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春看看大家,喝了口水,“我原则上同意这个提名。我到南州来时间不长,因此对很多干部还不是太熟悉。对于教育这个大摊子,主要负责人的提名是要慎重的。方光辉同志我也接触过,我认为是可以胜任的。我没有意见!”
最后只差齐鸣表态了,也就是常委会记录中作为决定的部份。程一路看了眼齐鸣,书记会上,齐鸣对程一路提名方光辉是赞成的。常委会上,他不会出尔反尔。书记嘛,言出有信啊!
可是,等到齐鸣一说话,把程一路着实吓了一跳,齐鸣道:“方光辉同志任教育局长,在书记会上我是同意了的。这个同志我也不太了解。组织部和一路同志提名后,我也作了些侧面的调查。刚才各位常委的发言,让我有了更深更全面的认识。我想这样,方光辉同志继续担任一中校长。教育局长由旅游局的周李生同志担任。大家看看,怎么样?都说说吧,啊!都说说。”
这个提名完全出乎在声除齐鸣外所有人的意外,徐成也揉着眼睛,有些莫名。岳琪侧看着齐鸣,齐鸣正在小本上划着,也看不清划些什么。程一路这一瞬间,大脑飞速旋转起来。突然有了印象。周李生在一个月前,曾到市委来过,专程向齐鸣同志汇报旅游工作,还在程一路的办公室里坐了会。这个人能力一般,但是走上层路线的功夫不错。以前是市政府的一个科长,后来成了旅游局长。这样的人到教育,程一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也许是上面有人压了齐鸣书记,不然,齐鸣书记也不会这样安排?而且这种安排,显然是这一两天的事。书记会上,齐鸣就没有提到。
程一路不好再说话,虽然对周李生的出任,他有不同的想法。
赵守春开口了,“这个提名,我不同意。周李生同志我很熟悉,旅游局嘛,接触得到。这个人无论从能力上还是宏观协调上,都难以担任教育局长。让他到教育,将会影响到整个教育的发展。因此,我觉得这个提名可以考虑。必须斟酌。”
齐鸣干咳了两声,望着赵守春。赵守春也正拿眼看他,程一路这时说道:“我同意守春市长的意见。”
其它的人都不说话,岳琪张了张嘴,却被程一路制止了。
齐鸣又咳了两声,“刚才守春市长和一路同志的意见都很好。这样吧,先让周李生同志干着吧,如果不合适,下一步再调整。大家没意见吧,那好,研究下一个。”
赵守春端着杯子出去了,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似的。齐鸣也不说话,只是在本子上反复地划着。等到赵守春再进来,交通局长的提名大部份常委都发言过了。钱潇峻当交通局长,这是没有问题的。一个县长上来,平级调动而已。赵守春黑着脸,一动不动的。直到齐鸣问他,他才闷出了一句:“我的意见既然不起作用,我就不说了。你们定吧,我都同意。”
“守春市长”,程一路喊道。
方良华看事情出现了意外,马上亲自拿着水瓶,给大家倒水。倒到赵守春时,轻声道:“赵市长,再怎么着,茶还得喝。”
秘书长2 第三十五章
杜美房产项目奠基了。齐鸣书记、程一路副书记、岳琪副书记、方良华秘书长和政府的江方副市长,以及人大、政协的领导同志,都来参加奠基仪式。
仪式就在牌坊街还存留着的那一块老建筑旁边上举行。方良华代表市委市政政府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当然是高度肯定了杜美房产对南州城市建设的重大意义,特别是对老城市改造,解决老居民住房的切实问题上,所起到的关键作用。同时表示:南州市委市政府,将尽最大的努力,积极做好开发项目的服务。也真诚地欢迎更多的像杜美房产老总杜丽一样的企业家,来南州投资兴业,为发展南州经济做出贡献。
