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有三灾六病的,多存一些有备无患。之前在冷宫的时候有些小病多都要扛着,到了婕妤这里,才又得了些。”仙草喝了半盏茶,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去自己床边柜子的一个箱子里拨拉了会儿,拿了一瓶药膏,“这是降香油,这个是三七粉调治的,活血止痛化瘀,都很好用。”

雪茶看着她的动作,以及那满满一匣子的东西,突然想起紫芝提过的——“她不知藏了多少备用的药”。

难道这习气,是跟徐悯学的?

雪茶不由问道:“这些东西,莫非都是你去太医院偷来的?”

“这怎么能说是偷,”仙草横了他一眼,“我是跟太医讨来的,还有一些是婕妤没用完的我就都收了。”

雪茶笑笑:“好吧,今晚上你吃了这个亏,多多少少也有我的不是。以后少不得从哪里我还了你这个人情。”

仙草蹦跶着回到桌边上:“人情?”

雪茶道:“当然了。”

仙草说道:“公公若真的想还人情,我倒真有一件事。”

雪茶诧异:“什么事?”

仙草打量着他,小声道:“公公能不能帮我出宫?”

“出宫?”雪茶几乎跳起来。

仙草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雪茶低声问:“好好地怎么起了这个念头?”

“哪里是好好的,”仙草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从太后太妃到皇上,都不待见我,好不容易从冷宫出来,又战战兢兢的,今晚上皇上只是小施惩戒,倘若真惹怒了皇上,认真要了我的小命,那岂不是什么也不用说了?”

雪茶眨了眨眼:“可是、可我觉着皇上未必就……”

“皇上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像是一个君王了,”仙草垂了眼皮,却又一笑道:“公公没听过伴君如伴虎啊?”

雪茶道:“你真的想出宫?可我知道你是孤儿,出了宫又去哪里?”

仙草说道:“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候我自然有去处。”

雪茶呆呆地看着她,平日里他也跟赵踞一样,总是叫嚣着这鹿仙草可恨,曾经一度还想灭了她,但是现在突然听她说起要出宫,雪茶心中却隐隐地有那么一点儿不是滋味。

仙草说道:“我知道这要求冒昧了,也许会让公公为难,公公答应我,若没有十足把握,千万别透出去好不好?”

雪茶只得答应:“我知道了。”

仙草见他没动那杯茶,自己便拿着喝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徐……徐家大爷什么时候发配起身,您可知道?”

雪茶道:“听说是后天。”

仙草心头大动,恨不得插上翅膀去跟徐慈相会,勉强按捺道:“我听人说,这流放的路上十分凶险,希望他能够顺利到达沧州。”

雪茶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皇上已经想到了,派了小国舅亲自护送呢。”

仙草一怔,她本是想提醒雪茶让赵踞留意,却想不到皇帝竟如此出人意料。

仙草不由叹道:“皇上的确是明君,年纪虽然不大,却心细如发到这种地步。”

雪茶琢磨她的口吻,倒好象她比皇帝还大似的。

只是见天色不早,雪茶便起身:“你好好休息,皇上那边儿我会替你顶过去。”

“多谢公公。”仙草躬身相送。

雪茶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一眼,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

先前雪茶听紫芝说那些药都是徐悯叫她暗暗送去的,很震惊。

雪茶问紫芝,徐悯既然有心维护小皇帝,为什么表面上偏偏一味地苛刻针对。

那时候紫芝回答说道:“公公若问别人,别人也未必知道,因为我是娘娘带进宫来的,当然跟别人不同。我们娘娘当初是为了救老爷才进宫的,因为没有娘家人助力,宫内难以立足,可娘娘看出皇后、是废后的心意,所以才故意扮一个恶人的。”

雪茶问道:“可是她、她做的也太狠了。”

“当然要狠一些皇后才相信,”紫芝继续说道:“因为若娘娘不做,自然会有别的人去做,别人动手,就未必像是我们娘娘一样可以有轻有重了。这样一来,娘娘既可以给皇上挡着一部分灾劫,二来可以讨好废后……”

次日皇帝起身,问起宝琳宫如何了。

雪茶明白他的意思,趁机说道:“昨晚上奴婢正听了一件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跟皇上说。”

赵踞道:“什么事?”

