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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杰说完,郭剑锋又征求了一番老毕和杜晓飞的意见,才说:“同志们,二月二十三日发生的四起血案真让人触目惊心,刚才宋杰同志对案情作了介绍,也做了必要的分析,我表示赞同。在此之前,我已与伟东同志做了沟通,决定要成立‘2·23专案组’。宋杰同志任专案组组长,毕大海和杜晓飞同志为专案组成员。从今日起,你们专案组就集中精力破案,希望尽快侦破这起连环杀人案。需要强调指出的是,第一,我们的对外口径必须保持高度一致,我们专案组就是针对二月二十三日发生的两起杀人案,至于高市长死因的疑点,以及东阳市吴金山被杀,不能对外公开。这是一条铁的纪律,我们必须严格遵守。否则,不仅会给我们破案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更主要的是会给人们的思想上造成混乱,甚至,还会影响我市的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第二,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三条重要线索,一条是受害者李英,一条是那辆车牌号为00747的摩托车,第三条就是那个蒙面人。如果这三条中有任何一条被突破,都会给我们破案带来实质性的进展。所以,我们必须要充分利用已经掌握了的这些线索,顺藤摸瓜,查出真正的凶手。至于李英,现在还昏迷不醒,医院正在奋力抢救,需要我们做的,就是一定要保护好证人的绝对安全。对此,我已做了安排,由刑警队的张虎和王忠负责。第三,在查办的过程中,无论查到什么人,无论遇到多大阻力,我们都不能气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能姑息手软,更不能半途而废。如果你们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向我提出,我会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人员不够,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们补充。总之,我希望你们要竭尽全力,早日破案,向全市人民交一份圆满的答卷。”讲到这里,郭剑锋又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看大家再没有什么意见,就宣布散会。

  宋杰本想留下来单独找郭局谈谈一直埋在他心里的那个疑点,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儿还是不要乱说为好。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想到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石楠却找上门来了。石楠说:“宋队,听说昨天接连发生了两起凶杀案,死者都是女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案件侦破情况怎么样?你能不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宋杰说:“现在还不宜对外公开,我们正在侦破中,什么时候有了结果,需要你们新闻媒体宣传,我们再请你们好不好?”

  石楠说:“宋队,如果现在没有结果我们也可以不报道结果,可是,现在社会上传得很乱,说我市有个性虐待狂组织,他们专杀女人,搞得好多女同志诚惶诚恐的,一些上夜班的女同志都不敢出门,纷纷给我们打电话询问。对此,你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下,是不是有这么一个组织,这两起凶杀案是不是他们干的?”

  宋杰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他本不想说什么,但,对此又不得不说点什么,就对石楠说:“石楠,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市绝对没有什么性虐待狂组织,那两位受害女性也不是什么性虐待狂干的。希望女同胞们不要人云亦云,道听途说。好了好了,石楠,对不起,我现在很忙,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去查证落实,恕不奉陪。”

  打发走了石楠,宋杰心里乱极了,他没有想到这两起凶杀案竟然给社会上带来了这么大的负面影响,这无疑又给他增加了一种精神压力,他猛然间觉得他肩上的担子是这么的沉重,能不能破案,何时破案,它不仅关系到他们个人的声誉,甚或人民警察的声誉,更重要的是关系到安定团结的大局,关系到全市数百万人民安居乐业的大事。

  刘国权今天特别高兴,早上坐车来到市府大院,一下车,就觉得今天的天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新鲜,人们是那么的可爱,环境又是那么的优美。过去,他上班下班时,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从未悉心地体会过这种感受,他只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别人套架中的一匹驾辕的马,只能老老实实地拉车,没有权力站在一旁吆五喝六。可是,今天就不同了,他觉得压在他头顶上的那块乌云被风吹走了,头顶上顿时亮出一片蓝天,他再也不是那匹套在辕中的马了,而是一名手握长鞭,立于车前的驭手。尽管他知道要想长久地握住这根长鞭,还需做进一步的努力,但,现在至少给了他这个希望,给了他这个契机,他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来到办公室不久,几个部委的头儿就来向他汇报工作,他知道,这些人汇报工作是假,投靠他是真。过去,这些人对高中信跟得紧,平时虽对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也很尊敬,但是他知道,那仅仅是表面上,从内心深处,他们根本不买他的账。对此,他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在现有的这种政治体制下,无论是哪个单位,还是哪个部门,无论是市委,还是政府,都是一把手说了算。在这样的政治体制下,产生这样的干部也是正常的。人嘛,谁都一样,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如果他们跟我跟得紧了,让高中信怎么想?换言之,如果我是一把手,他们同样会对我忠心耿耿。可是,问题是,高中信现在尸骨未寒,他们就这么着急来投靠我,讨好我,也未免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想想这些,真令人寒心,也令人好笑。

