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华告诉马良,这事上周已经得到通知了。齐鸣书记高度重视,已经作了初步安排。具体接待,是不是请宣传部牵个头,市委办这边配合一下,毕竟是宣传口的事嘛。领导这边,我待会儿会一一通知的。

马良说这也好,那我先安排一下,下午再过去给齐鸣书记汇报。

方良华应了声,放下电话,他稍稍考虑了一下,任怀航来南州,参与接待的,除了齐鸣书记、守春市长,程一路副书记按理也是要参加的。方良华知道,程一路与任怀航的关系非同一般。任怀航自从调到省里后,这是第一次因公到南州来。老书记,老领导,重回南州,接待自然不能等同于一般副部长。人走茶热,这还是应该讲究的。特别是对主政官员,他走后一个地方的反映,往往高于他的政绩。“人去政声在”,为官一任,雁过留名。再来的时候,地方上的接待,地方上的议论,其实就是一个真实的总体评价了。

任怀航在南州官场和老百姓的心目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官员,方良华也说不清楚。官场性格的模糊化日益明显,很难用某一种标准来衡量官员,观照官员。现在出事了的原南州市委书记后来的副省长张敏钊,到现在为止,南州的老百姓可能也对他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意见。相反,却记住了张敏钊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和经常出现在老百姓群体中的身影。所以,张敏钊一出事,南州人的议论,第一是觉得不可能,然后是觉得太可惜。当然,最后明白了真实情况后,也是觉得太可恶。但对这可恶的表达却往往是这样的:“唉,当了省长了,还要钱干什么呢?”

有时候,方良华也拿自己和这些南州曾经的领导们比,更多的时候,他愿意拿自己和程一路副书记相比。南州官场地震后,程一路在老百姓心目中的位置一升再升,成了南州清官的代表。而对程一路,方良华从半年多来的接触中,很明显地感到,程一路比以前更加注意了。在很多问题上,程一路保持了与主要领导的高度一致,但在一些具体实施环节上,又显现了必要的灵活性。作为唯一的专职副书记,他连会议都很少参加。大部分时间,他是到基层,到市直。而且,方良华听说,程一路曾给报社和电视台打过招呼,一般情况下尽量少出他的报道,少上他的镜头。报道和镜头要更多地对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和一些基层踏踏实实干事的同志。

晚上,齐鸣书记的一个老同学从北京过来,方良华提前赶到了金凯悦。

温雅也来了,温雅今天一身素妆,显得高雅而又矜持。

酒席上,齐鸣一个劲儿地向老同学推荐温雅,温雅也不断地向客人敬酒。从齐鸣看温雅的眼光里,方良华突然发现了自己当年看殷眉儿的眼神。那是一种欣赏、怜惜、爱护和骄傲的眼神,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能让其他人看得明明白白的眼神……

酒席结束,方良华出了金凯悦的大门,大街上车来车往。方良华打电话问殷眉儿在哪里,殷眉儿说在五洲酒店。方良华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五洲酒店,说:“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有事再叫你。”

殷眉儿正坐在床上看电视,一脸的笑意,灿烂得像一个孩子。

方良华坐下后,自然是免不了先做功课。殷眉儿的热烈,渐渐把方良华心头中的阴影驱散了。方良华心想:有爱多好。他相信殷眉儿是爱他的,虽然他不能保证自己也同样爱着殷眉儿。但他需要,需要是最重要的。

殷眉儿问:“怎么打电话给我了?想我了?”

“是啊,想了。”方良华轻轻地揪了一下殷眉儿的鼻子,滑滑的,仿佛一枚小蒜。

殷眉儿把身子往方良华的怀里凑了凑,问:“怎么想啊?不对吧,一定有事。我看你眉头打着结呢。”

“是吗?”方良华倒真的佩服殷眉儿一下就能看出他有心思,便说道,“最近桐山有人写信,说我们的关系;还有,说我收了吴起飞的钱……”

“谁啊?”殷眉儿叫了声。




秘书长2 第十二章(4)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桐山的,好在信转到我手里了。我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一要注意些我们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你要在桐山,想点法子,侧面查查,到底是谁写了信。”方良华攥着殷眉儿的小手,说:“你查方便些,其他人一查,容易露馅。”

“我查可能更容易出事,人家都知道……”殷眉儿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人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但也知道你是个不问事的人。你查这事,人家不会怀疑。当然,做事也还得谨慎些。”方良华低下头亲了殷眉儿的额头。

殷眉儿抬着头,轻轻说道:“好,我会注意的。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以后你也注意些,好不好?”

