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认为这是在为国有商业银行的发展尽忠言,但是个别领导却不这样认识。总行主管信贷同时也主管人事的孔行助看了秘书呈上来的短文不由得拍案而起,操着上海话大喝:“调整常太平这么一个害群之马,还有人为他鸣怨叫屈!查!查!!查!!!看这个新的害群之马是谁?无论触及谁,一律要调整!!”

  人力资源部的于主任接到孔行助的指示,便赶到电脑部。要求他们查找这篇文章的IP地址。

  原来,这篇文章出自贾好运曾任副处长的信贷业务部信贷检查处的1312号房间。这里坐着那两个新招聘来的博士研究生。一个是来自从北京大学的李励;另一个,便是来自清华大学管理学院的郭安邦。而写文章的电脑便是郭安邦的那一台。

  当然,这篇文章有可能是郭安邦写的,也有可能是李励或者其他什么人出于嫁祸于人的想法利用郭安邦的电脑写的。

  于是,人力资源部的于主任便开始分别找郭安邦和李励谈话了。其实,如果这两个博士都来一个不承认,于主任也真的没有办法。这么一个事情总不至于报案搞刑侦吧!但是,由于他们才进入社会不久,单纯而血气方刚。丝毫没有把这个问题想得这么严重,反倒以为是好事,还为自己的出名和获得领导的重视而沾沾自喜呢!

  于主任率先找了李励,这样他和李励都可以主动一些。因为李励的爸爸曾经是一位我国公安战线赫赫有名的英雄,如果对李励搞一个末位淘汰,于主任还真的怕给自己带来麻烦。他后找郭安邦,他希望郭安邦能够成为此事件的垫底,因为郭安邦是农村里出来的,单身一人飘在京都市,没根没蔓的,好对付。

  李励很坦率:“是我和郭安邦一起研究,他主笔并贴上去的!”他不但没有为自己感到万幸,反而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一个显露才华的机会一般。

  于主任沉吟片刻,说:“那就是说,不是你写的。”

  李励很不情愿地说:“不是。”

  于主任告戒道:“那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什么你和郭安邦一起研究,他主笔并贴上去的了。这事应该同你没有直接关系!对吗?”

  “应该是,我只谈论两句,确实不是我写的。” 李励出于知识分子的真诚,沿着于主任的思路把自己解出去了。应该说,他李励此时也并不知厉害,不能够说李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不丈义之人。

  于主任舒了一口气,心想幸亏先找了李励,要不和郭安邦搅和在一起,还麻烦了呢!

  于是,于主任又找来了郭安邦,开口就问:“你就是‘金融忠良’?”

  郭安邦也很坦率,开门见山,没有半点含糊:“我就是。文章是我自己写的,只是发表一点看法,提一点建议!”

  人力资源部的于主任像原来对常太平一样,露出长长的白牙微笑着,很友善地请“金融忠良”郭安邦坐下,而后,亲切地问:“感觉到我们这里来工作还适应吗?”

  见于主任这样问,郭安邦以为领导是出于对自己这个“金融忠良”的关心呢,便实事求是地说:“的确感觉不太适应,没有什么理论可以研究的,整日里都在做同样的事务性工作,而且对促进经济发展也看不出有什么用处。”

  听郭安邦这么说,于主任狡黠地笑了:“银行就是这么一个严格的准军事化的组织。你在文章里说要张扬个性,在我们这里就是不可以的。因为,个性一张扬,案子就容易出,发案率就会上升了。”

  郭安邦见领导与自己这么推心置腹,便也更加敞开心扉:“我们应该建立以业务为主体的考核体系,这样便可以杜绝任人唯亲,从制度上保证任人唯贤。杜绝常太平事件的发生!”

  “好,年轻人!有思想,好!!”于主任沉吟片刻,又似笑非笑地说:“郭博士,我们这里的工作的确不适合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呀?”

  郭安邦听于主任这么说,反而诧异了:“虽然暂时不适应,但是,国商银行是一家大银行,我是学金融的,还是愿意为国商银行贡献才智的!”

  于主任“嘿嘿”笑起来,声音很难听,搞得郭安邦毛骨悚然了。于主任顿了顿,终于开口了:“你能不能调离我们国商银行呀?”

  郭安邦惊呆了:“轰我走!!!”

  “没有这么严重,不是‘轰’!只是国商银行的工作不适合你!!你难受,领导们也感觉对不住你这个‘金融忠良’呀!”

