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想了会儿,突然嗤地笑了。
颜如璋道:“姑姑怎么发笑,我哪里说的不对?”
仙草摇头道:“我只是突然间想到,颜姑娘是出名的绝色,如今又有个文武兼备的奇女子,这些难得的美人纷纷而来,皇上只怕应酬不暇了,这宫内也要更热闹了,幸而罗昭仪是个不争不抢的,我也能跟着置身事外,免得操心了。”
颜如璋笑道:“罗昭仪虽不争不抢,只怕姑姑也难置身事外。”
“这是什么意思?”仙草忙问。
颜如璋道:“你明明被赐给了禹将军,皇上偏又把你叫回来,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仙草的心一窒,脸色有些不好:“我听说,是昭仪亲求的太后。”
颜如璋笑道:“昭仪家里出事是真,病了也是真,但是你是皇上赐出去的人,昭仪是个懦弱不惹事的性子,就算再想你回来,又怎么会贸然去太后面前求这种一听就知道很荒谬的事?”
仙草默然皱眉。
颜如璋叹道:“我倒是听说,在昭仪还没有去求太后之前,皇上就暗命高五去把你带回来。”
仙草突然想起罗红药问自己“出了宫又给拘回来会不会不高兴”的话,以及那句无可奈何般的叹息。
一只粉蝶翩翩飞来,在两人之间舞来舞去。
颜如璋抬起扇子扑了两下,见仙草沉默,终究并没有追问。
只又问起路上的凶险,以及给蔡勉带去后的种种。
仙草之前面圣的时候,并没有特意跟赵踞提起彩儿的事,只当做一无所知的,赵踞也并没有问起。此刻当然也避而不谈,只捡了几句要紧的说了。
仙草说罢自己的,又问颜如璋前去济南府的经过,颜如璋就把周知府之死也跟她说了。仙草听说是清流社的人动手,压着心跳问道:“这可是真的?”
颜如璋道:“当然。给缉拿的凶嫌已经招认。”
仙草问道:“然后呢?”
颜如璋看她一眼:“然后怎么?”
仙草本怕朝廷会下令追缉徐慈等,所以心里惴惴,又不敢明说。毕竟现在朝廷并不知徐慈是清流社的党魁,自己贸然提起,反而打草惊蛇。
仙草小心翼翼道:“当初清流社的事波及很大,我有些担心会不会……再弄的人心惶惶。”
颜如璋一笑道:“所以皇上才派我去处理这件事,何况那被擒的清流社人已经招认,他们不过是昔日残余,自发行事,并没有其他同党。我也就顺理成章就此结案了。”
仙草安心笑道:“怪不得皇上这么器重小国舅,真是行事果决干净痛快的人。”
两人在花影之中站了半晌,日色渐渐地更加炎烈,仙草的脸有些微红。
颜如璋把扇子打开,给她遮在头上挡着阳光:“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仙草道:“多谢小国舅。”屈膝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颜如璋看她低着头,后颈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了一抹白腻的脖颈,有些细碎的毛发在后面闪闪烁烁,看着十分鲜明生动。
颜如璋道:“小鹿姑姑。”
仙草止步回头:“小国舅还有事?”
为了避日影,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抬手挡在额前。
颜如璋的心怦地跳了一声,突然有些嗓子干涩,两人目光相对,极快的刹那,颜如璋道:“我突然忘了要说什么,等想起来再告诉你。”
仙草嗤地一笑,腮边竟漾出个浅浅地酒窝,她笑看了颜如璋一眼,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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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草回到宝琳宫,罗红药便问江水悠找她又做什么。
仙草便道:“江昭容在担心呢,怕颜家的姑娘进宫,自己会失宠。”
罗红药听了哑然失笑:“她若是失宠,那这宫内就没有得宠的了。不过,到底是江姐姐,想事情总是先人一步。”
仙草道:“是呀。巧者劳而智者忧嘛,江昭容又是想力争上游的人。”
罗红药笑道:“那你呢?”
仙草抚了抚肚子,满足地回味御膳房的菜肴:“我自然是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终日,泛若不系之舟。”
罗红药嗤地笑了出声,道:“倘若真的如此倒也使得,只是照我看来,你是又劳又忧才是。”
说罢又对仙草道:“之前你离开的时候吩咐我,叫我不用特意去讨皇上的好,只多往延寿宫走动,我也照做了,果然太后加倍的疼我。”
正因为如此,罗红药对太后求想仙草回来,颜太后虽然很不喜欢,到底也不愿意过分责难她。
仙草想起颜如璋跟自己说过的话,便问罗红药:“昭仪,你跟我说实话,当时你为什么要去求太后,许我回来?”
