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欣然咯咯笑着说:“说得倒好,既然你是群众,以后回家了你就做饭,让领导休息,哪有让领导服务群众的?”
许强说:“领导是人民的公仆,你就得服务群众。”
江欣然说:“那我做饭时群众最好在场,领导服务起来才方便嘛。”
许强就呵呵地笑了。他知道江欣然干活的时候非常喜欢让他站在旁边与她聊天,她觉得聊天干起活来才愉快。
有时候吃过了饭,他们都懒得去洗碗涮锅,你推他,他推你,推不过了就开始玩游戏,石头剪刀布,有时候江欣然赢了,就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跳起来说:“耶!赢了赢了。”轮到许强洗锅时,她还忍不住跟进伙房,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看他干活。有时候许强赢了,她进了厨房后,许强却很少跟进去,她就嘟嘟囔囔地说:“你看你,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你输了我还陪你说说话,我输了你人影儿都不见,什么人嘛!”许强被说得无趣,就笑着站到门口说:“干活还需要别人看着干,真是的。”江欣然回了头说:“我喜欢!怎么啦?”
两个人的快乐,其实就是渗透在这些琐碎的日常生活里,幸福就完全成了一种感觉。
今天,江欣然不仅煲了汤,还做了水蒸鱼、辣子鸡。江欣然的厨艺水平可是一流的,无论是煲汤还是做菜,都很可口。
许强一看很丰盛,就赞扬说:“真是辛苦你了。”
江欣然嘿嘿一笑说:“看你这么辛苦,饮食上要多加强点儿,工作起来精力才旺。”
许强笑着说:“也不能太旺了,太旺了火气太大,动不动就发火,这不好。”
江欣然说:“这与精力无关,还是与北方人的性格有关。”
他们就这样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一顿饭就吃完了。江欣然刚要收拾餐桌上的碗筷时,却突然说:“我今天碰到杨小洋了。”
许强猛地一个警觉,看着她说:“你看到她了?在什么地方?”
江欣然说:“你看你看,一说杨小洋,一下来了精神了。”
许强说:“什么来了精神?你不是说看到她了吗?我接着你问了一句就说来了精神?”许强一听这话,心里十分不悦,本来两个人吃饭吃得很愉快,让她这么一说顿时败了兴。女人不能太敏感,太敏感了不仅伤自己,还会伤对方。他还想说几句,转念一想,算了,别再节外生枝了。
江欣然一看许强不太高兴,就说:“我在菜市场看到她了,她好像没有看到我,我也没有向她打招呼。”
许强“哦”了一声,心里不觉泛起一股涩涩的滋味。想起她离开理想公司已经一个多月了,便说:“她是不是从老家回来了?”
江欣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还相信她呀?说不准奖金一到手,屁股一拍就单干去了。什么家里有事,你们都被这丫头耍了。”
许强最不喜欢的就是江欣然用这种口气说话,听得极不舒服,好像她有多么高明似的。但是,他又不好反驳,怕她误解了又要费口舌,就随口问:“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家里有事?”
江欣然说:“那不是明摆着嘛,她要是家里有什么事,还在樟木头溜达什么?年终评奖时张涛提出来要给她兑现15%的提成,我就是不太同意,她要不是借用我们公司这个平台,要不是你给她出谋划策,凭她能创下那么大的业绩?”
许强没好气地说:“那你不同意为什么不在会上说?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当。”
江欣然说:“你许大经理都同意了,谁还敢反对?”
许强说:“怎么不敢反对?我第一次提时首先反对的不就是你吗?”
江欣然说:“不错,那一次我是反对了,可是,你的脸色多难看你知不知道?我不想把工作上的事带到我们的个人感情中来。好在她走了,走了倒也干净些,省得让外人以为我们销售部招了坐台小姐来搞销售。”
杨小洋的离去,本来对许强就是一种伤害,但这和江欣然所理解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听江欣然这么恶俗,就没好气地说:“你呀,一码归一码,别扯远了,你有什么证据说她当过坐台小姐?”
