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海作为事实中的胜者,当然有必要,也有良好心态采取主动。但是他必须试探,看一年多过去,董群力还是不是原来的董群力,所以必须荷沅帮他打电话。其实,对于荷沅的电话,两人心照不宣,董群力还能看不出荷沅身后的祖海?如今他答应晚餐,又定在当天,可见,起码他有重修旧好的想法。第一波试探成功,这下祖海可以出面了。否则,如果一开始由他自己打电话,被拒绝的话,他会很难回旋。他做事一向志在必得,既然有请出董群力出山帮忙的打算,他是会坚持到底的。被拒的面子问题还放在其次。
不过面子问题还是考虑过的,如果不是荷沅出面,被拒绝的话,他以后在联络人面前有点不好看。荷沅则没事,他被人整得头破血流都是荷沅照料的,他还有什么可避着荷沅的。当然他也有私心,他看得出荷沅有点刻意回避他,他得找机会见见荷沅。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荷沅与青峦闹崩了,反而连他也一起受罪了呢?
几乎是祖海的车子才到,荷沅就打开门出来。祖海怀疑荷沅因为约定时间而早就等候在院子里,所以听见汽车的声音就出来。祖海急急忙忙跳下车,给荷沅打开门让她坐进去。那么隆重的待遇倒让荷沅受不了,看看打开的车门,又看看拉着门的祖海,说了声“恐怖哦”,坐进去便非要自己拉着把手关门。
祖海笑嘻嘻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发动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你妈跟你说了没有,童老师他们准备搬到集资房去了。听说集资款上,青峦出了不少的力。”
“有听说。”荷沅只是简单回答一句,这事她国庆节左右就知道了,不过不知道原来是青峦出了那份子钱,今天才知。怪不得暑假他没回来,可是当时他来信却说是走不开。荷沅心想,这种小事居然也有必要瞒着她,难怪他不说与盛开住在门对门的现实。“祖海,等下我不喝酒,吃完饭我还得看书。”
祖海忙道:“如果你不喜欢,也别勉强自己跟我们说话。反正只要你在,我和老董就吵不起来。” 荷沅奇道:“老董真那么要紧吗?再没有比老董好用的人?”
祖海笑道:“肯定有比老董更好的。但是我熟悉的人里面综合考虑起来,只有老董最合适。他要面子,又已经有身家,做事情看见钱不会像条饿狼。而且管一家正正规规的公司,需要老董这样的稳重人来以德服人。我这种脾气的人开辟战场可以,守住战场可就困难了。再说,以后与联合公司不同,老董再不可能有推翻我的机会。”
荷沅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没想到祖海那么了解他自己。“祖海,这叫创业容易守成难。祖海,你眼光那么准,你说我该做什么最好?”
祖海一听,忙笑道:“我又不是算命排八字的,哪里知道你。再说我只看见你在安仁里顽皮,又没有见过你在柔道队怎么威风,谁知道你。我总不能说你最好还是呆家里好好花钱吧。”祖海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在他看来,荷沅现在除了吃喝玩乐比较精通,其他啥都不懂,要是进他公司的话,最多给她一个文员做做。
荷沅也不是笨人,闻言笑道:“我肯定比较差劲,否则你不会不说。好吧,我不问你,免得你为难。还是这家粤菜楼吗?”
