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我?”祁贵拍案而起。
吕黄秋说:“你就收下吧,这事你知我知,再谁也不知道。……从今往后,咱们就交个朋友,有钱大家花、有难大家当……”
祁贵的火气渐渐消下去了,他慢慢地坐在了餐桌边。
见祁贵这样,吕黄秋暗暗高兴。
吕黄秋说:“其实呀,祁书记,人活在这世上,就这么一回事。给人方便,自己方便。你给公家做了那么多的事,谁多给了你一分钱?趁现在你有权,多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多挣点想挣的钱。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等你过几年退休了,后悔就晚了……”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祁贵念叨着这句话,呆呆地望着墙角……
75 第八天22时12分
小雨中,几个不速之客在新城市市中区公安局家属楼汪吉湟家的周围转悠……
在汪吉惶家里,张珍珍对刑警二大队副大队长李虎山、副政委田小宁等人说:“没事儿的,你们先回去吧。”李虎山、田小宁说:“嫂子,我们听你的,你这里有什么事情可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呀!”
“好,我一定给你们打电话,你们赶紧回去吧。”张珍珍往外推着他们说。
“那我们回去了。”李虎山、田小宁说着走了出去。
送走李虎山他们后,张珍珍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见女儿汪霞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就准备进去看看。孩子很懂事,她说明天要开学了,得把缺的课补上。她这样想着推开了女儿的卧室,汪霞正在台灯下看数学书,见妈妈进来了,高兴地过来抱住了妈妈。懂事地在妈妈胸口上听了一阵说:“妈妈,你的肚子里哗哗啦啦的像水在淌。”
张珍珍见女儿无忧无虑的样子,像是昨天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惊吓、担心、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昨天凌晨的战斗结束了。孩子还在爸爸的英雄行为里喜悦着。是啊,谁不是这样呢?昨天凌晨的统一行动,除吕黄秋、钱虎、二旦子、张二、吴奇五名主犯、从犯漏网外,其他20多名犯罪集团成员几乎是一网打尽。包括锅炉厂**女工的刘海峰等罪犯也全抓住了。估计,漏网的几个家伙已经在行动前逃离了新城,如果没有逃离的话,那就更逃不脱了,现在的新城已被公安、武警布下了天罗地网。
“霞霞,赶紧睡觉吧。明天早上早早起来再学吧,好不好?哦,还有,明天公安局的叔叔还要送你去上学呢。”
汪霞说:“妈妈,我一点也不想睡。我想写一篇作文,题目就叫《英雄爸爸》。”
“霞霞。”妈妈摸着女儿的脑袋说:“睡吧。
霞霞见妈妈有点不高兴了,就上床和衣躺下了。张珍珍这才替女儿关了灯走出了卧室,然后她轻轻地关上了孩子的卧室门。到自己的卧室后,张珍珍仍然沉浸在愁思之中,她眼前晃来晃去的老是丈夫少了一只手的样子。
她敬重丈夫,也爱丈夫。丈夫是普通的也是伟大的,他的经历很有点传奇色彩,从一个农村的放羊娃到镇里的镇长,又从县公安局局长到市公安局副局长。多少年以来,他始终信奉一条,那就是“当官不为民办事,不如回家放羊去”。
他给老百姓办了多少事情,她是数也数不过来了。从他进公安局后,因为和罪犯打交道,她就感觉到日子过得没有过去安稳了。尤其是到新城来的这些日子。“5.23”爆炸案发生时,汪吉湟要是离车再近那么一两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紧接着是女儿被绑架,万幸的是女儿已经救出了,可是汪吉湟却由此而搭上了一条胳膊。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呀……
张珍珍再也不敢往下想了。她暗暗地做出了一个决定,等吉湟出院后,她说啥也要说服他退出公安……可是,他会听她的吗?她知道,这也只能是她一个人想一想,他是说啥也不会听她的话的……哎,早知如此,她和女儿还不如在汤县呆着呢……那时候,她除了担心他以外,女儿是安全的。这下可倒好,他当个公安局副局长,等于把全家都搭进去了。那天汪霞的老师邵玉莲欺负汪霞,她就后悔不该来新城,要是在汤县呆着,哪来的这些破事情?绑架事件发生后,她更是后悔得不得了……算了,去给他洗衣服吧,天亮了还得赶到医院去呢。还有,明天早上该给他做什么饭呢……有了,就给他做顿他最爱吃的盐水面吧。她这样想着,就急忙忙把脏衣服放进了洗衣机,然后放好水定好时,就到厨房和面去了。