江欣然说:“一看她那种打扮,那种做派,就是交际场所里混过的。”
许强说:“以前,沙丁鱼在运输过程中成活率很低。后来有人发现,若在沙丁鱼中放一条鲇鱼,情况却有所改观,成活率会大大提高。这是何故呢?原来鲇鱼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后就会‘性情急躁’,四处乱游,这对于大量好静的沙丁鱼来说,无疑起到了搅拌作用;而沙丁鱼发现多了这样一个异己分子,自然也很紧张,加速游动。这样沙丁鱼缺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沙丁鱼也就不会死了,这种法则也叫鲇鱼效应。其实,沙丁鱼需要鲇鱼效应,一个企业也需要鲇鱼效应,否则,就会死水一潭。”
江欣然就笑了一声说:“我看你们这几个男的都是沙丁鱼,都需要异已分子,干脆下一次到夜总会选两个‘鲇鱼’来当销售员算了,免得你们死气沉沉。”
许强突然觉得,嫉妒足够将一个人的性格扭曲,尤其是女人,一旦对她的同类产生了嫉妒之心,仇恨便也由此而生。他明显地感觉到他越是护着杨小洋,江欣然越嫉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他只得息事宁人地说:“你就是到夜总会去选,也没有人会到这种地方来当销售员。好了,好了,不说了,说这些没有意思,别影响了我们的情感。”
许强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而往往就是这种微妙的感觉左右着人的情绪,极大影响了两个人的心灵感应。这里不存在谁对谁错的问题,心灵感应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概念,它在两个人的情感世界里又是那么的重要。许强极力想去修补,可是,往往又力不从心,每每如此,他只好让步与妥协,内心却感到分外空虚。

第八章 杀出重围

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智者相逢先者胜。如今的商业法则已不再是大鱼吃小鱼,而是快鱼吃慢鱼。

【兄弟叛离】

杨小洋走后不久,销售部又有两人陆续辞职了,这不得不引起了许强的高度重视。他知道,杨小洋的离去绝不是偶然,这里面肯定有必然的因素,说不准她到理想公司就是想潜伏在他的身边,等掌握到一定的信息资源后再拉走一竿子人马单干。许强不想则已,一想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气。也许江欣然说得对,我们都被小丫头耍了。他准备物色一个过硬的人来统领销售部,否则,销售一塌火,就会导致全军覆没。
陈东杰说:“王西生怎么样?我看他人不错,也挺有活动能耐,要不把他挖过来算了。”
许强说:“我也想到了王西生,他的人脉很好,手下也有一大批客户,他要是能来肯定是最佳人选,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
陈东杰说:“万一不行,可以给他待遇高一些。”
许强说:“那我问一下他。”许强明白,自从杨小洋走了之后,陈东杰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他既要负责公司的人事、后勤管理,还要兼顾销售,忙得不可开交。能够挖一个得力干将过来,他身上的担子也会减轻一些。说完,就拨通了王西生的电话。
电话一通,王西生问:“许强,有什么好事呀?”
许强呵呵一笑说:“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想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问声好,不知最近怎么样?”
王西生说:“一般般喽,饿不死,也富不了,哪像你,有了车子又买了房子,又有靓女围着你团团转,幸福得像花儿一样开放。”
许强不由得哈哈大笑着说:“话一到你嘴里,没有不好的。下午有没有空,要有空的话过来喝酒。”
王西生说:“好呀,有酒不喝,那才是傻瓜。下午有的是空,在什么地方,我直接过去就是了。”
许强捂住手机话筒,问陈东杰:“东杰,你说什么地方?”
