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在御书房外给逼在了墙上无处可逃的场景,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确切地说,是对真正的小鹿姑姑来说并不陌生。

也正是因为突然于这具属于鹿仙草的身体中醒来,徐悯在属于仙草的记忆中,发现了许多令她无法面对的。

而在仙草记忆中的那无法启齿的一幕,却如同今夜在御书房外的情形般,大同小异。

除了有一点,在记忆中那情形里的角色,跟今夜正好相反。

因为在那时——被逼在角落的人是赵踞。

让他无路可退的,却是仙草。

两个人对峙着,小鹿姑姑浑圆的小手挥落下来。

只一下,少年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

赵踞眼中透出怒色,浓眉微皱。

就在赵踞走前一步的时候,仙草突然握住少年的肩膀,将他往墙上一怼。

然后……毫无预兆地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真正的强吻啊~是不是惊的人跳起~~

第 27 章

先前在冷宫遇袭, 仙草受伤之后, 皇帝破例传她到御前,看着她身上的伤说她是报应。

那时候赵踞眼中流露厌憎之色, 说以鹿仙草之前做的那些事,没把她千刀万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皇帝口中所说绝不会忘记的的鹿仙草的“恶行”,当然不止是在皇后宫中被掌掴之事。

而是这种难以启齿的内幕。

徐悯记得, 当自己从仙草的记忆中搜寻到这一幕,几乎都无法反应、更加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她竭力说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是她“借尸还魂”,所以导致了记忆出现了离奇古怪的偏差。

但是……

闭上双眼,那一幕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心底跟眼前, 少年眼中如同烈火跟寒冰交织的锋利怒意,以及双唇相接之时那种异样的触感。

最让徐悯无法接受的是,她居然“记得”当时仙草的感觉。

那种无法按捺的古怪情感, 跟不能形容的诡异的甜。

还有……一旦回想起这幕情形的时候, 属于仙草的身体内,这颗心竟然不能自控地开始怦怦乱跳, 就好像仙草仍然还在,仍然鲜活的眷恋着, 悸动着, 跟万般不舍的。

好像仍然深深贪恋着那种感觉。

这些情绪绝对不是属于徐太妃的, 对这点她极为清楚。

无数次的安抚自己并没有发疯之后,徐悯终于承认了一个令她不能接受却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她的单纯的小鹿姑姑……暗暗喜欢着赵踞。

甚至到达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

次日,仙草伺候罗红药前往给太后请安, 才出门,正好遇见江婕妤跟方才人。

彼此见礼,便一同往延寿宫,江水悠看一眼跟在罗红药身边的仙草,却见她垂着头,似心不在焉的。

江水悠便道:“妹妹听说了昨儿的奇事了没有?”

罗红药问:“姐姐指的是什么事?”

江水悠还未回答,方雅说道:“还有什么别的,当然是……”她左顾右盼,把声音放低了几分,“昨儿有个人给皇上召见进宫,原来是个被判了谋逆的罪人,而且这人不是别个,却是当初给赐死的徐太妃的亲生兄长。”

罗红药扫一眼仙草,怕她心中不受用,忙道:“原来是这件事,可是既然已经给判了谋逆,皇上怎会又召他进宫呢?也许这件事另有隐情。”

方雅说道:“又会有什么隐情?我听说这人在江西那边儿私放了许多流民进城,差点儿害了一城的百姓,而且还私自开了粮仓,把官仓都给掏空了,这可是板上钉钉的大逆之罪,不管有什么理由都饶恕不了的。”

罗红药更有点不安。

江水悠慢慢说道:“外头的事情咱们都是道听途说,却也不一定什么是真的,只不过……听说太后也很不待见那位徐爷,还疑惑皇上怎么没把他处决了呢。”

罗红药忐忑道:“太后当真这么说过?”

江水悠道:“是啊,昨儿太后还特意为此事亲自问过皇上呢。只不知皇上是如何意见。”

仙草在旁边从头听到尾,起初还能镇定自若,到最后,脸色已经略有些泛白。

一行人说着来到了延寿宫,才进正殿,就听到太后的笑声传来,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可知哀家盼着这个消息盼了多久?”