她把盐水调好,边往面盆里倒水边和面。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想都没有想就感觉到是公安局刑警队的队员们,他们定是在外面为她和女儿站岗执勤呢,哎,这些孩子也够辛苦的了,让他们进来喝点热水吧。
她打开门一看,愣了,三个戴面具的家伙推开她走了进来,她刚要喊,一个家伙把一个啤酒瓶从她头上砸下,随着啤酒沫、血液从她头上流下,她跌倒在地昏了过去。三个神秘人物冲进汪霞的卧室,用胶带封上了已经睡熟的小汪霞的嘴,把汪霞带走了。
张珍珍过了好一阵子才醒了,她见自己躺在门边,房门已经锁好,就马上想起了那三个戴面具的家伙,她意识到了什么,就急急朝女儿的卧室爬了过去。果然,女儿已经不见了,她大喊一声“霞霞”就又一次昏了过去。
此时此刻,对门的邻居正好从家里出来倒垃圾,听到了张珍珍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声……邻居马上过去敲门,可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邻居忙进门给“110”打了个报警电话,五分钟后,“110”干警赶到了,他们撬开了门,发现了门口的血,也发现了倒在卧室门口的张珍珍。
李虎山和田小宁也赶到了,见此情景李虎山懊悔地跺着脚骂道:“这帮恶棍!太可恶了!”田小宁也是非常的懊悔:“你看看,我们这脑子是干啥吃的?这下麻烦大了”!
突然,田小宁叫了一声“霞霞”就跑进了卧室,他对李虎山大叫到:“霞霞不见了!”李虎山对田小宁说:“小宁!你快送嫂子上医院,我立即给局长汇报。”
金局长正在主持分别对吴龙(吴旺发、吕兴环)、刘飞进行审讯,希望能从吴龙和刘飞的口里得到吕黄秋、钱虎等人的下落。接到李虎山的电话后,他虽然没说话,可马上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钱虎报复心极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早就应该想到要保护汪局长的妻女的……
金安也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再加上工作辛苦,他有点儿支持不住了。突然的,他眼前一黑,要不是宿伟跟**出来扶住他,他可能就倒下了。金安望了宿伟一眼说,“待会儿继续审。”宿伟刚要说话,金安已拨通了公安局指挥中心的电话:“指挥中心!指挥中心……各小组请注意,钱虎等案犯还在新城,30分钟前,这伙歹徒又一次绑架了汪副局长的女儿汪霞。我命令!一、立即封锁车站、机场等交通点和路口;二、立即对吕九庄、别墅区、市内环球总部进行第二次彻底的搜查!同时,还要注意搜查其他歹徒很可能藏身的地方!三、武警总队调新城各支队请注意,待请示省市首长后,你们继续配合公安行动!”
宿伟还想说什么,金安说:“你还不马上到搜寻现场去指挥,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宿伟说:“这各行动组的指挥?”
金安说:“一组你负责、二组李虎山负责、三组田小宁负责!”
“是!”宿伟说:“局长,你也休息一下吧。”
金安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金安又把三个组的指挥人员名单通知给了指挥中心。之后,他拨通了于波的手机,汇报了刚才的突发事件并让市委请求省武警总队继续支援。最后,金安说,关于今天的失误,我待后再做检查。
于波沉痛的说:“金局长,检查的事再说,据我知道,你到现在还未合一下眼,怎么样?吴龙、刘飞招供了吗?”
金安说:“刘飞说了一点,实质性的东西一句都没有,吴龙,干脆是一声不吭。”
于波:“好吧,我立即给省上领导汇报,先让武警的同志马上配合你们。”
金安分明听到了省武警总队首长宁祥的声音:“还定什么?三个支队的同志已经按金安同志的命令到位了。”
于波的声音:“噢?宁总队长?陈书记,你们咋还没有睡呀?”
陈刚的声音:“乱弹琴,你们不也没有睡嘛!”
……听到省市领导轻松的对话声,金安激动地说:“谢谢!谢谢省市领导,谢谢武警首长!”
金安扣上电话后,从走廊大步走出了公安局大门。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上繁星点点,一片灿烂……也就在这个时候,老百姓欢庆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先是一阵一阵,后来就连续不断了,金安想,这鞭炮声比过年时放的还热烈呢!
