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许强把他要创业的想法告诉了江欣然,江欣然高兴得像一只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好呀好呀,举双手赞成你创业,到时候我就搬到樟木头来跟了你来干,省得每个星期来来回回地两头跑。”
许强一看她高兴的样子也受其感染,觉得这样也好,凭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在财务管理上独当一面。想到这里,便开玩笑说:“你就不怕我将来赔得血本无归?”
江欣然“啊呸”了一声说:“什么话嘛,乌鸦嘴,还没有开张,就说这不吉利的话。”
许强也觉得这话不好,就嘿嘿笑了说:“好好好,祝我们开张大吉,等我将来当了老板,你就当老板娘。”
江欣然“扑哧”一笑说:“这还差不多。”说完了又问,“许强,你说的是真的?”
许强呵呵一笑说:“当然是真的,这就跟皇帝封皇后娘娘一样,我早早就封了你。”
江欣然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创业的决心下定了没有?现在何少雄这么重用你信任你,破格提你当了总裁助理,又给你发了这么可观的奖金,你现在离开他,是不是会觉得失去很多?”
江欣然的话正好点中了许强的要害,他不得不把他与陈东杰的谈话内容全部告诉了她。末了说:“我之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一是太满足于现在所取得的这些成绩和在公司所处的地位,有点儿得过且过;二是觉得何少雄对我有知遇之恩,他顶着压力破格提拔了我,现在又要背叛他,于情于理都难以让我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是陈东杰给我分析了市场行情,我还真的下不了这个决心。”
江欣然说:“那我问你,当你下了这个决心后,后悔吗?”
许强摇了摇头说:“不会。机会不是常有的,一旦失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所以我必须当机立断,也必须忍痛割爱。我进入飞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学些经验来创业吗?欠下何少雄的情,我只能慢慢还了。”
江欣然这才说:“好!只要你下了决心,我也就下了决心跟你干。”
许强又一次想起了王西生,便说:“欣然,你能不能通过邓雅娟,问到王西生的手机号码?”
江欣然说:“好像邓雅娟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休假了,还是辞职了?我再通过别人问一问,看看能不能问得到。”
许强“哦”了一声,不免有点儿感叹地说:“过去还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之说,现在铁打的营盘也不存在了,随时都有倒闭的可能,而打工者更是步履匆匆,为了生活到处奔波,每个人都不容易呀。”
江欣然说:“你现在突然问到他,是不是想拉他一起来创业?”
许强说:“是有这个意思。刚开始,资金严重不足,多拉一个人入伙,就多一份力量,也多一份资金投入。”
江欣然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参与的人越多,将来你占的股份比例就越少。如果你认定这是一项阳光产业,最好是不要拉太多的人进来,这样对你将来管理不利,反而会影响你的决策权。”
许强有点儿不悦地说:“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将来怎么分红,怎么管理的事,而是怎么凑足资金,怎么运转起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即使是人多意见不一致也没有什么,兼听则明,反而能够得出更加正确的决策来。”
江欣然说:“那好,既然你这么说了,到时候我也入一股,你估计陈东杰会同意吗?”
许强说:“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他还巴不得你多入一些哩。上次我们初步议了一下,估计启动资金最少也得30万。我们都是穷打工的,哪里能凑足这个数?”
江欣然说:“哪有自己攒下钱来创业的,不都是家里凑一些,亲戚朋友那里借一点儿,七凑八凑才凑够的。”
许强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前两天我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我爸半天没有说话。我说,爸,你听到了没有?我爸这才说,儿子,家里最多也只能凑够1万元,我这就给你寄去,要是还不够,你去找找你陈叔,向他借一点儿。听了老爸的话,我心里一阵酸楚。我明明知道家里很困难,不可能有钱,为什么要给他们压力呢?他们供我上了学,又支持我到南方来闯,闯来闯去,非但没有孝敬上父母,还得让父母为我操心,真是活得太失败了。”许强说到这里,不由得有点儿鼻子发酸。
江欣然听了也觉得心里酸酸的,就安慰说:“会好的,一切都好会的,等将来你发迹了,把他们接到东莞来,再好好地孝敬也不迟。”
许强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们来了,你会对他们好吗?”
