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正好被盛放从猫眼里看得一清二楚。她虽然回屋后一直冷笑,但是心神还是控制不住地关心着外面的动静。虽然只是通过猫眼,看到的人还是变形的,可她还是从陆西透与洛洛之间的距离,和陆西透的身体语言中看出他心底深处的狂热。陆西透一向有女人源,大学里因为成绩出众,又能文能武,打得一手好网球,从来只有女孩追求他,盛放当年也是如此。难得他今天也有追不上手的时候,看两人距离三尺有余便能说明一切,否则两个月的时间对于中年男子来说足以发展到床上,这回陆西透碰到定头货了。哼,活该,夜路行多终遇鬼。

洛洛回屋,便见晒猫直冲她招手:“快来快来,我们正在讨论你与陆叔叔是不是相配的问题,我是正方,娜娜姐姐是反方。”
娜娜猫轻而稳重地道:“陆叔叔对你虽然好,但是他这人历史太复杂,对女人估计也就三天新鲜,他不知伤过多少女人的心,隔壁盛放就是。我建议还是与他保持距离,别最终累自己伤心。”

晒猫竭力反对:“不对不对,女人中的极品才被叫做狐狸精,娜娜姐姐别忘了洛洛还是真正的狐狸精呢,这么魅惑的女人陆叔叔怎么可能放得下手?洛洛绝对有本事迷惑他一辈子,让他对洛洛好一辈子。这种男人知情识趣,你瞧他把洛洛伺候得多好,对洛洛多体贴,连带对我们也好,你要是换个清纯忠厚的许仙一样的男人试试看,转手把你出卖了都难说呢,白蛇娘娘对他这么好都没用呢。找男人就得找有担当的,负得起责任的,否则人好有什么用,我相信依咱们洛洛的魅力,全世界男人,即使是杀人越货的大盗,见了洛洛也会爱她一辈子的。别管他什么历史不历史的。”

娜娜猫坚定地道:“这种人轻视别的女人的感情,曾经伤过多少女人的心,这种人很腻腥。”
晒猫忙道:“成年人你总不可能叫他禁欲,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又何必太坚持清白。再说他是离婚后的单身,同居与交女友有什么不可以的。”
洛洛惊愕地看着两只美丽精灵的猫用人话滔滔不绝地辩论,傻眼到这会儿才想到说的是自己的事呢,忙插嘴道:“我都不明白你们那么起劲干什么,陆叔叔对我好,难道我就一定要投桃报李了?我对他没感觉,所以不会接受他这个人,只会当他是朋友。所以你们所有的讨论都是无的放矢,空对空,没效果。”

晒猫尖叫一声,失望地跳到沙发背后懒懒地蜷起来躺下,一声不吭。洛洛看看娜娜猫,娜娜猫说了句“这样好”,可是奇怪,明明她是反对洛洛与陆西透有什么的,可此时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慢慢踱进卧室去了。洛洛一向知道娜娜猫要是不想说话的时候,你拿起子撬她的嘴都没用,她实在不知道两只猫姐姐本来好好的那么兴奋地讨论她的终身大事,怎么现在都一脸失望了呢,只有找意志坚定但经不住诱惑的晒猫找答案。

“晒猫姐姐,这么早睡了吗?”洛洛蹲下身,柔软的腰肢可以让她毫不费力地俯下身,贴近地面与晒猫面对面交流。
晒猫转个身不理她,还将尾巴一卷盖住头脸,一付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洛洛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只有深挖问题根源,一脸诚恳地检讨:“今天是我不对,烧一条鱼那么难吃,还让你们晚上不得不吃肉。要不这会儿我们出去到前面不远的日本店吃金枪鱼生去?”

这个诱惑有点分量,晒猫的头立刻从大尾巴里竖起来,盯着洛洛看了一会,才道:“老子今天郁闷死,吃饭不对胃口,想做个媒有弄得莫名其妙。不过金枪鱼又怎么了,除非你答应明天不给我洗澡我才理你。”

洛洛看看卧室,看不见娜娜猫在里面做什么,忙低声道:“你以为我那么喜欢给你洗澡,还不是因为娜娜姐姐爱干净,每天管着我们洗澡,否则我才懒得呢。可是我答应你不给你洗澡,娜娜姐姐明天要不许怎么办?”

