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正仍心有余悸,突然听到声响,吓得脚下一滑往台阶下滚去。
幸而那人来的快,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
仙草回头的瞬间,看清楚了来者的脸,剑眉星眸,竟然是禹泰起!
禹节度使将仙草拽了回来,本是要将她扶正站稳。
低头的瞬间,却见仙草竟少了一只鞋子。
手扶在她的腰间略一犹豫,才慢慢放开。
“禹将军,您怎么在这里?”仙草站立不稳,举手握住禹泰起的胳膊,惊魂未定的,“奴婢还以为是……”
“以为我是蔡太师吗?”禹泰起静静地问。
仙草左右看看早不见了蔡勉的身形,才可怜兮兮的问:“禹将军难道看见太师离开了?方才太师……”
“太师想杀你?”他继续接口。
仙草微睁双眸:“禹将军怎么知道的?”
禹泰起今日也一同进宫赴宴,皇帝离开后,蔡勉也随着离开了。
禹泰起发现蔡勉举止有异,便悄悄地出来查看。
方才蔡太师在内质问仙草,外间有人把守,他无法靠近,但因为知道仙草跟蔡勉的“过节”,又见仙草是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早猜到几分。
“太师位极人臣,难以想象居然会为难一个小宫女,”禹泰起望着仙草,“可见你的确做了真正惹恼他的事。”
仙草委屈地努了努嘴。
禹泰起又道:“不过,太师大费周章把你弄来,却又没有取你性命,总不会是突然大发慈悲改变主意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仙草心头一紧:这宫内就不能有个笨蛋吗,一个个三头六角聪明透顶似的,个顶个儿的难对付。
“不告诉你。”她没有办法跟他说明详细,索性促狭地一笑。
目光转动间,却也发现自己只着罗袜的脚。
汉白玉的地砖冷的沁骨,仙草又冷,又有些窘迫,偷偷地抬起右脚,踩在左脚的鞋子上。
禹泰起看着她单脚独立的姿势,终于将她打横抱入怀中,一步步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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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皇帝突然看见这一幕,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颜如璋,正巧对方也探头看向窗外。
小国舅诧异道:“的确是禹节度使没错儿,不过……他怎么好像抱着个女人?”
雪茶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皇帝咽了口唾沫,喉头发紧,无法缓和:“你看清楚那女子是谁。”
颜如璋走到窗户边上,定睛细看。
此刻禹泰起抱着那女子,转身往旁边的延庆门走去。
颜如璋突然发现那女子失了一只鞋子,露出了穿着雪白的罗袜的小小的脚,在飘飘荡荡的裙摆下微微晃动。
“是谁啊?看不到脸。”因为隔的有些远,加上角度不对,颜如璋换了几个姿势都没看清那女子的样貌。
于是笑对赵踞道:“禹将军长的倒是正气凛然一表人才,难道私底下居然是个急色的人?可这也太不像话了,在皇宫内就按捺不住了么?不过禹将军已到而立之年也没有妻室,假如真看上哪个宫女,皇上不如顺水推舟的就把人赏赐给他,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皇帝的脸色有些发黑,盯着禹泰起越走越远的背影:“一举两得?”
颜如璋道:“当然,一来可以笼络重臣,二来也算是为禹将军解决了终身大事,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雪茶突然咳嗽了两声。
颜如璋回头:“公公,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雪茶偷偷瞟着赵踞,勉强陪笑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对不对。”
赵踞本要点明那给抱着的是谁,可见颜如璋说了这些,此刻倒是有些不肯出口了,只咬牙说道:“只怕区区一名宫婢高攀不起,再者说,好好的禹卿,岂能让她给祸害了?”
这会儿禹泰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颜如璋突然后知后觉似的:“咦,说起来那宫女好像有些眼熟,看着有点像是……”
“咳咳!”雪茶又剧烈地干咳起来。
颜如璋转头问:“公公,你是不是身子不适?”
雪茶不敢回答。
赵踞方才吹了风,又喝了茶,才把心口那股火气跟酒意驱散了些,但是此刻,那火却仿佛死灰复燃了似的,让他格外焦躁。
正在这时,外头有内侍来到,低低道:“皇上,龙狮要献瑞了,太师跟各位大人恭请皇上回殿御览呢。”
颜如璋道:“好好,皇上,咱们先回去吧。”
赵踞暗中调息片刻,转头看向雪茶,吩咐道:“你速去看看禹将军去了哪儿。请他回座看龙狮献瑞。”
雪茶领命要走,赵踞冷冷地又道:“别的半个字儿也不许多说,明白朕的意思吗?”
雪茶一个激灵:“奴婢明白。”
等雪茶去后,颜如璋看一眼赵踞:“皇上是不是看出那是谁来了?”
赵踞紧闭双唇,往外走去。
颜如璋试探着问道:“那真的是、小鹿姑姑?”
