能调养妥当,拓儿也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徐慈也说道:“不错,拓儿是个天生有福之人,他出生的那日,本是险象环生,可是一切顺利妥当,反而把西朝的皇子给拿下了,这才让西朝人退兵让地,咱们不战而胜……你看他是何等的天生福相?又怎会给这小小地残毒害倒了?你是他的娘亲,母子连心,若你不坚强些,他知道你伤心悲痛,这病情自然难办,反之则不然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的确是母子连心,她又是初为人母,孩子的一举一动,尽数牵扯心头,先前想到拓儿会经历自己所受的苦,才难以自禁。
此刻见禹泰起跟徐慈都在身旁,说的又是这样的抚慰人心,终于慢慢止住泪水,又温声地安抚拓儿。
果然,拓儿本哭的哽咽,听见母亲温声抚慰,终于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这会儿夏叶趁机道:“谭公公是否知道昔日给娘娘调养的方子?咱们去跟大夫商议,看看能不能根据昔日的房子再调些适合小皇子的药出来。”
谭伶忙道:“我知道。”
在宫内的时候虽是沈君言跟太医院的给仙草调药,但谭伶朝夕伺候,他又是个极心细谨慎的人,自然耳熟能详不在话下。
禹泰起也不敢怠慢:“我也再去派人,城内城外找些老资历的大夫过来,终究会有好法子。”
当下三人皆都去了,剩下徐慈陪在仙草身边,不离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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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又过了月余,拓儿的情形虽然未曾大好,但也并没有十分恶化。
这要归功于谭伶跟夏叶,还有一些禹泰起请来的老大夫精心诊断对症下药的缘故。毕竟只是个出生才数月的婴孩儿,娇嫩之极,不管用针还是下药,都要轻而又轻。
另外,这夏州随是冷僻地方,但是却也自有一种罕见的草药,唤作雪灵芝,生长于城外的雪山之上,用新鲜的雪灵芝全株入药,据说有令人白发转乌,起死回生的功效,极为难得。
禹泰起亲自带兵出城,由当地的老药农带路,费尽艰难,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寻到了两棵,虽然并没有传说中所谓起死回生的大效用,但对拓儿的病情,却也极有裨益。
禹泰起又命人广搜细寻一些民间偏方,以及各种奇药之类,若是天上的月亮能够治好拓儿,只怕他也要想法儿去摘下。
小家伙在众人的精心呵护跟调养下,顺顺利利地过了满月,又从冰寒刺骨的冬天,终于迎来了夏州的第一个春日。
只不过,仙草等人虽然见拓儿的情形似有转好之意,心中安慰,但是对夏叶跟其他负责调养的老先生而言,背地里却仍是不敢丝毫的掉以轻心。
毕竟小皇子身上的毒是胎里带了来的,竟比仙草当日还要难除百倍,只不过如今以医术跟灵药等暂时护住了而已。
夏叶又不敢把此事透露给仙草知道,生恐她承受不住。
这天,夏叶请了禹泰起跟徐慈,将此事难办之处尽数告知了两人。
其实他们两个人自不是傻子,这些天来察言观色,也看出了几分,听了这话,一时都默然。
半晌,徐慈忖度道:“对了夏姑娘,当初小鹿病着的时候,你跟我提过要去找一个人,说那人兴许有法子,这会儿能不能也请那人过来?”
夏叶叹了口气:“我其实也想过,但是……那个人脾气古怪,尤其是我先前是撇下他偷偷出来的,我怕他非但不肯答应我,反而闹出别的事。”
禹泰起道:“那人是谁?”
夏叶道:“他也是个孤儿,当初跟我一样给蔡太师收留,只是他最擅长用毒用药,加上性情……很是怪异,所以太师都不愿用他,由得他去了。”
禹泰起道:“此人住在哪里?我派人去请。”
夏叶苦笑道:“将军,还是罢了,他……不是个能以常理忖度的人,就算天底下没有将军您请不来的人,他也是个例外。”
禹泰起皱眉:“若能够救拓儿,不管怎么样,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要将他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