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夏听了得意,道:“可以,其实你要请教什么跟我说也一样,我的经验也很足,呵呵。不过沙包你真是好眼光,人家现在是一家很大公司的老总呢。对了,你们见过面,就在你第一次见高总,吃饭结束出来的走廊上。”
屠虹笑道:“原来是他,我有印象,很出色的一个人。你们不一样,你是实干派,冲锋打前阵是一流的,宏观方面就差了点。不过你现在也用不着。我劝你好好抓住你这个朋友,你那块海边的地皮要好好请他规划规划。”不过打死屠虹都不会想到,这么出色的男子会看上许半夏,以为那男子与许半夏大约也是他和许半夏一样的交情。
许半夏心里甜丝丝的,虽然屠虹有贬低她的成分在,可她并不难过,心里反而替赵垒高兴。哼哼,沙包,不用你说,也不用我催,赵垒自己会给我做好规划。放下电话后,许半夏就一遍遍地刷新邮箱。
冬季的天色暗得特别快,下午四点多,外面已经黑蒙蒙的一片。许半夏收拾了东西回宾馆,办公室与宾馆才几步的路,在寒风将要穿透最后一层衣服前,胜利抵达宾馆大门。屠虹终于把扫描件分成几个邮件发送过来,许半夏一边接电话回绝各路客户的饭局邀请,一边双眼不离电脑看那资料显示。
终于那个等了一天的,显示是“帅哥”的电话进来。“胖妞,今晚跟谁一起吃饭啊?”赵垒自那夜分手后,一直喊许半夏为“胖妞”,以示他与许半夏其他朋友的身份区别。
许半夏略略失望,原来是寻常的一天一个问候电话,只是今天的电话早了一点,以前都是晚饭后。“你这么早打来电话,是不是晚上会应酬到很晚?”说到应酬,许半夏不得不想起昏暗的K房,自己对此有太多认识,虽然见怪不怪,知道交际应酬,这些不可避免,但想到赵垒可能在那里搂着一个别人给他安排的小姐,心里就添堵。
赵垒笑道:“我正在车上,等下就赶到你身边与你共进晚餐。你在哪里?我立刻过来。”
许半夏翻了一下白眼,玩笑开得不是时候,便恶意地详详细细地把自己住的地址给赵垒报了一遍,“帅哥,等你哦,你要不来,明天就会看见一个饿瘦的胖妞。”许半夏说话时候眼睛不离电脑,虽然没看进去什么东西。放下电话后,比较郁闷,还是看不进去屠虹传来的那些资料,只觉得心情烦躁得很,打开窗户放进冷气,在窗口好好站了一会儿,心里明白,自己在生赵垒的气。可又理智地一想,赵垒又未必记得今天是她生日,去年那个时候他还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会记着这个日子。可理智归理智,心里的不爽还是没办法消弭的,再吹着冷风也不是回事,只得叹口气,去餐厅吃饭。很不喜欢地看到,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敏感了?
出门,并没有一大束会移动的花遮住某个人,所以许半夏没有惊喜。电梯口,有一部上升的电梯在许半夏面前打开,放出几个人,里面也没有惊喜。终于有电梯下降,许半夏背着手等着,下行的电梯就更没有惊喜了。忽然,有谁在后面握住她背着的手,许半夏毫不犹豫,就是一脚踩出,虽然不是穿的高跟鞋,不过相信对方不会好受。哼,背后猥亵女子,罪加一等。
没想到检视辉煌战果的时候,见一大束花应声而落,身后更是传来赵垒的叫声:“胖妞,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可是想来给你一个惊喜的。”
许半夏吃惊回头,见赵垒的一张俊脸略微扭曲,那条被踩了脚面的腿微微弯曲,显然是不敢在那只脚上压上一半体重。许半夏忙出手扶住他,一手捡起地上的花,虽然心疼赵垒,可还是抑制不住地高兴得眉开眼笑,“谁叫你偷袭,也不说预先通知我一下,害我郁闷一下午。”
这个生日是许半夏过得最快活的生日,也几乎是有生以来最快活的一天。整整二十四个小时,难以置信的快乐,像个不现实的梦。
送赵垒上飞机后回来,许半夏开车飞驰在高速路上,两颊依然晕红。CD里放的是BOY ZONE的歌曲,许半夏志得意满地拿手掌跟着节奏敲打方向盘,偶尔遇到熟悉的部分,就跟着唱上几句。开到半路的时候才想到要打开手机。想到赵垒的手机关了二十四小时后,至今还下落不明,不知他公司的人会如何着急,许半夏想着就好笑。
才得意没多久,就听手机开叫,拿来一看,“沙包”两字。“胖子,怎么一天不开机?昨天给你的资料看着如何?”
