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华笑了笑,说现在就是文件多,不管什么事,文件先行。领导干部看文件,也成了一件大事了。换句话说,也成了公害。
“话不能这么说,文件就是政策,意义还是很大的。”程一路哈哈笑着。
方良华也跟着笑,“程书记,上次报纸上的事,还是……”
“这就不说了吧,早过去了。一张报纸,看了也就算了。”程一路大度地一笑。
“还有个事,上次招商驻深圳分局的王长河,那事你也知道。现在双脚残了,程书记看这事怎么处理?有些同志说要按因分至残,有的说这根本不是因公,纯属私人活动。”方良华说完,从口袋里拿出烟,递给程一路,程一路摆摆手,方良华自己点上了火。
程一路也清楚王长河的事,这个人年龄还不大,原来在市经济委当副主任,平时很洒脱。上次成立招商分局时,他是第一个报名的。看了看方良华,程一路问:“这事齐鸣同志和守春同志是什么意见呢?”
方良华明白程一路问这话的意思,面对这样两难选择的问题,在官场上,听取更高领导的意见,至关重要。但是,就这事,齐鸣和赵守春到目前为止,除了要求努力治疗外,没有任何表态。这也是方良华拿不准的地方。下次汇报时,他必须先要有一个态度,一个方案,否则,这件事就很难在讨论时,能按照方良华的意见定夺。
“齐鸣书记和守春市长,目前都还没有问到这事。程书记,你看……”方良华已经说得很明了,是要听程一路的意见。
程一路笑着说:“按政策办吧,你们先提个意见,再上常委会过一下。最好事先给齐鸣同志和守春同志汇报下。”
方良华听着这话,看起来说了,其实等于没说。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就这样办。”
程一路把桌上的文件,看过的几份捡了出来,边捡边问:“省城的房地产公司与政府正式签约了?”
“是啊,正式签了。就上次你回来见到杜丽杜总那次。”方良华回答道。
“让人把协议送一份给我,我看看。”程一路说:“还有几户没拆的,都拆了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岳琪书记知道。我请她过来。”方良华说着就往门边走,又朝隔壁喊了声:“岳书记!”
岳琪在隔壁应了声,方良华说:“程书记请你。”
岳琪过来后,方良华说下面还有事,就走了。程一路问岳琪老牌坊街拆迁的事,岳琪说:“这个事头疼,把人头都搞大了。老百姓有意见,一些政府官员也有意见。前几天,北京的两家报刊还来人,说南州有人在网上就老牌坊街拆迁发了贴子,他们要从文化保护这角度,来做些深入报道。”
程一路听着,点了点头,岳琪继续道:“现在还有三户,怎么做工作也拆不了。我已经给齐书记说了,请他想办法。”
“啊,”程一路道:“还有三户?报社后来怎么处理了?”
“那些记者从北京来,我能拿下。但说心理话,他们来报道也未尝不是好事。各地都在拆老城,快拆完了。报道报道,也是一种提醒。不过,既然我在南州,这事,我也就只好让他们转了一圈,打道回府了。昨天,我还在给齐书记汇报,蓝线区域一定不能动。听说杜美房产那边,想再多动点。”岳琪说一口京话,舒缓而又有磁性。
程一路用笔敲了下桌子,“这个处理很好。总之要服从组织安排嘛,这是原则。最近你辛苦了。”
“辛苦也说不上,倒是知道下面工作的复杂和艰巨了。这以后还请程书记多指点。”岳琪笑着,脸上还是很青春的。
“指点谈不上,大家共同学习吧。”程一路也笑道。
岳琪突然问:“前不久我跟齐鸣书记一道出去,看见汽配城的老总,叫温什么来着。那女人挺了得!好像跟齐书记有点……不过,我跟她私下里谈话,她对你很敬重哪。”
“还有这事?岳书记是开玩笑了吧。温总,叫温雅,她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敬重我?也有可能吧,年龄长些嘛!是该敬重。”程一路有意识地撇开了岳琪想知道的话题,说道:“下面的工作很复杂,只有多接触,才能想得明白啊!”
岳琪粲然一笑,问:“程书记,听说你爱人和孩子都在澳洲?”
“是啊,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哈哈!”程一路站起来,走到了窗口。
岳琪也笑着,“还不跟我一样?同病相怜哪!”说完,大概她自己感到说得不太合适,脸不红意地红了下。
程一路说:“你看看这窗外的香樟树,长得多好。”
岳琪道:“我正要问呢。南州到处都是这样的树,还发出清香。我们北方没有。它叫香樟,是吧?”
