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未卜先知,猜到我要前往司马台?

“靠,五步一岗一卜步一哨,这是要抓赖吕星呢还是本·拉登?”右前方的胖子愤愤地骂了一句,“照这速度,台湾都解放了也到不了司马台!”

车上的乘客哄笑起来,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说:“我听说这一路设卡安检,不是为了抓捕通缉犯,而是和司马台景区的封闭有关……”

“封闭司马台景区不就是为了拆迁改造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嘛!”胖子不屑一顾。

“不是为了拆迁,”戴棒球帽的男人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今年5月底,你们有没有看见司马台长城上空的飞碟?我住在附近,至少看见了三次!”

听到“飞碟”两个字儿,我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车上几个密云本地人七嘴八舌地起哄,都说看见过,还声称有村民在山里头见到了直径一里多的陨石坑,坑里躺了飞碟的残骸与好几具怪物的尸体。

没过几天,武警就开始封山隔离了。但有些村民仍偷偷藏了一些陨石和怪物的残片,指望卖个好价钱。

“我就亲眼见过一怪物的尸骸,”戴棒球帽的男人绘声绘色地用手比划,“头有轮胎这么大,身体很小,不足一米五高,全身透明,五脏六腑都能看见。我邻居把它塞进大提琴箱里,作价30万,卖给一老外了。我跟你们打赌,今儿来司马台的这些车,至少有一大半都是记者……”

听他们越说越邪乎,我突然想起飞机上看见的“飞碟”,想起IMU的罗伯特所说的全球60起诡异空难,心里怦怦直跳,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我从来不相信科幻小说与电影里的情节,但经历了这连串的诡异事件后,却不免将信将疑。再说,如果是单纯的景区改造,为什么要这么层层防范,如临大敌?隐隐中更觉得神秘人给我这个坐标,一定藏有深意。

巴士缓缓行驶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距离路障仅有三十米。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跟在两个武警身后,朝这儿走了过来。

我脑子里“嗡”地一响,急忙将头缩了进来。

冤家路窄,穿白衬衫那人方脸小眼,表情凌厉严肃,居然就是在西藏雪山的医院里见过的反恐特别调查科郭强!

那天夜里在京藏列车上,我也曾与他打过照面,只是那时托神秘人的福,我和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交换了模样,他压根没认出我。

但这时别说盗取别人的基因密码,连化妆打扮这种稍有点儿技术含量的活我也干不了,唯有赶紧下车,逃之夭夭。

刚想起身让司机打开车门,iPhone突然嘀嘀地响起来,拨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九个字:“系好安全带,弯腰抱头。”

血液瞬间涌上我的头顶。这部手机是神秘人给的,除了我之外,只有他知道号码。

难道他还活着,也在这辆大巴上?

我又惊又喜,猛地转头环顾周围,车上的乘客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陨石坑与外星人,只有一个女孩孤身坐在最后一排,戴着墨镜、耳机,摇头晃脑地听着音乐,玩着手机游戏。

没等我仔细辨认,手机又响了,又是一行短信:“十秒钟后即将地震,要想活命,就别磨蹭。”

地震?我一愣,彩霞满天,没见半缕地震云,也没见蛤蟆遍地群鸟惊飞……他又怎么知道即将地震?但经历过这连番怪事儿,我对神秘人的话早已深信不疑,于是立刻绑好安全带,蜷身抱头。

双手刚护住头顶,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车身猛地往下一沉,我一头重重地撞在前座上。前窗玻璃“哐啷啷”碎裂,几个半倾着身子侃侃而谈的乘客顿时被甩得飞了出去,周围响起一片惊呼惨叫。

几乎就在同时,周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就像几万吨炸药一齐炸响。刺耳的汽笛声此起彼伏,一辆奥迪Q7旋转着飞起十几米高,重重地撞在左前方的货车上,“嘭”地鼓起冲天火光。

接着一辆,一辆,又是一辆……几十辆汽车接二连三地腾空掀飞,撞落在车流与公路两旁,火焰熊熊,黑烟四起。就连一台十几吨重的集卡车也突然横着翻起四五米高,摧枯拉朽地从旁边那排汽车上碾滚而过。