  “领导们也感觉对不住我?” 郭安邦茫然了。

  于主任冷漠地说:“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一个大博士,不会找不到工作吧?”

  “这是为那篇文章而进行的处分吗?” 郭安邦带着愤怒问。

  “处分你干什么?你又没有犯什么错误!我们早就不搞一言堂、文字狱了!!”于主任继续冷漠地说。

  郭安邦现在才明白了,原来他的一片忠心被人家当作妖言惑众了!不但越过了警告、记过等纪律处分措施,直接就把他这个“金融忠良”给劝退了!相当于国商银行提前解除了与自己的劳动合同,对自己进行了最重的处罚!

  于主任又慈祥地望着怒气十足的郭安邦,用慈祥的语气平缓地说:“你自己找地儿呢,你和我们的脸面都好看,对你的前途也有好处。这事,我不会对外界说的。”

  郭安邦也不愧是一个博士,依然用“金融忠良”的作派高声说:“你们这样做,是违背劳动法的。但是,我一个堂堂清华大学的博士,宁可饿死,也不吃你国商银行的嗟来之食!我自己走就是!!” 郭安邦说罢,愤然出门。

  于主任追出门来,说:“小郭,你还得上班,直至调走!否则,影响不好的!”
参股银行为三A级优质客户怒潮集团公司发放的四亿元低息贷款,顺利地拨付到怒潮集团公司的帐上。朱副总也如约为贾好运在帐上留下了两个亿,作为贾、侯在参股银行的存款业绩。

  但是,朱副总也打了招呼:“贾行长,钱不可能趴时间太长。这一存一贷,利差相差将近两个百分点,我一年要赔四百万,每天可要赔一万多呀!”


朱副总的损失自然就是参股银行的利润,自从放了怒潮集团的贷款,有了存款,贾好运在支行的地位豁然提升。

  行长吴力热情了许多,竟然帮助贾好运的办公室换了一次纯净水。那么一个大水桶抗进来,累得行长吴力气喘吁吁、胖脸也红仆仆的,可人家大行长依然说:“不累、不累,贾行长每天为我们赚来一万多,我给好运同志服务一次,应该、应该。”

  贾好运虽然依然是副行长,但是,仿佛找到了一点作行长的感觉。每当吴力下户或者以下户的名义在家里睡懒觉的时候,他便度着方步,视察全行。

  这天,他视察到了一楼营业室,柜台上的员工们全部起立欢迎他。贾好运学着革命领秀的神态,和蔼地挥手说:“同志们好!”

  漂亮女孩仇洋尖着小嗓子说:“行长好!” 她白净脸,大眼睛,身材很苗条,毕业于京都市联大档案专业,大专生,年芳二十一岁。她的吸存号是A002,吸存额是两亿元整,是目前箭楼支行除行长吴力之外,个人存款额最高的员工,当然这与她天然有一个当中国F集团财务部副总的好爸爸分不开。她便是赖主任给贾好运隆重推出过的招聘资源型人才的样板。

  贾好运说:“同志们辛苦了!!”

  仇洋则依然尖着好听的小嗓子说:“行长辛苦!”

  贾好运派头十足地走到仇洋身边说:“我记得你,吸存号是A002,帐上总有存款两个亿!”

  仇洋眨着大眼睛:“领导过奖。”

  贾好运让大家都坐下了,见仇洋还站着,便问:“你的座位呢?”

  “在里边!” 仇洋指一指营业厅里面的一个小门。

  “对,你是管财务和重要凭证的。走,到你那里看看。” 贾好运边说,边同仇洋进了又装有一个防盗铁门的财务室。

  仇洋虽然在大厅里,可她保管的存款单等重要凭证却没有锁进保险柜,按照银行的规定,这是不准许的:应该是人在阵地在的嘛。

  贾好运心说:我要是想做案,偷两张单子走,这不是机会吗?!可嘴上却问:“这些凭证怎么没有锁保险柜里?”

  仇洋却像没事人儿似的:“我正登记呢。”

  贾好运问:“是每月登记使用情况吗?”

  仇洋回答:“要求是,可我们凭证少,每月都抄录登记表,半年清库登记一次。”

  贾好运心想:也就是说,如果我是坏人,我偷了空白存单,仇洋半年以后才能够发现!!!这个吴力的管理,也太松懈了,早晚非出大事不可!可感觉自己也不好对仇洋批评什么,便无言地出了财务室。

  贾好运正准备同柜台上的同志们聊聊,以示领导的关心时,却见保安员来到了柜台的窗口,说:“贾行长,门外有人找!”