程一路听着方良华的发言,不知怎的,心里老是有一缕感伤的气息。他的思绪飘飘悠悠,好像回到了童年。牌坊街上住着他最好的同学王大凡。他有时候放学时,不回家就在王大凡家里做作业。作业做完了,两个人到老街上,数墙砖。那些砖青色的,很厚,有的砖缝里还长着不知名的野草和小花。有时,他们也掏蛐蛐,掏蜜蜂,掏出来了,就用小瓶子装上,晚上放在床边上,听它们唱歌。十三岁那年,王大凡突然死了。是在一个晚上,睡梦中走了的。这是程一路第一次接触到的死亡。是他最好的同学,没有任何征兆,如同睡熟了似的,永远地走了。程一路站在王大凡家的屋檐下,一个人哭了。哭着哭着,他就看见王大凡在远远的街角,朝他笑……
现在仪式举行的地方,就是王大凡家当年的旧址。从部队转业回来后,程一路还曾到这里来过。王大凡一家早搬走了,那房子卖给了别的人家。程一路只好在那门前,叹了口气。他问新住的人家,王大凡一家到哪去了。答说不知道。
每一条老街都是一段历史。牌坊街在南州历史上,以众多的牌坊而出名。文革时,牌坊全毁了。现在,老街也拆了。经营城市,到底是经营历史,还是经营未来呢?
杜丽今天穿得得体而隆重,她看了看所有的来宾,然后开始了她的讲话:“十分感谢南州的各位领导和关心杜美房产的朋友们,杜美房产来到南州,看中的就是南州是一块投资兴业的热土,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宝地。为着杜美房地产的项目,南州市给与了莫大的支持和关注。特别是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还有方良华秘书长,亲自为杜美的项目,指导,关心。在此,我表示衷心地感谢。”
齐鸣看着杜丽,眼睛里闪出欣赏的光芒。在齐鸣的后边,南州汽配城的温雅温总也来了。她是杜丽特邀的嘉宾。这会儿,温雅正和程一路说着话。
温雅问程一路最近好像没看见,是不是出差了?
程一路笑着说是去了趟北京,不过很快。你们是企业家,我们是官员,天天见面也未必是好事啊。
温雅一笑,说程书记就是幽默,又问程一路,杜美房产据说给南州市政府七千万,用于市委政府的办公大楼建设。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程一路说这我也不清楚。其实他是知道一些的,方良华有一次跟他说过,杜美房产在老街开发上,给政府七千万,她自己这个项目并没有多少可赚。她看重的是下一步的房产开发,这一步只是要站稳脚跟。
杜丽最后又表示了一次感谢,表态要为南州经济的发展,作出杜美房产应有的贡献。末了,杜丽道:“我们的项目今天正式奠基了,从现在起,我杜丽就是一个南州人了。以后就请大家用对待家里人的方法来对待我,这样才不生份,才更有感情。”
这一段即兴发挥,博得了来宾们一阵掌声。程一路也鼓掌。杜丽又请齐鸣书记给大家讲几句。齐鸣摆摆手,说马上还有一个会议,就不讲了。剪彩吧!
齐鸣、程一路、岳琪等等一班领导,每个人都拿一把剪子,在长长的红绸上剪了开来。剪完彩,程一路就回到了市委。在楼梯上,碰见了余百川。
余百川问:“程书记是去剪彩了吧?”
“嗯”,程一路嗯了声。
“这是南州历史的一次疼痛哪,程书记。可惜我辈小民,没有能耐。不然……”余百川叹了口气。
程一路明白余百川的意思,一直到现在,他还在为老牌坊街的拆迁,耿耿于怀。在网上发表了很多贴子,掀起了一股讨论热。齐鸣书记为此很是生气,让程一路专门找余百川谈了一次。一点效果也没有,这是程一路预料到的。余百川的心里,总是打着个结。只有时间才能解开,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
回到办公室,程一路刚看了会儿文件,刘卓照打电话来,说晚上请程书记在一块坐坐。程一路问还有谁,刘卓照说都是战友。程一路答应了。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简韵。
简韵说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突然想到了程一路程秘书长。
程一路笑笑,竟然有一种感动。他问简韵现在怎么样,一切还好吧?
