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形闪电!我心跳再次顿止了,原来华宗胥的镇魂棺所招引的球形闪电,是从鲧神庙里出来的!
在这大自然最神秘恐怖的雷电撞击下,神殿前的山脊瞬间就坍塌了一片,隆隆狂震,两侧断裂的冰川层层叠叠地迸泻而下,引发了第二轮的雪崩。
十几个人浑身着火,嘶声惨叫着从神庙的立柱间冲了下来,就像要不顾一切地逃离地狱。有的一脚踏空,径直从塌落的冰崖上摔了下去;有的来不及奔下石阶,就被烧成了寸寸断裂的焦骨,迎风吹散;有的则被烧得只剩下上半身,滚入深凹的雪坑,仍惨叫着匍匐爬行。
那轮巨大的银白色飞碟恰好停泊在殿前塌陷巨坑的边沿,显然也被摧拉枯朽的球形闪电扫中,嗡嗡狂震,失去平衡地贴着地而急速旋转。站在飞碟周围的百余人纷纷朝后退散。
那些人中,除了苏睛、尾西、Selina,以及早先被飞碟吸走的坦卜、沃西和巴隆达几位鲧族勇士,全是身着银灰色紧身宇航服、胸口纹着彗星与火焰标志的“祝融族”,和莎曼娜所梦见的一样。
其中一个印度裔青年十分面熟,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鹰隼般的眼神凌厉而冷酷。我心里“咯噔”一跳,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
当坐大巴前司马台时,此人就曾跟踪过我后来又神秘地出现在华宗婿的“魔屋”外。看他的装束和举止,似乎是这些“祝融族”的头领。莫非他也是一路跟踪着我,才找到了羽山?
我急切而仔细地搜索人群,没有发现玄小童,松了口气,却又怅然若失。难道他真的九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所看见的不过是灵异幻觉?或者仅仅只是一个冒牌货?但要我承认这一点,比接受他早已死了还不甘心。
“你听清楚它在唱什么了吗?”神秘人闭着眼睛,聆听着那缥缈而诡异的歌声,嘴角微笑,“它在唱着每个人的前生来世,唱着宇宙亘古以来的悲欢离合和终极秘密。”
歌声是从神庙里传出来的,渐转低婉,却更加能感受到一种奇异而无形的力量。我心跳加速,可惜神殿高高地矗立在石阶之上,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是谁在里面唱歌。
“看东西除了用眼睛,还要用心灵,”神秘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睁开眼睛,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我双眉之间,“从你这儿解剖进去,有一个红褐色的豆状物,叫做‘松果体’,道家称之为‘天眼’,佛家称之为‘识海’。向内可以看见你身体的小宇宙,向外可以看清宇宙万象。中医‘望闻问切’给人看病时,看的就是这里。如果你能打开这里,就拥有了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
我心里一紧,想起以前在科普杂志上看见过一篇文章,说生物学家发现灭绝的古代动物头骨上有一个洞,起初迷惑不解,后来证实是第三只眼睛的眼眶。经研究表明,所有的动物,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包括人类的祖先,都曾有过这第三只眼睛。随着生物的进化,这第三只眼睛逐渐从颅骨外移到了大脑内,成了“隐秘的”第三只眼。
退入脑颅后,松果体有一定程度的退化,人类的退化比动物更明显,可能是因为人类在地球食物链的顶端,遇到的危险较少的缘故。自然界的许多动物都能对自然灾害提前作出反应,而人类通常毫无察觉。
但即便如此,松果体仍然是人体“生物钟”的调控中心,掌控着重要激素的分泌,人类的睡眠、休息、月经周期、青春期……无不与它息息相关。它就像天人合一的感应中枢,让人体和宇宙戚戚相合。
神秘人的指尖摩挲在我的印堂上,酥麻如电,接着说道:“你闭上双眼,调整呼吸,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丹田,然后进入空灵冥想。等到这只‘天眼’出现亮光时,再循着歌声,从‘天眼’看神殿……”
他的声音像是有催眠的魔力,我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睛,呼吸随着体内的炁流均匀起伏,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周围所有的声都慢慢地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双眉之间果然鼓起一点白光,越来越大,接着猛地一亮。
山顶的神殿清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似乎飘移在空气中,视野随着那歌声一点一点地移动,由远而近。当我的“视线”越过白玉石阶,穿过那层层石柱时,心底一震,猛地睁开眼睛。
是那颗水晶头骨在唱歌!
水晶头骨晶莹剔透,忽蓝忽紫,在流沙金字塔上徐徐旋转着,焕发出瑰丽夺目的光彩,下颌骨一张一合,与歌声的节奏完全一致!