仙草之前对罗红药说谎,说是自己跟禹泰起私下有情。以罗红药的性格,不像是能够为了一己之私去求太后的。
罗红药迟疑了会儿,终于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着急。”
仙草点头,罗红药才说道:“当时我病着的时候,是小禄子偷偷地告诉我,说是皇上下了密旨要你回宫,但要你回来可以,却怕名不正言不顺,且过不了太后那一关。”
仙草微震:“所以昭仪就……”
罗红药垂泪道:“我心想皇上动了意,何不让我出头顶了这个名儿?免得你为难,皇上也为难。”
仙草无言以对。
小禄子怎么会得知这种机密,可见是有人故意泄露给他,或许是故意让他来告诉罗红药的,那传信的人必然猜到罗红药会去求太后。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更“名正言顺”地把她从禹泰起那边要回来。
罗红药说罢问道:“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仙草笑道:“我难道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做?”
罗红药本不想跟仙草说这些,见她问了,才尽数告知,又听仙草如此回答,便握住她的手道:“那么……禹将军那边呢?他可舍得放你回来?”
仙草咳嗽了声,道:“将军毕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昭仪不必多心。”
罗红药沉默了会儿,终于道:“我看皇上这次召你回来,一定另有深意,不然的话绝不会不顾一切地就下了旨意。”
这话跟颜如璋所说又有些不谋而合了。
仙草心头一乱,忙转开话题道:“昭仪才病好,怎么就这样多心?何苦想这些虚无缥缈的,倒不如想想那位还没正式进宫,就已经引得山雨欲来的颜姑娘。听说是个极绝色的人物,再加上跟皇上的关系不同,我看皇上定会爱不释手,恐怕从此就‘三千宠爱在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她故意想让罗红药开心,罗红药果然嗤地笑了起来。
不料就在这时候,外间有人低低地咳嗽了声,然后是雪茶的声音,压着嗓子道:“皇上、到了……昭仪还不迎驾?”
皇帝已经不来宝琳宫许久了,所有人几乎都忘了什么叫做“迎驾”。
罗红药几乎也如同幻听,一时呆呆地看着仙草。
仙草忙扶着她起身,才站住了,就见赵踞从门外走了进来,锐利的眼尾斜斜挑起,隐隐地有些像是新鲜的上弦月。
仙草早听出了雪茶的声气儿不对,且外间的小太监宫女们居然没有提前禀报,许是皇帝在门口听见了什么。
仙草扶着罗红药行礼的瞬间,忙回想自己方才到底胡嚼了些什么。
好死不死,最后一句居然是妄议皇帝的私事。
但比起罗红药所提禹泰起“舍不舍得”的话,倒也罢了。
她只希望皇帝心胸宽广,纵然听见了,也只当做耳旁风似的过了就是。
但皇帝落座后,偏偏说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罗红药脸上微红:“臣妾……闲着无事,跟小鹿说些闲话。”
赵踞淡淡地道:“三千宠爱在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当朕是贪色误国的唐明皇吗?”
罗红药膝盖一曲,就要跪倒求情,仙草却忙扶着她:“昭仪身子才好,不能如此折腾。”
当下替她跪了:“是奴婢一时嘴快,求皇上开恩恕罪。”
赵踞冷笑道:“往外跑了一趟,你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或许是罗昭仪性子太温和,越发的纵容了你。”
仙草陪笑道:“皇上说的是,奴婢的性子的确有些野,不太适合伺候宫中。”
赵踞缓缓说道:“前几日,御马监里收了几匹据说是有野马血统的,朕却十分喜欢,以为乐趣。不听话的马儿,多打几鞭子就驯服了,若还不听话,那留着也没用,砍了就是。”
仙草忙道:“回皇上,人跟马儿自然是不同的。”
“怎么不同?”赵踞眯起眼睛,微微俯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仙草,“你莫非想说你比马儿有志气,是坚毅不屈的吗?”
仙草抬头向着皇帝一笑,道:“这倒不是,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奴婢虽然是小女子却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用到挨鞭子的地步,早就会很听话了。”
赵踞嘴角一动,想笑又忍住。
长指暗中将玉扳指转了转,赵踞回头问罗红药:“昭仪的身子怎么样了?”