晒猫眼珠子一转,道:“其实你以为娜娜姐姐就那么爱洗澡了吗?因为她是大姐姐,所以没办法才每天硬着头皮洗呢,你没见她洗澡时候总是皱着眉头吗?没事,老子明天洗澡时候把原因说明了,不会叫你违背承诺的,做人嘛,答应不做就得不做,那时原则性问题,相信娜娜姐姐也不会叫你做违背原则的事。”

“好,那就一言为定。这下你可以说说为什么我说不喜欢陆叔叔,你们都是一脸失望了。你失望还说得过去,娜娜姐姐就没道理了啊。再说我如果和陆叔叔在一起的话,你们哪里还有那么自有的生活?”

晒猫居然有点害臊地低下头,难得她还有婉约的一面。好久才飞快地道:“你忘了我们都是雌猫雌猫和女人一样都爱八卦你要与陆叔叔没什么我们拿什么来八卦生活多没劲。”

洛洛一听一蹦三尺高,再看晒猫,早自知理亏蜷成一团小脸钻进胳肢窝里了,洛洛不动声色掩到卧室,在角落找到娜娜猫,居然与晒猫一个姿势。可见她对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洛洛哭笑不得,这两只八卦猫,学会人话了别的没有,把女人爱八卦的本性学到十足十。忽然想到她们不知什么时候学到人话的,忙跳到晒猫旁边,不过这回她得理不饶人,没再俯身下去,盘踞在沙发上发问:“你们什么时候学的人话,我怎么不知道呢?”

晒猫从胳肢窝深处放出话来:“猫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洛洛你怎么就不去问问娜娜姐姐呢?专捡我这软的捏。”
洛洛只得外强中干地道:“这件事问你,我自然有其他事情问娜娜姐姐。”
晒猫钻出头来瞥洛洛一眼,见洛洛瞪着眼,心里有点虚,不过还是把打哈欠,伸懒腰,抹脸,舔爪子全套动作做过一遍后,才施施然坐正了,还对着地上的影子纠正了一下姿势,才慢吞吞道:“你不是念了好多修炼的口诀给我们吗?你还记得我们总是练一段废一段吗?”

“对,因为估计这些都是只针对我们狐狸的口诀,所以你们练不下去。”
“可是娜娜姐姐与我都不甘心,一段一段的耐心地试,决不放弃任何可疑分子,所以大浪淘砂,终于淘出这么一段。”晒猫卖关子地开始理胡子。
洛洛笑道:“肯定不是娜娜姐姐与你,而是娜娜姐姐自己一段一段地找的,一向知道你是最没耐心的懒猫,军功章里肯定没你的份。”
晒猫被洛洛说中,恼羞成怒,一下扭转头去道:“你既然不相信还来问我做什么,没劲,你学了人样后也跟人一样多疑了,讨厌,讨厌得要死。”
洛洛忙顺着毛摸晒猫的脊背,这是晒猫最喜欢的享受,一边道:“所以,你们终于找出一段适合你们练的口诀,没想到这口诀只是练成说人话的,是不是啊?”
晒猫还是扭着脸道:“什么你们你们的,应该是两位姐姐,别没大没小的。”
洛洛知道事实一定是这样的了。
如果以后你们上街遇见有美丽少女抱着猫说话,也就是人管人说,猫管猫叫,好像说得挺欢的样子,你们别以为这是对牛弹琴,或许这正是难得一遇的正宗得道狐狸精胡洛洛与她的朋友极品苏格兰折耳聪明猫。


陆西透本来是准备拼着被相关部门的人埋怨,而非要在大连呆足两天才走的,可是被洛洛一声“陆叔叔”叫得晶晶亮透心凉,回宾馆想了半天,觉得可能是自己节奏调得太快了点,洛洛不适应,急了她就拿“陆叔叔”做挡箭牌,叫他知难而退。看来,还是得有点耐心,也可见,洛洛已非当年吴下阿蒙,再不能轻视了,必须调整策略。陆西透不是没有想过放弃的,但是一想到这张白玉一样娇嫩妩媚的脸,心里却是怎么也放不下。