简韵说不好,上次回南州,想请你喝茶,你却到北京去了。人家不就是想见见嘛?
我知道,程一路继续笑着,下次回来,我请你喝茶,行了吧。
那好,一言为定。我晚上就回去。简韵说完,程一路说今天不行,晚上要喝酒,改天吧。
简韵也就答应了,又嘱他一个人要爱护身体。这个小女子,虽然年龄小,说出的话却让程一路感到温暖。
简韵的电话刚完,余百川进来了,递给程一路一卷纸。程一路问:“什么啊?”
“你打开看看”,余百川道。
程一路打开,是一张毛笔字。一面写着一首诗:
十年京兆一书生,爱书爱字不爱名。
一饭膏梁颇不薄,惭愧万家百姓心。
录田家英诗一首,余百川
程一路深思了会,说:“谢谢,谢谢,百川哪!”
余百川笑笑,对程一路道:“程书记,我想回到文化去,看来我这人只适合于搞搞考古。搞政治,我太幼稚了。”
“是吧,真这样想?”程一路问。
余百川点了点头,“真的,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就回去。”
程一路望着余百川,说:“这事还得向齐鸣书记汇报,你也得向良华秘书长说说。等等吧。”
“那好,我就等着。”余百川转身出去了。陈阳正好进来,一看见桌上的纸,便念了起来。念完问:“这是什么意思啊?田家英,就是毛主席那个秘书吧?”
“是啊,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就是这意思。”程一路叹道。
晚上到金凯悦前,程一路接到了二扣子的电话,说上次叔给说的那事,已经办好了。二扣子指的是要成立工程公司的事,因为资质不够,找到程一路。程一路让陈阳为他找了建设局。二扣子人活络,特别是这两年,在城市里走动多了,见的市面也多,眉眼就更开了,他想成立个工程公司,对程畈村的脱贫也是有好处的。程一路自然乐意帮一把,不过,在叫陈阳去的时候,他特地打了招呼,不要说是程一路书记的侄子,就说是程畈村的就行。程畈也是建设局的新农村建设帮扶点嘛。
从去年南州官场地震后,到程一路家中找程一路的人,越来越少了。程一路也落得清净,一回家,就上网。他喜欢看一些军旅题材的电影。电脑上都有,这让他好好的过了瘾,饱了眼福。最近他看得更勤了,他想从这些影片中,看到当年的影子,看到冯军,看到吴兰兰,看到老首长,看到自己的营房,和到部队探亲的张晓玉,以及在营房后山坡上玩耍的程小路……
刘卓照今天晚上显得特别精神,程一路却总有一种不该有的预感。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预感,但总是有,他一见到或者一想到刘卓照时,这种预感就出现了。他为此困惑,却无法解开。
“程书记,团长,大家非得让我请客。我说客就不请了吧,战友们坐坐。”刘卓照脸色红红的,让人给程一路上茶。
“这不错”,程一路笑道。
其它的战友也陆续来了,大家少不了一片恭维。虽然是战友,礼节上的应酬还是要的。恭维完了,谈话便放松了。程一路喜欢这种氛围,他现在已很少能听到坦诚而无所顾忌的话语了。
人来齐后,大家都围坐上来。刘卓照虽然是主人,今天却只能坐在侧边的位子上。这些战友们聚会,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按入伍时间和在部队里时的官职大小来坐。程一路入伍早,且是团长,自然坐在最上边。刘卓照转业时是营长,入伍时间也是中不溜,只好坐在边上。大家坐定后,本来程一路准备将吴兰兰的事,告诉大家。但又不忍拂了大家的兴致,便没说了。刘卓照说今天战友们痛快地喝一回。“我也是很久没好好喝了,来吧,来!”