江欣然说:“放心,我会的。”然后便轻轻地搂着他的脖子悄悄说,“到时候,我们给他们生个小孙子,会把他们高兴坏了。”
许强被她这么一逗,就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第四章 山寨精神来创业

市场就像飞鸟,如果你瞄准了再打必会落空,必须抓准提前量才能击中它。

【万事开头难】

创业最主要的是什么?资金?项目?技术?人才?还是创业的精神与理念?也许在专家们的教科书里肯定把精神与理念放到第一位,可在许强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资金,一分钱真是难倒英雄好汉。没有资金,你再有豪迈的气概和强大的精神也是一句空话。
最近这些天,他为筹备资金的事费了不少心血,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老爸就那点儿家底,全部拿出来也就是1万元,又从亲戚家七凑八凑凑了些,给他寄了2万元,加上自己手头3万元,总共5万元,还差一多半。没有别的办法,他就只好去找陈叔了。
自从他来到樟木头后,很少去陈叔家了。一是他太忙,有时候周末还得去加班。二来他觉得与陈叔见了面也没有多少可说的,毕竟他是他爸的战友,不是他的战友,隔代人总是难以找到共同的话题,所以只是时间长了打个电话问问。
陈叔性格很好,每次都是陈叔打来电话问这问那,有一次还问他找女朋友了没有。他本来不想告诉陈叔他有了,恰巧那次江欣然正在旁边,怕他说没有让江欣然有想法,就只好说他现在正处着一个。陈叔一听高兴地说,她是哪里人,干什么的,人品怎么样。俨然像他的老爸。他看着旁边拖地的江欣然正竖着耳朵听,就自然说了她的不少好话,直说得江欣然偷偷地在一旁笑。末了他又告诉陈叔说,她是潮汕人。陈叔说,好呀,潮汕女人好,知道疼男人,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来让我看看。
挂了电话,江欣然就笑眯眯地说:“口是心非,是不是看我在,就故意夸我,好让我高兴?要是我不在,还不知要说我的多少坏话。”
许强说:“主要是你在,我还不好意思多夸,要是你不在,我就一阵猛夸,夸得让陈叔听了觉得我要不来东莞那是我们许家的重大损失。”
江欣然就捂了嘴哧哧地笑着说:“你就不怕将来让陈叔见了我大失所望?”
许强说:“不会的,陈叔见了只会认为我为人太低调,没有把你的优点说够。”
江欣然边笑边说:“低调个鬼。”
后来,许强真的把江欣然带去见了陈叔一面,陈叔见后果然非常高兴,他还给江欣然发了一个红包。江欣然不要,陈叔硬给了她说,阿欣不要客气啦,许强就像我的亲侄儿一样,我都完全可以给他做半个主啦。当年我跟许强的爸爸在部队时,两个人好得就像亲兄弟一样,复员后,许强爸来东莞,我们又一起打工。那时候,许强才两岁,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成了靓仔了,到了谈恋爱的时候了。
从厚街回来,江欣然就问许强:“你爸曾在东莞打过工?”
许强说:“是的。他们那一代人没有多少文化,只能卖苦力,搞土建。再说了,那时候东莞刚刚开发,来这里打工要么是搞土建,要么就是加工制造业。他们那一代人,也可以说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打工者,说到底,是靠卖苦力挣一点儿血汗钱,哪像我们现在,到处都是科技工业园,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电脑,还嫌坐得累。我爸就是在东莞丢了四根手指头,后来领了一些补助金回到老家开了一个杂货铺,来维持着我们一家三口人的生活。自从踏上了这片土地后,我就想,我一定要把我的父辈丢失在这里的梦想再找回来。”
江欣然有点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说:“他们丢失的梦是什么,你能找回来吗?”
