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明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侯永文造成的。每当想到这件事,他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如果侯永文不做出那样愚蠢而荒唐的事来,贾部长也许不会这样快就对他们动手了。贾部长的目的太清楚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拿干部开刀,首先从机关干部处和县区干部处下手,而他是这两个科的分管部长,这不太明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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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漫画(7)
“怎么样,高副部长?”贾士贞看着神情呆滞的高兴明说,高兴明有些慌张地低下头,根本不知道贾部长问的什么意思。其实,就算侯永文关的就是贾部长,与他高兴明又有什么干系呢?侯永文不过是个镇党委书记,而他却身居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要职,这本来就没有什么联系的。然而高兴明担心的是,他和侯永文的关系不那么简单,那个倒霉侯永文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呀!
贾士贞已经感觉到高兴明心不在焉,也就不再理会他了,于是又说:“这些考察材料为什么没有考察的人签名,我记得组织部门早就有过明确的规定,考察干部的责任人一定要在材料的后面签上名字,可是我发现这批材料都没有签名,请干部科把这些材料拿回去,是谁考察的就签上谁的名字,半小时后由机关干部科长收齐交到我的办公室来。”
七
当两个干部科长捧着材料回到科里时,他们的心里都忐忑不安起来,谁也不知道新来的部长要干什么,刚才会上部长的批评没有任何掩饰,指的就是这批材料写得太浮夸,言过其实。让庄同高和张敬原不服气的是,西臾市市委组织部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这样的。考察干部怎么找人谈话,材料怎么写从来都是付带徒式的,没有老师,没有教材,许多东西都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或者说那些外单位调来的外行组织部长根本不知道考察干部的具体程序,当然也不知道考察材料是怎么写的。像贾士贞这样的内行组织部长也不少,但是没有哪一个像他那样。从省委宣传部、省妇联、团省委下来当市委组织部长的也大有人在,市委组织部长一职只是他们升官的一个台阶,他们哪里管得了考察干部的考察材料是如何写的,干了几年后他们不都照样提拔了吗?其实,考察材料对于提拔一个领导干部究竟起到多大作用,那只有天知道!不仅庄同高和张敬原,就连组织部的其他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新来的贾部长怎么就拿考察材料说事了呢?
庄同高的心中更是觉得好笑,笑贾部长这个愣头青,他在市委组织部算起来有六、七年了,写过的考察材料不比贾部长少,可是那些考察材料写就写了,还从来没有哪一个部长看过。那些考察材料确实把许多干部推到一定的领导岗位,有的人早当上省里的厅局长、市委书记、市长什么的了。可那些材料不能装进个人档案又不能当废纸卖,贾部长要拿它们做文章,他不信还能去出版发表!
县区干部科长庄同高是一个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两鬓日渐斑白,他对自己的去向本来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据他自己的分析,在这批即将调整的干部当中,一定有他的席位,他也顾不得位置的好坏,只要能到副县处级,也就心满意足了。虽然在组织部那么多年,眼睁睁看着一批又一批科级干部提拔到副县处级领导岗位上,有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仅那些科级干部见了他恭恭敬敬,连一些县处级领导也不敢怠慢他这个干部科长;但是在他心里,也常常感到不平衡,干部科长固然有权,但那毕竟只是个正科级,官场上的人谁不想升官,又有谁嫌官大了呢?其实他在三年前就已经瞄准了县委组织部长的位置,谁不知道县委组织部长的前途在副县级中是前程最为广阔的一个。只要当上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下一步就是政工副书记、县长、县委书记。到了县委书记,那市厅级干部就已经唾手可得了,到了县委副书记,就是当不上县委书记,回到市直机关,按惯例也是稳稳当当当上大局局长。而到市直机关当个副局长,升官的机会相对的就少多了,也许到退休时也转不了正。庄同高看着一个又一个大好机会自己都没有把握住,一直后悔不已。可是今天,贾部长的这个会一开,新部长的一番话,让他没了底,顿时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他看着手里的这些考察材料,特别是下臾县那么多等待提拔的干部,那种感觉更加强烈。本来作为一把手科长,是不会亲自到考察第一线的,可是当时高副部长一定叫他亲自坐镇下臾指挥,他只好服从领导。他心里十分清楚,作为县区干部科一把手科长的他亲临县里考察干部,从县委书记到那些乡镇党委书记、部委办局一把手,简直视他如上大人一般,所到之处好烟好酒不说,行动都是前呼后拥的。那些考察对象都是领导事先定好名单交到他手上的,他记得非常清楚,在内定的名单中,下臾准备提拔的乡镇党委书记有四人,部委办局一把手多达八人。