清亮的酒,在杯子里还冒着小小的气泡,刘卓照举着杯子,“来,大家先干了这杯。”
一桌上都是好酒量,一杯干了,又满上。大家的话题开始越扯越远了。有人问到刘卓照到市里来有何感受。刘卓照笑道:“没有什么大的感受,唯一的感受就是从鸡头变成了凤尾。”
“这么说,你还有想法?”有人起哄了,“就冲着这想法,罚一杯。”
刘卓照想推,酒杯子已被端到嘴边了,他只好一仰头喝了下去。这一杯酒喝得太猛,刘卓照的脸立即变得更红了。程一路道:“慢点,别喝坏了。”
“人到了这个年龄,身体最重要啊!”程一路叹道。
老团长这一叹,一下子让喝酒的气氛变得凝重了。冯军走了,虽然是意外,但毕竟是走了。也才四十多岁。上一周,市直的一个副职,刚刚四十三岁,突发心梗去世了。一桌子的人,都到了经常得面对死亡的年龄,对离去的感觉就深。人在少年,总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远,等到了这个年龄,才知道,死亡就在身边,就在我们不经意之间,死亡一直在看着这个世界。
程一路端着杯子,说:“大家来喝一杯,喝完后我再说一件事。”
大家都喝了,看程一路的眼光,也是迷茫的。
“吴兰兰走了!”程一路缓缓道。
“到哪去了?”有人问了一句,但随即没了声音。
“就在上周,我刚刚从北京回来。”程一路脸色沉重,“是癌症。唉!想当年,吴兰兰在部队里……”
刘卓照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因为突然听到吴兰兰离去的消息,一下子哭了起来。大家都掉泪。程一路道:“不要这样了,兰兰已经走了,我们要祝福她走好。在天堂里也有快乐的。还有冯军。”
酒被斟上,谁也没有说话,都喝下去了。
刘卓照问:“那老首长?”
程一路点点头,“老首长也老了。唉,老了,头发全白了。现在一个人,他说要到疗养院去住。我想等明年开春后,天气暖和了,把他请到南州来,大家聚聚。”
“这个主意好。一定要请。不然一个人太孤单了。”有人附和道。
酒继续喝,程一路起身,把刘卓照单独喊了过来,两个人进了边上的小包厢。程一路盯着刘卓照,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道:“我想问你件事,老刘啊,你可要说实话。”
“什么事?你问,我一定实话实说。”刘卓照的酒好像一下子醒了。
“我听说上次选举时,你……”程一路望着刘卓照,很严肃的样子。
“选举?什么事啊?没什么吧?”刘卓照有些惊讶。
“这个你知道。没什么最好。”程一路说着拍拍刘卓照的肩膀。
刘卓照道:“真的没什么。程书记,你听说什么了吗?”
“我也只是听说,既然没有,那我也就放心了。”程一路说着,就起身出来了。酒还在喝,有几个人已经醉了,趴在桌子上。程一路问刘卓照:“就这样了吧,不能再喝了。”
“那好,都不喝了,我们去唱歌。”刘卓照大声道。
歌厅就在楼上,借着酒意,你一首我一首,一会儿便乱了。话筒也被抢来抢去,听不清到底是谁在唱。
程一路也唱了一个,《北国之春》。这是吴兰兰最喜欢的歌。唱着唱着,他突然想流泪,声音哽住了。只好停下。所有的人也都静了。
刘卓照扶程一路坐下,让他喝了杯茶。大家继续唱歌,可是程一路分明感到,今天晚上的歌声中,一直有些压抑,一直有些忧伤……
回到家,灯却亮着。荷花还在。程一路问荷花是不是有什么事?荷花哇地一声就哭了。
程一路说:“别哭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荷花说二扣子欺负她,想占她便宜。程一路笑道:“是这回事。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嘛?”