许强说:“也许那是一种理想,是一种成功的渴望。”
现在,许强正是为了实现他的理想,来到了厚街,来找陈叔借钱。当下社会,什么事都好说,唯独借钱的事不好说。这不是人变得自私了,而是人的公信力降低了,没借钱时杨白劳是杨白劳,黄世仁还是黄世仁,一旦有了借贷关系,黄世仁反而得去求杨白劳。正因为这样的社会原因,许强几次话到嘴边开不了口。
陈叔见许强吞吞吐吐的样子,便问:“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许强这才把自己想开办公司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说:“陈叔,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入上一个股份,到时候保证能赚不赔。”
陈叔说:“许强,我还是劝你稳妥一些好,你现在已经是总裁助理了,工资待遇样样不错,能有今天已经不容易了,陈叔真为你高兴。现在开办公司的太多了,哪个在开办公司前不是做着发财的美梦?真正发财的又有多少?有好多人不都是今天开办公司,明天倒闭,资金折腾光了,害了自己,也害了亲戚朋友。”
许强没想到一分钱没有借来,反而让人家数落了一顿,心里不觉懊悔。但是,想想既然硬着头皮来了,总不能这样败下阵来。就说:“陈叔,你说得没有错。那些人失败的主要是他们没有选好投资项目,没有做好市场调查就盲目投资,哪有不失败的道理?我做的这个项目不同,既有良好的市场发展空间,又是我的本行,只要投入进去,必有收益,你放心好了,你投入5万,到明年这个时候保证让你赚到10万,投10万保证能赚20万。这是最起码的底线,如果市场行情好了,赚得可能更多。”
陈叔说:“如果市场行情不好,是不是就血本无归?想问题不能光想到乐观的方面,也要想到失败了以后怎么办?这样吧,我也不入股了,就借给你3万块吧,你赚了,分文不少还给我,如果赔了,就当花钱买了一个教训。”
面对这样的老顽固,许强也只能如此了,打了借条,拿了3万元现款,心里还是对陈叔蛮感激的,不论怎样,他能借3万元已经不错了。
按陈东杰的意思,要许强多出一些,至少要凑够一半以上,也就是说要拿出10多万来,这样,他才能够在董事会里享有绝对的领导权。许强也觉得陈东杰说得有理,但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就只好说:“东杰,我也不要这个领导权了,交给你吧,你要能多拿你就多拿一些吧,我实在想不出办法了。”
陈东杰说:“你最好是再想想办法,万一想不出来了再说。”
许强回来跟江欣然说了他想让出领导权的事。江欣然说:“不能!许强,你辛辛苦苦地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想自己创业吗?你要让别人占了大头,你收益少且不说,还得让人牵着你的鼻子走,你是那种人吗?”
许强说:“道理是这样的,但是,没有钱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去抢银行吧?”
江欣然说:“现在还差多少?”
许强说:“现在一共凑了8万元,总投资计划25万元,如果占一半以上的股份,就得13万元,现在还差5万元。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江欣然说:“我这里有3万元,我不入股了,干脆加到你的股份中。”
许强说:“就这也不够。”
江欣然说:“昨天我给我爸打电话说过,他能给我凑4万,到时候加到一起,不就15万了,那你就是当然的老大了。”
许强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他没想到江欣然早就为他想好一切,本想说一句感激的话,开口却说:“你这么支持我,就不怕我将来血本无归?”
江欣然说:“乌鸦嘴,就不知道说好听一点儿的?”
许强就嘿嘿笑着说:“要是真血本无归了,我就当“倒插门”女婿,去给你家打工,打一辈子工来抵债。”
江欣然哈哈笑着说:“谁让你当“倒插门”女婿?我让你明媒正娶。”
许强说:“好,到时候七抬八轿地娶你,来个最古典的。”
江欣然说:“真的?别到时候赖账呀。”
许强:“不赖账。”
等到江欣然的资金到位后,许强又给江欣然退回了2万元,他想让江欣然名正言顺地占上一份,这样也好让她参与公司的管理。江欣然说:“不要啦,我只是给你打工,不参与你公司的事也好。”
许强说:“你想当老板娘,不参与怎么能行?”
江欣然就白了他一眼说:“去你的。”
就这样,江欣然和许强共同合入了一份股之外,又单独入了一份小股。
几个人折腾了几个晚上,几经商讨,最终拿出了他们的创业方案:一、 公司名称:理想科技通讯有限公司。
二、 法人代表:许强。
三、 注册资金:24万元。
四、 公司地址:(选一家大一点的出租房,房租相对便宜一点儿的。)
五、董事会组成人员及所占股份的比例:许强,占股份51%;陈东杰,占股份30%;张涛占股份11%;江欣然占8%。
六、部门设置:设董事会,董事有许强、陈东杰、张涛、江欣然。总经理:许强,负责全局工作;副总经理陈东杰,协助总经理抓好全局工作,主管销售部;张涛负责生产、技术部;江欣然负责财务部。
七、计划招8到10名熟练工人,工资待遇与东莞现有工资水平基本一致。等以后公司发展壮大了,再扩招。
八、 重大决策须经董事会研究讨论决定。
九、 未尽事宜,有待进一步补充完善。
大政方针确定之后,没想到在注册问题上发生了分歧,许强觉得像这样的公司最好是暂不注册,原因是现在刚起步,资金困难,可以省下一笔注册资金费用,也可以偷税漏税,等公司发展起来后,再正式注册也不迟。陈东杰却说,还是要注册,不注册就是黑公司,要是让工商局查到一窝端了,那就糟了。许强说,我们主要做山寨机,怕注册了在工商局里备了案,他们就要按常规来检查,如果被他们查到了怎么办?与其明着让他们查,还不如暗中与他们打游击,放到出租房里来生产加工,这样反而安全些。经过大家反复讨论,衡权利弊,基本认同了许强的观点,先开黑公司,然后等公司壮大了,再图谋更大的发展。公司要求大家一定要注意保密公司的地址,到时候再给房东多加点儿钱,让他们做好保密工作。

【他乡遇故友】

筹集齐了资金后,许强他们几个人进行了分工负责制,陈东杰负责租房子,张涛负责材料采购,江欣然负责招工,许强除了全盘负责外,主要协助张涛的工作。人人身上有了重担和责任,工作起来就有了动力。
许强已经辞去了飞虹公司的工作以及总裁助理职务。使许强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把辞职书交给何少雄的时候,何少雄一点儿都没有感到惊奇,他好像早就知道他要辞职似的说:“是不是准备好了,要去单干?”