对罗红药而言,简直如同半辈子没见过皇帝了,正在听他跟仙草说话,突然得他嘘寒问暖,过于激动,几乎不知身在何处,低头道:“回皇上,臣妾、臣妾早就大好了。”
“前些日子朕忙于朝政诸事,忽略了你,你可不要记恨朕。”
罗红药眼睛一热,竟喜极而泣:“皇上为何这样说,臣妾哪里敢有半分怨怼,感恩都来不及呢。”
赵踞一笑道:“你真真是个懂事的人,只是身子太弱了,从此后你只管好生休养,等好了,朕再叫你去仔细说话。”
罗红药的声音几乎都在发颤:“是、是!臣妾遵旨。”
赵踞说罢之后,目光瞥向仙草,淡淡地又说道:“另外,朕觉着这鹿仙草言语莽撞行为不检,很不适合留在这宝琳宫里,朕已经留意到两个好的,稍后送来给你近身使唤。至于她……”
罗红药正懵懂不解,赵踞盯着仙草道:“你就暂时跟着朕。你不是野性难驯吗,以后朕会亲自调/教你。”
第 99 章
赵踞说完, 在场的罗红药, 雪茶,仙草, 三个人各自呆了。
罗红药虽然听见皇上说什么,却晕晕乎乎,像是在梦中似的。雪茶却瞪圆了眼睛, 一会儿盯着皇帝,一会儿又瞪向仙草, 也是无法置信。
仙草早在听要拨什么可用的宫女给罗红药的时候,就察觉不妙了,只是还不敢多想。
直到听见“跟着朕”, 就像是有人往自己身上扔了一把火,烧的她几乎从地上窜跳起来。
“皇上!”是罗红药跟仙草两个不约而同地开口。
雪茶虽然也想惊呼,却勉强忍住。
赵踞仍是云淡风轻的:“怎么了, 还不谢恩?”
罗红药脸上的微红这会儿正慢慢地散开了, 其实早在之前,在她听说皇帝下旨叫仙草回宫的时候, 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天是迟早晚的。
她看向仙草, 却见仙草正瞪着皇帝, 满面的震惊, 丝毫没有要谢恩的意思。
此时罗红药反而镇定下来,她往仙草旁边走了一步,微微屈膝, 低声道:“臣妾替小鹿谢皇上恩典,只是……小鹿从没有近身伺候过皇上,恐怕有什么举止失当之处……”
赵踞道:“放心,朕还不知道她?敢用她,就能收拾了她。”
仙草总算反应过来:“奴婢不敢劳动皇上亲自收拾,还是留在宝琳宫……”
赵踞不等她说完:“怎么,你想抗旨?”
罗红药抢先道:“皇上宽恕,小鹿只是……太过惊喜,语无伦次,也许她亦是怕伺候不好皇上罢了。”
“还是昭仪善解人意,”皇帝走到罗红药身边,将她的手握了一握,温声道:“好生保养,不许胡思乱想。朕改天有空再来看你。”
罗红药本正惊心,还有点隐隐地伤感,给皇帝如此对待,却又忍不住怦然心动:“是、臣妾遵旨。”
赵踞往外就走,经过仙草身边的时候,望着她还呆呆地跪着没动,赵踞抬脚轻轻地踢了她一下:“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雪茶从旁边俯身扶了扶仙草。
这会儿雪茶公公心中五味杂陈,竟不知说什么好。
仙草站起身,皇帝已经走到门口了。
恍惚之间,仙草回头看向罗红药。
罗红药勉强一笑,轻声道:“去了皇上身边儿是好事……只是那里不比在宝琳宫,你一定、要多加留心才好。知道吗?”
对上罗红药泛红含泪的眼睛,仙草突然醒悟了,自己这会儿举止反常的话,更加叫她不安了。
于是仙草忙定了定神,也说道:“昭仪放心,何况雪茶公公也在,他自然也会照应我的。”
雪茶正跟在赵踞身后要走,听了这句,便回头瞪了她一眼。
罗红药跟仙草握了握手,虽然不舍,仍是松开手放她出门了。
皇帝负手在前而行,一干宫人簇拥其后。
雪茶心怀鬼胎,见仙草低头耷脑地在旁边,雪茶忍不住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
仙草转头:“干吗?”
雪茶道:“皇上这是干什么?”
仙草奇道:“你竟问我?好像我是皇上。”
雪茶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你不是很懂皇上的心意吗?”
仙草没好气儿地回答:“我可从来没说过这话。”
雪茶翻了个白眼,喃喃道:“这下好了,以后更有热闹可看了。”
仙草问:“什么热闹?”