  保安员的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矮个,挺胖的年轻人来到了银行大厅。

  “郭安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贾好运惊呼。

  “贾处长,终于又见到您了!” 郭安邦走上来,紧紧握住老领导的手,眼中含了泪水,“您一走就再没有消息了!”

  贾好运叹了一口气,拉着郭安邦的手上了楼:“一言难尽,我是无脸见江东父老呀!”

  上了四楼,把进贾好运的小办公室。

  郭安邦颇感惊奇:“您的办公室这么小?比当处长时都小!与韩小飞的简直没法比!”

  贾好运关上办公室的门,给郭安邦沏上茶,端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叹着气把自己的遭遇描绘了一遍。

  郭安邦惊诧着:“怎么会有这种事!”

  “参股银行哪里是招人才呀,他们是在寻租、招存款呐!没有存款,别说行长了,就是副行长也不会作长远!”

  郭安邦智力的火花四射了:“原来小银行是认钱不认人!!跟国有大银行正相反,国商银行是认人不认钱!!”

  贾好运顿了顿,问:“老弟,你也是总行领导,为什么到我这里来了!”

  郭安邦低了头,悻悻地岔开话题:“常太平摔死了!你听说了吗?”

  “常太平?摔死了?” 贾好运惊愕了,“上次在怒潮集团,他把我一通数落。可没想到,过两天又找我来了,说帮助我找了一户企业,有存款有贷款,但他自己要提成。事情还没有谈呢,又没想到,他却死了!!”

  “自杀的。”

  “他?自杀?” 贾好运惊诧了,“不会吧?这小子活得皮实着呢!”

  郭安邦补充道:“为情所惑,和女朋友一块,光屁股跳楼自杀的!”

  “这么说,倒还能够理解了。是凡有出妖蛾子的事情,找他没有错!”

  郭安邦黯然道:“妖蛾子!我也可能出呀!我本来想投奔你找口饭吃,可现在看来,参股银行我是根本就无法进来的,因为我一分钱存款也没有!哎,博士也没有用呀!”

  现在,该轮到贾好运为郭安邦惊诧了:“你,找工作!!为什么?”而后急忙劝阻道:“老弟,你可别瞎折腾!我的经历,还不是教训吗?在京都市干金融,如果在国商银行不顺心,到小银行就更不会顺心了!何况你堂堂一个大博士,到小银行来拉存款?!这不是糟蹋自己吗?!”

  听贾好运这么说,郭安邦的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何尝不明白在大银行比在小银行更适合他呀!但是,被大银行轰着走,为了面子,又怎么能够不走!但是,知识分子毕竟是知识分子,太好面子,郭安邦居然把那一肚子的苦水咽了回去。说:“我感觉在国商银行太务虚,与其说像您一样奔四十了出来,不如现在就出来!!”

  贾好运不知道郭安邦内心的苦衷,继续劝着:“你和我不一样,我是不懂得官场!现在明白了,也晚了。可你机会大大的!你首先要和领导保持一致;第二你要经常帮助领导出业绩;第三你要经常到领导办公室和家里走走,进入领导的小圈子;第四,你千万别自以为是,别像常太平一样,出什么妖蛾子;第五……”

  郭安邦没有想到刚直不阿的贾好运现在却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每一句话都仿佛在批评和指责自己似的,便打断了贾好运的话,说:“可是,老哥,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已经出妖蛾子了!!我已经把孔行助给得罪了!”

  贾好运睁大眼睛:“你?出妖蛾子?得罪孔行助?”

  郭安邦倒平静了,把他那篇稿子淡淡地一说。

  贾好运才恍然大悟:“所以你感觉在国商银行没有前途了!”

  郭安邦叹口气,算作回答。他终于没有提他已经被国商银行轰出来的这一段事。

  贾好运叹口气,忽然眼睛又一亮:“如果老弟没有其他去处,我把你介绍给怒潮集团的兰总得了。以后,你管财务,把钱都存我这里来!”

  贾好运话音未落,门开了,侯山探头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长得像罗中旭一样的英俊男人。侯山介绍道:“这位就是常太平介绍来的客户——京都亚太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秦总!”