陈东杰悄悄说:“最好是你单独与他谈更好些。”
许强点了点头说:“西部风情,六点钟。”
挂了电话,许强说:“他好像最近不太如意。”
陈东杰说:“那现在是最佳时机,我看能挖他过来。”
事态的发展果真如许强和陈东杰估计的那样,王西生所在的那家公司业务也不好开展,成天忙来忙去,一个月也拿不了几个单,而且都是小单。王西生正为他的出路发愁时,没想到许强这里正好空缺了一个销售部主管的位子,他当然非常乐意来。几杯烧酒下肚,许强由被动变成了主动,不是他求王西生,反而成了王西生求他。他们当即拍板,这事儿就在饭桌上敲定下来。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王西生报到上班的第二天,张涛却向公司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和退股申请书。
许强一看傻眼了,谁都知道,理想公司现在正是如日中天,有好多没有入股的人早已垂涎三尺,恨不得想个办法参与股份,一向精明的张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
许强像打量陌生人一样打量着张涛:“你是不是哪根神经出问题了,辞哪门子职,你没有搞错吧?”
张涛苦笑着说:“没有搞错,我真是要辞职。”
许强以为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等着用钱,否则他不会这么傻,就心平气和地说:“那你说说,为什么要辞职,总该有个理由吧?”
张涛不好意思地说:“和你当年从飞虹辞职一样,想自己干。”
许强的心一沉,忍不住一下子拉下脸来,正待发作,陈东杰进来了,他只好把辞职报告往陈东杰面前一推说:“东杰,你看看,我们一路打拼而来,又要分道扬镳了。”
陈东杰拿起匆匆看了一眼,吃惊地说:“张涛,你没有疯吧?你想过没有,你是股东,辞职后意味着公司要收回你的股份。”
许强接着说:“根据董事会的章程,股东辞职不再保留原来的股份,可由董事会成员认购,如董事会成员不认购,可由股东自己转让他人。这就是说,你要辞职,将会放弃你在理想公司的所有权益。”
张涛说:“这我知道,就按公司的章程办,我没有意见。”
陈东杰说:“张涛,咱们是兄弟,是一起打拼了多年的兄弟,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直说,我们可以帮你解决,你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步?”
张涛说:“谢谢两位哥,我只是想自己干。”
许强突然提高了嗓门:“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兄弟,我和东杰也不配有你这样的兄弟。多少年了,我们风里来雨里去,容易吗?你老兄出了事,第一个搭救你的人是谁?还不是东杰和我?如果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伤害了你,你可以说,也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只要你骂得对,早上骂完,晚上我们照样是兄弟,照样该喝酒一起去喝,该干什么事一起去干。可是,你……竟然一声不吭地要走……”
张涛嗫嚅着说:“许总,你别误解,也别生气,你们对我真的很好。我有我的难处,就是想干一点儿自己想干的事,不想牵连他人,所以,才……反正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的。”
许强突然一挥手说:“算了算了,不想告诉就别说了,以后我也不想听。人各有志,你想走就走,天不会塌下来的,地球照样会转动。”
陈东杰叹了一声说:“许强,算了,别生气了。他要走,肯定有他走的道理。凡事不必勉强,就让他走吧,股份的事我让财务部算一下,该是多少,先由财务部退给你,然后我们再商量内部认购的事。”
许强拿过笔,匆匆在上面签过字后,将他的辞职报告往旁边一推说:“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向你发火。”
张涛说:“对不起,许哥,那我走了。”
张涛拿了报告刚出去,陈东杰向许强示意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留下了许强一个人,他突然觉得他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身心疲惫。一路打拼而来,风风雨雨,多少心酸的泪水他都强咽进了肚里,唯独接受不了的是兄弟间的背叛。杨小洋走了,张涛又走了,这都是他的爱将呀,他们的先后离去,不能不让他感到伤感。
不一会儿,陈东杰进来说:“我跟财务部说了,明天就转账给他算了,他毕竟是一起创过业的人。”
许强说:“东杰,我就是想不通,难道我们对张涛做错什么了吗?”
