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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莎·苏格拉底举着望远镜,凭窗凝望。庞德街两旁的人行道堆积着厚厚的白雪,行人寥寥,橱窗里的圣诞树与霓虹灯倒映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偶尔驶过几辆汽车,卷起蒙蒙雪沫,然后又重归于寂。

斜对面就是苏富比伦敦拍卖行。二楼灯火辉煌,正在举办“梵高·最后一年”拍卖前预展。

这场拍卖会预热了四个月,炒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就算对艺术毫无兴趣的贩夫走卒也被吊足了胃口。最终获得竞拍资格的仅六十八人,这六十八人除了各缴纳一百万美元的保证金之外,还经过了重重严格审核确保没有混入缺乏诚信的捣乱分子。

预展以鸡尾酒会的形式进行。从二楼的窗口望去,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徜徉在七幅梵高的油画前,有的彬彬有礼相互致意,有的听着专家指点介绍,附耳密密私语。

丽莎缓缓地移动望远镜,视角转到了屋顶,转到了停在路边的汽车,又转到了街角的电话亭与咖啡店,然后接着朝庞德街的北端扫去。

国际刑警行动极为神速,从中午会议结束到现在不过短短六个小时,便与英国军情六处达成紧密合作,安排了一百多名特警与神枪手,乔装成游客与行人,隐蔽在街区各处。只要一声令下,就算是一只老鼠从阴沟里蹿出来,也会被瞬间打成筛子。

“苏格拉底小姐,”罗伯特·塞吉塔里亚斯探过头,贴着她的耳根呵了一口热气,低声说,“以你对国际犯罪组织的经验,你猜‘盘古’与‘太岁’将如何抢夺梵高的这幅遗作?是暗地里乔装成买家竞拍,还是明刀明枪地强取毫夺?”

丽莎脸颊一阵烧烫,鸡皮全都泛了起来。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在里昂一路尾随自己不说,上了飞机,还故意找借口跟自己旁边的特警调了个座位,不管她如何冷若冰霜,始终涎皮笑脸地搭讪。好不容易脱身到了这儿,他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如果不是任务在身,他又偏偏是这次行动的主负责人,真想抽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转身走人。

“你的经验这么丰富,我又怎敢班门弄斧?”她强抑住气恼,转身坐回到电脑前,闪闪反诘,“你还没告诉我,‘太岁’和‘盘古’为什么要抢夺这幅油画,你又是从哪儿得到的确切消息?”

“有人说,这幅画隐藏着人类历史的终极奥秘,谁得到它,谁就能阻止2012年世界末日,”罗伯特拖过一张椅子,坐到她身边,笑嘻嘻地眨眼,“至于是谁说的,我可不能告诉你,除非我们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房间里的另外四个特工觉察到两人间的微妙情况,互相使了个眼色,暗觉好笑。一个是出了名的“圣女丽莎”,虔诚贞洁的天主教徒;一个是拈花惹草的风流浪子,就算对只母蚊子也会唱首爱的赞诗,这两人搅到一起,简直就像是莎士比亚的爱情喜剧。

丽莎瞥见他们暧昧的笑容,更增羞恼,皱眉问:“吉米,人面识别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完成了90%,还有七个正在扫描。”坐在她对面的胖子咳嗽了一声,将数据库的成像结果同步传送到丽莎电脑上。屏幕上出现了68张竞拍宾客的面孔,其中61张人脸的右侧均已显示一张全球与之最为相似的护照照片,注明彼此的相似度与身份等详细资料,另外七张人脸仍在旋转比对中。

从系统的分析结果来看,这68名贵宾大多都是各大拍卖行的熟客了,三分之一是阿拉伯与俄罗斯的石油富豪,三分之一是伦敦与华尔街的金融巨鳄,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互联网时代的IT新贵。只有这身份尚未明确的七人是从未参加过竞拍的陌生人。