76 第九天8时00分(1)
昨天晚上,于菲做了个特别清晰的梦。在梦中,她是踩着阳光走进新城市宾馆大门的,她要去见一个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30年没有见过面的梦中情人金安。
情人相见,分外激动,她去搂金安的脖子,可是好几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她终于搂住了,结果街上的鞭炮声惊醒了她。她搂的不是金安,而是卷到一边的毯子。但是,梦里的情景羞得她脸都红了。这金安也真是的,我昨天中午下的飞机,到现在了还未见上面。你是一个警察不假,可你真有这么忙吗?
街上的鞭炮声响得越发热烈了,这就怪了,今天没有什么节呀,她离开新城30年,难道今天会冒出一个什么节来?这鞭炮声比过年还响得持久。她在美国时,每逢过大年,华人街上的华人都要放炮的,但远没有今天这么壮观、这么激烈,这简直就是万炮齐鸣哟。
突然的,房间的电话铃响了,她首先想到了金安,肯定是他打来的,她即刻抓起了电话,结果打来电话的不是金安,而是于波书记。
于书记说:“这么早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于菲说:“我早让鞭炮声惊醒了,于书记,今天是什么节呀,为什么这样子放炮呀?昨天晚上好像就有人在放炮,你听听,这更过大年没有什么两样嘛。”
于波认真的说:“这就是金安昨天没去机场接你的原因……”
“嗯?”于菲有点意外:“他不来接我和放鞭炮没什么关系吧?”
于波只好把昨天晚上的统一行动说了一遍,最后说,“据我所知,金安到目前为止,还未合过眼呢!”
于菲:“是……”
于波:“他一宿没有睡,一直在指挥战斗,现在还在突击审讯人犯呢。”
于菲:“抓住了慢慢审呗,干什么这么急?”
于波:“因为主犯逃走了,不抓紧审出主犯的去向,后果不堪设想哪!”
于菲有点原谅金安了,她说:“原来是这样,那今天十点半的座谈会他是参加不上了?”
于波:“那倒不是。按市里的安排,他休息,可是,他本人提出一定要参加。”
“噢?”于菲更加高兴了,她说:“那好吧,我们十点半见!”
“好的,再见!”
扣上电话后,于菲兴奋得不得了,这就说明这30年来,金安也像自己一样一直想着远在大洋彼岸的她。
于菲高兴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化妆,这一切都结束了时,门铃响了。她知道是秘书来了,该吃早餐了。于是她说:“请进!”
门铃还在响。
她大声说:“请进!”
门铃还在顽固地响。
于菲只好起身去开门,她打开锁,没开门说:“进来吧。”可来人还是不进来。她只好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位西装革履、手捧鲜花、笑哈哈的50岁左右的男士。
于菲惊讶了几秒钟后,突然明白了来人是谁,她高兴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金大局长阁下,请!”
金安把花送到了于菲的手上说:“菲菲,欢迎你来新城。”
于菲把花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后,轻轻地放在了一边的博古架上,然后她按捺住激动是心情,用美国人的方式很有分寸的拥抱了一下金安……
金安随风韵犹存的于菲走进了豪华、宽敞的套房会客厅后打趣地说:“菲菲,你是怎么保养的,看上去也就是30几岁的样子嘛!”
“这怎么可能?”于菲抱过来两听阿尔山矿泉水说:“30年了,金哥,你都57岁了,我也56岁了,人老珠黄了!”
金安说:“人虽老、珠未黄,风韵不减当年哪!”
于菲笑着打开了矿泉水递了过来说:“你也是,依然潇洒、干练!……你这么精神,一点也不像一夜未睡的样子。”
金安:“哟?你咋知道的?”
于菲:“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毛老爷子说的,我当年**语录背得可是滚瓜烂熟呀,连你这个军代表也对我赞不绝口呢!”
金安说:“那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哪是语录背得好呀?”
于菲:“这么说,你当年也是口是心非了?”
金安脸红了:“不!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宁可不要那个军代表。”
“不对吧!”于菲说:“你要是敢娶我这个有海外关系的女人做老婆,那你一定被人家打入18层地狱了。”
金安说:“不说这些了,你,还好吗?”
“还行吧,金哥!”于菲说:“我丈夫是于氏集团的总会计师,女儿18岁了,如此而已。你呢?”