整个大地都在猛烈震动,爆炸声、汽笛声、尖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大巴倾斜,车头似乎陷在了一个深坑里。我抱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窗外到处都是火光,不断有爆破物撞击在车厢和车顶,“乒乓”乱响。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轰鸣声渐渐小了下来,只剩下几处尖锐的汽笛,和越来越清晰的哭叫哀号。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倒抽了一口凉气。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惨状,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

原木平坦宽阔的路面变成了“东非大裂谷”,迸开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裂壑,小的有两三米宽,大的足足有六七米宽,两三百米长,就像纵横交错的悬崖断壁。大片大片的路面沉降塌陷,某些路段则被高高地拱了起来,凹凸起伏。

几百辆蜿蜒相接的汽车没有一辆是完整的,有的倾斜悬在沟壑边,有的翻转横在路旁,有的首尾相撞,有的被炸成了碎片……浓烟滚滚,烽火似的绵延了几公里。

相比之下,我乘坐的这辆大巴算是极为幸运了,仅仅是车头陷入两米多深的坑道里。

我小心翼翼地从大巴窗口爬了出来。路面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尸体和伤者,都是从车里被撞飞出来的。残肢断体遍地都是,呻吟求救声处处可闻。

周围车里的乘客或被烧得尸骨无存,或连人带车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得血肉模糊,或被卡在变形的车子里嘶号惨叫,只有少数幸存者像我一样,从窗口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惊魂未定地站在路上,茫然四顾。

通常来说,地震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地震所引起的海啸、山崩、滑坡等次生灾害,以及在城市里所导致的火灾、毒气泄漏与建筑物倒塌。这次地震发生在京郊的平原上,居然能产生这么大的破坏力,实在有点儿不可思议。

“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一个年轻女人哭叫着努力从轧扁的轿车里爬出来,但她的双腿被座椅死死压住了,没法动弹。距离她几米外的裂壑里,传来婴儿撕裂人心的哭声。

我奔到壑沿往下一看,凉飕飕的感觉沿着脊背直蹿了上来。

那条裂壑又长又宽,至少有四五十米深,十几辆汽车坠毁在底部,浓烟滚滚。右边还有两辆汽车半悬在裂壑边缘,摇摇欲坠,其中一辆卡车的下方,悬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婴儿,显然是从轿车里被甩了出来,飞落裂壑时,襁褓的系带恰好勾住了卡车的后视镜。

卡车车头朝下,前轮己经冲出了壑沿,车身微微摇晃,婴儿跟着上下摇摆,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我趴在裂壑边,伸手想要够着襁褓的带子,但不管怎么尝试,总是差了半米。情势危急,顾不上多想,从背包里取出登山绳,一端紧紧地绑在不远处的一辆重型集卡车上,另一端绑住自己的腰,小心翼翼地沿着壑壁朝下攀爬。

周围的人们也回过神来了,纷纷上前帮忙,有的拨打120求救,有的合力抬起座椅,将那位母亲一点点地拉拽出来。几个年轻人奔到我身边,拉住绳子,防止我突然坠落。

壑壁上坑坑洼洼,虽然有不少可供踩踏和抓握的地方,但地壳刚经历过剧烈的震动,岩土碎断稀松,极易坍塌,每攀爬一步都得万分小心。

我探出左脚,踏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还没用力,“啪”的一声,整块岩石连着大片泥土朝下塌落。重心陡失,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往下冲落了两米,肩膀狠狠地撞在石壁3上,悬空飞转。

上面传来一片惊呼,绳子一紧,总算稳住了。我吐了一口长气,背上全是冷汗,抓住左边的石头,继续朝左攀去。

那个女婴就悬在一米开外,左摇右晃,我屏住呼吸,等到襁褓的带子晃到眼前时,一把握住,慢慢地拉了过来。她似乎知道我在救她,渐渐止住哭声,睁着乌黑的大眼睛行我,泪珠打在胖嘟嘟的脸上。

“别怕,别怕,英俊的叔叔来救你了。”我喃喃低语蓊,将她轻轻地抱入怀里,如释重负。

正想解开襁褓的系带,头顶忽然传来雷鸣似的巨响,那辆卡车猛地一沉,连着大片土石翻落悬崖,朝我当头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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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认为宇宙中没有任何速度能比光更快。他说物体的运动速度越快,时间就越慢,当速度达到光速时,时间就停止了,如果速度真能超过光速,时间就会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