  秦鸣笑呵呵地开口道:“我和常太平是老朋友,也是合作伙伴,他说他跟您贾行长是哥们,贷款方便,我才来的。”

  贾好运与秦鸣握了手,怎么看怎么觉得来人面熟,突然,想起了了那个叫孟亚男的漂亮女孩和自己在国际大厦扫楼的尴尬,便不卑不亢道:“你们不是永远不跟参股银行发展业务了吗?赖崃籁还没有下台呀!”

  秦鸣也认出了贾好运,尴尬地笑着:“都是朋友,看常太平的面子,你们给我放两千万,你好我好,常太平得点奖金,他不是也好嘛!”

  贾好运望一眼郭安邦,对秦鸣说:“可惜,那常太平死了!还是自杀的!”

  秦鸣眼睛一亮:“死了!不会吧?前几天他还给我一部书……”秦鸣自知失言,赶忙住了嘴。同时,心里暗暗窃喜:常太平突然一死,自己不等于凭空捡了一个大元宝吗!因为常太平的书稿在他的手里呢!

  郭安邦见贾好运要谈业务了,便喝干了贾好运沏的茶水,起身告辞。

  贾好运见郭安邦走得坚决,便也不在挽留他吃饭,一直把郭安邦送到楼下:“我看还是到怒潮兰总那里好!把存款放我这儿,我还可以给你提成呢!”

  郭安邦依然刚烈:“可我是学金融的,到怒潮去,业务量太小呀!就不相信,我一个堂堂的清华大学博士,在资产阶级那里都算作人才的人,在中国,还是共产党的中国,就在银行找不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而后挥手和贾好运道别:“老哥,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我在报纸上看到发达银行的一个招聘启示,我到那里应聘去。”

  贾好运望着挤上了公共汽车的老部下,突然有了一些酸楚的感觉,大声喊道:“听说发达银行要被外资收购了!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小心上当!!”
京都市大山区有个山底下村,这山底下村的农户们都跟上了中国市场经济的步伐,是很有经营头脑的,一来由于本村背靠灵山,一些登山爱好者要从这里过,不免要赶早或躲晚地住下来;二来这个村落是由诸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宅院构成的,本身就有参观、游览的价值,因此,有没有营业执照倒不清楚也不重要,反正这里,几乎全村的家家户户都成了小旅馆和小饭店。


现在,董大为的生活居然好得有了骄车开,当然这个车不是他们自己买的,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经济基础还没有爆发或积蓄到这样的水平。这车是关卫兵禀承韩小飞的旨意主动借来的公车,因为,他董大为的位子越来越重、越来越稳,已经足已影响到韩、关的利益了,而且这种利益于公于私都包括。有了车,人就仿佛有了翅膀,刚一能飞,董大为便拉了骆雪驱车来到了这里。

  董、骆先到村里先号下了一间农房,准备晚上爬山回来住。小两口留下了多余的衣物,便穿过村落,往灵山背后的黄草梁爬来。

  阳光照在无边的白雪上,没有金黄,反而有一些刺眼;满眼里几乎全部是白色的,只有没有被盖严实的树尖和草尖给大地点缀出一点其他的色彩来;脚底下满是“喀吱咯吱”的声响;呼吸进来的是湿润而清馨的空气,董大为有一个美丽的骆雪陪伴,而骆雪有一个疼她爱她的董大为相拥,于是,在他们心里的内部世界和眼中的外部世界都万物和谐,仿佛世界也开始共同演奏着美好和浪漫的乐章了。

  当骆雪不注意的时候,那董大为却在她的脖口里灌进了冰凉的雪;当董大为得意忘形的时候,骆雪却猛推了董大为,而且没有忘记把自己的腿及时地放在董大为的脚前,作一个绊马桩。那董大为一个大男人还是毫无办法地被他的弱女子摔了一个大马趴。董大为叫了,而骆雪笑了;董大为按住伤腿不知是哭是笑,骆雪却真实地哭了。她后悔对老公太凶残了!

  但生活毕竟不是美好和浪漫的乐章,生活只是一首不和谐的旋律,它时而优美,时而悲壮,时而无奈。当董、骆欢畅异常地陶醉在爱情与大自然里的时候,董大为的手机响了。

  骆雪先于董大为拿起电话,看了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说:“是郝总的电话!”

  董大为准备接,而骆雪却拦住了他:“一定没有好事!肯定是加班。”

  “那,我就不接了?” 董大为问,骆雪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吻,算作了领导者对被领导者请示报告的签批。

  于是,他们继续飞翔在白皑皑的山野上,让好心情随阳光一起,四射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让欢畅随着微风一样荡漾。

  但是,荡漾了没有一会儿,董大为的手机就又响了。这回骆雪傻了眼:“老公,你还是接吧,好像是葛副行长的电话!”