许半夏反应不及,喃喃道:“昨天……什么资料?”
屠虹被许半夏搞得愣了一下,“胖子,你不会告诉我你昨天没有收到电邮吧?你好像在花天酒地是不是?音乐这么响的,能不能外面说话去?”
许半夏忙拧小音响,这才恍然道:“对了,电邮,我差点忘记,要命。沙包,给我一晚上,我现在正在车上,回去立刻就看。昨天已经看了一点,感觉大部分设备有点旧,都是差不多折旧完了的货色。”
屠虹这才嘀咕道:“这还差不多。我也发现你说的这个问题,所以更应该人过去亲眼看了。今天我跟那家上市民企联系了一下,他们很欢迎有人购买那些设备。你既然在北方,过去一趟也快。”
许半夏这才脑袋恢复一点清明,笑道:“他们当然急切盼望有人接手设备,那是转嫁矛盾,抛出烫手山芋啊,大兄弟。不过我还是会过去看看,了解了解情况,你暂时不要跟他们联系,我不想看他们想给我看的表象。矛盾过于激化的东西我不敢要,要了也拆不回家。否则你说闹了那么日子,他们即便是把那些设备当废品卖了,也比一直放着占着资金还要付银行利息强啊,我怀疑肯定有原因。你说是不是。”
屠虹想了想,笑道:“胖子,你这奸猾小人,原来看资料看出另一层意思来了。你最好快点行动,否则元旦后我很长时间不在,没法帮你。”
许半夏感动,不过她还是有疑问:“沙包,你从上海一路开到云南,这路上又没有什么的,都是差不多的高速路,你把那么宝贵的年休时间放那上面不是很可惜?我教你一个投机的办法,让他们先出发,然后你飞机过去到昆明与他们汇合。然后享受车旅的精华部分,多好。”
屠虹听了笑道:“去,你这俗不可耐的奸商,你怎么能体会到看着一路景物变迁的好处。旅游就是要一步一步地接近目的地才有味道。不跟你说了,你去东北后有什么想法,要我出面的话立刻跟我说。好啦,我吃饭去,晚上还要加班。”
许半夏忙叫道:“什么?还出外吃饭?叫人送个饭盒上来不就得了?屠沙包,你真是肉糜。”
屠虹笑道:“我得趁出去吃苦前好好滋补了,否则那么一路下来,还不抽筋?同事帮我定的红烧肉、油爆虾、炒鳝丝,如何?”
许半夏这才发觉自己也肚子饿了,咽了口口水,道:“他妈的,这会儿说这个,谋财害命嘛。不说了,我到上海的时候,你请我吃这三个菜。”
与屠虹说话荤腥不限,又不想要他好感了,所以分外轻松。才放下屠虹的电话,手机又响,这回是客户的。许半夏先腾出手把天窗打开一丝小缝,这才接起,因为有屠虹前面一个电话垫底,这会儿脑筋已经够使。后面的电话几乎接二连三没有断过,放下一个又是一个,让许半夏都没有时间考虑别的,后面更无时间去看是谁打来电话。出高速的时候,居然一声“喂”后,响起的是童骁骑的声音。“胖子,不好了,你快回来。”
“什么?工地出什么事?”许半夏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出人身事故了。
童骁骑道:“那些都不是问题,有什么事我都可以解决。昨天与你谈了后,野猫急着要搬出去,恨不得连夜就搬。今早搬家时候我在,那女人又对我粘粘呼呼,野猫看不过跟她吵架,扇了她两个耳光,自己也动了胎气住院。等我安排好野猫的事回去别墅拿野猫替换衣服,发觉那个变态女人留了张条子出走。”
“通知野猫老爹了没有?”许半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很想立刻掉头回机场,但是已快到宾馆,不如拿了东西再走。
“通知了,但只是秘书接电话。通知后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野猫的老爹还没有出现,也没有给我回话。我只有去医院照顾野猫了,胖子,你赶紧回来吧,我看着大事不好,只有你治得了野猫爹。”
许半夏道:“你去照顾野猫,顺便叫一些兄弟沿别墅的路找人,有多少岔路找多少,只要能在野猫爹之前找到修姨就没事。我立刻去机场。阿骑,千万先把对那个女人的厌恶放在一边,找到了你要拳打脚踢再说。”
阿骑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才放下电话。许半夏立刻辗转从北京到上海,再回家。一路都来不及买点东西充饥,只吃了一包飞机上送的青豆。饶是如此紧赶慢赶,到了家里,已经是半夜。还得带上漂染开车去湖边别墅。一直联系不上高跃进,一直关机。许半夏知道他不止一只手机,相信他是因为不想听她许半夏的电话。一路给阿骑电话,“阿骑,我现在去别墅,你那里有消息没有?野猫好不好?”