“我会的。”方良华说道。

殷眉儿又道:“你看有些当官的,干了一辈子,结果为钱出了事,不仅丢了官,有的还赔了命,多不值得。”她抬起手勾住了方良华的头,说,“要钱干什么,有我不就行了?”




秘书长2 第十三章(1)

 


下午刚刚从省里开会回来,程一路回家洗了个澡。太阳能热水器就是方便,随时都可以用上。他在浴缸里多待了会儿,热水从皮肤上滑过,给他一种特别温润的感觉。

洗好澡,起身泡了壶热茶。程一路抿了一口,看着偌大的房子,空落得让人发慌。以前张晓玉在家时,她总喜欢在客厅里看电视。只要程一路在外有事,她都会一直等着。等他回了家,再喝上几口热茶,她才去睡觉。那时候的房子,好像到处都很满。现在,程一路才发现,那些满的,充盈了的,其实不是别的,就是张晓玉的身影,就是张晓玉的气息。如同这个城市中到处飘荡的清香的气息一样,那是生活的气息,也是思念的气息。

澳洲,远隔重洋。程一路有时也想,人为什么要跑那么远?一个人,到底能怎样离开故乡?

十几岁当兵时,他第一次离开南州。在车站上,他看着父亲有些沉重的脸,听着母亲的哭声,虽然也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一种走出去的喜悦。后来,每次探亲,他感到自己一次比一次更愿意在家多待一会儿了,即使他有时也想着同在军营中的吴兰兰。再后来,他回到了这个生养他的城市,这么多年了他好像一棵树,在外面淋了一些雨,也沐了一些风,最后还是回来了。一回来,他便不再有漂流的感觉。他成了一粒泥土,稳稳当当地过着日子了。

可是现在,儿子程小路到了澳洲,妻子张晓玉也去了澳洲。而且,这一次,张晓玉是坚决要去的。从内心里,张晓玉是主动的。这就让程一路这粒从外面飞回来的泥土,顿时失去了四周的支撑。他成了一粒悬空的泥土!

电话响了,程一路慢慢地站起来,走到电话机边。晚上能打电话到程一路副书记家里的人,不是太多。从去年南州官场地震后,没有多少人再敢往程一路家送礼。虽然一些干部礼节性的送送礼还有,但为着办事,为着走后门的,基本上没了。倒是清净,也省得想着处理。

程一路接了,是一个近乎陌生的声音,问道:“程一路书记吗?”

北方口音,程一路在脑子里迅速转了转,谁呢?想不出来,便说道:“你是?”

“我是乔晓阳啊。”对方报出了名字。原来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乔晓阳。程一路笑道:“乔部长搞突然袭击啊,哈哈!”

乔晓阳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省里的考察马上要开始了。这你知道……”

程一路心里清楚,乔晓阳这话的意思不是针对他。因为这次政府换届,与程一路个人没有什么关联。但乔晓阳这个时候亲自打来电话,说明乔晓阳一定有他的想法。于是问道:“乔部长,您的意思是?”

“一路啊,我就直说了,这次政府换届主要是看市委啊,话说回来,其实主要是看齐鸣同志、守春同志,还有你啊。你是老南州了,有发言权,甚至有决定权。因此,我也就冒昧地请问你一下,你看交通局的吴光大怎样?这个人我不太熟,是一个领导找了的。这你知道的。”乔晓阳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程一路明白了乔晓阳的意思,支吾道:“这个还要市委研究,主要是齐鸣同志拿意见。至于吴光大嘛,好像……”

乔晓阳道:“我清楚你的意思,他不是想到政府,而是想解决个副厅。你记着吧。”

“那好,我记着。”程一路说道。

乔晓阳又问了几句关于南州班子的话,这都是闲聊了。真正要说的话说过了,两个人便打了招呼,道了再见。

程一路心想这个吴光大还真的有点名堂,一心一意要搞个副厅,都找到乔晓阳头上了,可见蛇有蛇路,鳖有鳖路,每一条路都指向终极目标,那就是更上一层。关键是你怎么找,能不能找着。

吴光大找到乔晓阳这条路,显然是正确的。乔晓阳虽然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但是是常务。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有些人传言说权力甚至大于一个一般的副省长。他接近机密,接近核心。而且在中国,组织部的地位本身就是高于一般的部委办局。对于一个副厅级干部,或者更低一点级别的干部调动,乔晓阳是能用上劲儿的。只要他愿意,他总能找到办法,而且会将事情处理得十分正常,完全合乎提拔任用程序和条例。比如现在,乔晓阳给程一路说了,事实上是希望南州市委把吴光大列在考察人选名单上。只要列上,一切就正常了。余下的事,组织部门会按照有关条例去认真处理的。




秘书长2 第十三章(2)

 


一个人的屋子,空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一般情况下,程一路很少这么早回家。细想想,可能也是缘于怕这一个人的空落。他起身,然后进了书房,打开电脑。程一路习惯性地看了邮箱,有一封邮件。但不是程小路的,也不是张晓玉的,地址很陌生。程一路先是有些担心,是不是垃圾邮件?再一看,似乎不像,便打开了,第一行字就让他吓了一跳。

“秘书长,您好!”