正烦恼间,一个电话进来,“西透,我是岚澜啊,我好想你。”语声幽咽,说到想你的时候,似乎带着哭腔。
陆西透心里暗暗说了声该来的不来,不过他一向是有风度的人,所以接到电话,只是淡淡地道:“岚澜,你还没休息?我这儿讨论一些事,明天找时间给你电话。”
蓝岚澜自然知道他这只是托词,更知道自己要是再多说一句的话,陆西透会得关机不理,只得忍住脾气,温柔地道:“好的,不打扰你,不过你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陆西透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好,再见”,干脆关掉手机。原本他还是个正常不过的男人,不排斥美女的追求,虽然从不嫖娼泡小明星,用他的话说是良家妇女还应付不过来,可桃花运不断。他觉得这种生活挺好,无拘无束,离婚后再不曾想过结婚两字。可是现在如果洛洛肯点头的话,叫他结一百次婚他都愿意。不,即使不结婚,只要能让他天天见到洛洛他就满足了,见不到的话,听到洛洛的声音都可以。天晓得他每天每时都想给洛洛打电话,每次都是克制又克制,电话拿起又放下,只怕洛洛看见他烦。就像徐志摩诗里所写:我是你的俘虏!你在那里微笑,我在这里发抖。活到三十九岁,要到今天才真正尝到相思的滋味。

陆西透辗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退房飞回北京,买好票,进安检,这才给洛洛电话,简单交代说是单位事情繁忙,必须立刻回去云云,不管洛洛怎么想了,反正面子上交代过去就是。而后还是隔三岔五地电话联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政策修订初稿完成后回上海,再无兴趣见其他美女,只觉与洛洛相比,都是粗花大叶,以前怎么这么没眼光。蓝岚澜还到他工作的地方等过他,可是他不想见的话,她怎么可能进得了这么个大机构,只有在地下车库出口处拦到他。但是她再不曾上过陆西透的车,奇怪的是,陆西透身边也无其他女人。不止是蓝岚澜,连陆西透的同事都觉得奇怪,此人改性了吗?

却说洛洛还是老老实实每天关在家里学习,元旦前差不多把高中功课全部学完。而此时邵繁花也要准备期末考试,没法再抽出时间过来家教,于是洛洛的求学这就告一段落。元旦前一天,洛洛与邵繁花结完帐,好奇地非要跟邵繁花去看看她的学校。跟着参观了校园,见识了图书馆无数的藏书,然后跟邵繁花去食堂吃饭。元旦前夜,整个学校都荡漾着喜气洋洋,小餐厅更是人山人海。洛洛与邵繁花还是与人拼的桌。平时邵繁花吃饭从没有人打招呼,这回却忙得连吃饭的功夫的没有,不过邵繁花清楚得很,来人醉翁之意在洛洛。洛洛早被亦舒小说教育得百毒不侵,对那种毛头小子理都不理。

回去家里,没想到才进门,盛放便来敲门。盛放只穿着一件粉蓝的薄绒衫,白色的薄绒裤,头发还是湿湿的。见多她平时熨贴无比的职业装打扮,今天看见感觉她整个人都柔和不少。“过新年了,有没有什么打算?”盛放职业习惯,说话有点居高临下。

洛洛不知道她没头没脑问这个干什么,想了想,道:“我刚刚结束学业,准备出去玩玩。或许把这儿房子退了。”
盛放几乎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去上海吗?”
洛洛听了好笑,不过她脾气好,只是微笑道:“有这打算,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过去。”
盛放自己也知道失言,忙也讪笑道:“我也想去上海,去看看儿子,我希望春节可以和陆念一起过,不知陆西透会不会同意。我以前因为生计,生了孩子交回国内父母养,离婚后又赌气出国,没有定时探望,不过陆西透也带着陆念避开我,我这个当母亲的亏欠儿子太多,希望可以补偿他。”

洛洛不明白盛放为什么要与她说这些,看那边卧室,晒猫与娜娜猫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哆拉A梦,自从她们会说人话后,电视机就一直被她们霸占着,2:1,洛洛没脾气。她没话找话:“陆念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哆拉A梦,好像小孩子都喜欢这种刺激一点的童话,尤其是男孩子。”