“对啊,四季长青,清香浮动。”程一路说着,眼前似乎幻出了简韵的影子。
“程书记还能做诗呢,真是诗人情怀啊!”岳琪边说边笑,也伸头来看香樟,程一路不经意中闻见岳琪头发上的气息,淡淡的,香香的。
他在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迷幻之中……
自从三十多个招商驻外分局成立后,南州真的热闹起来了。按齐鸣书记的话说,就是招商引资取得了新成效。
基本上每一周,南州都会迎接到一两批外地客商来南州考察。既考察南州的投资环境,又考察南州的政策环境。每一批人来了,按照市委招商无小事的主导方针,市委和政府的领导,只要有部门汇报了,请了,都必须参加和陪同。来的都是客,何况来的这些人中,很多就是一些知名企业的老总,市委政府领导参加和陪同,也显示了市委政府对招商引资工作的高度重视,既是诚意,也是礼节。
招商是热热闹闹地开展了,可是成效并不是十分的理想。这事很让齐鸣书记烦恼。一上班,方良华就被齐鸣书记喊到了办公室。
齐鸣问:“最近招商这一块,雷声大,雨点小。我看这样吧,通知召开一个招商汇报会,全面真实地汇报一次情况。”
“这很好。我就让办公室通知。时间……”方良华望着齐鸣。
“就下午吧”,齐鸣道。
方良华想了会儿,“下午可能不行,太快了。有些人还有外地。明天上午吧?”
“那就明天上午。”齐鸣同意了。
方良华回到办公室,立即让人一一通知。又让高天去给程一路副书记、岳琪副书记,还有赵守春市长当面通知一下。程一路副书记刚刚学习结束,今天才开始回来上班。
高天到程一路副书记办公室,正好张风也在。高天一眼瞥见桌上放着张卡,张风见高天进来,好像有些不太自然。程一路却说:“这个你拿回去吧,我有事了。”
张风只好收了卡,脸有些涨红,不说话退出去了。
高天将开会的事,给程一路副书记汇报了下,程一路说我知道了。高天出了门,径直到方良华秘书长的办公室,掩上门,轻声地将刚才看见卡的事,说给方良华听了。方良华却黑了脸,批评高天道:“以后不要见风是雨,特别是这种事。到此为止,要是再有谁知道,我唯你是问。”
高天嘟咙了下,悻悻地往外走了。
方良华坐了会,拿着封文件,就上楼到程一路副书记的办公室。程一路说坐吧,一个月不在,文件这么多了,成了小山了。今天看来就只能一个个地签字划圈了。
方良华笑了笑,说现在就是文件多,不管什么事,文件先行。领导干部看文件,也成了一件大事了。换句话说,也成了公害。
“话不能这么说,文件就是政策,意义还是很大的。”程一路哈哈笑着。
方良华也跟着笑,“程书记,上次报纸上的事,还是……”
“这就不说了吧,早过去了。一张报纸,看了也就算了。”程一路大度地一笑。
“还有个事,上次招商驻深圳分局的王长河,那事你也知道。现在双脚残了,程书记看这事怎么处理?有些同志说要按因分至残,有的说这根本不是因公,纯属私人活动。”方良华说完,从口袋里拿出烟,递给程一路,程一路摆摆手,方良华自己点上了火。
程一路也清楚王长河的事,这个人年龄还不大,原来在市经济委当副主任,平时很洒脱。上次成立招商分局时,他是第一个报名的。看了看方良华,程一路问:“这事齐鸣同志和守春同志是什么意见呢?”
方良华明白程一路问这话的意思,面对这样两难选择的问题,在官场上,听取更高领导的意见,至关重要。但是,就这事,齐鸣和赵守春到目前为止,除了要求努力治疗外,没有任何表态。这也是方良华拿不准的地方。下次汇报时,他必须先要有一个态度,一个方案,否则,这件事就很难在讨论时,能按照方良华的意见定夺。
“齐鸣书记和守春市长,目前都还没有问到这事。程书记,你看……”方良华已经说得很明了,是要听程一路的意见。
程一路笑着说:“按政策办吧,你们先提个意见,再上常委会过一下。最好事先给齐鸣同志和守春同志汇报下。”
方良华听着这话,看起来说了,其实等于没说。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就这样办。”
程一路把桌上的文件,看过的几份捡了出来,边捡边问:“省城的房地产公司与政府正式签约了?”