天色阴沉,对方隔着又远,能一眼认出禹泰起,是因为他是军伍出身,身形高大挺拔,十分醒目。
但是……能够一眼认出那女子是鹿仙草,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颜如璋如此猜测,不过是因为雪茶跟赵踞两人的反应异常而已。
赵踞听了颜如璋的问话,心中的火像是给浇了一把油:“不是她还有谁,宫内还有谁像是她这样不知廉耻,这个水性杨花的混账东西,竟然敢对禹泰起下手……”
皇帝的怒气来的如同凛冽的北风,吹的颜如璋有些发懵: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对禹泰起“下手”?
他没听错吧?
赵踞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无伦次,被无端的怒火驱使,皇帝继续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知道她是个祸害,就知道不能留着,朕要、朕要把她……”
颜如璋看着皇帝,想听听他“把她”底下会说出什么来,但等来等去,皇帝的牙都要咬碎了,居然也没说出个什么,像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赵踞抬手用力一扫,竟把旁边桌上的瓷器尽数扫落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mua,这章有点肥~最近的留言少少的,那么精彩的小剧场都木有让你们踊踊跃跃地冒泡啊~
嗯呐,感觉小踞要给气到随时驾崩啦~
第 48 章
且说雪茶领命前去找寻禹泰起, 离开庆华殿一路往后宫而行, 且走且嘀咕:“这小鹿崽子在弄什么,好好地怎么跟禹将军搞在了一起?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偏偏还给皇上看见了……”
他着实猜不透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突然又想:“皇上摆明了很不高兴,可到底是因为什么?皇上甚是器重禹将军, 自然不会怪罪或者迁怒他,多半还是因为鹿仙草, 可臭丫头也着实胆大包天……谁她也都敢去戳弄,之前叫她别捅咕皇上,如今倒好, 直接戳皇上的眼珠呢。”
雪茶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一路往前找人,眼睁睁见两个小宫女交头接耳地走来, 两个人容光焕发, 显得十分兴奋。
雪茶心头一动,往墙边一靠, 留神听她们说什么。
隐隐约约只听一人道:“小鹿姑姑那是怎么了?那位将军大人怎么还抱着她呢?”
另一个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仙草身上,只双眼放光地说道:“整天听人说这位节度使大人的名头, 没想到今儿见到了真人, 实在是好相貌, 简直比小国舅还要出色。”
“胡说,小国舅才是最好看的呢,眉清目秀的像是女孩儿一样, 且又出身尊贵。”先前的宫女表示不服,立刻反驳。
雪茶嘴角抽了抽,在两人将走到跟前的时候才迈步出来,把两个宫女吓得跳起。雪茶道:“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低着头畏畏缩缩地回答:“没、没说什么。”
雪茶哼了声,道:“我已经听见了!你们才多大,居然整天盯着男人,还胡言乱语的起来,禹将军跟小国舅岂是你们能肆意议论的?若是给掌事嬷嬷们听见,看怎么收拾你们!”
两人忙哀求道:“雪茶公公,我们不敢了!求公公饶命。”
雪茶才说道:“你们方才说什么禹将军跟小鹿姑姑又是怎么样?”
两人小声道:“就在前头宝华门那边,我们看到禹将军抱着鹿姑姑,看见了我们就将人放下了。”
雪茶忙问:“还有人看见吗?”
两人摇头。
今日因为是延寿宫的千秋,宫内的人都在太后宫中忙碌,这边儿走动的却少。
雪茶松了口气,又道:“这件事也不许出去乱说,不然的话,我就让掌事嬷嬷揭了你们的皮。”
两名宫女胆战心惊地答应了着去了,雪茶磨了磨牙,把袍子一撩,飞快地小步往前奔去。
才跑了一会儿,遥遥地就见禹泰起独自一人大步而回。
雪茶又惊又喜,忙迎上去:“禹将军,让奴婢好找。您这是从哪里来?”
禹泰起说道:“方才有一点事。公公为何来找我?”
雪茶一张口,又想起赵踞那冷冷地叮嘱,当下忙道:“是因为龙狮要献瑞了,皇上发现将军不在,特叫奴婢前来找寻。”
禹泰起虽然是带兵的武将,但毕竟也是封疆大吏,且又心思缜密,察言观色极为厉害,见雪茶迟疑不语,他心中便有些察觉。
当下雪茶陪着禹泰起往回,雪茶虽然不敢随口打听,却屡屡地瞅禹泰起,对方却仍是一脸的沉静,仿佛没事人一样。
跟他相比,雪茶觉着自己好像才是做了亏心事、心怀鬼胎的那个。
终于雪茶按捺不住,悄悄问道:“禹将军,怎么、奴婢方才听两个小宫女儿说,将军跟小鹿姑姑……”
雪茶说不下去,便适时地打住,看禹泰起的反应。
禹泰起瞥着他:“怎么?”