许强点了点说:“对不起,何总,我想……自己试着闯一闯。”
何少雄仿佛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还好,在你临走时,终于向我说了一句实话。”
许强一听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好像他一贯在欺骗着他似的,脸不由一红,抱歉地说:“对不起,何总,我让你失望了。不过,从内心里我是十分感激你的,你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何少雄终于忍耐不住了,突然站起身来说:“你何止是让我失望,你简直让我失望透顶了。我以为这么重用你信任你,会稳住你的心,会让你找到自身的价值,在这里安心待下来。可是我错了,没有想到你最终还是背叛了我,给曾经反对过我的人留下了一个笑柄。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从一开始交往时就安好心机,是社会变了,还是人心变了?”
这些话就像一根看不见的针,直刺得许强的耳根一阵阵发烧。他明白何少雄之所以这么激动,一定是自己的辞职行为伤害了他。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但是没有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选择了要走的路,得罪是迟早的事,他别无选择,只能如此了。为了缓和这一紧张气氛,他苦笑了一下说:“何总不必生气,如果我过去有得罪你的地方,请你多多包涵。”
何少雄说:“过去没有,只是现在,除非你回心转意了。”
许强说:“何总,如果一个人执意要走,留了他又有何用?当年,如果你不走出你原有的公司,也就没有今天的飞虹,更不可能成就这么多的就业者,也不会有我的今天,你说是吗?”
何少雄仍然站着,顺手拿过笔来,在许强的辞职书上刷刷刷地签了他的名字。写完,他将辞职书用手一推,推到了许强的面前说:“走吧!我希望……再也不想见到你。”
许强拿过辞职书时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留在何少雄心里的结,只有让时间去稀释了。他轻轻说了句:“请何总保重。”说完,一转身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回到出租屋里,许强一下子死鱼般的晾到了床上。他不由得想起何少雄生气的样子,想起公司一年多的如烟往事,真是心潮起伏,感慨万端。此去经年,不知等待他的又是什么?舍去了这么优厚的待遇和总裁助理的地位,以后还会得到吗?他突然想起了海德格尔的《林中人》:“一片树林里,分出了两条道,我选择了人迹罕至的那一条,从此,改变了我一生的道路……”他不知道他走的这一条是对还是错,但是既然已经选定了,即便是荆棘遍地,他也要走下去。
他拿过手机,给陈东杰发了一条信息:我已辞职,你再待几天辞吧,我怕让何总识破我俩串通一气。
发出信息后,心里还是感觉到有些惴惴不安。尽管他早与陈东杰商量好了,怕何少雄对他俩有看法,让他谎称辞职回家去创业,但是,恐怕这样的谎言能瞒过他人,却难以瞒过何少雄那双敏锐的眼睛。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由它去吧。
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人品,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龌龊,或者是太不地道。这和做贼偷东西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幸好丁虹出了国,她要是还在飞虹,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又想起了丁虹,想起与她相识的那一刻,想起了她的暗中相助,还想起了美妙无比的除夕之夜。要是没有她,他也许潜伏不到何少雄身边,更不会用拆墙脚的方式来对待一个有恩于他的人。她现在还好吗?自从那天她不辞而别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也彻底失去了与她的联系,有时想起,那一幕幕往事像电影镜头定格在了他的脑海,让他挥之不去。
这天上午,许强与张涛一起来到常平,分头去了解手机配件的比价。张涛是那种闷葫芦式的人,口头上话不多,心里却很明白,学啥会啥。张涛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把钱看得太重了,平时与朋友出去吃饭聚会,他总是忘了带钱,久而久之,就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小葛,意思就是小葛朗台。张涛听了也不恼,只是笑笑说,你才是小葛。许强之所以拉他来入伙,就是看准了他的一手好技术。张涛闷头算了一阵账后,觉得搞单干的确能挣到更多的钱,就痛快跟着许强跳槽了。
俗话说货比三家,只有相互比较,才可比出好坏,比出价格。打工与创业绝对不一样,给别人干,只要能过得去就行了,自己干,能省一分是一分,尤其在创业时期,只要能省钱,哪怕自己辛苦一些也不要紧。常平是东莞的电子产业的生产基地,除了手机芯片需要从台湾进货之外,其他的配件在这里几乎都可以找到。许强不觉有点儿后悔把房子租在樟木头,否则,公司就设在常平,免得来来去去地跑。
吃中午饭的时候到了,许强寻了一家兰州拉面馆,要了一大碗拉面。正满头大汗地吃着,没想到他的肩头上被人重重拍了一把。他抬起头来一看,王西生正冲他笑着,他惊住了,原来是他!他俩几乎同时吃惊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王西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后说:“我早就不在长新干了,现在与朋友在常平搞了一个小厂。你呢?什么时候来到了东莞?怎么不跟我联系?”
