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真的去找了苏正万。既然答应了田小麦,就要当回事儿去办,免得让她失望。然而,一走进苏正万的办公室,看到苏正万那样子,就后悔了。他进去的时候,苏正万正打着电话。要是换了过去,苏正万一定会立马站起身子,招呼他入座后再对话筒说,对不起,局长找我有事,回头我给你打过去。这次却大不一样了,苏正万屁股都没有抬,只向他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在电话中聊着。吴国顺坐了一两分钟,听他聊昨晚吃饭喝酒的事儿,根本与工作无关,不觉一阵尴尬,更感到后悔,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来找苏正万,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见了自己点头哈腰的副局长了,再来找他岂不是自取其辱吗?吴国顺实在接受不了他对自己的这种冷待,仿佛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只好站起身,向他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了。就在他开门的一刹那,才听到苏正万问,吴局长有事吗?他没有吱声,摆了摆手,开门走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吴国顺越想越气。田小麦那点儿事,本来不算什么,可权力失去后再去求人,就真的成了事儿。他不打算再向苏正万开口了,更不想给他留下任何把柄,欠下他半点儿人情。他就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背下去,只要何东阳不倒,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有机会的。奶奶的,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到峰回路转,自己手里有了权,非让你苏正万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田小麦这边,他只好用谎话先应付一下,就说已经给苏正万说过了,至于苏正万领不领情是另外一回事。再说了,人生的路长着哩,让田小麦受一点儿小小的挫折也没有什么,这样才知道珍惜,否则,她还觉得一切都是她应该得的。
吴国顺正在纠结时,市委组织部通知他去谈话,他当然高兴,这不仅让他有了一次与姚洁平起平坐的机会,挽回了他一些可怜的自尊和做人的尊严,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这次谈话,把网络新闻引发的社会矛盾指向丁志强,向组织进行弹劾。他非常清楚,不扳倒丁志强,除非是等姚洁高升了,他才有扶正的可能,否则,他想在文广局翻身难上加难。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这次省委组织部考察市委干部之机,褒何抑丁,弹劾掉丁志强,让何东阳取而代之。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尽自己之所能,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5.她没睡好,领导更没睡好
省委组织部考察结束后,小道消息像一阵风,很快就在金州传开了,说丁志强可能要停职检查,何东阳要当市长。也有的说市长人选是韦一光,孙正权要去当副省长,金州要来新书记了。说的人只说是听说的,听的人也不问他是从哪里听来的,更不考究它的真实性有多少。说的人说过了就当没说,听的人听完了就当耳边风,唯有官场中的人,才会在意这些消息的来源与真实性,因为他们的命运或多或少都与主人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动一发而制全局,一个主要人物的变更,将会给下面带来一连串的反应,有人或许从此官场失意,有人或许一步登天。正是因为如此,消息一经传播,官场中人可谓喜忧各半。欢喜的人中,自然少不了吴国顺,他多么希望丁志强就此落马,或者调走,这无疑为他扫清了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他不愁斗不过姚洁那娘们儿,也不愁苏正万那条哈巴狗不向他摇尾乞怜。当然,如果何东阳能继任了市长的位子更好,这样他就可以如鱼得水,彻底击垮他的对手。想到这里,吴国顺不由得一阵畅快,点上一支烟,悠悠地吸了起来。
这些天来,吴国顺一直过得很郁闷,上次在苏正万的办公室里受了打击后,当田小麦再次问到她的事儿时,他不得不谎称已经给她说过了。这样的假话只能哄骗一时,却哄骗不了长久。又过了几日,田小麦突然打电话哭着责问他,这是为什么?你给苏正万说过了,他为什么还要坚持让我回电台?他无言以对。等田小麦哭诉完了,他才说,现在的苏正万已经不是过去的苏正万了,我已经说了,他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要不,你就先回电台,再从长计议。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田小麦就打断他的话说,什么从长计议?让我回到电台去,还从长计议什么?说完,挂断了电话。他听着手机中一片盲音,耳朵一下烧了起来。他从政几十年,从来还没有让人这么指责过自己,没想到人走背运了,放个屁都要砸脚后跟。没办法,吃了人的嘴短,拿了人的手软,睡了人的理短,事情没办成,人家有怨气,发发脾气也无妨,等她气消了再作理会。