阿骑道:“野猫现在没事了,要有点什么,我跟那女人没完。我已经派出所有兄弟找去了,也联系了沿路的几个地头蛇,要他们帮我打听。这女人衣服穿得怪里怪气的,只要出现过,不会打听不到。对了,我一个派出所的朋友说,野猫的爹托人请公安系统的人在各车站路口找,声势弄得很大。什么人,搞什么东西。”
许半夏道:“你妈呢?叫她先到我家睡觉,不要守着,明天还要她照顾野猫呢。你今天就熬夜吧。”
阿骑道:“对了,都差点忘记我妈。趁野猫现在睡着,我先送她去你那里。”
许半夏又问:“漂染的兄弟在哪里?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叫漂染和它一起追踪追踪看看。”
阿骑顿了一下,道:“我怎么忘了它了。它现在不在别墅,因为那个变态女人嫌狗不干净,说影响胎儿,我们把它送到码头去了。你的漂染在的话,叫漂染试试。”
许半夏道:“知道了。他妈的,搞什么脑子,十足变态,神经病,添乱。”许半夏又急又饿又累,也是急火攻心,此刻要是看见修姨的话,一准白胖拳头砸下去。因为开快车,从家里随便拎上的一包吃的都来不及拆,只想着快到别墅。

第三十九章

绿竹后的别墅隐隐有灯光透出,许半夏下车走进石子小径,看见别墅居然大门洞开。难道是阿骑离开时候连门都没关一下?许半夏将信将疑地走进去,却见屋内原来有三个人,客厅烟雾缭绕。见到许半夏进去,高跃进先是大喝一声:“许胖子,你做的好事。我们一家人全被你害了。”
许半夏心里骂了声,他妈的,你养个神经病在家里,自己倒是没事人一样的。不过此刻不便与高跃进硬碰硬,只得举举手中的食品袋道:“我够意思了,从北方一路赶过来,包车从上海到这儿,连饭都还没吃呢。”
高跃进的助手谨慎地道:“你手中的是狗食。”
许半夏一听差点翻脸,本来还以为是骂人话,待得望食品袋一看,可不是嘛,还真是漂染的口粮,不由又一声“他妈的”,扔下食品袋去厨房寻找。总算,冰箱里面有盘醉鸡肉。许半夏也顾不得冻,先吃了再说。抬眼看见墙上挂的围裙,心中一动,拿来凑漂染鼻子边让它闻。
不时有电话进来,原来,火车站里面没人,找遍广场都没见这么个人,汽车站也没有。高跃进连着接了几个找不到人的电话,心浮气躁,走进厨房,见许半夏笃笃定定地坐着吃东西,心里光火,但总算没说什么,只是瞪着许半夏看。许半夏百忙当中说了一句:“给我看看纸条。”
高跃进的助手见老板招手,忙把纸条送上,许半夏一看,差点喷饭,原来里面是一句诗,七个字,“愧无面目见东翁”。还是一手妩媚婉转的小楷,用毛笔写就。许半夏看完,略一思索,就道:“高总,修姨已经说得很明了,她做了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所以出走。你不要怪罪到野猫头上去,她还躺在医院里保胎呢。”
高跃进皱眉急道:“野猫?医院里?她没事吧?”