祖海笑道:“是啊,那儿差不多是我大本营了,我有一半日子在这里请客。全市只有那么几家拿得出手的饭店,换来换去没意思了,都差不多的味道。”
荷沅虽然“噢”了一声,但在心中狐疑,怎么可能差不多的味道?学校门口的川菜与本地菜就味道大不相同。
进入包厢,董群力已在。虽然是荷沅打电话邀请,但是董群力见面就先与祖海握手,可见大家都心知肚明。坐下之后,先后来了两个穿黑色西装套裙的年轻女子与祖海寒暄几句,敬一杯酒才走。祖海见荷沅好奇,便解释说,那是餐厅的总领班。因为他常来吃饭,她们过来敬一杯酒,算是礼节。其实祖海是怕荷沅误会他在外面招蜂惹蝶。
一顿饭,荷沅管住自己大吃大喝,祖海见半斤基围虾一扫而光,便又叫了半斤,最后又打包了一斤。董群力也是分心,奇怪了,明明这个梁荷沅与别的男孩子是一对,祖海怎么还那么关照。即使是兄妹,哥哥对妹妹能那么细心周到的都少而又少。可见这个女孩是祖海的软肋。
其余时间,祖海与董群力几乎都在谈话,一顿饭,两人将待遇谈得七七八八。到一瓶黄酒两人对半喝完的时候,祖海不动声色说了一句:“这次冬季严打,四哥进去了。查出来,我头顶伤疤是他做的好事。估计他这次很难活着出来。”祖海清楚那次车祸是董群力与四哥打的招呼,但是料想董群力还没有杀人害命的胆,具体作为还是四哥自己决定。今天借机说出来,增加点董群力心中对他的愧疚。
荷沅不由看看祖海的头皮,现在他头上碧草青青,估计不扒开头发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那次真是侥幸,要是摔得再重一点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插破头盖骨?荷沅现在回想起那天晚上地上的一堆血衣还是后怕。放血衣过的那块大理石因为吸了一点血衣上的血,至今带着一块刷不去的斑,荷沅自己心里清楚,但没指给祖海看,怕他心里难过。没想到他今天倒是大大方方说出来,荷沅很怀疑,那个四哥被抓,祖海在其中有出力。
董群力果然只是干咳一声,尴尬地举杯与祖海碰了碰,没有说话。
谈话很顺利。出来后董群力自己回家,祖海送荷沅回家。荷沅拎着打包的基围虾上车后有点不确定,问了一句:“真那么简单就定下来了?不用签字画押写下合同?”
祖海笑了一笑,道:“我把批发市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打折卖给他,他的名字写进营业执照去,手续都是工商局盖章的,还签什么合同。董群力自己最知道百分之二十股份的含金量,我只等着他卖掉他的电器厂,把钱打进来。有他这笔现金,我做房地产公司的前期可以活络很多。这也是我要拉老董进来的原因之一。”
荷沅想了会儿,再想了会儿,还是只有一句话:“不懂。”
祖海听了“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偷看了荷沅一眼,总觉得荷沅傻乎乎的,有胖胖的脸颊和深深的婴儿肥。“不用懂,这种事情不做到我的位置,你不会接触的。连老董都可能不大能知道。对了,柴外婆与我商量,想把她的房子卖给我,但我得保证让她有生之年一直住在她自己房子里。”
荷沅奇道:“她不会过身后再把房子卖给你?噢,对了,她没有亲生孩子。她丈夫前妻的儿子也都在美国。柴外婆的思想真先进,干脆把房子卖了让现在的生活过得精彩。”
祖海听了拍了一下方向盘,笑道:“你这么一说倒是对了,我最先想的是,她拿政府的工资,那么点钱,怎么够她开销,光是一个青婆的工资已经占去不少。她还要做那么多出客的衣服。心里还想着她挺可怜的。你说得对,柴外婆这个人见得多,想得明白,这辈子吃光用光,走的时候什么都不留下,倒也快活。荷沅,你说我要不要买?”
荷沅想了想,道:“也是,她手头拮据是肯定的。祖海你有钱当然要买下啦。柴外婆肯定不可能与别人商量,怕最后别人拿到房子后赶她出门,她看你可以相信才找上你的。”
祖海连忙点头,首肯荷沅说的话,那当然,他是个好人。不过心中却是明白,柴外婆水晶玻璃一般的玲珑心肠,未必相信他丛祖海是个可以相信的人物,但是相信他一定会顾忌到荷沅的感受,不会当着旁边住着的荷沅的脸面胡来。柴外婆最终相信的还是荷沅的好心肠。这笔买卖祖海其实是不愿意的,他并不是太喜欢老房子,而且最关键的是还不知道老房子什么时候会拆。他现在开始做房产,已经知道最好的地块都是要通过拆迁得到。但是荷沅既然当他是好人,他只有好人做到底,硬着头皮买下柴外婆的房子。不过他准备与柴外婆谈的时候变通一下,化一次性付款为按月付款,免得不喜欢的额外负担太重,但这些自然是不会与荷沅说明的。
祖海只是简单地道:“那行,改天柴外婆再与我提起的时候我答应她。” 荷沅忽然想起宁老哪里的房子,“祖海,你上次说起你一个朋友想买宁老房子的事,有没有在进行了?”