“哪有。他那样子,我不喜欢。”荷花道。
“不喜欢就明着跟他说了,别拖着。也别哭了,这样不好。”程一路顺手拉起了荷花。荷花却顺势倒在了程一路的怀里,用手抱住了程一路。
程一路先还意为这只是这个小女孩子心里难受而已,却没料到荷花抬起了头,说:“我就喜欢你,叔!”
荷花脸上的泪珠还在,程一路却惊醒了,赶紧推开荷花。她却死死地抱着。程一路发脾气了,“荷花,再这样,你以后就别来了。”
荷花慢慢地松开了手,“叔,我知道。婶子打了电话给我,说她要跟你离婚。”
“这个张晓玉!”程一路在心里骂道,嘴上却说:“你不要问这些事。回去吧。天太晚了。”说着就把荷花往门边推了推。
荷花只好擦了擦泪水,边开门边说:“叔,我是真心的。我就喜欢你!”
秘书长2 第三十六章
威远老总田诗铭到了南州。程一路参加了欢迎他的晚宴。田诗铭依然是谈笑风生,程一路不知道田诗铭是否清楚吴兰兰已经去世了。在北京期间,没有人提到过田诗铭,也没看见田诗铭。在吴兰兰生命的最后日子里,田诗铭仿佛是黑板上的一行字,被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但是,程一路知道。因此在南州再见到田诗铭时,程一路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疼,有些恨,有些无奈,有些悲凉。
齐鸣书记对外商的关注,是超乎了想像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南州将来的发展,不是看我们,而是看这些外商们。田诗铭的投资在不断地增加,最近,威远南州工厂的招工工作也全面启动了。
从种种现象上看,威远项目都是前途无量的。方良华在班子经济务虚会上,总结威远项目时,用了四个字:又快又好。这同中央的经济发展方向一致,可见威远的位置了。程一路却总是有些异样。从第一次接触威远,到去香港,一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同于别人的感觉。看着田诗铭厚厚镜片后的眼睛,他总感到那里面有更深的意思,有更多的文章。
酒喝到了高潮,不知谁开头说到了如今的色情业。
田诗铭拉着长腔道:“小姐哪,如今是经济发展的标志。哪个地方小姐多,红灯区多,经济就发展得快。相反,连小姐都不来的地方,经济怎么发展的哪!”
方良华笑着,说:“田总这是奇谈哪。不过,可能也是从实践中得来的真理。”
“当然得罗。有一道小姐谣,不知各位有兴趣听听如何?”田诗铭说着,并没有等大家说话,就拿出手机念了起来:
小姐妹,别流泪,挺胸走进夜总会;
陪大款,挣小费,不给国家添累赘;
爹和妈,半生苦,老来待业很凄楚;
弱女子,当自强,开发身体养爹娘。
做美容,隆丰胸,中外功夫都学通;
练内功,学口技,风情气质巧相配;
跳探戈,走四步,各种喜好要对路;
会矜持,巧放纵,把握时机才让弄;
多撒娇,少贫嘴,揪准口味要油水;
很舒服,也劳累,拉动内需创外汇。
谁敢讲:没地位,昨晚我陪书记睡!
我的客,都要票,不是领导哪能报?……
“好了,好了,别念了!”方良华打断了还正在津津有味地念着的田诗铭。
田诗铭停了,尴尬地笑笑。大家继续喝酒。程一路喝得少,但是,也尽到了意思。在这样的场合,一个市委副书记,是不能失了基本的风度的。何况市委一把手也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喝上几杯的。
“来,程书记,我敬你哪!”田诗铭却凑了上来。
程一路看了看田诗铭,忽然觉得吴兰兰的影子一晃,赶紧道:“好,好,喝吧。”
田诗铭喝完酒后坐着,问身边的方良华,“你们的赵市长啦,怎么老是见不着呢?”
“啊,赵市长出差了。”方良华答道。
程一路听着,心里却想现如今这些外商们也不得了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高。一到一个地方,见了局长,还要见市长;见了市长还要见书记。地方上要发展经济,这是新的增长点。因为新,因为需要,所以就宠着。越宠外商们就越往云层里爬。可不,这田诗铭到了南州,还以为是省长、是书记呢。唉!