许半夏吃下最后一块鸡肉,道:“我们边走边说,我想让漂染闻着这条围裙的味道找找修姨。”
高跃进道:“你不早说。”立刻对两个助手吩咐,让他们带着修姨房里的衣服床褥分头去找公安局的熟人,弄条真正的警犬过来找人。于是许半夏不用出去,坐到客厅藤椅上,晃着纸条道:“原因都写在上面了。以前我记得我也跟你提起过一次,问你为什么修姨看见阿骑的时候动手动脚的。你没引起重视。这下事情发了。”
高跃进一把抢过纸条,道:“你别胡说八道,修姐不是这种人。”
许半夏白了高跃进一眼,道:“昨天野猫打电话向我诉苦,说修姨总是对阿骑动手动脚,对她和阿骑的妈很冷淡,还有敌意。我也与你一样不是很相信,就打电话问阿骑,结果阿骑说他被修姨骚扰得都不敢回家吃晚饭。我想修姨一大把年纪,难道我们还指着鼻子教训她?不行还是避开嘛。阿骑与野猫的新房才刚装修好,孕妇住进去不好,我让他们住到我家去。原定今天搬家,没想到今天就出事了。”具体出什么事,许半夏略而不谈,尤其是野猫扇出的两个耳光,否则高跃进心中的天平会立刻偏离高辛夷。
高跃进再是见多识广,听了许半夏的话也是傻了。好半天才嘴里嘀咕出两个字,“修姐?”一脸的不置信。许半夏等了半天不见高跃进说话,只得又道:“野猫的话是不是值得相信,你自己定。但只要是阿骑对我说的话,我是一定相信的。反正今天野猫搬家,阿骑在场一起搬,不知修姨又对阿骑做了什么,害野猫动了胎气。等阿骑送野猫去医院脱离危险后回这儿取衣物,就发现这张纸条了。”
高跃进只是皱着一张脸,一只手把纸条捻来捻去地,好久才道:“那么说是修姐的不对?”语气里半信半疑的。
许半夏心想,你有了怀疑就是好事。不过嘴里还是坦率地道:“修姨今天对不对,得等找到人以后,大家对质了才能清楚。不过从她对待阿骑的行为来看,她这里有问题。”说的时候指指自己的脑袋。高跃进不是笨人,那么多年生意做下来有这等规模,怎么说都是精明无比的人,许半夏感觉在他面前玩手段还不如实话实说来得好。“但我以前跟你提起过,你不重视,你也有责任。”
高跃进盯着许半夏看了一会儿,道:“你胡说,修姨除了不愿意出门见人,其他都很正常。走,看野猫去。”
许半夏道:“难得,你还记得野猫是你女儿。” 许半夏还想说现在去也不过是看个睡猫,但又一想,阿骑在那里呢。让这两个人去见面说两句也好,起码看在野猫卧病在床的份上,高跃进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一路上面高跃进的电话不断,但就是没有好消息。许半夏闭着眼睛休息,过一会儿真的睡了过去。一会儿,许半夏的手机响,不过她睡着了,没听见。高跃进只得推推她,让她接电话。许半夏一拿起手机就跟还魂了一样精神,一看显示,更是眉开眼笑,原来是赵垒。“胖妞,你也还没睡觉?”赵垒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很是性感。许半夏听着不由想起他温暖宽阔的胸膛和结实有力的胳膊,一张脸早就红了。
“是,我送走你后,有点事,也赶着回滨海了,现在事情还没处理完,估计一时还没法睡觉。你怎么也那么晚还没睡?”不知不觉间,就压低了声音。因为高跃进的车子被助手开走,现在用的是许半夏的宝马X5,密封相当好,所以许半夏即使只是小小一声吸气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高跃进还是第一次听到许半夏说话声音那么小声小气,不由呆了一下,斜睨了她一眼。
赵垒一边扯松领带,一边道:“今天是我们最主要的设备进场。因为设备超高超重,用的是你可能没见过的大平板车来装载,路上还得请交警配合指挥交通,封锁某些道口以便转弯,所以必须得在晚上从码头出发到公司。我必须一直在场协调,否则各政府部门可不会给那么大面子的。还好,码头与我们的工地不远,否则得闹腾到天明。”
许半夏笑道:“怪不得嗓子都哑了,一直说话了吧。你既然有那么重要的事,昨天还过来干什么?”