祖海笑道:“有,已经谈下宁老,他们一家最方便。我那些朋友都是生意人,做事情最快手。他最想买的还是你的安仁里,但我不肯。我那朋友还准备把宁老老宅周围的平房也买下几间,全部拆了做花园。他算了算,这么下来,还是比买别墅合算,还很有文化。他想请你帮忙写写宁宅的历史,也被我推了,我说你现在很忙。”其实真实原因是那个朋友比较花,祖海不想让他看见荷沅。
荷沅没祖海考虑得多,虽然觉得祖海那个朋友一下买下宁宅那么多房子手法很阔,但想到自己才赚了那么一点钱不也花得不亦乐乎吗?便很以为然了。
祖海还是照过去一样把荷沅送进客厅看看没问题后才回。出来外面,反正天还不是最晚,他干脆在柴外婆家的王家园里与荷沅的安仁里之间逛了一下,看看两者的联系。然后又在附近这一带都看了看,看看还有什么比较好的老房子,不如由他做义务劳动,给一些权贵朋友推荐买下这一带的房子。大家连锁着买这一带房子,以后当然联手抵抗拆迁,人多力量大。这样一来,他与荷沅的房子才保得住。
祖海沿着脏湖走了一圈,仔细看了才知道,这一带看来以前是有钱人家住的,除了不少结实的小洋楼,还有类似宁宅那样的大院。但也都是几户几家分割开了来住,现在看上去有点乱。但是这又有什么,安仁里当初还不是一样,敲掉翻新一下,谁都当宝贝。一圈看下来,祖海心中大致有了底,回头只要再问问柴外婆,便能知道底细。
这天因为第一二节课与第三四节课都在一个教室,不用顶风冒雨转战南北地换教室,荷沅当仁不让地拿真题出来做。这种情况大家见怪不怪,一样举动的整个教室不在少数。没想到过去的生活委员,现在的班长走上讲台,拍拍手道:“大家静一静,今年的新年晚会是我们大学的最后一个新年晚会,我们准备与工民建的一个小班一起搞。梁荷沅,两个班五十多个人,你家客厅放不放得下?”
荷沅举举手,眼睛都没抬,“拆了我家吧。”众人哄堂大笑。 一个男生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几年级的?为什么不找外语系的?外语系不行,化工系也好,女生多啊。”
班长笑道:“跟我们一样,是四年纪的。工民建女生跟我们差不多。宋妍你是副班长,下午我们与建筑系的代表一起商量一下,看来这次得找个大教室。”
宋妍也是举举手,道:“班长你搞没搞错,找个低年级的联欢还算是给全班男生谋福利,我们女生也可以顺便看看丑态,找那同级的干什么?我没空,我下午得勤工俭学。”有人鼓掌给宋妍叫好。
班长也忍不住地笑,道:“那我去把时间改一下,我们晚上讨论。反正你们大家相信宋妍,她不会糟蹋你们的最后一次。行不行?”
“别说得那么悲壮,搞得比最后一课还严肃。我们信任宋妍。”大家表态。
荷沅也举起左手,右手一点不肯停地继续做试题,很快,左手被宋妍一把敲了下去。宋妍暴跳如雷,但隐隐也有点得意。她似乎是班里的无冕之王。
晚上,荷沅戴着耳机一边练听力,一边走回寝室,才到门口,便给宋妍拉住,一把拖到楼梯转弯处的窗边。这个时候大家都已回房,上下楼梯的人很少,只有水房人流川流不息。荷沅看着宋妍兴奋的眼睛,笑道:“干吗干吗,遇到建筑系帅哥了?变节出卖我们全班同学了?”