盛放点头道:“对啦,你提醒我了,我带什么给念儿去呢?童话书?游戏机?现在的孩子喜欢什么?你帮我问问陆西透好不好,别说是我问的。行吗?”
洛洛这才明白,让她给陆西透打电话才是盛放来此的真正目的,她与陆西透话不投机半句多,自然无法探询到陆念喜欢什么,更不可能要求陆西透答应春节团聚时候把儿子给前妻带。但是洛洛现在已经知道,如果她帮盛放去说的话,照陆西透什么都肯答应她的现状看,盛放春节与儿子过的要求可能可以满足。问题是,帮这忙是需要她洛洛付出代价的。洛洛需要好好想一想才敢回答:“行,你等着,我帮你问。”当然不会自作多情把春节母子团圆的事也包揽下来。

盛放看着洛洛过去打电话,不由喃喃地若是自言自语地道:“其实今天这个时候不是好时机,陆西透爱玩,小年夜还能不出去花天酒地吗?或者明天早上也可以。”
洛洛看着她,觉得人这东西真麻烦,做件事情还要想东想西地这么复杂,累不累。陆西透即使再出去玩,手机总是带身边的,怎么可能接不通呢?盛放一定又是想到什么了,洛洛懒得想为什么。果然陆西透的手机一接就通,“咦,没出去玩?”背景声音很静,不像是什么公众场合。

陆西透没想到洛洛这个时候会打电话给他,心里的喜悦无法表述,本来躺在床上看书的人都会站起来,兴奋地来回走动。“没出去,没想到你会来电话,本来我还想明天给你电话祝新年的。好不好?是不是想家了?”

家?北极?这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了。“好像没怎么想。我今天与繁花把帐结清了,以后是不是该自学呢?”
陆西透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想出自己最喜欢学什么?我可以帮你联系上海最好的学校,上海的学校毕竟要多一点,专业设置多,程度也高一点。不过我怀疑照你的学习速度,跟同学一起上课会是件苦差,那个进度太慢,或者你可以自学。上海高校多,图书馆多,自学会比较方便。”

洛洛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上网查了一下,几乎好的大学都是集中在北京上海两地了。要不你帮我物色一处房子好不好?我带猫一起过来,最好还是象我现在住的这种房子。”

陆西透闻言大喜,这是他想都没想过的好事,还以为需要多方做工作才行呢。忙道:“行啊,我马上帮你去找。不过你如果那边事情都结束的话,早点过来上海也好,可以住几天酒店。”

洛洛道:“好的,太谢谢你。”因为几乎是隔天通电话,两人熟络得不得了,说话很随便,所以听在盛放耳朵里感觉很不好。“不知道陆念在不在,他喜欢哆拉A梦之类的东西吗?”

陆西透感到奇怪,洛洛怎么会提起陆念,笑道:“你是不是准备给他带玩具?他一屋子的小东西,人都钻不进去,别给他了。这会儿钻玩具堆里睡觉呢。”
“不是我,是陆念的妈妈想带玩具给他,叫我问问。”
陆西透顿时明白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心里微微失望,“你可以告诉她,陆念刚上小学一年纪,需要的是益智玩具或文具。”陆西透自然不会在洛洛面前有失风度。
洛洛复述一遍,其实是给盛放听的,“好的,益智玩具与文具。我会转告。”才说完,盛放急切地道:“帮我问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陆念,谢谢。”
洛洛只得转告。其实陆西透早就在电话那端听见盛放的声音,不过听见洛洛不是很情愿的口气,心中大慰,便道:“你可以给她我的电话,她什么时候想过来,请她提前半个月通知,方便我安排。”陆西透这个人精,自然不会一口答应,但是既然是洛洛出面,他又不便拒绝,所以明为答应,其实以后盛放真自己找他的话,他自有话说。

洛洛得到回话,她哪里听得出里面的奥妙,又与陆西透聊几句就挂机。但是她向盛放一转告,盛放却是立刻明白这是陆西透打的太极拳,但是她有苦说不出,只有向洛洛要了手机号码。不过盛放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打电话给陆西透。