罗红药,江水悠,方雅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太后是为了什么如此高兴。

于是进殿行礼,却见朱太妃已经在座,旁边还坐着一人,却正是朱冰清。

太后吩咐众人平身,面带笑容说道:“你们来的正好,哀家才得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正好告诉你们,一并同喜。”

江水悠欠身问道:“不知是什么喜事?”

颜太后看向朱冰清,眼中带着嘉许喜悦之色:“方才太医来报,朱美人已经有喜了。”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江水悠诧异地看向朱冰清,罗红药跟方雅等众妃嫔也都觉着意外。

但大家很快又反应过来,忙都面带笑容道:“恭喜太后,恭喜朱美人。”

颜太后已经忙不迭地催促,叫立刻派人去往乾清宫报喜。又说道:“怪道我看朱美人这些日子有些恹恹的,原来是害喜所致,幸而发现的及时,不然差点儿就误了大事!”

朱太妃喜上眉梢地说道:“太后说的很是,我先前也责怪这孩子实在是太过粗心大意了。从皇上那次临幸过她之后,她就有些不思饮食,自个儿却只以为是时气所致,她又是个要强的孩子,竟不当回事儿,也不肯传太医张扬给众人知道。还是我看她实在是清减了许多,特命太医过去给她诊看,也是托了太后跟皇上的洪福,才及时发觉,原来竟已经有了月余的身孕了。”

颜太后笑道:“她们毕竟是才进宫,又哪里知道那么多?倒是贴身伺候的人有些疏忽大意了。如今既然有了身孕,当然要格外留神小心,倒要再选几个有经验又妥帖的嬷嬷,拨给她近身伺候着才好。”

“瞧太后多疼你,”朱太妃笑对朱冰清道:“还不快谢过太后的恩典?”

朱冰清早站起身来,才要下拜,颜太后忙道:“快不必了,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一定得百倍的上心,以后你若是有个什么,大可不必特意在宫内走来走去的请安,总归一切都以龙嗣为要。”

朱冰清含笑答应了,徐徐落座。

颜太后笑容满面,长吁了口气,显得很是舒心,又打量在座的众人道:“朱美人已经有了喜,皇上正是青年,我想很快就会还有好消息了,你们也要自己留心,好生伺候皇上,早些为皇上开枝散叶。”

大家都起身领命。

****

朱美人有身孕这件事让太后心花怒放,也顾不得别的事了,只忙跟朱太妃商议要派那些有经验的嬷嬷过去伺候为好等事。

江水悠罗红药等人从延寿宫中退出后,大家脸色跟心思各异。

方雅喃喃道:“真想不到,居然是朱姐姐最先有身孕的,啧啧,怪不得这些日子里总不见她露面,原来是因为这个……她也算是个很有福气的了。”

罗红药点头,不便多言。

江水悠看方雅一眼,道:“妹妹跟朱美人同在一宫,向来又有交际,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方雅脸上微红道:“姐姐,我怎能看得出来呢?这种事自然要以太医说的做准。”

江水悠微微一笑道:“是啊,自然是以太医所说为准。”

三人正说着,便见朱冰清满面春风的,扶着宫女的手缓步从身后而来。

朱冰清来到跟前,目光一一扫过面前众人,笑道:“请江婕妤罗婕妤恕罪,我不能行礼了。”

江水悠柔声道:“姐姐不必多礼,何况如今姐姐有孕在身,何等尊贵,自然该小心为上。”

朱冰清笑看她一眼,又睥睨地看向罗红药。

罗红药也说道:“我跟姐姐同在一宫之内,居然并没有察觉姐姐有喜之事,也算是我的失责了,幸而太妃娘娘及时察觉。”

朱冰清道:“这倒不忙,所谓‘有福之人不用愁’就是了,不过婕妤放心,从此后只怕我便不会劳烦你了。”

朱冰清说完后,便昂首去了。

罗红药还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江水悠笑道:“之前太后娘娘命人去给皇上报喜,太后又是那样欢天喜地的,自然是极看重这一胎,只怕朱姐姐很快就不是区区美人儿了。以后升了,恐怕也不会在宝琳宫里了。”

罗红药这才恍然,江水悠看她一眼,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方雅问道:“这是怎么说?”