  初春的北方乍暖还寒,尤其到了夜晚,就有点寒气逼人了。

  在边阳市中心医院的306号病房里,护士给昏迷不醒的李英换了注射药,医生又来查看了一番,正要离去时,守护在病房门口的警察耐不住性子问大夫,她能不能醒过来,还有没有救?医生说,现在还很难说,因为病人咽喉断裂,失血过多,即使醒来,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很难问出什么。注射液在塑料管中一滴一滴地掉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到了后半夜,天越来越冷了,医生又来查了一次岗,值班警察问病人一切正常吗?医生说,一切正常。另一个警察说,她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还有没有救了?医生说,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抢救她,应该说问题不大。

  就在此刻,病房的墙外,一个黑影迅速窜到墙下,上下左右环视了一阵,发现没有什么动静,迅速从腰中取出一捆绳子,然后将拴着铁爪钩的绳头“呼”地一下甩到了三楼的窗台上,他又扯着绳子试了试,当确认铁爪钩抓住了窗台之后,便敛气收神,只见“呼”地一闪,一眨眼的工夫就蹿到三楼的窗台上。他隔着玻璃瞅了瞅,发现里面没动静,就轻轻撬开窗户,一个鱼跃潜入房中。随之,一个翻滚逼近病床前,迅速拔掉插在病人鼻中的氧气管,用手狠狠地捂住病人的嘴巴和鼻子。病人随着一阵阵的抽搐和痉挛,身子慢慢地变僵了。就在这时,送药的小护士进来了,小护士发出一声惊叫,手中的盘子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他一个鱼跃上了窗台,然后抓住早已备好的绳索,“呼”地一声逃走了。

  守在病房门口的两个警察听到护士的尖叫声,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小护士连声说有人有人。警察王忠问,人在哪里?小护士说,他从窗口逃走了。警察张虎迅速赶到窗口,朝下看去,什么也没有。闻声赶来的医生一看,病人已经窒息身亡了。王忠问小护士,你看清了没有,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小护士结结巴巴地说,他是个蒙面人,我一进门,他就从窗户逃走了。张虎、王忠互相递了眼色,张虎一边守在现场,一边打电话向郭局长做了汇报。

  宋杰在人流中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在两人失之交臂时,他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杀手那双透着残毒凶狠的目光。没错,这双眼睛放射出来的凶光跟杀手的目光一模一样。他突然回过头去,那人也回首看了他一眼,四目相撞时,他越发确认了对方就是杀手,那人也似乎认出了他就是捉拿他的警察。他突然转身向他追去,他一下跑了起来。宋杰一边跑一边想,我让你跑,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逮住你!他追呀追,一直把凶手追到了戈壁滩上,追赶到了烽火台旁,追赶得凶手无路可逃时,凶手突然戴上了蒙面罩,亮出了闪闪发光的匕首,他也迅速掏出手枪,一枪打落了他手中的匕首,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他猛地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他抓起电话,郭局说:“你马上赶到医院来,李英出事了。”

  又是李英,难道蒙面杀手又露面了?

  他迅速穿好衣服,匆匆向医院赶去。

  摩托车的那条线索几乎中断了,他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了李英这条线索上,如果这条线索再被掐断,给他们破案带来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白天,他们已查清了00747号摩托车的车主,他是建设银行的一位信贷员,名叫桑建军。桑建军说,他的车牌两天前就被人偷走了。经核实,行车证上的摩托车照片与摩托车外形完全相符,发动机号也完全一致。显而易见,他的这辆摩托车是南方125型大踏板车,而监控录像中出现的那辆00747号摩托车却是大阳牌双轮男士摩托车,从车型上看完全不相符。这就是说,凶手是盗用了别人的车牌号,想给人造成一种以假乱真的感觉。可见,犯罪分子在作案之前就想到了怎么脱身,如果没有相当的犯罪经验,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又一个希望破灭了。

  还有两条线索,而这两条线索中,蒙面人的那条线索充其量只是个影子,还没有构成一条线索,现在唯一的一条线索就是李英,只要她能醒过来,就能知道那个蒙面人的真实身份,从而揭开这团迷雾,使案子能有实质性的进展。倘若李英再出了问题,他无法想象下一步该怎么办。

  宋杰几乎和郭局同时赶到医院,他跟着郭局进了病房,在场的医生、护士和两名警察同时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郭局掀起罩在李英头上的白色床单问:“她是怎么死的?”