居然还在称呼秘书长,可见这发邮件的人,也许是不太了解南州这半年来的人事动荡的。程一路再往下看,他清楚了。发来这封邮件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现在正在外逃的原南日集团的老总蒋和川。

蒋和川在邮件中礼节性地问候了一下,也问到了一些南州其他的人员,甚至包括任怀航。并且,向程一路秘书长表示了歉意,说自己一走,让秘书长为难了。秘书长以前那么关心他。他也是没有办法了,他的钱,带到加拿大的并不多。更多的部分是送给别人了。还有一大部分,是他到境外赌博输了。根子还在于赌上,越输越赌,越赌越输。最后只好一走了之。

“我也觉得我对不起南日集团的员工们,现在在国外,我的心情也很复杂。回想南州,觉得在那里过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蒋和川的信看得出来是动了感情的,当然这信的主旨还是想告诉程一路。他在海外一直也还惦记着这位老秘书长,老领导。对于南州政局的动荡,蒋和川只用了几个字:权力一旦只为个别人服务,就成了腐败。自己也是腐败的牺牲品。这么多年,为了经营南日集团,他蒋和川同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明的,暗的,送钱,送美女,送房子,送绿卡,所有的手法几乎都使尽了。到头来,却落了个流亡国外的下场。“作为一个搞企业的,我们何尝不想不送不请,一切按照规矩来办?但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官哪,就是官员的嘴巴,就是权力啊!”

在邮件的后面,蒋和川提到:“对于秘书长您,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清白相处。这也是我写信给您,向您说说心里话的原因。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但不会是现在。我现在回去,会有很多人感到恐惧,他们怕我说出更多的东西,其实我是不会说的。这半年多在这里,我一个人想了很多。也许当初不搞企业,不与官场打交道,我的人生也许会平平常常却踏踏实实的。秘书长您是一个好官,至少是我看到的一个好官。现在这样的官不多了,请保重!”

程一路读到这儿,一瞬间想起蒋和川那发着光的头顶,和那逢人都是笑着的面孔。

蒋和川一直是公安部通缉的经济犯,他的案件,列在年度重点督办案件名单上。但关键是人根本没法弄回来,他申请了政治避难。经济犯罪一旦与政治挂钩,立即就会引起一些国家的关注。这几年,中国有不少经济犯跑到了加拿大等国,原因就是钻这个空子,中加两国没有签订引渡协议。那个地方,似乎成了外逃经济犯的天堂。

也许他的心里并不好受,负罪感,担忧,离乡背井,等等。程一路想蒋和川现在给他写这封邮件,或许只是想倾诉一下心思,或许只是给他一个信号,他还活着,在世界的另一边,虽然活得并不是很自在。

程一路没有回信,又随便在网上看了看新闻,然后便上床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程一路拿起来,是荷花写的:“叔,将被子晒了。那天叔到我们村上,没吃饭就走了,村里人很难过。那块碑已经拆了,村里人让我告诉叔,请叔下次一定去吃饭。荷花。”

荷花的字很清秀,这个乡下的女孩子,虽然年龄不大,倒是很机灵。去年,程一路就曾让她把一些别人送的钱,捐给了希望工程。荷花这么一说,程一路又想起了那块碑。说老实话,那块碑上的碑文写得真是不错,虽然不长,但字字都有意义,句句都有感情。现在,写出这么好的文字的人不多了。可是,那块碑又确实是很不适当的。除了二扣子,没有人会知道,程一路的那些用于学校改建的钱,并不是他自己的工资,也不是张晓玉的工资,而是用别人送的烟酒兑换的。这些钱来路本来就不是太正,用在学校改建上,算是积了些德,做了好事。但为这事树那么一大块碑,程一路受不了,他甚至觉得有些讽刺的意味。即使村里人完全是出于感激和好心,但他自己不能这样想,所以他要求村里人把碑拆了。拆了,至少他自己的心里平衡些,舒坦些。




秘书长2 第十三章(3)

 


早晨,程一路刚走进市委大楼,就碰上了温雅。温雅看见程一路,突然有些不太自在了,吞吞吐吐地说道:“那天真是对不起,程书记。”

“什么?啊,那天哪,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后来也是有事了嘛。”程一路哼哼道。

“那天……后来,齐书记一再地打电话。真是……我一直想跟您解释。哪天我专门请程书记喝茶。”温雅望着程一路,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程一路笑着,避开了温雅的目光,说:“也好啊,我等着。”

温雅也笑了,笑过后说:“程书记总是这么理解人。”说完她大概感到说得有些不妥,马上转了话题说:“总是关心我们这些搞企业的,跟您在一起能学到很多东西啊!”