“是啊,正式签了。就上次你回来见到杜丽杜总那次。”方良华回答道。
“让人把协议送一份给我,我看看。”程一路说:“还有几户没拆的,都拆了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岳琪书记知道。我请她过来。”方良华说着就往门边走,又朝隔壁喊了声:“岳书记!”
岳琪在隔壁应了声,方良华说:“程书记请你。”
岳琪过来后,方良华说下面还有事,就走了。程一路问岳琪老牌坊街拆迁的事,岳琪说:“这个事头疼,把人头都搞大了。老百姓有意见,一些政府官员也有意见。前几天,北京的两家报刊还来人,说南州有人在网上就老牌坊街拆迁发了贴子,他们要从文化保护这角度,来做些深入报道。”
程一路听着,点了点头,岳琪继续道:“现在还有三户,怎么做工作也拆不了。我已经给齐书记说了,请他想办法。”
“啊,”程一路道:“还有三户?报社后来怎么处理了?”
“那些记者从北京来,我能拿下。但说心理话,他们来报道也未尝不是好事。各地都在拆老城,快拆完了。报道报道,也是一种提醒。不过,既然我在南州,这事,我也就只好让他们转了一圈,打道回府了。昨天,我还在给齐书记汇报,蓝线区域一定不能动。听说杜美房产那边,想再多动点。”岳琪说一口京话,舒缓而又有磁性。
程一路用笔敲了下桌子,“这个处理很好。总之要服从组织安排嘛,这是原则。最近你辛苦了。”
“辛苦也说不上,倒是知道下面工作的复杂和艰巨了。这以后还请程书记多指点。”岳琪笑着,脸上还是很青春的。
“指点谈不上,大家共同学习吧。”程一路也笑道。
秘书长2 第二十八章
刘劲松几乎是小跑着赶到了方良华秘书长的办公室,一进门,就道:“方书记,你可要给我说话!”
“急什么急?坐下,先喝口水。”方良华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高天给刘劲松泡了杯茶,就出去了。临出门时,方良华让他把门带上,说:“我不喊,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来了都说我不在。”
刘劲松使劲地咕噜了一口茶,气息才算平静了些,方良华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省纪委的一个调查组直接到桐山了,听说专门是查我。”刘劲松道。
方良华听了也一惊,省纪委的调查组到桐山,居然连他这个市委常委秘书长都不知道。他赶紧拿起电话,打通了市纪委办公室。对方一听是方秘书长,马上问他有什么吩咐。方良华便问道:“听说省纪委有人到桐山了,是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也许高书记清楚。”对方说。
方良华挂了电话,想拨高晓风办公室,拨了前三个号码,却停了。高晓风一直对方良华不太感冒,这个时候拨他的电话,无异于此地无银,弄不好反让高晓风笑话。想了想,他还是拨通了桐山现在的书记姚旷的电话,问姚旷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旷在电话里支吾着,半天才说:“省纪委接到了群众举报。省委叶书记也收到了,并且亲自批了,纪委便派人下来调查。他们是直接办的,只跟县委主要负责人通了个气,其它情况我也不清楚。”
方良华提高了声音,“现在纪委?唉,那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看着刘劲松垮着的脸,方良华道:“也别这样,不就是查嘛。领导干部被调查是正常现象嘛。要正确对待。关键是自己到底怎么样。”
刘劲松望着方良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是怕查。我就怕有些人别有用心。听县纪委配合的人讲,主要查两点,一是桐山高速,二是我在城关镇的事。方书记,您知道,这些年我可都是跟着您走的,他们那样是另有图谋啊!”
“另有图谋?什么意思?弄清楚是谁干的吗?”方良华一连圈问道。
“他们其实是借整我来搞你,整我刘劲松有什么意义?我早知道这是贾红旗那班人干的,那天看我找人废了他。”刘劲松说着狠劲地朝手里吐了口唾沫。
方良华正色道:“不要乱说,更不要乱想。你凭什么知道是贾红旗?没有根据的事,越乱猜越有害。现在关键是你自己要稳住,别搞得象热锅上蚂蚁似的,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是,是是!”刘劲松道:“我也知道要镇静,可是我镇静不下来。听说贾红旗那班人搜集了一大堆所谓的证据,我是怕……”
“怕什么?不是有我吗?只要你自己没有太大的事,怕什么?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方良华向前倾了倾身子。
刘劲松向后闪了下,“没有。我的事哪件没向您方书记汇报?”