  医生说:“她是被人捂死的。”

  “凶手呢?”郭局盯着两位部下问。

  王忠说:“他跑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两个人保护一个人都保护不好。”郭局厉声训斥道。

  张虎说:“我们一直在门口守着,没想到凶手是从窗口潜入的。护士进去换药,才发现了病房中有人,等我们冲进去,凶手已经从窗口逃走了。王忠赶到外面,什么都没发现。”

  宋杰问护士:“你看清了没有,凶手长得什么样?”

  小护士说:“他是一个蒙面人。我刚一进门,看到他正用手捂住病人的嘴巴和鼻子,我被他吓得尖叫了一声,手中的盘子也掉到了地上,他突然一跃身,就从窗口逃走了。”小护士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宋杰看了看死者的伤痕,然后又认真查看了一番,发现窗户有被硬物撬过的痕迹,除此并没有发现别的异样。

  郭剑锋说:“有什么新情况?”

  宋杰摇了摇头说:“没有。”随之,一个激灵,脑海里猛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郭局,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单独谈谈。”

  郭剑锋拉他来到了一个僻静处说:“说吧,什么想法。”

  宋杰说:“我想设个套,引他们上钩。”

  郭剑锋说:“引他们上钩?怎么引?”

  宋杰说:“要以假乱真,故意放出风说,李英没有死,她被我们救活了。然后,让杜晓飞装成李英,等候凶手上钩。我想,只要凶手知道李英还没有死,就一定还会出现在这里。”

  郭剑锋略一思忖道:“这倒是一个妙招。不过,你想过没有,经这么一闹腾,医院里上上下下几乎都知道了,你能保证不走漏风声?这事儿,一旦有人走漏了风声,不但达不到预期的目的,反而还会被人耻笑。”

  宋杰说:“这一点我想到了,现在知道内情的就我们六个人,这六个人中,其中四人是我们内部的,只有这两位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是外人,只要我们做好她们的工作,我想不会出现意外。”

  郭剑锋说:“就按这个方案马上行动,争取天亮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

  宋杰说:“郭局,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几次行动总是对手抢先一步,这其中有没有别的原因?”

  郭剑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这说明我们的对手太狡猾,除此,难道还有别的解释?”

  宋杰说:“我怀疑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郭剑锋说:“有什么根据?”

  宋杰说:“我只是一种感觉。”

  郭剑锋说:“没有根据的话以后不要说,大敌当前,安定为重。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让你放弃警惕,该留心时须留心,以后,你只能给我一个人汇报,无论是谁,问起案件的事,你都要保守秘密。好了,这件事等以后再说,我们赶快处理眼前的事,你安排布置,我做补充,天亮以前一定要安排就绪。对了,马上通知杜晓飞赶到现场。”说完,等宋杰打完了电话,两人又一同来到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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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勾心斗角
下午一上班,刘国权审阅了高中信同志的悼词,感觉调子定得有点太高,本想认真改一改,想想人已死了,说上多少好话也不起什么作用了,就在上面写道:“我认为对中信同志的评价基本客观准确,送请杨书记审阅。”这几天,他一直忙于高中信的后事处理,既要看望、抚慰家属,又要处理方方面面的事务,真是忙得不亦乐乎。经市治丧委员会决定,高中信的追悼会定在了明天。他想,等明天开完追悼会就能干一些正事了。他刚让秘书拿走悼词,市委办就打来电话通知,说让他五点钟到市政府招待所迎候前来参加高中信同志追悼会的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吕光春。

  放下电话,刘国权的心里一阵打鼓,为什么这次来的是组织部部长呢?是不是要涉及到人事任免事项?要不是,为什么省政府不来领导?想想,心里越发的慌乱,就给省委罗副书记拨了个电话,想探个究竟。