这时,其中一张宾客的头像突然停止旋转,右侧出现了三张与之对应的照片。丽莎心里一沉,呼吸瞬间顿止。右侧的第一张照片来自这位竞拍贵宾护照,根据国际刑警的资料,此人姓名Bambang Handono,出生于东南亚某岛国,25岁,据说是该岛国某亲王的私生子,二分之一华人血统,极为神秘而富有。

右侧的第二张照片与此有93.2%的相似度,中文名华耀东,是南洋华夏集团华宗胥的远房侄孙,资料显示,四个多月前他获得华宗胥的遗产后,入驻香港,又神秘失踪。右侧的第三张照片则是一个北京的年轻画家,与Bambang Handono的面孔相似度达86.1%,一年半前死于梅里雪崩,姓名丁洛河……

看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罗伯特猛地抓起麦克风,对着潜伏在街区里的一百多名特警与狙击手一遍遍地重复:“天使请注意,天使请注意,古蛇已达伊甸园。”

※※※

“晚上好,Bambang Handono亲王。”保安将磁卡插入检验机,看了看眼前这位留着八字胡、俊秀挺拔的年轻男子,又比对了一下液晶屏上出现的照片与资料,核对无误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将他和他的女伴请入了大厅。

宽敞的大厅灯火辉煌,中间是条长桌,摆放着五彩缤纷的各种点心与水果,侍者穿梭在人群之间。

“爱妃,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么古怪的名字?班邦·侯赛因?谁会相信这是个亲王的姓名?听起来就像是侯赛因挨了一个枪子儿。”丁洛河嘴唇翕动,脸上保持着优雅而矜持的笑容,向他臂弯里的女伴抱怨。

“‘班邦’是‘英俊’的意思,‘侯赛因’代表了你高贵的血统。放心吧,明天午夜前,这场拍卖会就结束了,没有人能查出你是苏拉曼丹国王子虚乌有的私生子。”苏晴低头微笑,就像攀着青藤的花朵,紧紧拥着他的手臂。她头上围着纱巾,身着阿拉伯黑色罩袍,婀娜多姿,只露出一双戴着蓝色彩瞳的水汪汪的眼睛,顾盼流波。丁洛河则乔装成东南亚的年轻王族,皮肤微黑,脸容俊秀,贴身的西装衬得身形更显完美。

“爱妃,我偷偷查过字典了,‘班邦’是‘拐带少女私奔’的意思,你和拐带少女私奔的亲王在一起,就不怕高歌有意见吗?”丁洛河一边用压在舌底的传音器和她继续开玩笑,一边从侍者托盘上取过两杯不含酒精的饮料,朝着迎面而来的美国夫妇微笑致意。

他笑起来时,八字胡沿着嘴角向上撇,带着种近乎轻佻的诙谐魅力,那位美国夫人显然被他的笑容和异域风情所吸引,脸颊泛起淡淡的晕红,走出去几米远,还忍不住回眸望了他一眼。

“不要乱放电,班邦·侯赛因亲王,”苏晴接过高脚杯,嫣然一笑,“高歌的度量比沙漠还要宽广。但这位夫人的先生可就不一样了,他是英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掌管着千亿美金的黄金,在政商界呼风唤雨。他和太太相差30岁,疑心重,又爱吃醋,小心你一个眼神引起美国和伊斯兰世界新的战争。”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已经变得十分亲密,丁洛河一边和苏晴开着玩笑,会展绷紧的心弦,一边彬彬有礼的挽着她加入参展的人群。“盘古”筹谋许久准备这次行动,就连两人的礼仪举止也是专门聘请了东南亚的王室顾问予以指导,有板有眼,从容大方。

展厅中的男子大多头发稀疏,大腹便便,极少有像他这么英姿勃勃,身份神秘的年轻显贵,再加上臂弯里风姿绰约的蒙面美女,甫一登场,立即引起了众多女宾的关注。一时间秋波频送,春风暗渡,让他不免有点儿虚荣得意,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