陈东杰说:“你别瞎想了,他也许有难言之隐。”
许强说:“什么难言之隐?”
陈东杰看看门关着,才轻声说:“你不觉得杨小洋的辞职与他的辞职有着必然的联系吗?”
许强的脑子突然回过味儿来了,他不由得想起了年底张涛为杨小洋争取提成的事儿,事后江欣然还说过,张涛好像在追杨小洋。想到这里,他不觉脱口道:“莫非……他们早就搞到一起去了?”
陈东杰点点头说:“我想应该如此。”
许强不由得狠狠骂了一句:“真是一对狗男女!”骂完,不由得想起那天送杨小洋回家的情景,早知道是这样一种结果,真后悔那天没有把小妞给做了。
陈东杰却笑了一下说:“所以,劝阻已经无济于事了,让他们走吧。这就跟一个大家庭一样,儿女们大了,就得另起炉灶,这是必然规律。有些事,也怨不得谁,自然法则就是如此。当年我与你出谋划策谋反时,不也是为了自己有个出息吗?张涛看到我们的利润成倍增长,他心里能平衡吗?他原来没有多少钱,入的股份太少了,心理不平衡,想自己拉出去单干也在情理之中。”
经陈东杰这么一说,许强的心里这才稍微平静了些,不由得长叹一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任他们去吧。我只期望你老兄不要背叛我就行了。”
陈东杰呵呵笑着说:“不会的,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困难的时候我们都过来了,到了收获的季节我怎么会离开你?”
许强说:“东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王西生就敲门进来了,一看陈东杰也在,就说:“两位老总在谈工作呀?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许强说:“没事的,我们谈完了,你坐吧。”
王西生就说:“正好你们两位老总都在,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合不合理?”
许强说:“你坐,坐下慢慢说。”
王西生这才坐下说:“我听说张涛辞职了?”
许强说:“他刚辞了,你怎么知道的?”
王西生说:“我刚才碰到他去财务室算他的股份,我由此触发了一个想法,张涛要退股,我能不能把他的股份买过来?这样,我也有了一种归属感,心甘情愿地跟着两位老总打拼。当然,如果你们有另外的规定,太为难的话也就算了。”
许强看了看陈东杰,示意让他先说。
陈东杰就笑了一下说:“我们董事会的章程上明确规定,股东要离开公司,不得继续参股,不得自行转让,董事会成员有优先收购权,倘若股东不收购,则由本公司职工收购,本公司职工没人收购,则由退股股东自行转让。鉴于这种情况,我们还得上董事会研究决定之后才能给你答复。”
王西生勉强笑了一下说:“那我明白了,没关系,一切以章程办事,我会理解的。”
许强说:“老王,只要你能理解就好。不过,在不违背董事会章程的前提下,我们会尽量考虑你的要求的。”
王西生说:“那就先感谢两位老总了。”
陈东杰说:“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让你买,你一时能拿出这么多钱吗?张涛的股份大概算下来有五六十万。”
王西生不觉张大了嘴,像衔了一个大感叹号,好半天才说:“那么多呀?听说他原来才入了3万多,现在已经涨到五六十万了,真是不得了。”
许强呵呵一笑说:“你大概能拿出多少?”
王西生说:“我凑来凑去,最多能凑出6万元。”
许强看了一眼陈东杰说:“东杰,要不就满足了老王的要求,给他六万的股。其余的,我们谁也不要独吞,三人平分了。”
陈东杰呵呵一笑说:“这是很成熟的股,很显然只赚不赔,除去老王的,为了公平起见,最好的办法还是按我们原来的股份大小来分摊吧,这样更有利于公司的发展和制度的保障。”
许强对陈东杰的这一点很赞赏,他历来公私分明,原则性很强,在制度建设、公司管理方面真的要比他想得细致全面。现在当着王西生的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淡淡地一笑说:“再说吧。”

【重新洗牌】

杨小洋和张涛的离开,无疑给了许强沉重一击,他一下觉得人是这么靠不住,多年的兄弟为了一点儿个人利益说走就走,商场佳丽,那迷人的笑靥里,绽放的并不一定是真诚,只有金钱才是唯一靠得住的。他们的背叛,让他更加下了决心,一定要走向高端,走向IT手机行业的前沿,干出个样子来,让那些曾经背叛过他的人一提起理想公司的名字,就后悔得肠子发青!