雪茶咳嗽了声:“没有什么,但愿是我多想了。”
***
皇帝调了鹿仙草去了乾清宫,在宫内引发了不小的波澜。
江水悠得知之后苦笑:“若早跟了我,也不至于这样。”
颜太后听后则大为诧异,命人把皇帝叫了去延寿宫,问他为何如此行事。
赵踞道:“近来罗昭仪病情转好,却是鹿仙草的功劳,罗昭仪也很是夸赞,朕看她做事妥帖,加上朕身边缺一个这样的人,所以就跟罗昭仪要了她。”
颜太后不悦:“这宫内这么多人,你要使唤,哪里不挑几十个好的去,偏偏选她……”
赵踞俯身抬手,逗了逗颜太后怀中的平安,笑道:“我知道太后在想什么,这鹿仙草先前自然行事令人可恨,却是年幼无知的缘故,近来她洗心革面,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太后难道没察觉?”
“那倒是,”颜太后皱皱眉,抚了抚平安,想到平安是仙草给的,便叹了声:“可话虽如此,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
赵踞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太后放心,朕心里有数。”
太后忖度了会儿,突然问道:“皇帝,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是喜欢了她吧?”
赵踞一震,本能地否认道:“这怎么可能?”
颜太后盯着他,却想起那日所见梅林中的一幕。
发生了那样的事,皇帝居然还能容纳鹿仙草甚至调她到身边……难道真的是虚心若谷海纳百川的原因?
太后试探问道:“真的没有?”
双眸深处有波澜涌动,赵踞笑道:“太后不要问这些无所谓的事了,朕不过是调个小宫女而已,值得太后跟朕在这里说半天吗?倒不如说说表妹进宫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颜太后见他提起了颜珮儿,顿时满面春风:“钦天监已经择了个黄道吉日,至于宫内,也已经安排了住处,本来是富春宫最为气派,只毕竟是朱妃曾住过的,倒是不大妥当。我本来想让方太妃另选一个地方,不料珮儿得知后,却说不介意那些,又叮嘱千万不必兴师动众之类的。你瞧,珮儿何其懂事?”
赵踞道:“是啊,表妹自然是大家闺秀,温婉可人。”
颜太后满意地点头,又笑道:“原本我还着急,怎么满宫内这许多的妃嫔,竟没有一个有身孕的,现在却想开了,这许是天意,等珮儿进了宫……你们行了房之后,若她替皇上怀了第一个孩子,那才是皆大欢喜呢。”
赵踞见太后“目光长远”到这种地步,便笑了笑:“太后也不可谓这些事操心太过,近来天气炎热,太后要好生保养,其他的交给太妃料理便是了。”
如此一来,太后也没有再提及仙草调任之事了。
从此之后,仙草便留在了乾清宫,依旧做掌事女官。所幸她对乾清宫并不陌生,加上又有雪茶,所以接手的也十分容易。
但对仙草而言,管事自然是易如反掌,令她吃不消的,是皇帝。
自打她来到了乾清宫,晚上挑灯拨蜡,铺床叠被,早上服侍衣裳靴帽,伺候膳食,竟是处处都在,一刻不闲。
仿佛一天内只有皇帝上朝以及在御书房、演武场的时候自己才能“眼不见为净”。
她现在虽然是小鹿之身,但毕竟曾是锦衣玉食的妃子,哪里曾这样连轴转过?
就算是跟着罗红药,也是颐指气使,一应劳累的活计都让底下宫女做,她只顾动嘴皮子便是。
如今这一整套下来,不免手忙脚乱,浑身劳累,叫苦连天。
比如晚间,皇帝每每要过子时才睡,之前多是雪茶陪着熬夜,自打仙草来了,雪茶公公便很得悠闲,总算能够安然饱睡了。
起先雪茶对于仙草来到乾清宫的事还心怀忧虑,但因为终于有了替自己做苦力的,雪茶暗中不由又念了无数声“皇上圣明”。
是夜,仙草立在桌边侍候。
第一次御前近身“值夜”的时候,仙草在暗怀戒备之余,不免略觉新奇。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打量“办公”的皇帝,见他身形端直,表情肃然,心中又觉着好笑,又略有些感慨。
但是很快的习惯了这些,又加上体力消耗,仙草失去兴趣,困意萌生。
她又不敢打哈欠,只顾强忍,鼻子眼睛都酸了。
直到皇帝把最后一份折子放下,抬头看她一眼。
仙草正在揉眼睛,见状忙又垂手站直了。皇帝道:“要喝茶。”
于是忙去取了参茶来,亲自送到皇帝手上。
赵踞接了过来,轻轻啜了口,微微地吁了口气。
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倦意。
仙草瞥着微蹙眉头的皇帝,忍不住说道:“皇上,晚上尽量少喝这些为好,都已经这个时辰了,顶多再过一个时辰就早朝了……”
虽然曾耳闻皇帝的勤谨,但亲眼目睹,仍是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