“经全球二十八位专家鉴定,本次拍卖的九幅油画全都是梵高在生命最后一年创作的真迹。其中一幅的名称就叫做‘最后一年·夏夜’。我想诸位对此早就耳熟能详了。这幅画从未公开,直到四个月前,才由一位神秘收藏家托苏富比进行拍卖。除了那位收藏家与专家团,各位也将是全世界最先目睹这幅伟大作品的幸运儿……”

负责预展介绍的专家是一个名叫汤姆·彼得森的英国老头儿,又高又瘦,稀疏的黄色头发整齐地掠过头顶,打着领结,戴着老式的圆形眼镜,说话彬彬有礼而又略带夸张。他步伐很慢,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声情并茂地比划解说。众宾客只好跟着驻足等待。

丁洛河漫不经心地浅啜饮料,听着介绍,用眼角的余光扫望周围。参加这次竞拍前,“盘古”已经取得了整个街区每幢建筑物详细结构图,对于这里的一砖一瓦更是早已烂熟于心。此刻站在展厅里,环首四顾,大楼的3D立体结构图仿佛随之在眼前铺展盘旋。

九幅油画一家排开,嵌在东面的墙上。根据“盘古”的情报,该墙体由某种合金构成,坚不可摧。此外,油画外罩着厚达70厘米的防弹玻璃,要想粉碎这种玻璃,至少需要美国的AT—12T轻型反坦克火箭筒。但除了疯子,谁也不会这么干。就算你不担心油画被炸成灰烬,也要考虑自己是否会被崩塌的楼房压成肉酱。

此外,至少有十四个高清摄像头正对准厅里的每一名宾客,只要任何人稍有异动,这栋楼所有的窗户、门道都会被合金钢栅瞬间封死,插翅难飞。即使有人能从钢栅缝隙里钻出去,也不可能在三分钟内逃出全伦敦警察山呼海啸的堵截。

但他们此行并不是来明抢明夺的。

梵高的《最后一年》一共四幅画,三幅在“盘古”的手中。“太岁”既然敢将唯一拥有的这幅公开拍卖,说明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拍卖的这幅《夏夜》根本不是真迹;其二,拍卖的虽然是真迹,但“太岁”已洞悉了这幅画的奥秘,为了夺取丁洛河头颅里的水晶头骨与另外三幅梵高绝笔,不惜以此为诱饵,引他现身。对“盘古”来说,这幅画是解开梵高密码、找到“上帝神兵”的最后一块拼图,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必须亲眼见证。而最有资格分辨真假的,自然是画出于此一模一样作品的资深模仿者——丁洛河。

汤姆·彼得森拍了拍手掌,展厅内的灯光徐徐转暗,只剩下柔和的射灯照在那一排油画上。油画外的防弹玻璃均被红线绸布罩住看不见庐山真面目,就像洞房花烛下的新娘,等待着盖头的揭开。

“你们看到的这幅画叫做《月夜的麦田》,完成于1889年6月,和梵高那幅著名的‘群鸦飞舞的麦田’同属一个系列。”彼得森揭下第一幅红绸时,所有人的呼吸全都瞬间凝滞了。旋转的星星,发光的月亮,悬挂在急剧起伏的金黄色麦田上,诡异、恐怖,而又神秘,仿佛在暗示着一场可怕的灾难。

丁洛河心里也跟着突突直跳起来。这幅画笔触狂野,色彩浓烈厚重,看起来颇似真品,但再一细看,又似乎有些过于刻意。梵高的作品一向备受追捧,只要出现于市场,必到天价,这张画的起拍价格稍显“保守”,仅为5200万美金。通常第一幅拍品的价格都较低,贵的都在后头。众人都被这张画吊起了胃口,专心致志地围绕在面前,交头接耳。彼得森继续一幅幅地揭幕介绍,他每揭开一块红绸,周围就发出一片哄然惊讶。