将紫芝告诉的话一一跟皇帝禀明后,雪茶道:“皇上,紫芝不至于在这时候说这种弥天大谎,何况当时若不是有人背后指点,她怎么会去的那么恰到好处,且药都是现成的,如果不是徐悯暗中调剂,光是从太医院拿药就是艰难的很,何况还是些对症的药……这徐太妃难道、难道真的另有隐衷?”

赵踞的脸色略有些发白,却不言语。

雪茶顺势说:“奴才因为疑惑,就又去找了鹿仙草询问,天那么冷,她再跪下去就死了,所以奴才大胆把她叫到屋内问了一番。”

“她说什么了?”

“她说……”雪茶迟疑着,“她说人都已经不在了,就不用再说那些了。”

赵踞的双手顿时握紧。

雪茶吓了一跳。

皇帝却没有说别的,也无责怪之意。雪茶突然想起昨晚上仙草跟自己的话,这倒是个机会。

于是雪茶忖度着说道:“皇上,既然这徐太妃娘娘并不真的似罪大恶极,倒也是情有可原,紫麟宫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至于这鹿仙草,也是不容易,算来死过几次了,偏她又总惹皇上不痛快,奴才想……不如且把她打发了。”

“打发了?”赵踞蹙眉。

雪茶陪笑道:“奴婢的意思是,不如把她撵出宫去,远远的看不到,也就不心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雪茶: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某人:朕看你是皮痒了!

第 36 章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个动作看的雪茶心里一跳。

然后赵踞不疾不徐地问道:“这是你的主意, 还是她提出来的?”

雪茶本以为自己机灵无比, 终于选择了个开口的好时机,可突然听到赵踞这种口吻, 猛然间打了个激灵。

也算他反应快,雪茶忙陪笑道:“当然是奴婢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皇上一见她就生气, 害的奴才也跟着提心吊胆的,所以奴才恨不得快打发了她。”

赵踞哼了声:“要如何处置她, 朕自有决议,以后不许你再多嘴。”

“是。”雪茶吓的手心出汗。

***

宝琳宫内,仙草一夜也没怎么睡好。

双腿因为着了凉, 又跪了半宿,就算抹了药膏也还疼了许久。

但她心中记挂着的却是自己告诉雪茶心意一节,隐隐觉着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其实仙草本没想这么快就把心事告诉雪茶的, 只不过一来徐慈要给发配沧州了, 从此远离,以后相见也不知何年何月;二来, 皇帝的心性越来越“变化多端”,连自己也有些无法应付了, 指不定怎么惹怒了他, 下场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皇帝越来越大, 心机跟城府也越来越深,就像是她跟雪茶说的那句“伴君如伴虎”,原先仗着他小又没经验, 像是只幼猫似的,还可以逗引逗引,现在这只猫渐渐长成了老虎,要还只是不知死活地却戏耍,哪天给一口咬死吃的骨头渣子不剩,也未可知。

尤其是想起那一日雨夜在乾清宫内,那如魔似幻的一吻,至今仙草还猜不透皇帝的心意:难道赵踞是对小鹿动了情?又或者仅仅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是因为昔日小鹿对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在那一刻反过来报复?