经过几个月的开发,他的新版产品“天极”牌手机终于上市了,“超大屏幕、双卡双待、高清500万像素摄像头、带MP4多媒体播放器、GPS定位、键盘手写双输入、超长待机、网络阅读”。这些雷人的说明赫然印在了外包装盒上,让人看了不得不心动。有人曾幽默地评价山寨手机——外观极其新颖,功能极其丰富,价格极其低廉,质量极其不可靠。事实上,自从台湾联发科推出集成芯片之后,山寨厂商只要多花点工夫,产品不会有太大的质量问题。正因为它有着浓厚的草根意味,其中也不免有偷工减料的不良分子,败坏了山寨的声誉。许强的这一产品,无论从材料配制,还是制作工艺,都高过以往的手机,就是想追求高品质的享受,想打造山寨机中的顶级产品,有望上一个平台。
然而,使许强没有想到的是,“天极牌”的手机刚上市不久,随即而来的是国家彻底取消了手机牌照制度,一些没有牌照的“黑手机”从而有了变“白”的可能。“手机牌照”制度在走过九个年头之后,终于告别了历史舞台。这一重大举措引来了媒体的关注,一些业内资深人员对此撰文进行了评说:“手机牌照虽然取消了,但手机仍然需要入网检测,入网许可证的管理就成了牌照取消后的最大变数。今后手机企业的审批流程该怎么走,对于现在的‘黑手机’企业来说显得尤其重要。”另有专家分析:“黑手机即使变白了,也并不意味着以前的黑手机企业的生存环境会更好。牌照取消之后,一定会有新的力量一拥而入,冲击现有的手机市场格局,比如刚刚拿下手机生产牌照的惠普和一些早就觊觎手机行业很久的巨头公司。他们的进入将使得手机市场的竞争更为充分和激烈,本来就缺乏竞争力的黑手机受到的冲击自然最为猛烈。”正如专家们所预言的,没过多久,山寨机几乎遍地开花了,价格一下子降了下来,再加上几个懂业务的又被杨小洋拉走了,一些老客户只认原来的业务员,公司的销售线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内销如此,外销也不畅,丁虹那边发来信息说,西欧、东南亚各国开始抵制中国的山寨手机了,暂时停止供应。这样一来,新货旧货一下积压了下来,发不出去,怎么办呢?王西生虽然能力很强,但毕竟初来乍到,对手机销售线还不熟悉。
就在许强一筹莫展的时候,窦海涛主动找上门来了。
自从去年窦海涛栽到杨小洋的手里,双方各自结清了欠款后,就再没来往过。现在,窦海涛主动找上门来,一定是与生意有关。双方坐定后,窦海涛果断提出要一批货,他帮许强代销。对于窦海涛这样的垃圾人,许强从心底瞧不起,但做生意与交朋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瞧不起归瞧不起,生意归生意,与其让产品积压在仓库,还不如让他作代销。窦海涛的条件还是过去与他们合作时的条件,让他们价格低一些,提货一月内他付给50%的货款,其余的等销售完了再结账。窦海涛走后,王西生高兴地说:“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现在正是价格低迷的时候,他能出这样的价格已经不错了。”陈东杰也觉得这样做划得来,虽然窦海涛这个人烂一些,但最终他还是结清了所有的账。大家一合计,按着出厂价算下来,发给窦海涛的这批货的总价是208万元,也就是,一月内窦海涛要给他预付104万。有了这104万,暂时的困难不愁对付不了。他们当场敲定了下来,将库存的货统统发给了窦海涛。
通过这一次重创,让许强更下定了走品牌线路的决心,如果不走品牌线路,一是利润越来越少,更主要的是永远是个草台班子,登不了大雅之堂,一有风吹草动,搞不好就作鸟兽散了。而公司和产品,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使想花钱在报纸上电视上做个广告都花不出去。