“那就好,别说了,回桐山吧。一般情况下,不要到这边来。”方良华站起来道:“那个殷眉儿……”
“啊,我已经让人转告她了,让她按您的意见办。可是,她好像不愿意。”刘劲松望着方良华,也站了起来。
“那就算了,这事你别管了。”方良华道,说着刘劲松就要告辞,方良华也没有送。刘劲松走后,方良华一个人坐着,心里骂了声娘,再低头看文件。文件上的字,却都像一个个活着的蚂蚁一般,在眼前爬来爬去,越爬越多,黑压压一片了。
方良华赶紧推开文件,站到了窗子前。香樟树因为天热,变得有些灰暗了。最近南州的天气很闷,老是不下雨。往年像这样的盛夏季节,几乎每一两天都会有一次雷暴的。可今年倒好,很久没有听见雷声了。地上的灰尘被车辆和行人带起来,飞到香樟树的叶子上,把那些青翠的绿色也覆盖住了。
四个县当中,除了湖西,其余的,最近都在忙着抗旱。特别是仁义,旱情更为严重。马洪涛前几天到市委来,人晒得像个核桃一样,黑得有些发亮了。
方良华本来也准备这两天到桐山去的,市委安排他到桐山指导抗旱。可是刚才刘劲松一来,打消了他去的念头。贾红旗的用心是很明显的,既然没办法扳倒你方良华,就从你身边最相信最铁的人中下手。这个目标选择了刘劲松,应该说贾红旗是费了脑筋的。刘劲松虽然也在基层干过,现在做副县长。但这个人说实话,内在的涵养还是很不够的。方良华曾经多次批评过他,可就是改进不大。突破了刘劲松,也就等于突破了方良华。谁都知道,方良华在桐山最信任的人就是刘劲松,很多重点工程都是指定由刘劲松来负责的。
查刘劲松,方良华明白,只要省纪委的人真的用心了,也就是真查,肯定能查出问题,而且也不会是小问题。像刘劲松这样的人,一查急了,也许就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而且真的查出问题了,他可能就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顾。这样可能方良华也会跟着受牵连。即使刘劲松对方良华的很多问题,并不是像外界想像的那么清楚。方良华对刘劲松,也是留有一手的,特别重大的事情,刘劲松也是沾不上边的。官场上,你最信任的人,可能将来也就是你最大的敌人。这一点方良华自然懂得。所以他对刘劲松,也是有距离的,更是有保留的。
高天推门进来,告诉秘书长,齐鸣书记找他。
方良华上楼到齐鸣书记办公室,高晓风也在。齐鸣说:“良华啊,晓风同志过来,汇报省纪委到桐山的事。那个刘劲松,到底怎么样啊?你是桐山的老书记,你清楚。”
“这个……”方良华没有想到高晓风将这事一杠子捅到齐鸣这儿来了,“刘劲松嘛,还不错。工作能干,能力也很好。要说不足,作风上可能有些粗暴,容易得罪人。”
“啊,是这样。晓风哪,是不是工作上的问题?查一个同志要慎重啊!”齐鸣望着高晓风道。
高晓风说:“作风粗暴只是一种工作方式问题,这个纪委不会查的。省纪委通报的主要是经济这一块,而且根据初步掌握,数字也不小。”
方良华没有做声,心里咯咚了一下。
齐鸣道:“可惜啊!怎么这些同志就是想不通啊?思想问题嘛。请晓风同志转告省纪委的调查组,一定要实事求是,既不能掩盖事实,也不能扩大问题。”
“这个我一定转告。”高晓风道:“我就怕拨出萝卜牵出泥,现在经济案件,特别是官员经济案件,最容易牵连出窝案。”
“但也得查嘛,要支持省纪委调查组的工作。”齐鸣望了望方良华,然后对高晓风道。
高晓风说当然,就和方良华一道出来了。在走廊上,方良华说:“省纪委也是,一有举报就查。”说完了,他感到这句话在高晓风面前显然不太适合,却来不及了,高晓风笑着道:“不是省纪委的问题,而是我们的干部的问题啊!我倒希望纪委没事做呢!可是总有人给我们找事啊!哈哈,秘书长,是吧?”
“那也是”,方良华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着,方良华就想起了程一路,要不是程一路提名了余百川,也许刘劲松早就到政研室来了。既来了,哪还有这些事呢?