她着实猜不透,但是却又着实地不能安心。

这两种情绪交织,让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宫门逃之夭夭。

现在只盼雪茶察言观色,不要轻举妄动反而坏事才好。

次日,朱冰清从宝琳宫搬去了富春宫。

昨儿皇帝来探望过后,朱冰清大为得意,可是又因皇帝去了罗婕妤那里,却又让她很是嫉恨,觉着罗红药是沾了自己的光,绝对不能再便宜那些小蹄子,因此一早上就派人去知会了朱太妃,只说身体已好,不必再等他日。

于是大张旗鼓地从宝琳宫迁去了富春宫,临去之时,朱冰清人在软轿上,瞄着罗红药道:“罗婕妤留步,横竖都是在宫内,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用在这一时半刻地虚应故事。”

罗红药带了仙草等毕恭毕敬,不敢还嘴,只是答应。

直到看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罗红药回头看一眼仙草,笑道:“她总算去了,从此可以松一口气了。”

仙草不言语,只往旁边看了一眼。

原来是方雅也在。

自从上回朱冰清小产,明明是方雅动过安胎药,可当着太后的面儿她却不敢承认后,罗红药略觉心寒,此后不免略有些疏远。

方雅其实也并不是要陷害罗红药,只是她的性子本就有些胆小怕事,又自来畏惧朱冰清,在那种情形下,一来害怕,生恐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二来见朱冰清指认的是罗红药,她当然更加不能出声了。

事后虽然懊悔,却也无济于事。

此刻方雅听见了,便说道:“姐姐说的是,若早如此,只怕先前就没了那场事端了。当时都把我吓傻了,整个人糊里糊涂的,几乎晕过去,幸而姐姐福气大,带挈的我们都有惊无险的。”

罗红药笑笑:“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就不说了。”

方雅眼圈发红,屈膝行礼道:“罗姐姐,是我年纪小,遇见点事儿就慌了手脚,姐姐别怪我才是。”

罗红药将她扶住:“说哪里话,我自然明白。你也是情非得已。”

正在此刻,门外江水悠带了宫女走了来,见她们正在,又遥遥地看着朱冰清的软轿远去,便知道是在送人的。

江水悠笑道:“罗妹妹,方妹妹,人也送走了,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咱们一块儿去给太后请安?”

于是三人一块儿前往延寿宫,路上,江水悠便说道:“十月二十六日是太后的生日,昨儿听说司礼监已经开始忙碌了,咱们也好想想该给太后准备什么礼物。”

方雅吃了一惊:“姐姐的消息可是真的?我怎么没听说?”

江水悠笑道:“你只要略微留心点就能看出来,难道你没发觉这两日宫内的人比之前忙了很多?”

方雅吐吐舌头道:“我只以为是因为皇上跟丞相之间的事儿,还有朱姐姐的事儿,哪里想到别的呢。”

此刻她留神打量,果然见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颇多,手上多托着东西。

罗红药道:“还是江姐姐有心。不知姐姐想准备什么礼物给太后娘娘呢?”

江水悠道:“我暂时还没想好,所以要跟你们商议商议,这毕竟是皇上登基之后、太后娘娘的第一个生日,宫内这么早就开始张罗,可见重视程度,我们倒也不能怠慢了。”

方雅连连点头,又喃喃地说道:“也不知送点什么太后才喜欢。”

如今宫内最煊赫的自然就是颜太后了,倘若能够在寿宴中一举得太后欢心,必定意义非凡。

江水悠回头看向仙草,笑问道:“若论起资历来,小鹿姑姑比我们在宫内的时间都长,只怕知道太后喜欢什么吧?”

仙草笑道:“若是这么说,婕妤娘娘宫内的宋姑姑,比我的资历还长呢,我可不敢在关公门前耍大刀。”

大家都笑起来,江水悠笑道:“鹿姑姑这是自谦了。”

将到延寿宫,仙草瞧见前方有一人走来,便悄悄拉了拉罗红药的衣袖:“让宁儿陪娘娘入内。”

罗红药在她手上一拍:“你去吧。”

江水悠回头看去,却见迎面走来的是个宫女打扮之人,便不以为意。

原来这宫女正是紫芝,这边儿仙草送了众人进延寿宫,自己却迎上去:“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地方不是说话之处,两人便且走且离开,绕到了旁边的旧殿之外,紫芝关切地说道:“我怎么听说,昨晚上你给皇上罚了,是怎么回事?”