 

回到住处,盛放越想越气,因为以前深爱陆西透,所以在家里,无形之中她总是出于被动的位置,离婚后夜深人静时候回想起来,总觉非常气愤,总想有机会赚回面子。陆西透今天的回答,她最清楚其中的意图,看他只是因为在意洛洛的感受才没当场拒绝,虽然在盛放意料之中,可还是来气。可她几年摔打下来,已非当年只知难过吵架的冲动性格,倒了一杯水坐沙发中考虑对策。

娜娜猫看完一集哆拉A梦,忍痛割爱,出来找到在厨房钻研鸡蛋饼的洛洛,道:“洛洛,陆西透两夫妻很麻烦,你最好不要参与进去,免得惹麻烦。很明显的,陆西透那么大年纪的人,还对你这么个小姑娘有贼心,而盛放想利用陆西透的贼心达到她自己的目的,你何必给人利用呢?”

洛洛作了个噤声的姿势,专心致志地把她地蛋饼煎出来,关掉脱排,顿时芳香四逸。只见银光一闪,晒猫跑进来叼上一块,立刻回去电视机前继续。洛洛一边切蛋饼,一边道:“娜娜姐姐,你难道忘了那天看的动物世界了?我们北极狐从来就不是一夫一妻的,我妈妈有个自己的狐狸洞,看着哪只雄狐狸好,就让哪只进门。可是人类世界似乎不是这个样子,我都搞糊涂了,该照着什么道德规则做才好呢?人的?北极狐的?我没想要和陆西透怎么样,我对他没有感觉。可是他对我好,肯帮助我,又不会勉强我,应该说,他对我是仁至义尽的,我为什么要难看他?他做叔叔的话是很好的啊。再说他又不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态度他也清楚,不存在我利用他或他利用我的事。再说人与人之间也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吧,非得在什么什么合理条件下才可以交往吗?娜娜姐姐,我不想缩手缩脚,再说我是狐狸精,大不了遇见危险情况隐身了之,人能拿我怎么样呢?”

娜娜猫听着觉得有理,原来洛洛也是考虑过的,不是以前的一味单纯,说起来,人类世界与狐狸世界的道德观还真是冲突呢,洛洛才做半年不到的人,自然一时脑子是转不过弯来的,只有慢慢来。“洛洛,我知道没有人可以伤你的身,但是人会伤你的心。”

洛洛闻言一怔,想了会儿才道:“娜娜姐姐,我刚看了聊斋,说实话,对里面的那些伤心事很不理解,我们狐狸精条件那么优秀,干什么要守着一个酸不拉叽的书生伤心,甚至赔上性命。如果你说的是这种伤心的话,我怀疑我不会受这种伤,那些书生有什么好,还不如陆叔叔一半呢。”

娜娜猫理论知识丰富,可是实践经验也是空白,听洛洛一番长论,也觉得有理,只得道:“我也不知道人类为什么有为情自杀的事,所以觉得做人类的话一定内心脆弱得很,这才给你打预防针,不过你这么说也好,早有预防,总好过懵懂。我们就摸着石头过河吧。”

晒猫打着哈欠走出卧室,插话道:“又是广告,非得做足十分钟,人怎么那么贪财,什么都可以论钱卖,居然还给我们折耳猫定价。洛洛,你今天做的鸡蛋饼有进步,不错,不错。”

洛洛斜睨着她,笑道:“这厮今天可以不吃腥了?你把电视让给我了吧,你们已经霸了一天了。我还得听央视九套的英语新闻练听力呢。”
晒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因为她的嘴正忙着趁广告时间吃鸡蛋饼呢。好不容易才抬头道:“我看你今天就别与我们争了,我指点你去看一场好戏,隔壁的盛放刚才出去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定还有后续动作,你潜过去偷看着,免得被人利用了还蒙在鼓里。我可是为你陆叔叔好啊,我是铁杆正方,娜娜姐姐是大反派,嘻嘻。”说完又去守电视机去了,娜娜猫挡不住诱惑也跟着进去。