金安:“我?……别说我了吧,肚子饿了,我们出去吃牛肉面吧,我请客。”
于菲:“别急。”于菲说着挂了个电话,她吩咐说:“告诉他们,给我送两碗牛肉面,几碟小菜。”
于菲扣上电话后对金安说:“金哥,为什么不说?我知道你的心事,你以为我就忘记了吗?30年的风风雨雨可以让人老,可人的心轻易是老不了的。那年月,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结合,如果真结合了,你就得接受部队的审查,最后戴一顶海外关系坏分子的帽子回来,我呢,书是教不成了,也戴上顶坏分子的帽子,一对坏分子在一起生活的艰辛……不是艰辛,而是水深火热之中……那日子是人过的吗?”
金安说:“有一条路可走。”
于菲:“什么路?”
金安:“和你远走高飞。不过,那时还没有想出这条路。”
门铃响了,于菲一声请进,服务员推来了牛肉面和四碟小菜。金安也不客气,端过来就吃。于菲冲金安笑笑,给他挑了一筷子面条说,“来,金哥,帮我一下,这一大碗,我可吃不了。”
金安也不客气,让于菲挑了一筷子面条。
76 第九天8时00分(2)
说着话,吃着饭,一会儿工夫,饭吃完了。金安问:“新城的牛肉面怎么样?”
于菲说:“新城的牛肉面好,新城的土地好,新城的人更好!”
金安的脸又红了一下,门铃响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新城市市委书记于波、新城市政府市长程忠等人。
于波开玩笑说:“噢?金局长也在,我们是不是待会儿再来啊?”
于菲说:“于书记,快请进!我和金哥有的是时间。”
于波、程忠这才走了进来。程忠一落座就幽了一默:“俗话说,君子**之美,于书记,我们这简直是捣乱嘛!”
金安呵呵呵笑了:“程市长,你说什么呀?”
几句玩笑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于菲笑得更是厉害。
大家笑过后,切入了正题。程市长说:“于总,我把电厂的全部资料都带来了,你看看吧。”说着把一沓子文件递了过来。
于菲把文件递给了秘书,她说:“资料我让他们看,我只和各位先谈一下,然后到电厂去看一下。”
于波活动了一下颈椎说:“没问题,都安排好了。于总,省委陈书记也想参加我们的座谈会。”
于菲转头对金安说:“金哥,这样不好吧,省委主要领导来参加,是不是意味着我就没有退路了?”
金安说:“首先要看项目有没有问题?如果项目没有什么问题,我看破釜沉舟也没有什么不好。市长这样做,就是为了坚定你投资家乡的信心。怎么,你还有顾虑?”
“是呀!”程忠双手交叉到一起说:“说穿了,就是要你下决心支持家乡的事业,电力公司上马了,引水工程上来了,我们新城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这些话,只能对自家人讲,如果是外人,我还不讲呢。”
于菲说:“我投资新城的信心不会改变,这一点,我那天在电话里就给金哥讲了,金哥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吗?”
“告诉了。”于波活动了一下颈椎说:“他给我和程市长把你这个意思都讲了。一句话,我们也想干点事,程市长是这样,金安也是这样。我常讲这样一句话,你吃着人民的、拿着人民的,你就得为人民干事,这样,才是一个称职的干部。有人说,金安参与这事是不务正业,我们恰恰认为金安是一个称职的干部。他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积极为我市的经济建设牵线搭桥,这是好事嘛。公安局的同志是没说的。在这支队伍里,还有一个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放羊去”这句话挂在嘴上的同志叫汪吉湟,他是金安同志的副局长,他从一个农民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公安局长,省委陈书记说他是我们这个都市的英雄。昨天晚上,他为了救金安同志,身负重伤,住进了医院。”
于菲感动地问:“是吗?”