许强又组织召开了一次董事会,当他又一次把他的想法和思路向大家亮出来之后,董事会的成员几乎异口同声地同意了他的决策。这些成员中,自然也包括了王西生。上次王西生提出想购买张涛的股份,许强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提交到董事会上来讨论,三人一碰头,大家都觉得王西生人不错,没有进入公司之前已经为公司出了不少力,给予适当的照顾也是应当的,就让他认购了六万元的股份。就这样,王西生成了公司董事会最小的股东。
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有一句经典的名言:“战争打到一塌糊涂的时候,高级将领的作用就是在看不清的茫茫黑暗中,用自己发的微光带着队伍前进。” 思路决定出路,如遵义会议之于长征中的工农红军,明确了现状是什么,问题在哪里,方向和出路在哪里,才会胸有成竹,行动也就有了章法。大政方针和奋斗目标一定,许强就给每个人做了分工,陈东杰主要负责公司正常管理,王西生负责开辟销售,江欣然负责财务后勤。他负责技术升级和入网事宜。张涛走了后,公司又陆续从别的地方招来了两个工程师,技术上已经不存在问题了,主要问题还是入网比较麻烦,“山寨转正”需要一个过程,长期以来,由于北京的泰尔实验室是政府批准的唯一一家手机入网检测点,这便造成了全国手机企业赴京排队待检的状况。据一些手机企业反映,以往一款手机从检测到拿证一般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有的甚至被拖到三个月。手机检测耗时长、成本高成为手机企业普遍抱怨的问题,这也给众多山寨手机企业找到了生存的借口。中国拥有数量庞大的手机企业,仅有两家手机检测机构,仍然难以从实质上缓解“僧多粥少”的状况。另外,手机入网除了要通过泰尔实验室的基本功能测试外,还要通过MTnet(移动模拟试验网)室内协议一致性测试、外场测试和无线射频测试等,现在仅仅是泰尔实验室一个环节加快,并不能加速整个手机入网检测的流程。由此可见,要想在较短的时间内拿到入网许可证也不太可能,除了需要上下沟通外,还得像医院里挂号排队一样等着时间。
时隔不久,王西生从深圳的华强北跑了一趟销售,回来说:“市场上有一种款式和我们‘天极’牌一模一样的手机,而且价格要低于我们,这是咋回事?”
许强一惊:“那是什么牌儿的?”
王西生说:“拼音字母:tianba,天霸。经销商说,他们也是从东莞进的货,价位要比我们的低。”
许强一下明白过来了,便说:“毫无疑问,那一定是张涛的产品。”前不久,陈东杰告诉许强,他听人说张涛与杨小洋联手开办了一家公司,专门生产手机。许强当时没有多想,只感觉心里一阵失落,似乎还在失落中夹杂着某种隐隐的嫉妒,那是因为他暗暗喜欢过的女人,没曾舍得碰,却让张涛这小子得了便宜。毫无疑问,他从陈东杰的那张不尴不尬的脸上也窥出了他的失落。使许强没有搞清楚的是,最初是陈东杰在追杨小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头来却苍蝇吃屁扑空了,让不声不哈的张涛得了便宜。也许感情上的事儿外人是看不透的,只有当事者最清楚,他只觉得陈东杰有点儿太屈了,自己招来的金凤凰,却飞到别人的怀中去了,这种感受换了谁也不爽。现在,这对狗男女竟然克隆起理想公司的产品,要与理想争市场,心里便涌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