三天之后的晚上,他在饭局上喝多了酒,心里一阵热血沸腾,分外想念田小麦,一方面觉得愧对田小麦,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实在离不开田小麦。趁着酒劲,他打的去找她,打算要好好给田小麦说说,机会马上就要来了,等机会到了,他不光满足她留在电视台的愿望,还可以满足她的其他愿望。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刚到小区门口,却看到田小麦从一辆黑色小轿车里款款而出,车的另一边下来的却是苏正万。他的心不由得一紧,血就一下涌上了头顶,田小麦不是一直恨苏正万吗?苏正万不是一直在为难田小麦吗?为什么她会让苏正万专程来送?出租车司机回头对他说,到了。他说,再等一会儿,你照常计费就是了。他就坐在车内,想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苏正万从后备箱取出一个袋子,他的心跳又一次加速了,苏正万是不是要跟着田小麦上楼?如果他真的上楼,自己该怎么办,是冲到房间里去给他们难堪,还是默默地走开?他只感到血液一浪一浪地往上涌,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来。还好,苏正万没有跟着田小麦上楼,他只把袋子递给了田小麦,打了声招呼就开车走了,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再看田小麦,一直看着苏正万上了车,又向他招了手,才转身离去。
“小婊子!”他下车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这骂中既有恨,更有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苏正万会来送田小麦,更没有想到田小麦见了苏正万会是这样一种贱相。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明明在心里恨他,为什么又与他黏糊到了一起?如果是别人来送她,他也不会这么在意,偏偏是苏正万,偏偏又让他撞上了,他的心里只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他拿出手机,给她拨了过去,他只想看看她的态度,然后再决定上不上去。
电话打通了,过了好长一会儿才接,她冷冷地说:“有事吗?”
他心里一咯噔,难道没事就不能给你电话吗?他本来想狠一点儿,但还是忍了忍,放缓语气说:“你在忙什么?”
“这么晚了,还能忙什么?困了,正准备睡觉。”
他一下子血脉贲张起来,困了?陪苏正万的时候怎么不说困?是不是跟他开了房,消耗了体力,折腾累了才要早点儿休息?想到这里,口气生硬地说:“我想去你那里。”
“这么晚了,我都困了,要休息了。”
“那好吧,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对不起,打扰了。”
话一说完,他就“啪”的一声合了机,心里的气仿佛火一般燃烧了起来。他越发确信了她一定与苏正万有了那种关系,否则,苏正万怎么会来送她,即便送了,也不会那么殷勤。很显然,如果没有暧昧关系,决然不会那么缠绵。
他的血又一次冲上脑门,心口一阵阵疼痛,曾几何时,他给她解决了工作,又给她安排了住房,病了去送药,饿了去送餐,就是一条狗也该早已养乖了,没想到头来,自己只是工作变动了一下,她就这样对自己,倘若自己真的退了,或者万一出了问题被双规了,不用问,她肯定会与他一刀两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可以让她主动投怀送抱,也可以让她另攀高枝,从利益开始的,必定因利益结束。而苏正万这狗东西,也真是太可恶了,他抓住了田小麦的弱点,故意给她设了一个套,目的就是想套住她,从自己这里撬过去。古人云,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虽说田小麦不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毕竟也是他的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仇,迟早要报。
一连几天,吴国顺再没有给田小麦打过电话,田小麦也没有跟他联系过,电视上,田小麦仍然在主持着她的节目,她仍然是那么楚楚动人,秀色可餐。看着这一切,又想着那天晚上的事,他的心里只感到一阵酸楚,他多么希望田小麦能给他一个电话,主动说清楚,她和苏正万根本没有什么,只是碍于上下级的面子,没有给他难堪而已。如是,他将不计前嫌,仍然像过去那样对她好,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只隐隐地感到田小麦与他越来越远了。很多次他写好了信息,在按键发送时又放弃了,很多次他调出了她的电话号码,在拨键时又犹豫了。他没有想到,感情对一个人的折磨如此之大。有时他也在想,莫非她真的是一个妖精,到这个世上是专门来勾男人的魂?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丁志强上中央党校的事儿,他的心头禁不住一阵激动,他早就听到了有关丁志强的许多传闻,他这一走,多半是要调走了,只要这块石头搬走了,他不愁翻不了身。女人是个啥?田小麦是个啥?相比权力而言,她们啥都不是,只不过是男人身上的旧衣服,穿得久了,该换时就换了。只要有了权,有的是新的,风光无限好,只怕近黄昏。