江水悠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虽也没经验,但听说孕妇是极矜贵的,必要处处留神小心才能万无一失……你们想,如果朱姐姐还在宝琳宫里,罗妹妹跟方妹妹当然也要加倍的留心谨慎呢。”

江水悠这话说的含蓄,方雅还没听出来,罗红药已经知道了,现在朱冰清自然是万金之躯,如果在宝琳宫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恐怕也会沾惹是非。

罗婕妤道:“方才太后娘娘说要亲自派人去伺候着,想必是没什么大碍的。”

江水悠似笑非笑道:“当然了。我也不过是因为关心的缘故多说这两句而已。”说完后又看仙草一眼,却见她正回头不知往何处打量什么,好像没把她们的话听进耳中去。

果然如江水悠所说,当日,皇帝便封了朱冰清为正二品的充媛,位列九嫔之一。

只不过朱冰清并没有即刻从宝琳宫搬出,而以才有身孕不适合立刻搬迁为由,暂时仍在宝琳宫之中。

当夜,平章宫之中。

掌事姑姑宋氏面带忧色对江水悠道:“没想到居然是朱充媛先有了身孕,加上有朱太妃在太后娘娘面前说尽好话,将来若是诞下皇子,这凤位恐怕非朱家的莫属了……这朱充媛不是个好相与的,虽然婕妤向来对她示好,可奴婢看她不像是很待见似的。”

江水悠淡淡道:“她不待见我是应当的,我先前比她分位高,且容貌也不比她差,皇上又宠我多些,以她的心性若待见我……才是令人害怕呢,毕竟咬人的狗才不叫。”

宋姑姑不由频频点头。

江水悠微微一笑,又道:“至于所谓的皇子,原本我也是跟你想的差不多。”

宋姑姑听她语气有些怪异,便问道:“难道现在婕妤不这么想了?”

江水悠笑道:“看着吧,我猜宝琳宫很快就会出事,而且正是因为朱充媛的身孕而起。”

“这、这话从何说起?”宋姑姑大吃一惊。

江水悠道:“你不觉着蹊跷吗?以朱充媛那种跋扈高傲的心性,如今飞升众人之上,她居然还甘心留在宝琳宫?若不是她突然改了心性,那就是另有所图。”

“这、这虽然有些古怪,可不是说因为才有孕不宜挪动的么?若说有所图,”宋姑姑睁大双眼:“那她到底图什么呢?”

江水悠道:“我暂时也不能确认。但横竖很快就会知道了。”

宋姑姑似信非信。

江水悠却又叹了声:“不过,现在我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宋姑姑疑惑:“婕妤关心的是什么?”

江水悠轻声道:“我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宋姑姑更是莫名。

江水悠凝视着面前一盏精致宫灯,蹙眉说道:“这个人十分奇特,在我的想象之外,如今我还吃不准她是正是邪,是主角还是炮……咳,可却是个绝对不容小觑的人。”

宋姑姑听她说的模糊,且又语焉不详的,越发不解:“您说的是谁?”

江水悠不答,她的眼前掠过一张略讨喜的瓷娃娃般的脸。

从第一次见到鹿仙草,被她举止惊到的不仅是罗红药跟其他一干秀女,更有江水悠。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懂得,江姑娘原本不属于这个朝代。

她原先甚至并不叫“江水悠”。

但江姑娘对这种宫廷生活模本并不陌生,甚至“经验丰富”,驾轻就熟。

所以在才进宫的时候,看见朱冰清对着罗红药大逞威风,以江水悠的经验判断,这种大好机会,正是身为主角的自己该出场的时候,她果然应对的极为妥帖,抚慰了朱冰清,笼络了罗红药,且在众秀女面前也“牛刀小试”。

只除了有一个人,在江水悠的计算之外。

那就是掌掴了朱冰清的“小鹿姑姑”。

对于江水悠而言,像是鹿仙草这一款不按常理出牌的生猛宫女的出现在宫廷之中,多半逃不脱两种类型。

第一种可能,她是一个典型的反派炮灰女配,不足为惧——这也是江水悠所喜闻乐见的。

但第二种可能就有些令人害怕了……也许鹿仙草可能是个不折不扣的主角,还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那种。