我虽然听说玛雅的水晶头骨会讲话,也知道印第安人流传的“会唱歌的十三颗水晶头骨”的古老传说,但始终觉得这些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故事,以讹传讹。甚至在听了苏晴解构鲧头骨的长篇大论后,仍有点儿将信将疑。
直到此刻。
这一路以来,我见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却没有一件可以与此相提并论。如果一个没有生命的水晶头骨可以说话、唱歌,那就彻底颠覆了唯物主义科学的根基。难道这个水晶头骨上真的附有“神”的灵体?或者它是宇宙中某种特殊的介质,可以连接不同的时空磁场,传导超自然能量?
歌声回荡,蓝天似乎在随之旋转,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神秘人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你想要知道的一切答案,全在这颗水晶头骨的眼睛里,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看得到了。”
第十八幕 鲧神女之泪!
第七位天使把碗倒在空中
“成了!”殿中宝座传出宏大的声音
然后电闪雷鸣,地震城塌,威力亘古未有
神也想起了巴比伦城
递给他盛满自己烈怒的酒杯
所有的海岛潜匿无形,所有的山峦皆无踪影
巨大的冰雹从天而降,砸落在人们身上
——《新约·启示录》
这时冰川崩塌的隆隆之声已经渐渐止住,水晶头骨的歌声仍在雪山与蓝天之问悠扬回荡。
“祝融族”众人站在被球形闪电砸出的巨坑周围,鸦雀无声,望着石阶上俯卧的一具具烧焦的尸骨,全都露出了犹疑恐惧的神色。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再贸然送死。
神秘人轻轻地冷笑一声,像在吟诵什么谶语戒条:“唯得天命者,可入此殿。敢犯神威者,必受天谴。”
印度裔青年拍了拍手掌,人群流水似的朝两旁分开,八个男子高高地抬着一个金字塔形的木架朝神殿走去。昆西、坦卜、巴隆达挣扎着齐声怒吼,想要冲上前拦阻,却被周围的祝融族人用合金锁链紧紧拽住,乱棍齐下。
我这才发现莎曼娜被绑在金字塔木架上,白裙花冠,盛装打扮,己经苏醒了。那双妖媚而纯净的眼睛正悲喜交织地凝视着神殿,噙满泪珠,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和着水晶头骨的歌声默默吟唱。
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焕发着一轮圣洁柔和的光晕,和平时妖媚野性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知为什么,那光景让我呼吸窒堵,有些隐隐作痛。
神秘人低声说:“小子,你的机会来了。他们要拿鲧女的头颅来献祭天神,换取水晶头骨。等他们进入神殿后……”
“砍下她的头?”我吓了一跳,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悲怆而痛楚的预感,惊惊怒交迸,起身就朝外冲去。
他一把将我拉住,皱眉道:“小子,你着什么急?以你现在这点儿能耐,还没到人眼前就被轰成渣了。我是说等他进了神庙,拿头颅换取水晶头骨时,再冲进去不迟……”
“人都……”我又急又怒,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一下捂住了我的嘴巴,将那剩下的半句“……死了还什么不迟”堵在喉咙里,估计己经让让祝融族的人听到了。
“原来你担的是这个鲧族姑娘,”他这才知我的意图,惊讶而又讥诮地乜斜着我,似笑非笑地传音说,“但就算是上帝,也不能破坏宇宙的能量守恒定律。你要想得到水晶头骨,就必须用和它同一血裔的头颅来换取,这姑娘是鲧族神女,再合适不过了。如果拿她一条命,能换回整个世界,你说值不值?”
我一愣,没想到竟有这种说法。必须承认,以头颅换取水晶头骨的交易,让我犹豫了大约两秒,但一想到莎曼娜的头颅滚地,鲜血染红了花冠……心里立刻抽紧了,用力地摇着头,心说:“当然不值!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无价的,如果拿你的头去换,你干不干?”
他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淡淡地说:“看来你已经记起来一些事情了。对于想要拯救世界的人,多情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多情让你慈悲,也会让你有不必要的妇人之仁。”他顿了顿,说:“但你既然己经决定要救这个姑娘,我就帮你这一次。不过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绝对不能自作主张。”
我心里大喜,不住点头。
他松开手,低声说:“还记不记得在青藏火车上,我将你和另外一个乘客的外貌交换过来?人体就像电脑,基因就是正版操作系统的软件密钥,每份密钥的编码都不一样。手指上的经络是联接人体基因密码的信息通道,只要你能侵入别人的基因数据库,盗得授权密钥,就可以在你自己这台电脑上运行他的软件,变成他的样子……”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离奇、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之一。他仅仅用双手分别握住我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就将我们瞬间交换了模样。那位中年男人名其妙而又哭天喊地地被国安局拉下了车,我却安全地到达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