  刘国权认识罗副书记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那还是多年前刘国权刚当了副市长后,刘国权上省城开会时,适逢他的一个做生意的老同学有事要请罗副书记,他知道后想让老同学给他介绍认识一下罗副书记,他的老同学说没问题,你有什么忙需要他帮助尽管说。刘国权说,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忙让他帮,不过,等我认识了,以后肯定免不了让他多关照。就这样,他认识了罗副书记,并且,就像老鼠爱大米一样爱上了他,每逢上省城开会,他总要找个借口和理由去看望看望他。当然,他绝不是空着两只手去的,在这一点上,刘国权是非常明白的,如果不明白这一点,他也就混不到今天。正因为他明白这些,他才能抓住时机,利用罗副书记的儿子出国学习的机会,一步到位,送了两万美金,才使他在三年前的换届选举中顺利地当上了常务副市长。他虽说与罗副书记的关系很熟了,但还没有熟到随便打电话的份儿上。这个度他掌握得很好,他认为掌握不好这个度,让领导产生了厌烦情绪就不好了。可是,今天却不同了,事关重大,他必须给罗副书记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说了几句问候的话后,罗副书记就单刀直入地说,高中信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只能表示非常遗憾。在市长没有确定之前,暂时由你全权负责。今天,光春同志代表省委省政府去参加中信同志的追悼会,到时,他会在会议上宣布的。国权呀,你可一定要把握好,这对你来讲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听着罗副书记的话,刘国权就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说是是是,好好好。等罗副书记讲完,他才说,感谢罗书记对我的栽培,我一定要好好工作,以此来报答领导对我的厚爱和关怀。

  他放下电话,手心里汗津津地仿佛抓了一把水。他拿过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心里却无比地愉悦。随之,便点了一支烟,悠悠地吸了起来,一边吸着,一边慢慢地品味起了罗副书记的话。他觉得大领导就是大领导,说出的话就是有水平,既含蓄,又有韵味,你可以这么想,也可以那么想。你可以认为吕光春到这里来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或者,他压根儿就不是让你去跟吕部长套什么近乎,只是暗示你,你过去是怎么把握机会进步的,现在要想进步也同样得像过去那样把握好机会。或者,他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希望你好好工作,干出政绩。至于你怎么理解,那是你的事,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你的悟性,看你的政治嗅觉能力了。

  刘国权处理完了手头的一切事务,在五点钟赶到招待所时,市委的杨书记和向副书记、组织部部长谢长顺已经等候在大厅里了。杨书记看到他招了招手,他就坐在了杨书记的旁边。杨书记说:“追悼会的准备工作都安排就绪了?”

  刘国权说:“安排就绪了。”

  杨书记说:“悼词我看了,是不是拔得有点高了?成绩也是大家的嘛,没有我们班子的团结,没有大家的共同努力,我们边阳市也没有这么大的发展,可是,悼词中好像对他个人的作用有点片面的夸大,整体评价是不是也有点言过其实了?”

  刘国权暗想,这老头,真是太迂腐太认真了,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同一个死人去斤斤计较,去较劲儿呀!倘若你死了,把位子腾给我,我让秘书把你的悼词写得比高中信还要好,你死吗?想到这里,便不觉一笑,很恭敬地说:“杨书记,你讲得很有道理,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又想,这只不过是一个悼词,夸大一点也没关系。人已经走了,说些好听的也无非是安慰安慰他的家人和活着的人。”

  杨书记这才说:“也好,只要你们政府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在市中心医院306号病房里,杜晓飞头裹纱布,躺在病床上,等待着猎物上钩。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宋杰拎着一大包吃的东西进来了。杜晓飞高兴地说:“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

  宋杰笑着说:“你嚷嚷什么,还怕别人听不到?”

  杜晓飞一骨碌坐起来悄声说:“急死我了,这样睡下去,没病都会睡出病来。”

  宋杰说:“这才是个开始,你就受不了了?”

  杜晓飞说:“谁受不了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宋杰说:“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杜晓飞一边吃着宋杰带来的火腿肠,一边说:“没有呀。我估计大白天的,他不会来的。”

  宋杰说:“你认为他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可能就是他最容易出现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我们的对手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杀手,你应该知道你身处的环境是非常危险的。”

  杜晓飞点了点头说:“知道。”

  宋杰说:“害怕吗?”