金安说:“是的,他要不推我一把,用身体挡住了炸弹,现在的我可能已经到马克思那里报到去了。”
“他伤得怎么样?重吗?”于菲问。
金安说:“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左胳膊被炸碎了,再加上时间长了一点,根本没有办法接上,就截肢、截肢了……”金安的眼里溢满了泪水。
于菲说:“于书记、陈市长,能不能安排一下,我一定得去医院看看他。”
于波、程忠朝她信赖地点了点头。
77 第九天9时40分
汪强从沙发上爬起来看了看表,自言自语说:“眯了一个多小时了,该起来了。”他起来后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区纪委科长刘云心想,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可是刘云已经醒了,他说:“我已经醒来了,这炮放得响,觉睡得更香。汪书记,你应该多睡一会儿。”
两人说着话,叠好了被子,洗涮完毕后,刘云飞快地出去了。汪强知道小伙子去看祁贵了。说实话,他对这个年轻人非常满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办案时总少不了让刘云给他当助手、做记录。不仅如此,有时候,这个刘云还能想出不少新点子来呢。
院子里传来了一辆汽车开进来的声音,很快就停下了。很显然是哪个领导来了,一般的人和车是进不到纪委办案子的地方的。汪强顺窗户一看,是司马书记回来了。他刚下到一楼,司马书记已经打发司机把车开回宾馆了。汪强从心里暗暗佩服司马克的细心,他从来没有把助手和司机带上楼来过。这也是纪检干部办案的规矩,要么吃住在专案组里,要么干脆不跟专案组的人见面、接触。司马克把装着鸡蛋、饼子的塑料袋递到了汪强的手里:“给,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汪强激动的说:“司马书记,谢谢……你走后我们吃的是肉夹馍,现在还不想吃。”司马克说:“不吃怎么行,搞我们这行的,办案前吃饭很重要。不然,这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加起来,哪能受得了呢?”
纪委审讯室在二楼,迈进二楼楼口的防盗门时,司马克不吭声了。汪强请司马克进了房间,刘云已经在里面等。汪强问:“小刘,他的状态怎么样?”
刘云向司马书记问好后说:“他状态不错,睡觉时吃了一个肉夹馍,他说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多呢。睡觉也好,睡了不到一小时就起来了,说是睡不着。”
“好!”汪强说:“我们接着来?”
司马克问:“真不吃点?”
汪强说:“审完了一并吃吧。”
司马克同意了。他和汪强走进了宽大的审讯室。紧接着检察官也走了进来。
见祁贵走进来坐下了,司马克便走过来对警察说:“打开他的手铐吧。”警察朝检察官看了一眼,见检察官也点头同意了,才打开了祁贵的手铐。
司马克问:“怎么样?睡的怎么样?”
祁贵说:“刚睡着一会儿,就让鞭炮声惊醒了。”
司马克说:“是啊!从群众对昨天晚上联合行动的态度看,他们对吕黄秋和环球集团简直是恨之入骨呀!你听听,这放炮的阵势,怕是比过年还厉害呢。”
汪强说:“是的。”
司马克给了祁贵一枝烟,又替他点上后说:“那你就说吧!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可能感觉会更好一些。通过你,一个农家的子弟,通过自强不息坐到了市政府副市长的位置上,你给老百姓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人民也很拥护你。到后来,因为你儿子开车撞死了人,吕黄秋利用这个机会把你拉下水,由人变成了鬼。这一切,对我们的全体干部,尤其是年轻干部,是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教育嘛!”
祁贵意味深长的说:“由鬼变人,非常艰难,由人变成鬼,那是太容易了。我误入歧途后,变成了吕黄秋的“组织部长”,吕黄秋成了我的“领导”。这几年,我的座右铭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我为他提出的两百多人转干、提拔,其中被提拔的副县级干部、县级干部就有73人。”
汪强问:“正县级干部收多少钱?副县级又收多少?一共收了多少?”
祁贵:“正县级10万,副县级8万,正科副科5万,转干的4万,总共收了有700多万吧。”
“700多少万?”
“790几万吧。”
汪强:“你拍板把市锅炉厂让环球下属的皮包公司兼并,你得了多少好处?”
“200万。”
“谁给你的?”
“环球集团的钱虎给的。”
“你的外甥刘海峰没有给你吗?”
“没有。他们环球有个规矩,像这种情况,一律由总公司兑现。”
“像锅炉厂这样的情况,全市还有多少?”
“11家。”
“哪11家?”
“市锅炉厂、化肥厂、市塑料厂、市轧钢合作公司、市钢铁厂、市房地产公司、国营新城机器厂、国营新城汽修厂、进口汽车修配中心,还有瓜子厂等。”
“环球集团一共给你兑现了多少钱?”
“一共是3000多万。”
“这些钱都在哪里?”
“都存在香港了。”
“存折呢?”
“存折在市农行的保险箱里。”
“保险箱的密码?”
“83313099。”
“存在香港的金额具体是多少?”
“3200多万。”
“我们对了一下你的存折,还有400多万哪里去了?”
“分别存在市里的各个银行。”
“在方丽丽那里放了几个存折?共是多少钱?”
“十个,共300万。”
“其他呢?”
“还有大概七八个存折,100多万元,在家里。”
“在家里的什么地方?”
“在冰箱里,炸好的一盆猪油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