吴国顺拨通了何东阳的电话,想请他晚上聚聚。好久没有与他聚过了,还真有点儿想他。没想到电话接通后,何东阳痛快地答应了,并问他还叫什么人?他说,听首长的吧,首长叫谁我就叫谁。何东阳笑了一下说,好吧,我给韦书记打个电话,他要有空,就拉他一起去,他要没空,你随便叫谁都行。吴国顺挂了电话,心里一阵感激,他知道何东阳的用意,拉上韦一光,无非是想为自己搭个桥铺个路。自从他被调整当了副局长后,何东阳每次见了他就安慰说,别急,慢慢来。有了何东阳的这句话,他心里有了底,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重握大权的。一想到权力,他就感到一阵兴奋,仿佛浑身又有了使不完的劲。
最近何东阳也很忙,省上来人不断,又是接待,又要陪同视察。这次,省精神文明城市的评估检查小组来搞评估,一连几天他都得陪着,一直陪到晚上,忙得团团转。忙完了,回头一看,什么成绩也没有。他知道,二把手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岗位,当副职必须学会十忌:一忌锋芒过露,处处张扬自己;二忌恃能抗上,不听从指挥;三忌越位擅权,自作主张;四忌表功树己,贬低他人;五忌推过揽功,不敢承担责任;六忌远近失度,拉帮结伙;七忌泄私整人,计较个人恩怨;八忌与“一把手”离心离德,我行我素;九忌先斩后奏,自作主张;十忌背义拆台,散布反对意见。
有关丁志强的传闻,他也听到了,但是他听到了也假装没有听到,他十分清楚,像这样没有根据的传说,每一个地方都免不了,一点儿都不奇怪,今日在说他,说不准明日就会有人编造出流言说你。不过,他只觉得省上这次考察一定是有指向性的,事情的发展果然印证了他的这一判断,不久,市委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要抽调丁志强去参加中央党校学习,为期三个月。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上党校的一般都是两种人,一种是重点提拔对象,到党校充充电,回来就被提拔;第二种是有问题的,要带着问题去学习,学习完了可能要调换新的岗位。丁志强究竟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大家不便把话挑明,心里都清楚,恐怕他这次去学习,再回到金州市的可能性不会太大了。大家也都清楚,丁志强去学习,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何东阳了。何东阳当然高兴,盼星星盼月亮,他终于盼来了丁志强外出学习三个月的机会,这样,他至少可以有三个月时间临时负责市政府的工作,这既是全面掌握情况、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也是开辟新的人际关系的有利时机。如果情况有变,他还有望取而代之。他没有理由不暗自庆幸,也没有理由不高兴,但再高兴也得藏在心里,否则,让别人看出来你高兴就不好了。
打通了韦一光的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晚上有个饭局,想请他一起聚一聚。韦一光高兴地说,我正要准备打电话给你,也是晚上的饭局,没想到你的电话就来了,是这样,省委政策研究室的高副主任下来搞调研,晚上安排接待,听说高副主任是你党校的老同学,正好想拉你一起去作陪。何东阳呵呵一笑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书记的安排吧。挂了电话,何东阳不由想起了高副主任,一个清清瘦瘦的中年男人,话不多,也不起眼,多年前在省委党校学习时,他还是省委政策研究室的一个副处长,后来也没怎么联系,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已成了副厅级干部了。
何东阳只好打电话让吴国顺取消了晚上的安排,他得陪高副主任高冰。
下了班,何东阳直接去了金州宾馆的餐厅,他刚进门,服务员小姐认出了他,就微笑着说:“何市长好!韦书记刚到,请跟我来。”他应了一声,就跟着服务员来到了聚仙阁。
敲门进去,见韦一光正坐在沙发上品茶,就说:“书记来得早?”
“也不早,刚到!先喝杯茶,高主任待会儿才能到。”
何东阳坐了下来,服务员很快上了茶。待服务员出了门,韦一光朝他狡黠地一笑说:“他去学习的事儿你听到了?”
何东阳听得出来,韦一光所说的“他”指的就是丁志强。他从韦一光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中感到,韦一光的心情绝对不亚于自己,甚至还要比高兴,他的心里一定也充满了美好的向往与期待。何东阳心里一紧,想试探一下他,便点了点头说:“也是刚听到,他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坐镇?”
韦一光的笑先是从耳朵旁边扯动的,然后再一扯,就扯出了嘴边的两个大括号,随之哈哈一笑说:“哪里哪里,他只是去学习,还没有正式调走。再说了,就算真的调走了,不是还有你何兄在嘛,哪里能轮得上让我坐镇?”
何东阳知道韦一光嘴上说的并非心里话,但听着也还受用,便想给他放个烟雾弹,说:“如果到时候真的空出位子,你韦兄不来坐,哪个敢呀?”