一向爽快的宋妍有点吞吞吐吐:“你记不记得工民建有个叫师正的?” 荷沅想了想,道:“这名字有点耳熟,怎么了?”
宋妍听了立刻欢快地道:“那就行,既然你与他不熟,我要定他了。荷沅,他妈妈是市人事局的副局长,他爸爸是省里的官员,对我的分配一定很有帮助。你现在已经确定下来市纺织品进出口公司了,你不愁。我这儿不行,死老莫现在的来信跟这几天树上的叶子一样少,看来不能指望他了。荷沅,除了种猪场我还得加把油,师正那儿我想也用点心思。何况他还是个挺帅气的人。”
荷沅这时总算从挤满英语单词的脑袋里找出一丝缝隙,抓出师正这个人的形象,“噢,我想起来了,师正,不是班长的同学吗?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只是,你不怕太委屈自己?”
宋妍闻言,全身震了一下,缓缓将脸转向窗外。这时候宿舍熄灯,对面的大楼顿时变得漆黑一片,楼上楼下的楼道里传来几声尖叫,而宋妍的脸阴情不定。好久,宋妍才道:“你知道我上一届的老乡是怎么分回去的,从省,到市,再到县,档案传到他家所在县的时候,时间都已经过去三个月。然后他给分进中学当生物老师。你说我能怎么办?早知道也削尖脑袋考研了,可那时候轻信老莫。现在在种猪场伺候全体正式工的眼色,见人都低头哈腰。换作师正的话,也就只要看他一个人眼色就行。你说,这么现成的路摆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不走?我怎么都得试试。”
荷沅以前听说类似带着利益关系的男女时候,心中只有鄙视,而现在面对着宋妍,她只有叹息。之前她也不是正为分配惴惴不安吗?人同此心,宋妍也是不得已,她一直看着宋妍过来,宋妍难道就不想单纯地过日子吗?两人长吁短叹了半天,这才回来黑暗的寝室,摸黑找了毛巾脸盆出去水房洗漱。
第二天课间二读新年晚会的时候,荷沅坚决支持。大家的心态都是差不多的,此时看到有三个人坚决支持,反对的又懒得想出自己的节目来表示反对,于是便变成二读通过,联欢晚会的计划正式启动。
于是,宋妍忙开了,既得照顾到她勤工俭学的种猪场,做到不迟到不早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又得想出出色计划以便与师正联络。她没有太多时间,便想出中饭叫上师正一起吃。
荷沅这时又三天两头地住回了安仁里,中饭经常吃自己带来的好菜,去食堂也就是买碗热饭。这天第三四节没课,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大家的肚子就饿了,一齐离了寝室去食堂。照例,荷沅排队买两个人的饭,宋妍买自己的菜。一般都是荷沅先买好,但今天宋妍早早过来她身边,扭捏地道:“荷沅,师正排前面,帮我带了菜。”
荷沅立刻心领神会,笑道:“等下我拿了饭回寝室吃。”说话的时候,荷沅已经排到前面。她三两,宋妍二两,老规矩。
两人端着饭出来,却见师正迎了上来,很客气地道:“梁荷沅你好,我们一起吃吧。我买的菜多。”
荷沅连忙道:“谢谢,我自己带了菜来,回寝室吃去。你们好好聊。”她说话的时候不由好好看看师正,原来他是这么个模样,还挺帅的,个子也高,以前都没好好看清楚他。
师正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没太多计划可以聊的,大框架定下来,都是分头执行的琐碎事。”说的时候斜睨了一下宋妍。
宋妍连忙接上去道:“好,我们今天就赶紧把最后的框架确定下来吧,事不宜迟,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荷沅一笑,“我赶紧回去,再不走饭都凉了,再见。”荷沅走的时候,宋妍斜眼看向师正,见他一脸失望,宋妍心中不快,忽然想到,班长与师正两个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看来此后应长个心眼,凡是与师正见面的时候,隔离荷沅。但她挺后悔,这个时候,她几乎已经把全班女生的交友状况都透露给了师正,包括说荷沅现在名花无主的。昨天说的时候大家笑嘻嘻的只说联欢时候正好相亲,宋妍没有想到师正可能别有用心。
吃了中饭,宋妍便骑车去种猪场了,荷沅休息了一会儿去上培训课。走出宿舍楼,迎面看见师正站在门外,只与他微笑点点头算是招呼,便去车棚找她的自行车。没想到师正跟过来,有点紧张地对荷沅道:“梁荷沅,去图书馆吗?”