赵垒躺到沙发上,微笑道:“我昨天怎么能不去?没事,公司这儿自然还有其他的人跑腿。”
许半夏一如所有小儿女接到情人电话的时候一般,只是低着头,两眼笑眯眯地看着膝头,当然看不见旁边高跃进频频投来的惊疑的目光。“可是你手机也没开呀。还不被你的手下们在心里骂死。”
赵垒一听大笑道:“是啊,我一下飞机,手机就给轮番轰炸到发烫。回到公司,满眼的都是怨妇脸,我还真是对不起他们。胖妞,我已经在开始想你了。”
许半夏总算还记得有外人在身边,所以只是轻轻说了声:“Ditto。”
赵垒立刻明白许半夏身边肯定是有人,便道:“你有办法的话也早点休息,你忙吧,我睡觉了。”
放下手机,许半夏又垂头咬着嘴唇暗自笑了一会儿,才抬头,却发现车子停在路边,而高跃进正开着天窗吸烟。想取笑,忽然领悟到什么,立刻噤声,想了想,才道:“高总,你累的话我来开吧。”
高跃进不知为什么,听许半夏这么扭扭捏捏地接这个电话,心里很不爽,就是忍不住不时想扭头看仔细听,开车没法专心,只有停下来。此刻闻言,毫不犹豫地道:“上回机场见面的那个赵什么的给你电话?把到手了?”
许半夏听着不顺耳,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也不多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不会吧,高胖子这么个喜好美色的人怎么可能吃赵垒的醋?
高跃进不说什么,其实他很想说什么,可就是知道说什么都不对,只得狠狠扔了香烟,开起车继续前行。医院倒就在眼前了。
许半夏路上就问了童骁骑病房号,可是到了住院部大门口,被拦住,原来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任凭许半夏怎么抬出高跃进的名头都没用,保安非常威严。无奈,只得打电话叫童骁骑出来。
大冷天的,童骁骑外面只穿了一件西装,里面也就衬衫而已,许半夏几乎可以替兄弟拍胸担保,他决不可能在衬衫里面还穿什么保暖内衣。童骁骑一出来,先不管高跃进爱不爱听,叫了声“爸”,不过声音里面殊无感情,谁都知道是过场。随即便不再搭理高跃进,只对着许半夏道:“刚刚有个朋友来电话,说有人在一家小店门口见过这么一个人,听他的描述,应该是。我让兄弟们都集中到那里去搜,不过天寒地冻的,要是她投宿在什么农家里,那就要等明天了。”童骁骑见高跃进没有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真是佩服许半夏,还好把她请来。
高跃进听了立刻道:“你说个具体方位,我已经叫人出动了警犬,要是知道个大致方位,估计找起来可以方便一点。”
童骁骑想了下,道:“不如我给你他们领头的电话,让他们自己去接头,说得更清楚一点。”边说边翻自己的手机,找到号码,然后递给高跃进,也没太恭敬。
许半夏便问:“野猫睡了?”
童骁骑道:“是,睡一会儿后脸色好了许多。睡下到现在还没醒。也没别的状况。”
高跃进在童骁骑说的时候停下所有动作,只是侧着耳朵听,但又不说话,很是别扭。
许半夏也问不出别的,她对生孩子什么的事别说没经验,连管闲事的可能都没有。硬是好好想了半天,掏肠刮肚帮闹别扭的高跃进又问道:“医生有没有说什么?要不要紧?”
童骁骑大致有数,小陈那当儿许半夏都没那么问他,都是直接找上老苏,显然此刻是帮高跃进问的。“医生说还要好好住院观察,不能动气。不过野猫已经说过,可以让我叫人去找那女人,但找到后一定要再给她两个耳光。野猫的是替我打,找到那女人后的两个耳光是替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子打。”童骁骑惊吓至今,还得硬着头皮找那女人,早就憋至内伤,所以也不顾高跃进说什么,有话直说。
高跃进听了,等一会儿才到:“辛夷是因为跳上去打修姐耳光才动胎气的?”