雪茶心头一梗:“她们说,将军跟那鹿仙草,相处十分的亲密……”
“亲密倒是称不上,”禹泰起泰然自若地回答,“只是我抱了小鹿姑姑罢了。”
雪茶差点晕倒,脱口说道:“抱了还不算亲密?”
“是这样的,”禹泰起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鹿姑姑的鞋子丢了,脚上受了点伤,行动不便,我才出手相助的。”
雪茶总算定神,忙又问:“她受伤了?怎么伤着的?”
禹泰起淡淡道:“公公可以直接问小鹿姑姑,我也是知之不全,不便乱说。”
雪茶得到了自己想听得答案,总算去了一个心结,心想回到皇帝面前总算也可以交代了。于是便不再追问。
两人回到了庆华殿,远远地听见锣鼓喧天,庆华殿前的空阔地面上已经有飞龙金狮摇头摆尾,在有些暗沉的天色下,那明晃晃地金龙盘旋舞动,栩栩如生,像是能够随时腾空而上一样,金狮也是活灵活现,同金龙配合的天衣无缝,精彩非常。
而原本在殿内坐席的皇帝跟文武百官们也都走了出来,立在庆华殿门口看龙狮献瑞。
这还是赵踞登基后第一场大热闹,雪茶看的喜欢,加快步子来到赵踞跟前:“皇上,禹将军回来了。”
这会儿禹泰起也走到跟前,躬身行礼。
赵踞瞥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微笑道:“禹卿来的正好。你在夏州那里,只怕没见过这龙狮吧,别错过了这样的好热闹。”
禹泰起只答应了声,往后退开几步站住。
皇帝左手边台阶上站着的就是蔡勉,以及蔡勉一党的众人,右手边却是颜如璋,颜家几位,再便是定国公等各位王公大臣,文武官员似雁翅般排开,中间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少年皇帝。
这会儿只听鼓点更加密集,那边金龙摇头摆尾地往丹墀前而来,金狮也随着跳跃舞动,按照规矩,最后龙狮都是要在丹墀前向皇帝臣服跪倒,各自吐彩献瑞的,在场大家目不转睛地看龙狮齐头并进,缓缓地向着皇帝伏身。
正看的兴高采烈,突然间金狮的狮头一掀,有什么东西从狮子的口中飞了出来,径直向着皇帝射去。
电光火石间,颜如璋大叫道:“有刺客!”转身挡在皇帝身前。
雪茶听了颜如璋的话,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忙也扑过来道:“皇上小心!”
而在丹墀之下的禹泰起反应最快,他纵身跃起,单手一扬,将射向皇帝的一支□□生生地从空中拍落。
事出突然,以至于多半儿的大臣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禹泰起将箭拍落,那金狮之下才有人跃了出来,竟是直冲丹墀而上。
大家见状才都慌了,惊呼的惊呼,退逃的退逃,官员之中只有蔡勉等少数几个老臣仍旧保持着镇定。
这会儿赵踞将雪茶拨开,却见禹泰起挡在台阶之上,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赵踞便对颜如璋道:“不必担心,有禹卿在。”
这会儿蔡勉正站在他身旁,听了这句,便哼了声道:“皇上对于禹泰起倒是十分信任。”
赵踞并未言语。
此刻殿前的侍卫也已经纷纷冲了上来,将舞龙舞狮的一干人等尽数围住了。
赵踞喝道:“拿活口,问问他为何行刺!”
那刺客见无法逃脱,又自忖敌不过禹泰起,便大声叫道:“难道雍王忘记了东宫旧人吗!你欠下的债,我们迟早要替太子殿下讨回来!”话音刚落,竟手起刀落,自刎而死。
东宫旧人,指的当然就是先太子赵彤的人。
蔡勉挑眉说道:“原来是废太子的人。”
赵踞皱皱眉,目光掠过那倒地的尸首,又看向给撇在旁边的狮头。
因为刺客是舞狮之人,此刻舞金狮金龙的众人都给禁军牢牢围住,大家蹲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而原本该从金狮口中吐出的彩瑞也跌在一旁。
好好地一场龙狮献瑞,弄成这个样子,实在扫兴,且狮头落地,兆头似乎也不怎么好。
谁知就在这时,禹泰起大步流星走到那金狮之前,他单脚在狮子头上一勾,竟干净利落地把狮子从地上挑起。
金狮腾空的瞬间,禹泰起擒住狮子头,竟代替了先前的舞狮之人,左右腾挪舞动片刻,便来至丹墀之前。
他人生得高大挺拔,狮子舞起来竟比先前舞的还要精彩好看百倍,一步一阶来到了赵踞身前,缓缓跪地。
赵踞不由微笑,他徐徐抬手在金狮的额头顶一抚。
金狮得了圣沐恩泽,感激地谢恩三点头,然后又一步步倒退下台阶。
直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金狮才又精神抖擞地陡然站起,与此同时狮口张开,有红底儿金字的“国泰民安”绸子条幅飒然展开,随风飘扬!