岳琪突然问:“前不久我跟齐鸣书记一道出去,看见汽配城的老总,叫温什么来着。那女人挺了得!好像跟齐书记有点……不过,我跟她私下里谈话,她对你很敬重哪。”
“还有这事?岳书记是开玩笑了吧。温总,叫温雅,她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敬重我?也有可能吧,年龄长些嘛!是该敬重。”程一路有意识地撇开了岳琪想知道的话题,说道:“下面的工作很复杂,只有多接触,才能想得明白啊!”
岳琪粲然一笑,问:“程书记,听说你爱人和孩子都在澳洲?”
“是啊,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哈哈!”程一路站起来,走到了窗口。
岳琪也笑着,“还不跟我一样?同病相怜哪!”说完,大概她自己感到说得不太合适,脸不红意地红了下。
程一路说:“你看看这窗外的香樟树,长得多好。”
岳琪道:“我正要问呢。南州到处都是这样的树,还发出清香。我们北方没有。它叫香樟,是吧?”
“对啊,四季长青,清香浮动。”程一路说着,眼前似乎幻出了简韵的影子。
“程书记还能做诗呢,真是诗人情怀啊!”岳琪边说边笑,也伸头来看香樟,程一路不经意中闻见岳琪头发上的气息,淡淡的,香香的。
他在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迷幻之中……
下午,程一路刚到办公室,方良华就进来说市委办公大楼的装修即将开始了。但在开始之前,领导干部和办公室的同志上班,却成了个问题。
程一路问:“预算多少?”
“七十多万,钱不多。这屋子也太旧了些。难看。”方良华介绍说。
“七十多万?啊。齐鸣同志的意见呢?”程一路看着方良华。
方良华的眉头皱了下,“齐鸣书记让我征求程书记意见,说由你来定。”
“啊,是这样”,程一路稍稍想了想,“那干脆暂时不动吧,以后再说。反正就是个上班的地方嘛。市委大楼再旧,还能不是市委大楼?是吧。”
方良华没有想到程一路会这样回答,他的心里一直是希望开始装修的。而且,也已经有工程队找这他了。原来他想,征求程一路副书记的意见,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现在,程一路倒明确了态度:暂时不动。这一下子让方良华有些对不住了。但既然程一路说了,也只好如此了。
“那好,就按程书记的意见办。”方良华故作爽快道:“最近,香港威远集团的项目进展得比较顺利,到位资金已经达到了三千万。马上还要不断增加。什么时候程书记有空,我陪你一道到现场看看。”
程一路笑道:“那也好,我正想去看看呢。”
“下午怎么样?”方良华问。
“下午不行,岳琪书记那边有事。”程一路说着,岳琪正好进来,喊程一路一道过去。方良华笑道:“岳书记今天看起来比平时更‘靓’了!”
“是吗?秘书长就是能夸奖人,听着舒服。不像有些领导同志,看见人就像看不见一般。”岳琪说着看了程一路一眼。
程一路继续往前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两个人下了楼,上车后很快到了牌坊街。三幢房子,像三枚钉子一般,牢牢地钉在那儿。
程一路走到房子前面,朝门前一看,门都是锁的。他站了会儿,也没有问岳琪什么。张风在旁边道:“这三户人家在外面都有房子,所以在拆迁问题中,他们才敢跟政府较劲。我说不行干脆来点硬的,看他能怎样。”
“这是绝对不行的,越是这样的钉子户,越要懂得去做工作。这样吧,这个事,暂时放着,你们先把这三户的户主有关情况搞出来,特别是他们的兴趣爱好等等。”程一路吩咐张风。
岳琪有些不解了,问:“要这些,干吗?”
“这个以后跟你说。这三户,该做的工作做了,补偿是有底线的,也不能再突破。那么,就必须去另辟蹊径,想点非正常的方法。”程一路说:“在沿江老街拆迁时,我也用过一些非正常的方法。”
“非正常?”岳琪笑着,“程书记还会用非正常的方法?”
“不是我用,是让张风张局长他们用。”程一路说着,张风也有些莫名地摸了摸头发。
正在说话时,其中一户人家的屋前来了一位老人,看样子也有八十多了吧,站在瓦砾堆满的门口,程一路忙撇下别人,一前喊道:“老奶奶,这房子是您老家的吧?”
“啊……房子,是啊,是啊!”老奶奶似乎有点耳背,说话声音很大。
程一路道:“您老家里人哪?”
“家里人?啊,家里人,是吧?都走哪,出去哪”,老奶奶拐杖抵着地,嚷道。
“人家都拆哪,你们怎么不拆啊?”程一路也大着声音。
老奶奶这回一下子听懂了,“我孙子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