  杜晓飞摇了摇头说:“不害怕。”

  宋杰说:“注意保护自己,一旦发现不对,马上开枪。好了,这里不宜久留,否则会暴露目标。你也不要过分担心,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说完。宋杰招招手走了。

  来到门前,宋杰对值班的小张和小王说:“这里除了郭局和老毕之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包括我们公安内部的人员。这是纪律,谁要是违反了,拿谁示问。”

  小王和小张同时说了一声“是”。

  高中信的追悼会开得十分隆重,地点设在市殡仪馆。参加追悼会的有市属领导和各部局的领导,高中信的亲属都到场了。省委组织部部长吕光春代表省委省政府参加了这次追悼会。会场周围放满了各单位送来的花圈,各新闻媒体都前来作了报道。会议由市委书记、治丧委员会主任杨志清主持,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国权致悼词。刘国权历数了高中信的种种执政为民的业绩,把高中信说得跟孔繁森差不多一样的好,搞得整个会场悲悲凄凄的好不令人揪心。刘国权非常明白,尽管他高兴得要死,但是,表面上还必须要装成无比悲痛的样子,尽管他对高中信恨之入骨,但是他还得把他说得天花乱坠。

  在瞻仰遗容的时候,刘国权看着鲜花丛中的高中信半张着嘴巴,想着这究竟是他临死前心有不甘,想说什么而又无法说出什么,还是一刹那间的惊恐所致?他不由得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心想,老伙计,好好休息吧!他睁开眼,看到站在他前面的向副书记好像刚刚理了发,每一根头发都被吹得整整齐齐的,而且,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发胶味,心里不免一惊。暗想高中信一死,偷偷乐着的不仅是他,而且还大有人在。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除了向副书记,不知道瞄准这个位子的还有些什么人。

  他早就听人说,向国华同吕光春部长的关系不一般,从昨天晚上的种种迹象上表明,他们的关系的确超过了一般人。

  昨天晚上,吕光春在酒席上同大家碰杯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儿,吕光春碰到向国华那里有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国华还是那么精神。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都附和了起来,说向副书记一直都很精神,他是我们班子成员中最讲究的一个。刘国权虽然嘴上也这么说,但是他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暗地思忖道,吕光春如果同向国华的关系不特别,他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他从这个信号中又进一步想到了罗副书记在电话中对他说的话:“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好呀!”罗副书记莫非暗示我让我也同吕光春拉近关系?这样一想,他的心不由得咚咚咚地狂跳了起来。

  作为官场中人,他非常清楚,你必须要摸清对方的喜好,摸清对方的脾气,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果他很贪财,你不送,就很难办成事。碰上这样的领导比较好对付,办小事送小礼,办大事送大礼,只要你按等价交换的原则办事,就能成功。倘若碰上一个不贪财不好色的主儿,你要去送,搞不好就会把你轰出门,或者,表面上推让一番,让你看不出真假,等到关键时刻,抖出你的老底,让你当了反面教员,他却成了反腐英雄。对吕光春他真的没有多少把握,但要是让他淡化这次同他深交的机会,又不甘心。想了想,他决定送点滋补品,先投石问路,做个铺垫,等有了足够的把握,再找一个充足的理由送钱。边吃边喝间,他也考虑成熟了,也快到尾声了,便寻机出来,拿出手机,悄悄给白发祥打了个电话说:“发祥,你到我家去一趟,让你嫂子把你送给我的那些冬虫夏草统统给我带来,我在市政府招待所等着你。”

  白发祥是他一手提起来的部下,对他忠心耿耿。前两天,白发祥还拼命地撺掇他让他尽快地上趟省城活动活动,说资金问题请他不要担心,需要多少由他筹备,目的就是想让他争取早日当上代市长。能有这样的部下急他所急,想他所想,这是他的福气,他没有理由不为此而感动。“他年若得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等自己真的大权独揽了,他一定也要让他升个格儿。当然,他非常明白,白发祥对他之所以忠心耿耿,也是基于此,他就好比一个绩优股,白发祥买了它,其目的就是为了升值。在这个意义上讲,白发祥是一个聪明人。而事实上,处在官场中的人哪个不聪明,如果不聪明,他也就到不了这一步。想象中,向国华的后面肯定也不乏这样的聪明人。

  散了席,大家出于礼貌,要一起送吕部长去休息,吕部长却说,都累了,早点休息吧。经他这样一说,大家也就不好再送了。刘国权故意磨蹭了一阵,想等大家都走了,再去向吕部长表达一下心意,没料到向国华也故意磨蹭着不走,他只好做了回避,让司机开车兜了一圈儿,再回来时,发现向国华拎着一个手提包向贵宾楼走去,心里不觉好笑,想想这向老弟也够滑的。就让司机停下车,然后掏出手机给白发祥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