许强就说:“还说我哩,你的电话号码换了也不告诉我,让我怎么同你联系?”
王西生“嘿嘿”一笑说:“说起这件事儿就让我胀气,你走后不久,一次我到石碣办事,太困了,在巴士上打了一个小盹儿,等眼睛一睁,一摸身上才知道手机钱包被小偷袭劫一空,奶奶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那一次可把我害惨了,钱包丢了问题不大,反正身上也没有带多少钱,手机丢了却坏事了,储存在上面的好多联系人找不到了。嗨,去年整年都不顺,今年才刚刚好转。”
许强说:“现在在哪里发财?”
王西生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许强:“与朋友合伙办个小公司,现在刚刚起步,还很艰难呀,哪里能谈上发财?”
许强接过名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王西生,副经理。宏大电子有限公司。地址在东莞常平。然后又瞅了瞅王西生留着毛寸,显得很精神,就说:“难怪你现在穿戴气度都不一样,原来当了经理了。”
王西生“哈哈”一笑说:“哪里呀,我这经理徒有虚名,说到底还是一个搞销售的。没有干过销售不知销售难,干过了才知道其中的味儿不好受。你没听说过吗?一把鼻涕一把泪,投身销售英雄无畏;西装革履貌似高贵,其实生活极其乏味;为了生计吃苦受累,鞍前马后终日疲惫;为了订单几乎心碎,点头哈腰就差下跪;日不能息夜不能寐,客户一叫立马到位;屁大点官儿不敢得罪,一年到头不离岗位;劳动法规统统作废,心力交瘁无处流泪;逢年过节家人难会,追讨欠款让人崩溃;开发客户经常喝醉,不伤感情就得伤胃;工资不高还装高贵,拉拢行贿经常破费;五毒俱全就差报废,稍不留神就得犯罪;不敢奢望社会地位,全靠傻傻自我陶醉。”
许强听了不觉哈哈大笑说:“老王,一年多没有见面,你变得越来越幽默了。”
王西生说:“哪里是幽默,是笑对人生。你现在怎么样?要是不顺心的话,干脆到我们公司来干吧。”
许强说:“你们公司主要经营什么?”
王西生说:“小打小闹,主要生产手机喇叭之类的小配件,现在刚刚投产。”
许强说:“好呀,我与朋友在樟木头搞了一个公司,专门组装手机,那好,将来我就从你这里进货算了。”
王西生高兴地说:“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牛肉面馆里搞到了个大订单。许强,你小子也不错呀,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不声不响地就创办了公司。”
许强呵呵一笑说:“现在也是刚刚创办,谁能料到以后会怎么样呢?”
王西生说:“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创办起来了,我们就好好经营,总归是自己的公司,干起来也有信心。许强,要不你就到我们公司去看一看。”
许强说:“远不远?”
王西生说:“不远,坐车10分钟就到了,在一个村子里。东莞这鬼地方,我真是服了,在我们的记忆里,一说到村子,肯定是一个山坡下,或者是一片农田旁,座落着一撮低矮的平房,冒着袅袅的炊烟,农人牵着老黄牛缓缓地走在田埂上,哪能想到这里的村子全是高楼大厦,村民不是老板就是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