一个县一下子提拔那么多科级干部到副县处级位置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对于这批人的考察,他也是按领导的意思,绝对保证考察材料过硬,只要考察材料过硬,提拔只不过是时间和程序问题。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那关键时刻,组织部长调走了。其实领导变动也不要紧,组织部长都是异地为官,干部调整的实权依然是常务副部长高兴明,高副部长在市委组织部仍是说了算的人物。然而,更让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新来的贾部长所有思路都与众不同。现在他看着这些资料发呆,觉得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和这些材料联系在一起了。庄同高怎么也没有想到,新部长一上任就对干部考察材料认真起来,他在市委组织部那么多年,写过的材料,堆起来比他人还高。不过他确实知道那些考察材料有多少说的是真实情况,多少说的是假话、大话、空话,有的简直是屁话。提拔那么多县处级领导干部,谁去翻过考察材料了?考察干部不过是一种形式、程序,故弄玄虚罢了,到常委会上,市委书记一句话就把组织部辛辛苦苦写的那些考察材料全都扔进垃圾堆!就说市委组织部历年来提拔的那么多干部,谁来考察了,又有谁写过考察材料了,还不是部长凭自己的印象给他们一顶乌纱帽?现在来了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组织部长,还真认起真来了,居然要亲自看什么考察材料,还要他们签字。他的心里不禁有点担心,他真的不愿意签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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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漫画(8)
散会之后,高兴明刚进办公室,贾士贞就进来了,高兴明忙着让座,要去给他拿茶杯。贾士贞说:“家不叙常礼,何必如此客气呢!”在这种情况下,都是领导先开口,领导不先讲话,下级只能满脸赔笑。高兴明自觉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来说,他在市委组织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常务副部长,前两位部长对他都是信任有余的,许多重要的干部问题都依靠他,他对当时的部长从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而此刻在比他小十三岁的年轻部长面前,他倒有点像学生惧怕老师那样,没了风度,没了气质;他也感到从没有过的委琐和尴尬。
贾士贞站在高兴明面前,微笑着说:“高副部长,关于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问题,请你多动动脑子。在会议之前,我没有和你通气,但是,我想你作为组织部门的老领导,对这项工作一定不止一次思考过,也许比我的想法更成熟、更可行。组织部的那几个文件上我看你都签过字了,看来你对组织部的文件认真研究过,但是我们的干部人事制度不改革是不行了,靠组织部门那几页考察材料来用人,太片面、太主观、太不能反映群众意愿了。况且组织部派出的两个人就是公平公正的表率?我看未必。他们也会主观,也会臆断,他们也有人际关系,他们也有七情六欲。谁能保证他们就不会歪曲事实,就不会有私心?我自己考察过干部,坦率地说,我也干过些不公正的事,夸大被考察人的成绩,为他掩饰缺点。组织部门甚至还有人为被考察人改年龄,提高学历,以至在群众中造成不良影响。虽然在群众心目中,组织部门是神圣的,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但是组织部门并不是生活在真空当中,那些工作人员也是人,不是神,有的省委组织部长都腐败了,何况一般工作人员?因此,考察材料就不一定如同放在天平上衡量一样准确了。人们在谈到职业道德时,只强调服务行业要注重职业道德,可从没有人敢提出组织部门也要讲究职业道德,是组织部门没有职业道德可谈,还是什么原因呢?难道一个人进了组织部门,思想、道德就自然而然地提高了吗?恐怕不一定。这些问题,是没有人注意到,还是组织部内部的人麻木了,或者说不愿意去揭自己的痛处,暴露自己的阴暗面?组织部历来受人尊重、让人惧害,有谁真的不怕死,敢提出组织部的人也存在着职业道德?我不相信,能有徐国健、韩桂芝那样的省委组织部长,各级组织部就都是高素质、没有半点私欲的人?”贾士贞显然有些激动,好像刚才开会时没有讲的话,要在此时补上似的。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口气讲得太多了,不得不强行刹车,马上又说,“对不起,我讲得太啰唆了。总之,希望你多动动脑筋,为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做好基础性的、理论上的准备工作。”