荷沅摇头:“不,上课去。”既然宋妍划定师正是她追求对象,荷沅便秉持朋友夫不可欺的原则,不想与他多说,只是奇怪,师正在这儿等谁,不知道宋妍知不知道人家名草有主了。找到自行车,荷沅奋力抽出来,中途,师正伸出援手,帮她摇开旁边牵挂着的自行车。荷沅只得道声谢谢,忽然心想,这家伙等的该不是她吧,那可就不好了。便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其实我力气挺大的,你不用帮我,我还拿过柔道铜牌。”男孩不是说都很怕招惹比较强硬的女生吗?吓退师正的贼心就行。
没想到师正提了他的自行车过来,笑道:“我知道,三食堂的橱窗里登过你们的照片,我们当时都说,没想到柔道高手都看上去还是女孩样。这回两个班级联欢,大家都要求与你比划比划,看能不能胜你。”
荷沅跳上了自行车,还是可以斜睨师正一眼:“什么叫还是女孩样?女孩该什么样子?你们班男生想与我车轮大战吗?不怕落个好男与女斗的坏名儿?”
师正忙笑着道:“是我说错,我们以前都对会柔道的女孩有误解。但是大家还真是想与你交交手,请给我们机会。”
荷沅哭笑不得,“我们班男生都还近水楼台不得月,轮得到你们了?实话说吧,你们不是对手,这不单纯是力气的问题,还有个技巧在里面。哎,你跟我走?我们一路?”
师正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微笑道:“我下午没课,陪你走走。”
荷沅立刻确认师正对她有意思了。心说奇怪了,师正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都认识有一年了,怎么现在才表示意思,算什么意思呢?不由奇怪地看看师正,心中一点没有什么喜悦的感受。但懒得说话了,即使吵架也是对话,荷沅没那力气与不相干的人瞎扯。一直被师正陪到培训班,她道了“再见”便匆匆进大楼了。
坐下后还是一个劲地好奇,难道这回两个班合办新年联欢晚会有什么阴谋?是师正为了她而做?太隆重了吧,好像太抬举她梁荷沅了。男孩子想要追女孩子的时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荷沅带着冷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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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荷沅没想到,第二天上课课间的时候,一个送花男孩在教室门口大喊一声“梁荷沅的花”,很快,一朵丰满娇艳的深红色玫瑰被传递到荷沅手中。全班都知道了荷沅收到有人送的鲜花。荷沅拿到花,展开外面卷裹的纸一看,竟然是一张走笔潇洒的钢笔画,画的正是安仁里的外形。荷沅立刻便想到了师正,将眼睛刀一般地射向班长。他们在哪儿上课,还不是班长透露给师正的?班长早若无其事地将眼睛避开。
宋妍坐在荷沅身边,见荷沅目光看向班长,忍不住起哄:“班长,不要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啊。站起来大声表明心意啊。”
班长被宋妍大声点名,脸都没地方搁了,急忙表白:“胡说,哪是我送的,我画得出钢笔画吗?那是师正的。”
宋妍一下呆住,跌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荷沅发觉手中的玫瑰烫手,倒提着走到班长面前,交给班长,淡淡地道:“师正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既然知道,麻烦你交给他。”
班长被荷沅搞得措手不及,急道:“我给你他的寝室地址,你自己还给他去,我才不代劳。”
荷沅将玫瑰放到班长身边,也不多说,转身回座。这时老师进来,上课铃响,大家怏怏收了看好戏的心。荷沅轻声对宋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宋妍勉强笑了笑,但是笑得很难看,“我早该猜出师正不会师出无名,可是他们不能这么利用我。荷沅,这与你无关。”
老师的眼睛扫向说话的两个人,两人只能噤声。小班上课,又是系里老师上课,怎么都得老实一点。
上完两节课,荷沅小心地陪着宋妍一起推车走向下一堂课的教室,走到半路时候,宋妍才忽然愤愤地道:“幸好没有扔下种猪场那一头。否则真是鸡飞蛋打了。”
因为事情涉及到自己,荷沅不便多说,只能劝慰道:“别放弃,或许还有其他机会。”
宋妍低头咬着嘴唇走路,好久不说话。到教学楼门口时候才道:“荷沅,你别一脸内疚的样子,这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如果喜欢那个师正,尽管接受他好了,我对师正又没感情,只是觉得他做事不上路。”
荷沅道:“我对师正没感觉,既然他与你无关,我也懒得敷衍他了。新年晚会我不会参加,懒得应付这种人。我还是花点时间背英语,一定得在五月份的时候一举拿下托福和GRE。”
宋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拉着荷沅道:“还是你对我最好。晚会你还是参加吧,女生本来就少,你再不去,多没意思。对了,你真准备出国吗?”