童骁骑冷笑道:“野猫打得好!她是替我出气,我早有想揍那女人的想法,只是胖子一早三令五申不许我们动手。换你是我,你也不会愿意一个女人对你东摸西摸,还要给你梳头。今晚又闹出这么不安分的事来,简直跟恶人先告状没什么两样。折腾了野猫不够,还想吓死野猫吗?我们的孩子万一有个好歹,那女人等着拿命来抵。”
许半夏立刻抢着有意识地问:“野猫听说修姨出走后,是不是吓死了?她以前跟我说过,高总的命是修姨救的,说修姨在高总心目中的地位高得很,她一定很害怕修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爸要找她算帐,是不是?”不管野猫想过没有,许半夏先演苦情戏似的把话说在前头,就不相信高跃进这样的奸商会得大义灭亲,惘顾女儿的身体而找女儿算帐。因为她觉得,高跃进是一定不会原谅野猫居然打修姨的耳光的,只有把野猫说得惨不可言,高跃进才可能心一软而放弃对女儿的处置。
没想到知女莫若其父,而且又是个人精父亲。只听高跃进沉声道:“胖子,你不用替野猫掩饰,野猫听见修姐出走,只会大笑喊痛快,否则也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可以让你兄弟去找修姐,但找到后给她两个耳光出气。”说是跟许半夏说,但是眼睛只是看着童骁骑。童骁骑无话可说,因为野猫还真是被她老爹说得一丝不差,所以他不肯否认。
许半夏无计可施,看看阿骑,再看看高胖子,心里立刻立场鲜明地把自己与阿骑捆绑到一起,略一思索,道:“看修姨所写的条子,‘愧无面目见东翁’,写得出这种句子的,得是知书达理的人。请问高总,哪个知书达理的人会做出这种悍然出走,不顾关心她的人心情的举动的呢?她要是一走了之倒也罢了,她还知道磨墨提笔考虑再三,写出这么七个字,说明她压根不是气头上的一走了之,而是蓄谋!她想通过施此苦肉计让非当事人忽略冲突的根源,而把目光聚焦到她出走这个现象上。她有意把自己包装成弱小,让别人忽略她内心的罪恶,她所作种种都只是给你高总看,因为你是她的米饭班主。于是,你高总就会在最后裁定中,认为野猫是冲突的罪魁祸首,而阿骑是冲突的背后黑手。可怜两个小年青,哪里会是那么个心计深沉的老人的对手,两人又是烈火干柴一点就燃的性格,他们被算定是做了替罪羔羊。高总,我对你没有忠告,要怎么处置你女儿和我兄弟,你自己看着办吧,死不了人,没什么大不了。”许半夏越说越生气,因为一边说,她心里对修姨的认识也渐渐汇成系统,以前还没那么系统地去考虑过这个人,因为修姨一直把自己隐蔽得很好,今天来回一深思,这才发觉,此人心计至深啊。
高跃进听着心里只有两个字,“谬论”。他了解女儿,与修姐相处那么多日子,也自认了解修姐,修姐知书达理是没错,可生性胆小怕事,根本做不出这种老谋深算的事情。许半夏的翻脸指责让他听得跳脚,一等许半夏慷慨陈词地说完,他立刻怒喝道:“许半夏,你又了解修姐多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来就会养着她,哪还需要她做什么举动拉拢我?你够了,少插手我家的事,你懂什么?”
许半夏既然说了,干脆说个痛快,反正得罪也得罪了,说白了反而把问题说清楚都难说,反正就是个“赌”字,赌的还是运气,“高总,我不想管你们的私事,可是阿骑与野猫都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眼看着两位兄弟被人陷害,袖手不管。你安排野猫住进湖边别墅,原本可以借此机会,偶尔通个电话,大家两下消了心结,可是,你不肯接听野猫给你的电话,别墅的电话又一直被修姨霸着,阿骑的妈妈别想去接,野猫身手不灵,抢不过修姨,而修姨在与你通话的时候,野猫想要说几句,她就挂机。她存心就是离间你们父女,让你身边别无其他至亲,只能重视她一个。这还不够说明修姨心机至深吗?”许半夏说的很有想当然的成分,不过大半是野猫自己给她说的实情,她添油加醋,怎么有利野猫和阿骑,就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