高兴明觉得自己一下子还没有适应贾部长的工作方法。这些年来,在西臾市委组织部,许多县处级干部的提拔实际权力掌握在他手里,各个县区和市直机关,如果谁想提拔到县处级的岗位上,上面没关系无所谓,只要能打通高副部长的关系,提拔就有望了。这些年来,由他提名提拔起来的县处级领导,到底有多少,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高兴明的威望实际上并不比常委、组织部长差,在全市官场上受到很大程度的重视。他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小车没到,早有一班人候在那里,连开门都是争先恐后的,有人抢着去干,上厕所都有人等在外面,洗完手后就有人递上热毛巾,有的人恨不得替他脱裤子,替他去蹲茅坑。可是这位比他小十多岁的年轻部长刚到任,就似乎给了他个下马威,让他感觉到,他手中的权力一下子被收得光光的。刚才贾部长的一番话,他看似在听,实则早已心不在焉。贾部长匆匆结束长篇大论后,他只好装出一副谦恭的样子,不停地点着头,说:“我能力有限啊!”这种态度过去他是从没有过的,也许是做给贾部长看的,也许是静观形势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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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漫画(9)
也许贾士贞并没留心高兴明的情绪变化,但他知道高兴明对他刚才的一番话未必能听得进去,不过贾士贞对高兴明也在观察、了解之中,他希望高兴明能够跟上他的脚步,不管他过去是什么样的人,工作态度和工作作风怎么样,只要他能正确领会他的改革干部人事制度的意图,他还会一样重用他的。
贾部长一走,高兴明心事重重地坐到那张高背羊皮椅子上,一眼瞥见压在公文包下面的《臾山晚报》,随手拿过报纸,仔细琢磨起那几幅漫画来,看着看着,他把刚才那些烦恼和不快全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眼前的漫画成了一幕幕电视镜头,仿佛有一个年轻人活动在群众当中,老百姓向他倾诉,有的侃侃而谈,有的义愤填膺,突然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把这个年轻人带走了,然后是侯永文的连夜审讯,乔柏明和他赶到现场时,却不见那个年轻人。一阵思绪之后,高兴明对这几幅漫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拿起电话,说:“臾山晚报社吗?是老肖吗?”
“是,我是肖一鸣。”
“老肖啊,我是市委组织部高兴明。”
“哟,是领导呀!您有什么指示?”
“老肖啊……”高兴明慢慢吞吞地说,“你……最近忙啊?这样,老肖,我马上过来看看你。”
“不,不,不,高部长,哪能劳您大驾呢,有什么指示需要我去一趟的,我马上到您办公室去。”肖一鸣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原因,居然不知所措。高兴明根本不理他,坚持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不容他多说就放下了电话,这让肖一鸣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怎么也不明白,高副部长对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态度,今天却显得特别礼贤下士。他的手久久拿着电话,愣了半天才放下来。
肖一鸣在办公室里愣了半天,无论如何也捉摸不出高部长要干什么。说起他和高兴明的关系,两人不仅是一个乡的同乡,还是一个村的,两家之间只隔两家人,从小两人就在一起玩,可以说穿开挡裤的事都一清二楚。肖一鸣写一手好文章,二十多岁时就是省报小有名气的报道员。改革开放后,西臾日报社要组建一份小报,就是现在的《臾山晚报》,肖一鸣被调进报社。后来小报社升为正处级单位,肖一鸣升任副主编,两年后主编调到市委宣传部任副部长,他就想把屁股坐正。当时高兴明已经当上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想到他们是儿时的朋友,肖一鸣鼓足勇气带上两条中华烟和两瓶高挡酒,在一个周六晚上登门拜访高副部长。可是当他说明来意时,高兴明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临走还坚决让他把香烟和酒拿走。让肖一鸣恼火的是,没过多久,市委居然派了一个副县长来当主编,让一个外行处处管着他。没过多久,那个主编嫌报社没权又调走了,就这样肖一鸣的副主编一直副到今天。在这一瞬间,肖一鸣想,难道高兴明会主动把主编送上门?关心他的职务,让他转正吗?正在他茫无头绪时,高兴明已经出现在他的门口了,他激动得有些热血沸腾,又是让座又是倒茶。坐定之后,高兴明慢条斯理地说:“怎么样,一鸣,我们两人既是邻居又是从小耳鬓厮磨的朋友,老肖啊,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怨我没有帮你的忙,你这个副主编都这么多%晚%秋%红%叶%共%享%书%苑%年了。哎,我也有我的难处啊,在外人眼里,我这个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有很大的权力,可是这干部问题,太微妙了。好了,不多解释了,你放心,我正在想办法,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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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漫画(10)
高兴明的一番话,让肖一鸣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真有如此好事?难道天上真的掉下一块馅饼了!他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高部长,太……太感谢您了……”肖一鸣有些语无伦次。
“一鸣,我这人你是了解的,处事不太灵活,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老弟多海涵!”