韦一光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如果没有空降干部,你我之间谁坐了都好,如果有空降,就难说了。”
何东阳一惊:“空降?不会吧?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韦一光刚摇了一下头,服务员就带着高冰一行人进来了。两人立即起身迎了上去,何东阳握着高冰的手说:“高主任一路辛苦了,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高冰说:“哪有你何市长精神?我都老了。”
何东阳呵呵笑着说:“你比我小多了,哪里能说老?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市委副书记韦一光。”
高冰就握了一下韦一光的手说:“韦书记好!”
韦一光热情地说:“欢迎高主任来我们金州调研。”
“我们好像见过。”高冰见韦一光正犹豫,就又补充了一句,“你忘了?大前年在省里开党代会,我和你还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
韦一光这才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当时我还给过你名片,我向你要时,你说没有带。”
高冰笑着说:“韦书记真是好记性。”
随高冰来的还有一位处长和一名工作人员,金州这边除了韦一光、何东阳,政策研究室的主任赵子枫、文广局局长姚洁也来作陪。省政策研究室这次重点调研金州市的文化体制改革,姚洁负责协调工作。
说话间,他们把高冰让到了主位,韦一光和何东阳坐在了左右,其他的人就按顺序依次坐在了两边。饭菜早就按标准订好了,服务员很快就上了凉菜,又上了红酒和白酒,从高冰这里开始加酒,刚加了一点儿红酒,韦一光就说:“高主任喜欢红的还是白的?”
“随便吧,我现在都不怎么喝了。”
何东阳就接了话:“给高主任来白的吧,我知道他喜欢白的。”
高冰呵呵一笑说:“那还是过去的事,现在不比当年了。”
何东阳想起那年在党校毕业的酒会上,大家又是喝又是唱,好不热闹。此刻相见,不无感慨,就说:“岁月如风,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当年在酒会上你与李丽唱《天河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知李丽现在怎么样了,还好么?”
高冰说:“听说她随老公去了珠海,挺好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闲话,服务员已经斟好了酒,韦一光端起酒杯说:“为了欢迎高主任的到来,也为了祝贺你们老同学再次相逢,我们一起干一杯!”
大家举起杯,碰了一下,喝了酒才开始动筷子。等到热菜上桌,他们已经互相敬到第五杯了,桌上的气氛也热闹了许多,边吃边喝,菜也一道道上了桌,不知是谁说起了网上流行的局长日记,大家的兴奋点又被调动了起来,说局长日记文字很简练,就是太露骨了。韦一光说,这局长也真是,写日记做啥,还想等老了写回忆录不成?日记一公布,他也成了腐败的对象,被“双规”了。
大家唏嘘了一阵。何东阳说:“最近网上又说到了一件新鲜事,说有一位基层女干部,给省城领导送礼,她拿出了两套方案:如果领导不太热情,送土特产;如果领导很热情,送购物卡。第二天,进城到领导家,领导很是热情。女干部决定送卡,临出门掏出卡放茶几上。回到宾馆,却怎么也开不了门,一看,原来把宾馆房卡当成了购物卡送给了领导。当晚,女干部没睡好,领导更没睡好…”
高冰笑着说:“妙,妙就妙在两个人都没有睡好觉,让人怎么想都可以。”
韦一光说:“她没睡好,领导更没睡好,这‘更’字,颇有含义。”回了头,看姚洁笑得满面娇羞,就开玩笑说:“那个女干部不会是姚洁吧?”
大家一听,“哗”地一下大笑了起来。
姚洁笑着对高冰说:“高主任,你看看,书记和市长一唱一和,来讽刺我们女同胞,你也不管一管?”
“他们一个是书记,一个是市长,我哪有权管他们?”
“你是省上来的领导,当然有权管他们。”刚说完,觉得话不对,急忙以手遮面窃笑了起来。
高冰也趁机玩笑说:“原来我就是那个省上的领导,有你这样的基层女干部来给我送卡,肯定睡不好。”话一说完,大家又一阵哄笑,姚洁更是笑得不行,捂了嘴,笑得花枝乱颤,人就显得越发生动妩媚。何东阳便想,人们私下里说姚洁很懂风情,今日来看,果然如此。仅她这笑,就与别的女人不同,难怪丁志强被她迷上了。
第五章 中央首长来了
孙正权说话总是滴水不漏,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相反,丁志强就不同了,稍有不满,话中便有影射,身上充满了逼人的霸气。性格即命运,尤其在官场,个性太强,锋芒太露,要么就是统帅,是伟人,让所有的人都服从你,要么只能在官场中热一下身,最终被淘汰出局,或者在原地踏步,不会有大的出息。
1.金利来腰带
何东阳正埋头看文件,听到有人轻轻敲了一下门,他随口说了一声进来,却没有人进来,外面又轻轻敲了一下。他心里有些不悦,又大声说了一声进来。话音刚落,才见门被轻轻地启开了一条缝,随之,一个冰清玉雕般的人走了进来,向他浅浅一笑说:“何市长好!”