仙草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没什么。皇上脾气不好,随时发作罢了。”

紫芝欲言又止,低头道:“想想也是,咱们紫麟宫之前是太后跟皇上的对头,皇上自然容不下咱们,不过昨晚上我抽了个空儿跟雪茶公公说起来以前的事,想必公公告诉了皇上……总该能够将皇上对咱们的厌烦缓解一二。”

仙草叹道:“你又何必多说呢,你原先就对他们不错,所以雪茶公公才把你救出了浣衣局,如今你贸然说这些,若是不中皇上的意思,岂不是把你也连累了?”

紫芝笑道:“原来你是叫我独善其身?咱们娘娘生前是最疼你的,她虽然没有多说,但我知道在她心目中,就算我是徐府从小跟着的人,也未必比得上你……如今娘娘不在了,到底还有我,没有个我好好地清闲,却眼睁睁看你遭殃的,也算是我替娘娘看护着你。”

仙草微微动容,不愧是自己贴身的心腹人。她含笑向着紫芝点点头,心中百感交集。

紫芝拿了帕子,把身后的栏杆拂了拂,让仙草坐了,自己在旁边坐了。

她打量着仙草,过了会儿才轻声说道:“小鹿,你、看着好像……跟先前有些不一样了。”

仙草一怔。

仙草毕竟是徐悯的内里,紫芝是她从小在徐府里的贴身丫鬟,进宫后又一直陪着,视作心腹,只以为她也遭了不测,没想到竟然死里逃生,乍然相见,自然有些不加掩饰。

仙草只得低头一笑,说道:“不少人都这么说,说我死过了一次,给阎王爷开了点儿窍呢。”

“是吗,”紫芝凝视着她,微笑说,“算来你果然也是命大的,阎王爷竟也不收你,也许是阎王爷也怕你淘气,只可惜,咱们娘娘那样好的人,竟偏偏留下了。小鹿,你可想过娘娘?”

仙草顿住,若是对别人,她自然可以无所谓地遮掩过去,但是面对紫芝……

她倒是没有多想过自己个儿,她曾想过的,却是紫芝此刻口口声声唤着的“小鹿”。

这会儿紫芝问的话,也是她曾经有过的疑问,只不过是掉了个个儿:怎么小鹿不在了,偏偏是自己又活了过来。

紫芝见她不做声,便道:“算了,好不容易咱们见了面儿,倒不用先说这些,人死不能复生,你如今伺候着新主子,也好好的,我又在乾清宫内,娘娘那样通透明白的人,在天有灵也必然欣慰。”

仙草才想起来,不免叮嘱:“皇上越来越大了,跟以前咱们认识的皇上越来越不一样,紫芝,你在乾清宫内伺候,一定要加倍小心。”

紫芝道:“放心吧,我看雪茶公公是个很有心的人,横竖他还照看着我。至于皇上那边儿,我等闲也不敢去照面的。”

仙草听她如此说,才略觉放心。

又见时候不早,仙草说道:“我该去延寿宫了,你也快回去吧。对了,我很不入皇上的眼,雪茶公公先前因为跟我多说了两句,给皇上很不待见,以后你最好不要来找我,就算要找我,也要偷偷地,千万别叫人知道。”

紫芝笑道:“你果然跟先前不同了,这若是以前,你哪里会想到这些呢?只怕还欢天喜地的盼着我多找你几次呢。”

仙草看着她熟悉的容貌,眼中又有些潮润,却笑道:“皇上曾骂我,说我的性子跟之前不一样,是不是因为没有人罩着的缘故,想来也有道理。没有人看护着,当然要自己个儿多留点心了。”

紫芝的眼圈泛红,眼中也有泪光闪烁,却转开头说道:“以前也没听你说这么多话,如今一说话,反招人的泪,行了,你快去吧。”