洛洛被晒猫一席话挑得心动,看看墙壁,犹豫再犹豫,后来一想,都是雌的,半夜进盛放香闺应该不会太尴尬吧。如果她有男朋友来的话,退回来也来得及。于是念念有词隐身穿壁而过。这边晒猫得意地对娜娜猫道:“瞧,调虎离山成功。”

洛洛进入盛放的房子,只觉眼前一亮。本来两套房子应该是差不多的,盛放的也就多一个房间而已,其他布置几乎一致,可是她这儿为什么这么亮呢?仔细一看,原来她这儿的电灯都要比洛洛房间里的亮一号,而且还是全部都开着,卫生间倒也罢了,连没在用的厨房灯也开着,这么辉煌的灯光下,盛放只是据着一张宽大双人沙发的一角抱脚坐着,看上去越发显得寂寞。

洛洛看她没有动一下的意思,又没本事探知她脑袋里在想什么,无聊得紧,想回自己房子,经过洗手间,见里面洗手盆边放着好多瓶瓶罐罐,心里好奇,想到陆西透送给自己而自己从没用过的那些化妆品,不知盛放小小的那么一张脸怎么用得了那么多的东西,都不知是些什么,不如进去瞧瞧。没想到才进去,却见盛放也走了进来,这么小的空间一下挤进两个人,洛洛慌了,都没想到穿墙到别处去。还好盛放没做别的,只是拿起一个瓶子倒出一些白白的液体,放点水搓出泡来往脸上涂,按摩一会儿后用毛巾很小心地洗掉。毛巾简直不是擦上去,而是小心地按上脸去,好像脸是脆弱得象剥壳鸡蛋一样的东西。然后,看盛放撕开一只亮闪闪的小袋子,拿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哈,原来面膜就是这种东西,不是不象传说中的白无常的。

戴上面具的盛放忽然做了个扩胸运动,深呼吸一下,走到电话机旁,可是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下,站着发一会儿呆,又拿起,利索地拨了一串号码,洛洛看出那是陆西透的手机号。随后,盛放用洛洛平时没听到过的疏远而严肃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陆西透,我提前一个多月向你申请,春节我准备与陆念一起过,年初一中午起归我,初八还给你。”

洛洛只听见幽静的房间里,陆西透的话从话筒里钻出来,分外清楚响亮,“不可能。”就那么三个字,什么理由都没有,完全不同于与洛洛说话时的耐心。
盛放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一副打持久战的样子,冷冷道:“我早知道你是这个答案,不过我可以立刻跑到隔壁哭求胡洛洛帮我完成这个心愿,你不如现在就答应我,否则你只有更难堪。”

只听陆西透好久没说话,洛洛趁机也在想,盛放这么做的话,陆西透会有什么难堪的?只听陆西透声音高了一度,怒道:“盛放,你如果是这种人,我更不会放心把儿子交到你手里。当年你离婚时候没有提一句要陆念,也没提一句探视权,如今又假惺惺装什么慈母,趁什么现成!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洛洛还是一张白纸,你就可着劲儿糟蹋她吧,有你好看。”说完只听重重地“啪”的一声,电话被陆西透挂断了。

洛洛只见盛放一下呆在那儿,脸上被面膜蒙着,看不清楚,不过她看到眼泪从盛放的眼角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究竟这是怎么了?听那话,好像应该是盛放在威胁陆西透,可是眼下看盛放的表情,又像是在陆西透那儿受了委屈,怎么回事?真是搞不清楚人这种复杂东西,就说一种恋爱吧,光一个亦舒就可以写出厚厚一大摞的书,还不知其他人怎么恋爱的。懒得管,自古就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呢,谁知道他们有什么猫腻。

不过洛洛与陆西透相处久了,还是偏心陆西透一点,想他好像声音里很愤怒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正坐着生气呢,自己生气别扭无聊郁闷时候都是陆西透来宽解自己,这会子也得帮回去。毫不犹豫奔回自己房子,拿起电话给陆西透拨,可是关机。看来陆西透是真的生气了,他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过关机这种事。忙翻出手机找陆西透打来的电话,拨去他的宅电。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起,但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严厉,很冷淡,完全不是平时听惯的声音,洛洛不由得害怕了一下,才道:“是我,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