“各位,我要向你们隆重推介接下来的这幅作品。”走到第六幅油画前时,彼得森停住脚步,露出凝重得近乎夸张的神情,“除了本次拍卖的‘夏夜’,这幅以‘秋夜’命名的作品将是十年来最轰动世界、最独特的梵高作品。它所画的,不是向日葵,不是麦田,也不是星空,而是一个极为罕见的、梵高从未涉及的题材。”

丁洛河与苏晴对望一眼,彼此微笑。这第六件拍品正是一年多前他所画的《四季·光年》系列中的《秋夜》。也正因为这幅酷似梵高的、以菊花为题材的独特油画,才使得他与苏晴联系到了一起,并发生了后来一系列匪夷所思、惊心动魄的事情。

“盘古”以牙还牙,将这幅画交由苏富比拍卖,作为反制“太岁”的秘密武器。除了丁洛河等人,最权威的梵高专家也辨别不出这是幅赝品,“太岁”自然也不能。这幅画上加抹了一层特殊的隐形跟踪涂料,“太岁”对《最后一年》系列志在必得,只要此画落入他们手里,“盘古”就能顺藤摸瓜,追踪其下落。

“女士们,先生们……”彼得森双手捏住红绸的下角,戏剧化地朝外猛然掀开。

丁洛河身子一晃,就像被重锤击中心口,刹那间连气也喘不过来了,泪水险些夺眶涌出。画布上,关山万里,长城蜿蜒如带,夜空中缀满了急速旋转的绚丽星轮。一个清秀甜美如少女的男孩正斜倚在烽火台的墙垛上,发丝飞舞,回眸粲然而笑。

“每个人都是一颗迷失在银河里的星辰,如果你看到流星划过,那就说明它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玄小童,你在哪里?别来无恙?

电脑屏幕上的头像飞速旋转,两分钟内,又有三个竞拍贵宾的来历得以确定。除了俄罗斯石油新富伊万诺维奇、美国社交网络新贵迈克尔·丹尼,第三位锁定身分的就是那位“班邦·侯赛因亲王”的女伴。

这位名为苏珊的王妃身着传统的阿拉伯罩袍与围巾,看不清脸容,但从眉骨与两眼瞳距的比对结果来看,她与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中的“苏晴”有高达96.5%的相似度。监控室里所有的人都已经站起来了,紧张地等待着剩余的比对结果。罗伯特也一改玩世不恭的姿态,蹙着眉头,一遍遍地扫望着墙上的六十四面监视屏,与潜藏各处的特警呼叫联络,加紧调度。

这六十四面监视屏除了连接苏富比大楼里的各个摄像头外,还囊括了街区所有的交通要道与隐秘死角。丽莎咬着指甲,凝视着屏幕上那群徐徐走动的贵宾,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嘀、嘀、嘀……”电脑屏幕上的贵宾头像全部停止了转动,没有他们想要寻找的疑犯。众人大感失望。罗伯特心里一动,暗骂自己太傻,拍着桌子叫道:“快!调出‘太岁’、‘盘古’的疑犯,比对这栋楼里的所有工作人员!”这次很快就有了结果。13秒后,一张苏富比大楼内的女侍者头像率先停止了转动。

丽莎心里猛地一沉,周围发生一阵惊讶的低哗。那侍者托着盘子站在人群外,黑白相间的裙装裹住娇小玲珑的身材,暗红色的蓬松短发遮住了大半的脸,涂着蓝色眼影,睫毛又弯又长,正仰着头,惊愕地盯着展厅里那幅刚刚揭开红幕的油画。

根据“人面识别系统”显示的比对结果,这个女侍者与红色通缉令中代号X的男孩竟有89.6%的相似度!