酒席过后,田诗铭请大家喝茶。程一路说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先告辞了。
方良华秘书长陪着齐鸣书记,一道到洒雪园喝茶。这是一处新开的茶楼,田诗铭说:“很古典,很浪漫。也很美罗!”
一进去,果然是不同于一般的茶楼。环境好,而且安静。
田诗铭点了铁观音,说要让齐鸣书记和方良华秘书长,喝点正宗的南茶。齐鸣说:“这铁观音温雅温总最喜欢喝。方良华听了,也不说话。一会儿出去打通了温雅的电话,请她过来。温雅说正好在南州,二十分钟后就赶来。
铁观音的用茶方法很讲究。不像南州当地的喝茶风俗。南州人喝茶,喝的大都是当地的云雾茶。用茶杯,放上茶叶,然后用沸水冲泡即可。这种方法最简单,也最没有艺术,更无所谓茶道可言。铁观音的饮法就花样多了。先要洗净茶具,以专用茶具泡茶,第一道汤不饮,第二道汤开始,方算正茶。而且,这泡茶的从始至终,都是二八佳人,全凭着一双纤纤玉手。好茶美色,三五至朋,也可算是一道风景了。
方良华看着,对齐鸣道:“较之于铁观音的饮法,我们平日里喝茶,只能算是牛饮了。这才是喝茶的艺术。”
齐鸣端着小茶杯子,抿了一口,微微地皱了皱眉,旋即又长长的舒了口气,“这确是好茶,微苦而晓甘。好茶啊!”
田诗铭望着齐鸣,笑了笑,说:“待会儿还有更好的呢。”
“更好的?”方良华问。
田诗铭笑着不答。齐鸣正品着茶时,门被推开了。温雅说:“哟,这么多人?”
齐鸣笑笑,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温雅挨着齐鸣坐了,田诗铭当然聪明,也不问。四个人继续喝茶。中途,方良华把田诗铭喊了出去,说特色活动就不要搞了,温雅温总在呢。田诗铭说我知道。回到茶室,田诗铭大大地夸奖了一遍温雅温总不仅仅长得美丽,气质更好。“现在,这么兰心惠质的女子,又这么成功的企业界,太少了,太少了啊!”
温雅说:“田总见外了。半老徐娘,有何风韵可言?还是别说了,怪难为情的。”
齐鸣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温雅,脸上挂着一丝丝笑。
田诗铭又让人上了一回茶,对齐鸣书记道:“齐书记,我还真有事要向您汇报。刚才人多,所以没说。”
齐鸣点点头,田诗铭说:“我们威远的项目已经全面铺开了。我在澳洲的项目也在动。还有东亚的,到处都动后,目前资金有些吃紧哪。齐书记,能不能为我想点办法哪?也算是支持嘛。时间只要半年。”
“啊……”齐鸣望了望方良华。
方良华正望着别处,他知道齐鸣一定在看他,事先就把头扭过去了。齐鸣问:“良华秘书长,这事……能有办法吗?”
“这个……田总说说。”方良华把皮球踢走了。
“我去年在东北时,他们那儿动用了社保金。我是按银行利息结算,到时就还的。这个,齐书记您看……”田诗铭把身子向前倾了倾。
“社保金?这个怕不好动吧。”齐鸣闪了闪,接着道:“这样吧,这事回头再商量下,好吧?”
“那好,就拜托了。”田诗铭一脸笑容,裂开的葵花一般。
贾红旗还是没有再醒过来,听到这个消息,方良华秘书长的心里稍稍缓和了些。这些天,虽然表面上,他若无其事,但内心里一直萦绕着贾红旗这个影子。中间,刘劲松曾打过几次电话,他都只是简单地应付了几句。昨天,刘劲松又打电话来,方良华干脆骂了他,说:“你的事,不要老是跟我说。出了事,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