何东阳定眼一看,才认出是金州宾馆的舒扬,心里自是高兴,就忙站起来,热情地招呼说:“原来是你?来来来,坐坐坐!”说着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
舒扬又浅浅地一笑说:“没有打扰您工作吧?”
“正好忙完了,难得你到这里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有好事了。”前不久,金州宾馆老总马宾来请示何东阳,说宾馆有三个服务员通过关系调到别的部门了,编制空下了,是不是再补几个进来?金州宾馆是全市大大小小的宾馆中唯一一家事业单位,又隶属市政府管理,所以想进的人很多。何东阳分管了宾馆后,做了新规定,宾馆在用人上一定要严格把关,不讲关系,不走后门,要选品貌端正、长相漂亮的。金州宾馆虽是服务行业,却也是金州的门面,要给人留下好的印象。何东阳听到有空缺的编制,就想起了舒扬,那个散发着迷人香气、清秀俊美的女孩子,就说:“你们宾馆是不是有个叫舒扬的女服务员?她好像还是个聘用工。”
马宾马上点头称是:“是是是,那个女孩子挺不错的,上中专时学的就是宾馆管理和礼仪这一套。这次有了编制,可以解决她的问题了。”
“既然有空缺,可以补上,具体进谁,还得你们自己定,但有一条,必须要进靓丽的,服务员不像别的职业,品貌形象一定要放在第一位。”马宾点头哈腰地作了应承后才告辞而退。此刻,何东阳一看舒扬来找他,心想她肯定是被正式录用了。
舒扬盈盈一笑说:“谢谢何市长对我的关心,我的工作问题终于解决了,好高兴,我是来感谢您的。”说着从包中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何东阳心想,她怎么知道是我帮的忙?想故意试探一下,便说:“感谢我什么,我也没有帮你什么忙。”
“马总都给我说了,是您安排让我进去的。”顿了一下,舒扬又说,“我在这里无依无靠的,要不是您…这次肯定没有我的份儿,我们那里竞争可激烈了。”
何东阳笑着问:“马总怎么给你说的?”
“马总说,我是何市长关照的,要我好好感谢您。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也不知道您缺什么,就给您买了一条腰带,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何东阳心想,马宾真是个马屁精,不过,这马屁的确拍对了地方,让舒扬知道了也好,他并不求舒扬的物质回报,只求有种心心相印的感觉。不料舒扬还是给他买了礼物,他不想让舒扬尴尬,顺手接了过来,一看还是金利来牌的,就说:“喜欢,只要是你买的,就喜欢。”
舒扬高兴地说:“真的?那我就放心了,我怕您不喜欢。”
看着舒扬单纯可爱的样子,他越发觉得这个忙帮得值,就说:“不过,有个条件,既然你送了我礼物,我也送给你一件,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他就打开抽屉,在里面找了起来。
“不不不,何市长,我是来感谢您的,怎么能收您的礼物?”
“你送来了,我不收吧,拒绝了你的一片心意,让你尴尬。收吧,你一月能有几个钱?让你这么破费我实在于心不忍,给你送一件礼物,也好让我心理平衡些。”说着,他正好找到了一台数码照相机,比手机稍大一点儿,递到舒扬面前说,“送给你一件好玩的礼物。”
“什么好玩的?”
“数码相机。”
“好呀!”舒扬刚伸出手,又急忙缩了回去,摇着头,“不不不,何市长,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
“拿着吧。这也不是我买的,还是几个月前参加一个活动时由主办方送的,反正我也用不着,你拿去玩儿吧。”
舒扬的小脸儿一阵发红,却不肯伸出手来,何东阳就从她的身后扯过她的手,把相机放到她的手里,她这才接了相机。舒扬看着包装说:“佳能,还是名牌,谢谢何市长。”
何东阳明显地感到了从她口中发出来的丝丝香气,心不由得动了一下,看着她羞涩的样子,真想伸过手去,在她的小脸上摸一把。但他不能那样做,回身找了一张纸条,写下了他的手机号和座机号,递给她:“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事,给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