这幅画为什么会在这里?丁洛河脸膺如堵,脑子里一片缭乱。画布上,玄小童笑靥如花,正温柔甜蜜地凝视着自己,一如那夜烽火台上的情景。那些笑声,那些低语,仿佛又如潮水四面涌来,回旋耳际,让他无法呼吸。玄小童被飞碟掳走后,生死不明,他常常会想起他。起初还只是隔三岔五地记挂,有如尖针刺扎,后来却变得越来越频繁。

吃饭时,想起他笑吟吟地说要顿顿给自己烧好吃的牛肉;喝水时,想起他扮着鬼脸将溪水泼到自己身上;睡觉时,想起他冰凉的泪珠与哭肿的眼睛;洗澡时,想起自己脱去衣裤跃入水中时他羞红的脸……即使走在路上,想起他的一举一动,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话题,这里想来,也每每牵肠挂肚,如剜似绞。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思念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哪怕当初与女友分手,哪怕暗恋着苏晴,哪怕想念着如隔阴阳的父母……也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深入骨髓的甜蜜、酸楚与疼痛。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玄小童空间是谁,是人是鬼?和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时空扭曲所造成的幻觉?但他就像是着了魔,沉沦于一场分不清虚实的幻梦里,无法醒来。

他浑浑噩噩,涂涂沫沫,画了许多关于玄小童的画,速写、素描、水彩、油画……却常常画不出他嘴角眉梢似笑非笑的神情,画不出他凝视自己时温柔如醉的眼睛。

除了眼前的这幅画。

那天夜里,他又梦见玄小童站在星座的长城上,对着自己嫣然回眸。醒来后,彼情彼景如烙心底。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夜以继日,在画布上挥洒了足足两个星期。

不知为什么,画完这幅画后,他驻足长立,突然浑身发抖,火烧火燎,感到了一种尖锐如割的悲喜与无地自容的恐惧。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昼思夜想,如疯如魔了。所在的答案都藏在玄小童那双让他不敢逼视的眼睛里。

其实很早以前,他就隐隐约约知道这个答案了,只是从不敢多想,偶一涉及,也用其他借口加以掩饰,自欺欺人。但每次面对这幅画,他就像赤身站在正午的沙漠下,无所遁形。于是他用白布蒙起这张画,藏在角落里,再也没有打开,直到现在。

此刻,重新面对着那双炙热如火、深邃如海的眼睛,他就像被席卷一切的沙尘暴摧毁,被摧毁一切的海啸卷溺,那些潜埋在心底的情感全部都如岩浆喷涌,再也不能自已。

然而这幅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分明记得亲自与苏晴捆绑包装,将《秋夜》运送到了伦敦苏富比。空间是谁从他屋里盗走此画,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桃换李?想到这儿,他突然清醒了过来,浑身汗毛竖起。

丁洛河定了定神,转头看苏晴,苏晴也正错愕地凝视着自己,显然对此毫不知情。心里一动,难道是那位神秘人?除了他,再没有人进出过自己的顶层公寓。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破坏“盘古”的行动,还是别有深意?

周围的贵宾指指点点,都被这幅奇特的画吸引住了,满腹好奇。从这幅画的笔触、色彩与风格来看,应该是梵高的作品。但梵高为何要描绘从未到过的、古老而神秘的长城?又为何要画一个甜美如少女的东方男孩?

“当!”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宾客们纷纷转过头,只见一个红发的女侍者手忙脚乱地收拾撞落在地的杯盘,站起身朝众人道了一声歉,低着头匆匆离开。

对于这意外的小插曲,众人全都莞尔一笑,不以为意,只有丁洛河心里怦地一跳,觉得那女侍者的背影似曾相识,尤其那走向回眸的神情,就像……就像……心里猛地一紧,血液直冲头顶。

玄小童!这女侍者的背影与回眸的神情简直就和玄小童一模一样!

念头刚起,又觉得这想法未免太过荒谬。玄小童明明是个男孩,是华宗胥的外孙,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