荷沅摇头:“再说了,我不是很想继续读这个专业。不过是争一口气。”
宋妍忍不住叹了口气,拉着荷沅上楼。都说学校是座象牙塔,可是他们两个已经提前经历到人世间的甜酸苦辣。
不出荷沅所料,第二天去食堂打饭时候,又“遇见”师正。师正也真做得出来,当着宋妍的面,就对荷沅道:“梁荷沅,去年参观了你的房子后,我对照着报纸上的照片拿钢笔速写了几张画,可以请你过去我寝室看看吗?”
荷沅斜斜看了眼宋妍,见她一脸撇清,便干脆地道:“宋妍,你先回寝室,我桌上的菜你吃,我吃你的菜,我与师正谈些事。”说着便接了宋妍的菜碗,上面是红烧狮子头菜底。宋妍拿眼睛看看两个人,一笑而走。
食堂里很多情侣,不多荷沅与师正两个面对面的。师正为了等荷沅她们,拿着打好的饭菜在食堂里面徘徊好久,十二月天里,饭菜早凉了,再说面对荷沅,他更是食不下咽。但他还是将自己的菜推给荷沅,分别是中锅菜红烧带鱼和土豆青椒炒肉片。“对不起,梁荷沅,菜有点凉了,要不我再去买一些。你等一下。”
荷沅没跟师正客气,也不想占他便宜,淡淡地道:“建议你去换一碗热饭,我这儿边吃边等。”她从土豆青椒肉片上面凝固的猪油看出,师正的饭菜都不知凉到什么程度了。荷沅自从做了柔道队长,现在虽然退位,从实践中学会了照顾全局,照顾别人,虽然师正不属于她喜欢的人,但她习惯成自然,还是大方关照了一下师正。
师正紧张的脸一下开笑,欢快地跳起来扔下一句“你慢慢吃”,便去买饭,他似乎不用排队,很快就端了饭碗回来,荷沅不由有点尖酸刻毒地推测,估计全校四年级生中知道他背景的人,一半想与他扯上关系,愿意帮他打饭。
师正当然注意到,荷沅的食量不小,比他以前见过的女生胃口好。他才一来一去的时候,荷沅已经吃下大半碗饭和一只红烧狮子头,不过他觉得这才与荷沅的柔道队前队长身份相符。不过他心中的荷沅有点矛盾,一方面是去年寒假一处老宅深园带蓝花布头巾的古雅少女,一方面是武功高强的飒爽侠女,他都有点不知道以什么心态来面对荷沅。但他觉得很有挑战意味。他也看得出荷沅不吃他碗里的菜,这当然很自然,否则昨天也不会退回他送的玫瑰了。“梁荷沅,昨天的画,献丑了。”
荷沅见师正说到昨天的玫瑰,干脆也开门见山:“师正,我正忙着对付明年五月的托福GRE考,没时间没精力玩别的。请你别理我,我不想最后闹得大家不愉快。至于你的画,我不懂,我只看出画的是安仁里,挺像。”
师正虽然失望,可还是由衷说出一声:“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