殿前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给这一幕惊呆了。
只有皇帝朗声笑道:“好极,禹卿却是一头真正的猛兽雄狮!足以威慑群邪,保国安/邦。”
“好!”颜如璋也随着抚掌笑道:“果然妙的很!原先倒是小看了禹大人。”
雪茶却没有皇帝变脸如吃饭的本事,可是见皇帝跟颜如璋都笑了,他便竭力地也咧嘴假作欢天喜地的样子。
而见了君臣两人的反应,原本惊魂未定的百官们也迅速地镇定下来。
皇帝遭遇急变却依旧从容自若,禹泰起又这样善解圣意机变行事,他们也都纷纷抖擞精神,鼓掌喝彩起来。
只有蔡勉翻了个白眼,很不以为然。
命人将刺客的尸首清理妥当,舞狮舞龙一干人等也都给禁军扣押,赵踞又吩咐道:“不许张扬,更加不许惊动太后!谁若是往延寿宫走漏了一点消息,杀无赦。”
吩咐过后,赵踞又转头对颜如璋说了几句,小国舅便转身去了。
皇帝依旧领着文武百官进殿饮宴,本来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恐皇帝发怒,没想到皇帝好像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是蔡勉进言说道:“皇上,前东宫余孽竟然混迹宫中,想来此人未必没有余党,不如让人再行彻查。”
赵踞微笑着说道:“太师提醒的是,朕也怕有人惊扰了太后,所以方才叫如璋去延寿宫亲自看护。但今日是太后千秋,不宜大张旗鼓,何况若是刺客还有同党,方才就不是他一个人单打独斗了,太师不必在意,且陪着朕多喝一杯,也算是朕借着这酒特敬太师一杯。”
皇帝当着百官的面儿特给自己敬酒,蔡勉心中得意,面上却道:“老臣如何敢当?”
“太师劳苦功高,有何不敢当。”赵踞说着含笑举杯,蔡勉也顺水推舟地陪着喝了一杯。
皇帝谈笑风生,从容大气,王公大臣们看在眼里,原先惊怕的心也才都安稳下来,大殿内的气氛渐渐缓和。
***
黄昏之时,百官们多数都已经出了宫。
乾清宫内,太监高五来向皇帝回禀审讯那舞龙舞狮一干人等的结果,这些人都是身家清白并无可疑的,高五询问要如何处置。
按照赵踞以往的行事,只怕即刻要一概杀了,但此时皇帝想了想,道:“不必因为一个逆贼连累无辜,将他们扣押着,等太后千秋之后再放。”
雪茶也不禁松了口气。
赵踞吩咐之后,又看向面前站着的另外一个人:禹泰起。
“禹卿觉着今日的事是怎么样?”
禹泰起道:“回皇上,臣一向不在京内,所以对于京中的形势并不十分明白。”
皇帝一笑:“这话哄哄别人就罢了,你只告诉朕,你觉着今日的刺客,真的是东宫旧人?还是有人假借名头意图不轨,阴谋败露就嫁祸于人?”
禹泰起微震:“皇上……”
皇帝更加坦然地说:“你并非驽钝不堪之人,就算先前不懂,这些日子盘桓在京内,总也该清楚了。你觉着今日的刺客,跟蔡太师有没有关系?”
禹泰起沉默片刻,终于道:“臣还有一件事想禀告皇上。”
当下,禹泰起竟将察觉蔡勉行止有异,跟踪出来后发现他暗中拘问仙草等话告诉了赵踞。
皇帝看着禹泰起,眼前又出现他抱着仙草的那一幕,本来早就想旁敲侧击的,只是被刺客的事搅乱,一时顾不得,没想到这会儿禹泰起竟自己主动说了。
不知为什么,听了来龙去脉,皇帝心中原先的那股别扭的感觉在此刻突然纾解了许多似的。
但是蔡勉委实……赵踞皱眉:“太师竟然敢如此?”
禹泰起道:“皇上息怒,臣之所以告诉皇上此事,不过是想说,太师在宫内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今日的刺客倘若是太师布置,臣觉着……未免太儿戏了。”
赵踞凛然:不错,蔡勉既然可以肆无忌惮地想要在宫内处决鹿仙草,那么如果他要针对自己,只怕有更好的法子。
禹泰起打量少年皇帝凝神的模样:“另外还有一件事,臣在送鹿姑姑回去的时候,她曾经叮嘱过我,让我不要将此事告诉皇上。”
赵踞回神:“你说什么?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