然而,经过这数月的观察,江水悠仍然有些猜不准鹿仙草的命运走向。

如今有一个示好的机会放在江水悠面前,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灌溉营养液的小伙伴~哈哈哈,是不是又惊到你们了

不过先前已经有火眼金睛的小伙伴看出江姑娘的破绽了,还记得先前的八百米冲刺嘛~

第 28 章

仙草惦记着徐慈的事, 可因先前跟赵踞之间的种种微妙不可言说, 下意识地不想跟他碰面。

她不好亲自再往御书房或者乾清宫去,就只派宁儿去打听消息。

中午时候, 宁儿又跑了一趟。原来今日早朝上皇帝跟蔡太师起了争执,最后终于定下了,让刑部跟司礼监派人联手调查赣城之事, 若是查明实有内情,便将徐慈酌情处置, 若是一无所获亦或者事情的确如赣城知县所禀,那就在半月后,于京城菜市口将徐慈凌迟处死。

仙草听了这消息, 心神恍惚。

罗红药安抚道:“我先前虽在僻远之地,却也听说当朝丞相是个厉害的人,他是资历极厚重的辅政老臣, 如今皇上才亲政不多久, 居然能将他压下,已经是不容易了, 也从此可见皇上在这件事上的主张十分坚决。何况毕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一定可以扭转乾坤的。”

仙草想起那天晚上在乾清宫内听见的蔡勉声若雷霆的情形, 她虽然不曾在金銮殿上今日之事, 却也能想到, 以蔡勉的性子,事情一定不是宁儿回禀过来的那样简单。

虽然只有十五天的期限,但能争取到现在这个地步, 皇帝必然做了很大的努力。

一瞬间,少年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在心底极快地掠过,仙草不禁微微苦笑。

是日黄昏时分,外头平章宫的小洪子来到,跪地道:“我们婕妤说,先前罗婕妤送的那桂花的香膏很好,她十分喜爱,先前已经用完了,不知道婕妤这里还有没有别的,若是有,便向婕妤再求一瓶。倘若婕妤这里也没有了,就先不要了。毕竟如今朱充媛娘娘有了身孕,宝琳宫里只怕不便再调制膏粉之类的,等以后有机会再求就是了。”

罗红药听了说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记得好似还有一瓶。只好像不是桂花味儿的。”便回头问仙草。

仙草亲自去梳妆台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玉瓶。

罗红药拿过来看了看:“这是我先前看那月季花很好,便用月季调的,不知你们婕妤喜不喜欢这个。”

小洪子说道:“我们婕妤不太挑拣,横竖只要是娘娘手制的,她必然喜欢。”

罗红药笑道:“你倒是会说话,那你便先拿了去吧。回复江姐姐,难得她这样喜欢,等以后有机会再给她调制别的。”

小洪子谢过,便起身退下了。

等这小太监离开后,罗红药便跟仙草说道:“先前江婕妤要了一瓶过去,我本以为她是应付而已,没想到竟然真心喜欢,这已经入夜了,还巴巴地派了人来要呢。早知道她这般捧场,我便早把这个送过去了。”

仙草隐隐觉着有些怪,但因为心中被徐慈的事惦记着,一时不能细想。

只对罗红药说道:“虽然是要香膏,但江婕妤却也提醒了咱们,宝琳宫里朱充媛已经有了身孕,只怕对这些香粉之类的格外敏感。这段时间里还是别碰这些了。”