***

且说仙草别了紫芝,一路往延寿宫而行。

乍见了旧人,心中的滋味无法名状,一想到紫芝还是个深情厚谊的,居然心心念念惦记着她徐悯……倒也不愧当初主仆一场。

可是她又在乾清宫当差,跟赵踞那个君心如海的小皇帝近在咫尺,却又有点前途未卜。

自己本来一心想要获得自由,没想到如今又多了一份牵绊。

她思来想去,忍不住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长长地吁了口气,像是要将满腹的愁绪散开,又好像是要给自己打气。

不料垂头的时候,突然见前方有一队人正缓缓走来,仙草也算是反应机敏的了,只可惜这会儿左右无路,只有往前这一条,此刻再回身疾走也来不及了。

何况对面那人早就发现了她。

皇帝平日里从不肯乘坐御辇,今日不知怎么了,竟破了例。

他人在高高的銮驾上,看的高也看的远,早在仙草露头的时候,他已经瞧见了。

眼睁睁地看她心不在焉地,一步步靠近,简直像极了“狭路相逢”,又如同“自投罗网”。

赵踞凝视着眼前的人,心中却想起方才去冷宫时候,跟废后张氏见面的情形。

听说张氏的神智越来越糊涂了,但是赵踞一见到她,面前出现的,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母后”,有一双极为冷酷锐利的眼睛。

每次无意中撞见这双眼睛,都足以让当时还小的赵踞浑身发冷。

但是徐悯的眼神却恰恰相反,不管她看人的时候多冷漠,赵踞都能从那双眼睛里找到一份奇怪的安全感。

此刻再度相见,赵踞不知道废后还能不能认出自己是谁。

果然,废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突然站起身来,她走前几步,说道:“皇上,你终于来见臣妾了。”

赵踞一听就知道她把自己误认为先帝了。

废后有些深陷的眼睛里泛出了些许泪光:“皇上,臣妾、臣妾是冤枉的,是被人陷害的!”

赵踞仔细打量着这张脸,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这张脸一度是他的噩梦,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个人……只怕这噩梦就成真了。

赵踞定了定神:“废后张氏,你仔细看看朕是谁?”

张氏愣了愣,认认真真看了赵踞半晌,突然倒退两步:“是你?雍王!”

赵踞淡淡道:“不错,是朕。”

张氏紧紧地盯着赵踞:“你、竟然是你!本宫……真的好恨!”

赵踞问道:“你恨什么?”

张氏咬牙道:“本宫恨当初受了徐悯的蛊惑,没有杀了你!”

赵踞一笑:“是吗,娘娘您也会被人蛊惑?”

“是啊,本宫也都不信竟会着了那贱人的道儿,”张氏仰头大笑,又厉声道:“本宫当初多次想要除掉你,那贱人却说操之过急的话会让皇帝不高兴,容易适得其反,啧啧,她找的理由可真多,有一次竟还说要替我的彤儿积德!后来本宫才明白,她不是在为彤儿积德,只是想要保全你而已!”

赵踞紧闭双唇,无声地咽下一口唾沫。

也许是因为提到了太子,张氏呆呆地看着赵踞,眼中却又极快地涌上泪来:“彤儿,彤儿你终于回来了?让母后好好地看看你……”她神志不清地,扑上来想抱住赵踞。

雪茶忙叫小太监上前拦住。

张氏却仍冲着赵踞叫道:“彤儿,彤儿你过来让母后看看……母后好想你!”

赵踞退后一步。

这里的躁动吸引了其他废妃们的注意力,其中一人跑上前,拉着雪茶道:“公公,小鹿呢?”

雪茶见她居然还记得仙草,便说:“你找她做什么?”

那废妃把手中拿着的笛子举起来,兴高采烈地说道:“我想听她吹曲子了,快让她再吹给我们听。”

雪茶猛然愣住:“你、你说什么?”

赵踞本已经走到冷宫门口,闻言慢慢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