程一路边走边说,一会儿两个人到了大楼前,进了门,陈阳迎上来,接了程一路的包。方良华从后面也过来了。

方良华道:“一路书记今天很年轻哪,多精神!”

“哈哈,我老啦。哪像你,小伙子一个。啊,怀航部长什么时间到啊?”程一路问道。

“大概上午十点多吧。”方良华答道。

程一路看看四周,皱了皱眉,问:“余百川还没来上班?”

“前几天来了,这两天下去了,说要到基层去调研调研。这人哪……”方良华望着程一路,不再说了。

程一路也不问。温雅说:“我先去齐书记那坐一会儿,再去拜访程书记。”

程一路对陈阳说:“你去把纪委的高书记找来,我有事。”

陈阳出去了,程一路进了办公室,陈阳已经泡好了茶。刚喝了一两口,高晓风来了。

程一路说:“坐,坐吧。”又问了问徐硕峰案件的进展,高晓风说快了,即将要提起公诉。程一路道:“可惜啊,硕峰工作很能干哪!唉!”

高晓风问程书记找一定有事吧,程一路说:“是有事。昨天晚上我收到了蒋和川的邮件。这个事情重大,因此我找你来,也是向纪委通报一下。邮件的内容,待会儿我让陈阳给打印下来,送给你。”

“蒋和川的邮件?写了些什么?”高晓风有些吃惊。

“写倒没写什么。但他毕竟是在逃犯,我没有回复,你们看着办吧。”程一路说着,叫陈阳进来,让他马上把邮件打印出来。

“这事我要向省纪委汇报。”高晓风问,“程书记觉得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请你来,就是请你们纪委去处理这事的。”程一路说道。

陈阳将打印的邮件送了过来,高晓风拿了,说我会处理的,便走了。陈阳看着程一路,说:“有些人在背后说程书记干涉办公室用人。”

程一路抬头望了望他。

陈阳道:“可能是指余主任吧。”

“啊,我知道了。让他们去说,你别听。”程一路将看过的文件交给陈阳,说道,“为了工作,干涉点算什么?”

陈阳出去后,程一路站在窗子边。樟树更绿了,从上面看,一大蓬的绿堆着,让人的心里充满了春意。




秘书长2 第十四章(1)

 


程一路副书记坚持拉着马良部长,亲自到高速南州段出口等任怀航副部长。

按理说,一个省里的副部长过来,市委的副书记是不必要亲自来接的。但任怀航不一样。任怀航是南州的老书记,对程一路个人也是十分关心的。南州官场地震中,任怀航在最后时刻全身而退,但退后也还在省里的有些领导面前为程一路说过好话。而且,人已经离开了,重回故地,程一路觉得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接一下。何况今天任怀航来,还是送中宣部的挂职干部。在中宣部的干部面前,给任怀航面子,也正是任怀航高兴的事。

程一路的车子刚停稳,任怀航的车子就到了。

任怀航开了车门,长长地叹了口气,手在头上习惯性地摸了一下。程一路走上前来,喊道:“任部长,欢迎您再回南州啊!”

“一路啊,半年不见,南州变啦!”任怀航好像有些感叹。

“没变,一切都还是任书记的南州。齐鸣同志在市里等您。”程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任怀航上了车,车队继续向市内开。程一路坐在车上,感到任怀航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老了一些,也瘦了一些。

车子驶过滨江大道,进入市区繁华街段。然后,直接转向了湖海山庄。

进了门,下车后,任怀航指着身边的一个女人介绍道:“这就是岳琪同志,中宣部来南州挂职的处长。”

“欢迎岳处长,不,岳书记。”马良马上喊道。

程一路只是笑笑,任怀航介绍了一下,他上前跟岳琪握了下手。他看到岳琪看他的眼光里,似乎有某种他曾经熟悉的东西。他也没有多想,一行人就进了会议厅。

岳琪从外表上看,并不是十分打眼的一个女人。三十多岁,年轻干练,有京官的气质与一个知识女性的优雅。她几乎是拿眼把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仔细地瞄了一遍,然后说道:“我来南州之前,在网上好好地看了看南州的资料。这里是个文化名城,也是个经济重镇。刚才从市区转了一圈,就感到这里与其他地方确实不同。来南州挂职,向大家学习,是我的荣幸啊!”