罗红药点头答应之后,仙草又打起精神,将伺候的宫女太监叫到跟前,吩咐众人都格外留神些,一些禁忌的东西不要去碰,行事也要加倍谨慎之类。

****

正如仙草所料,今日的金銮殿上,的确风起云涌。

昨日中书侍郎传信说徐慈给蔡丞相投入大牢后,因为天色已晚不便召见蔡勉,皇帝本想次日将丞相召入宫中细问的。

谁知还不等他行事,蔡丞相却抢先一步,在早朝之上率先发难。

蔡勉先是询问皇帝为何并未处置徐慈之事,又罗列徐慈种种罪大恶极。朝中的几位大臣们也纷纷出面支持蔡丞相。

众老臣慷慨激昂,仿佛皇帝不立刻将徐慈凌迟处死就是大逆不道。

只有枢密院参知政事刘江跟中书侍郎王仁甫两人还有不同异议,觉着不该操之过急。

其他的朝臣中虽然也有人是同样想法,但是碍于蔡丞相的权势,便不敢出面得罪。

蔡勉见刘王两人反对,便冷笑说:“徐慈跟流民勾结谋逆之事,已经是证据确凿不须再议的,我觉着赣城知县行事太过拖沓,优柔寡断,似徐慈这样的逆乱之人,又何必再送什么折子进京,很该当即就把徐慈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头上,这才能以儆效尤。如今两位大人居然也想放纵徐贼,难道跟这徐贼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他虽然是痛斥徐慈,但话里藏针地表示了对皇帝的不满。

王侍郎道:“相爷息怒,徐慈不过是区区一个县城主簿,却跟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下官先前接到许多地方奏报,说是赣城为水患赈灾之举出现重大失误,徐慈开城放粮的事也许另有隐情,这会儿杀了他,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有什么隐情?”蔡勉皱眉道:“此人胆大包天,狼子野心,如今在王大人口中却如同无罪有功一般,王大人身为朝臣,却为一个犯了谋逆大罪的人开脱,却不知是何居心?”

王仁甫笑道:“下官能有什么居心?不过是想要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而已,且留着徐慈又不是不杀他,如果事情查明,他的罪名当真确凿,迟早他也逃不过一刀的。如今皇上已经将他秘密押解来京,皇上既然没有下旨处决他,自然还有别的想法,相爷又何必如此着急呢,不如等皇上决断就是。”

蔡勉听到这里,便转头看向赵踞:“既然如此,那就请皇上速速决断!”他竟然是催着皇帝当面表态。

赵踞对上蔡勉的眼神,又看看旁边的王侍郎等,便说道:“太师稍安勿躁,正如王侍郎所说,朕留下徐慈的确另有用处,赣城……”

话还没有说完,蔡勉已经打断了:“皇上!徐慈所犯的罪名天下人人皆知,皇上却如此优柔寡断,若不当机立断早日将他处决,以后天底下的人会怎么以为,或许纷纷效仿此人,到时候岂不是会天下大乱?”

赵踞道:“太师,徐慈所做虽然看似谋乱,但是据朕所知,他开城门之后,并没导致一人伤亡,且他开了官仓之后也并未逃离……”

蔡勉仍是抢着说道:“这正证明了此人极为猖狂悖逆,皇上,臣又知道这徐慈原先是后宫徐太妃的兄长,想当初那徐太妃行事就十分的嚣张,还曾经对皇上无礼,这徐慈自然也是一路货色!皇上当初既然果断地赐死了徐悯,怎么今日却对徐慈如此瞻前顾后的手软呢?”

原先皇帝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听到这里,脸色便开始泛起一丝冷白。

群臣垂着头,暗暗地面面厮觑。

徐悯当初对皇帝的所作所为,众人虽然是朝臣,却也一清二楚,如今听蔡勉在金銮殿上提起此事,这自然是故意羞辱皇帝的。

“蔡太师!”果不其然,皇帝的语声里多了明显的冷意。

蔡勉当然也听了出来,可仍是毫无一丝惧怕。

旁边的雪茶担心地看向赵踞,底下的枢密院参知政事刘江跟王侍郎等人也面带忧色。

赵踞盯着蔡勉:“太师虽然忠心孤孑,勇于进言,但是徐太妃总是后宫之人,且早就薨逝,太师身为国之重臣,又何必对一名过失的妇人哓哓不敬?”

蔡勉眉峰一皱,垂眸不语。

赵踞缓缓地说道:“至于徐慈,朕刚才说过了,且说的很清楚,朕留着他另有用处,赣城的事情一日不水落石出,徐慈就不能动!”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充满了不由分说之意。

蔡勉抬眼看向赵踞。

两人目光相对,金銮殿上竟有剑拔弩张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