“高部长,您太客气了,咱俩不需要说这些,我能理解,您处在热点上……”肖一鸣差点说走了火,立即改口道:“高部长,您今天来……”
“老肖,我想找一个漫画画得好的人,不知你能否帮帮忙?”
“这容易啊,在我们报社挂上号的就有那么两三个人,也是西臾地区出了名的漫画家,你也一定知道的。”
“这些人啊!”高兴明说,“今天你们报纸上有三幅漫画,怎么没有署名作者?我感到这个作者很有想象力!”
“噢!”肖一鸣随手从桌子上拿过那份报纸,指着报上的漫画说,“您指的是这个?”
“是。”
高兴明一看,肖一鸣似乎也正关注这几幅漫画。看来,这几幅漫画一定引起不少人的兴趣。他随手接过报纸,再次认真看起来。
肖一鸣摇摇头说:“这是没有署名作者的投稿,我们连稿酬都不知道往哪儿寄。高部长,你干嘛要找这个人呢?”
“哦,是这样,”高兴明显然有些失望,“没什么,我不过觉得作者很有想象力,想和他切磋切磋。”
“是是是,高部长也是书画爱好者,对!”
“这样,一鸣,你再想办法找一找这个作者。”高兴明说着就站起来,草草地握了握肖一鸣的手,离开了报社。
高兴明走后,肖一鸣坐在办公室里,一脸茫然,他突然亲自登门,难道就是为了给他那个肥皂泡一样的承诺?当然不是,他是为了找这幅漫画的作者,对他当主编的承诺不过是见面办事的托词而已,用当今时髦的词来形容,叫忽悠。不管怎么说,肖一鸣还是决定用心去找那个不留名的漫画作者,也许找到了漫画的作者,能让高兴明兑现他当主编的诺言。
不过肖一鸣又一想,这三幅漫画与高兴明难道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什么关系,那他为什么那么重视?这么多年来,不要说亲自登门,就是电话也从没打一个。为了自己当主编的事,他每次上门,都是热脸焐在冷屁股上。如果说有关系,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哪来的什么关系。肖一鸣百思不得其解。
八
贾士贞在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那两个干部科长也没一个把签好名的那些考察材料送过来,直到中午临下班时,机关干部科长张敬原才把材料捧过来。一进贾部长的办公室他就红着脸说科里有的同志不在办公室,没有按时完成任务,请部长批评谅解。
贾士贞说这是第一次,也许大家还不了解他的性格,不了解他的工作作风,以后可不行,一件小事照样体现一个干部的素质。随后贾士贞换了话题:“敬原同志,你在市委组织部也算老同志,也掌握着考察、选拔干部的权力,关于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问题,希望你按照我提的意见,拿出一份有分量的意见来。当然,我想也许你们感到太突然,或者还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因为这样的改革,必然要涉及组织部干部的切身利益。比如你们这样的科长们,按照过去的惯例,迟早都会成为副县处级干部的,可是这样一来,要和其他部门的同志一样参与竞争,思想上一下子很难接受。但是,这是大势所趋,不这样做我们的干部管理制度就将成为脱离群众的陈旧的机器,长期下去,这部机器就要生锈,要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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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漫画(11)
张敬原对新来的组织部长除了尊重还有几分惧怕,他在组织部工作那么多年,太了解组织部了,他也伴过几任组织部长,这是自然现象,可对于贾部长,特别是贾部长刚才的一番话,他云里雾里的。张敬原只觉得浑身冒汗,连一句话也没敢说,几乎是逃出贾部长的办公室。
贾部长到任这几日让张敬原感到太突然了,他虽然觉得贾部长和过去的组织部长不同,一上任就大叫大嚷改革干部制度,但他认为这是每一个新官上任的共同特点,大造舆论,大张旗鼓扩大影响,目的是为自己出政绩,让领导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为了进一步获得提拔、晋升。就是改革,也是搞搞花架子,作作秀,糊弄糊弄老百姓而已。真的要改革了,那不是自己束缚自己的手脚,缩小自己的权力吗?再怎么改革,他这个机关干部科长也不可能和市直机关那些科长们一样;再怎么改革,他贾部长也不能把他们这些市委组织部门的科长们调到其他单位当一个什么科长的。然而,他早已暗下决定,他将尽快离开组织部,宜早不宜迟,不管是到县区当组织部长,还是留在市直机关当副局长,都必须尽快调出市委组织部。他可不愿意和这样一个领导在一起如履薄冰、提心吊胆。可刚才贾部长的一席话,却又让他担心起来,贾部长明确提出,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组织部的科长们要和其他部门一样参与竞争。想到这里他简直有些毛骨悚然。他从内心对贾部长的改革产生一种抵触情绪,但愿贾部长仅仅是造造舆论而已。
张敬原刚走,贾士贞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只说了一声,“喂!”话筒里传来熟悉而甜蜜的女人的声音,一瞬间他的心里热乎乎的,异性间的幸福感油然从心田缓缓升起。“喂,士贞弟吗?不,贞弟……”
“一兰……”贾士贞的心里一阵怦动,“兰姐,你在哪儿?”