任怀航笑道:“岳处长是中宣部的后备干部,年纪轻,学历高,又有思想,前途无量啊。到南州来,不仅仅是南州的好事,也是我们省部的好事啊。”

“这当然。南州正处在大发展大跨越的关键时刻,就需要岳书记这样来自高端,具有全方位知识结构和有前瞻性观点的干部。岳书记,南州人民欢迎你啊!”程一路大声地笑着。

马良又按照程序,给岳琪简单地介绍了南州的一些基本情况。这当儿,任怀航示意程一路,出去走走。

两个人出了门,穿过小径,到了湖边。五月的湖水,微微泛着涟漪。任怀航叹道:“时间真快啊!一路同志,还好吧?”

“都还不错。”程一路笑说,“任部长到省里了,比在底下轻松了。底下事多,也复杂啊!”

“听说硕峰的案子定了?”任怀航问。

“可能定了,不太好啊。”程一路知道任怀航是很看重徐硕峰的,徐硕峰出事,给任怀航打击很大。他看了看任怀航,又道:“听纪委的同志讲,大概在十年以上吧。”

“……唉,可惜,可惜啊!”任怀航用手拂了拂身子边的垂柳,问道,“这次南州的政府换届,怎么样啊?”

“还没正式开始。人事很复杂,空间很小。三套班子可能也只能上三四个人,政府这边只能上一个常务。这主要还是齐鸣同志拿意见。”程一路有意识地宕开了。

“啊,卓照同志怎么样哪?”任怀航猛地问。

任怀航这一问,程一路也有些吃惊。一般情况下,谈这方面的事,是很少具体到人的。刘卓照与任怀航的关系不错,这程一路知道。刘卓照也多次找过他,谈自己的想法。他一直没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形势确实在变化,谁也说不准。就答道:“我为他争取吧,不过这事你知道,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秘书长2 第十四章(2)

 


“方便的时候,我给齐鸣同志也说说。卓照是个很不错的同志,也干了五六年的县委书记,该上来啦。”任怀航又问了问马洪涛,说马洪涛太知识分子气了,在底下不好搞啊。程一路说马洪涛也很抱怨,可是越是这样越要锻炼。目前,他在仁义还是一肩挑,下一步看情况,可能要派个县长过去。

回到会议厅,岳琪正跟马良热烈地讨论城市经济问题。岳琪在中宣部搞外宣,见多识广,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但是,程一路听着,就感到她毕竟是在京城里待的干部,说出的话还是站在高处说的,落到实际中来还有距离。

正谈着,齐鸣书记过来了,大家道了好,齐鸣说:“热烈欢迎啦,一是欢迎岳琪同志来南州任副书记,这是中央对南州的关心,也为南州班子增添了新的活力;二是欢迎怀航部长,老书记了,南州人民记着你啊!”

任怀航说:“我在南州,是无功之人啊。齐鸣同志一来,上上下下,为之一变,很好啊!”

齐鸣笑道:“怀航部长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南州没有你怀航部长,怎么可能有今天哪。我只不过是沿着怀航部长的路线走罢了。是不?一路。”齐鸣转过头问程一路。

程一路也笑着,“当然是,你们都是啊!”

齐鸣说也不搞什么会议了吧,随便些,自由些,大家谈谈。岳琪就与程一路谈起了一些南州的往事,看得出来,岳琪下了不少功夫,有些事,连程一路都不太清楚。程一路心想,现在的人都厉害了,上次温雅跟他谈南州,这次岳琪跟他谈南州,都是精心准备,对南州全面彻底地了解。可见她们都懂得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战略战术。了不起!真的了不起!程一路看了看岳琪,岳琪问到南州老街,程一路说去年拆了。岳琪叹了一口气,说:“我要是去年来就好了,那照片多好看。现在到处都在经营城市,经营到最后,结果令人担忧。最明显的,就是这些老街越来越少了。可惜啊!”

程一路没有说话。方良华跟赵守春也进来了。大家便移入餐厅,喝酒的气氛轻松而和谐。因为是中午,谁都不好劝酒,谁也不愿意多喝酒。因此,喝酒完全成了礼节。齐鸣说:“晚上再好好喝吧,下午都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