“我啊……”周一兰柔声说,“我在省城。你离开省里才十多天,我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这些日子,我常常回忆我们交往的那些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刻。”停了一会,又说,“你现在好吗?我可以想象得到你当上市委组织部长后的风采,你是一个大有作为的领导,前程似锦!”
贾士贞努力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像又回到曾经和周一兰交往的每一次不平凡的时刻。
实际上,贾士贞认识周一兰,是因为周一兰的哥哥周一桂。说起周一桂,他们之间还是一次奇遇。贾士贞当初借调到省委组织部,他在上任的途中出了车祸,他虽然受了伤,但还是从翻到沟里的客车里爬出来,站在路边拦车救人,周一桂当时一听说救人,就用自己的小车送伤员,给贾士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他们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谁知后来贾士贞到县里考察干部时,又遇上了周一桂。当时两人都感到惊喜万分,原来周一桂是县委书记,而贾士贞那时已经成为省委组织部市县干部处副处长了。谁知那次相遇竟成为他们之间的缘分,后来在地改市之前,周一桂当上副市长;地改市后,他又当上市委副书记。周一桂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其中,贾士贞是起到相当大的促进作用的。为了感谢贾士贞对他的关心,他让在省城办事处工作的妹妹周一兰为贾士贞提供轿车的方便。其实,贾士贞并没有私用多少次车子,但是周一兰的不幸人生让他对她产生同情和怜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像周一兰这样一个漂亮可人的女人居然嫁给一个没有性功能的男人,32岁就离了婚,至今仍没有再婚。那次周一桂从北京归来,向贾士贞透露了省委书记侯向即将变动工作的秘密,之后又因省委高层人事变化,贾士贞陪同省委组织部长钱国渠悄悄去见尚未到任的新省委书记谭玉明。虽然在那段时间周一兰约过他一次,但他始终处在紧张状态。那次周一兰喝醉了酒,向贾士贞吐露了内心的痛苦,贾士贞很想安慰她,给她以心灵上的抚慰,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害怕万一两人一时感情冲动,控制不住,那将造成终身的悔恨。他强忍着内心的忧伤,毅然决然离开了她。后来工作突然变动了,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很好地做一次告别。贾士贞的工作变动,对于他来说,是人生的一大转折,预示着他政治生涯的蓬勃与兴起。在那段时间里他的心里产生了很大的施政冲动,他要把他平生以来的许多抱负、设想,通过他的权力去实现。他觉得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但是他肩上的重担比一个市委书记的担子还重。因为组织部是选拔、考察、任用领导干部的关键部门,选拔一个好领导干部,关系到一个地区经济的发展进步,关系到一个地区政治的清明。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顾不及周一兰。现在周一兰的电话,似乎唤醒了那些沉睡的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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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漫画(12)
贾士贞握着电话,一阵联翩浮想,走进男女私情的流水浮云中去。想到周一兰,想到那次她心事重重地喝了酒,她的目光,他们的“第二次握手”;想到周一兰希望他能留下来陪陪她,他们那时又都强压着内心的情感,在关键时刻,毅然决然告别对方。现在,仅仅分别了半个多月,仿佛已经是一个漫长的岁月。想想他和周一兰的关系,他离开省城,两人的分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贾士贞是男人,他很明白他也有七情六欲。感情这东西是靠理智和条件共同来制约的,现在周一兰的这个电话,又把他们联系到一起了。他努力平静一下怦怦跳动的心脏,说:“一兰,有事吗?”他觉得这话突然间变得生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