  董大为老老实实地按照老婆的指示办:“您好!”

  对面开口了:“我是葛荣。”

  “葛副行长!” 董大为弓着腰,恭敬地说,仿佛葛副行长就站在自己对面的雪地上一般。

  葛副行长说:“听说你和京都市亚太文化发展公司的陈总是大学同学!”

  “是呀!”董大为不知道葛副行长的葫芦里装得是什么药,便不加思索地回答。

  葛副行长说:“你赶快回来一趟,亚太公司的陈总,你那个同学告我们呢!非讹我们三百万不可!!!”

  董大为支吾着:“可,我在大山区呢!”

  葛副行长惊诧着:“大雪天的,你跑山里干什么?”

  董大为撒着谎:“我有一个同学病了,他们家住这里!”

  葛副行长说:“那好,我们的行务会就改在下午两点开。我们等着你,刘行长也来,你可不许迟到。”

  葛副行长说罢,不管董大为愿不愿意,能不能来,就武断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董大为叹道:“官身不由己呀!”

  骆雪看着董大为,玩笑道:“别现在就有成就感!你是小官,还是民身不由己!”而后顿了顿,秀丽的双眼闪亮着说:“我感觉,现在你发动进攻,夺取你事业平台的时候到了!”

  “有这么乐观?”

  “你可要该出手时就出手,关键时刻抖一下郝总的底,但是,也不要抖落太多,否则势得其反!”骆雪嘱咐着。

  国商银行营业部,十八层会议室。

  刘行长主持会议,葛副行长、郝逍遥、董大为还有营业部法律事务部、信用卡部的老总参加。

  刘行长中等个,圆脸盘,戴着一副银边厚片的近视眼镜,他虽然不到五十岁,可已经有了一头花发,由于发福,下巴和腮显得很大,使得整个脸显得有些上窄下宽了。他是不苟言笑的那种人,手握生杀大权,往那儿一坐,不言自威。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宜兴紫砂杯,由于用得久,那本是发红的紫砂现在变得已经发紫了。刘行长见与会者全部到齐,便喝一口杯子里的茶,慢条斯理地说:“先由卡部把情况说说。”那话音虽然音量不大,但里面却充满了威严。

  信用卡部的项总魁梧的身膀,硕大的头,是一个退伍不久的军队干部。原来在部队里官至正师,本来希望到政府部门当个局长、书记什么的,从骨子里看不起银行的琐碎工作,但是,由于政府部门一时安排不下,便硬是被组织部门安排到国商银行总行。总行人力资源部的于主任也不愿意拱手让给项师长一个主任级的位子,便灵机一动,硬把项师长推荐给了营业部。最后,项师长看在银行工资高的份上,只得在卡部屈就了一个正处级干部。听说他还在找总行于主任及通过八方关系活动着,准备往信贷部门来,希望当个老总或者主管信贷的副行长什么的呢。但是,思想可以很快转变,而业务要从打仗转到货币经营,却没有那么简单,因此,对银行业务压根不懂也没有兴趣的项总,大凡遇上与领导或者与客户针尖麦芒的谈业务,便把手下精通业务的穆副总带着以应付场面。因此,今天项总自己只说了一个开场白,便又隆重推出了穆副总,来具体汇报侵权官司的事情。

  其实,刘行长本是个精明人,他也知道项总说不清楚什么,本来信用卡部空出一个正处的位子,他正准备引进一个金融专业海归博士的,但怎奈人活在现实社会里,不能够处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被地方上的权力部门和总行人事部门硬塞来一个项师长,用一个对金融一窍不通的革命战士换了一个满腹经纶的海归博士,他也是万般无奈!要吧,肯定是项师长在业务上对付银行,银行业务无法发展,不出漏子就算万幸;银行呢,在个人前途上,也不可能不对付项师长,不可能不给他安排一个穆副总,以期架空他,或对他有所辖制。不要吧,也不成,这些权力部门谁惹得起!停水停电倒不至于,可今后他刘行长个人的高就,如果有组织部门、人事部门作梗,那就前途难料了!

  不过好在国商银行是国有银行,又财大气粗,多养他几个师长、旅长的,还能够承受得起!

  精通业务的穆副总很快就把照片侵劝的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国商银行营业部在发行全市通用的信用卡时,从摄影杂志上用了一张风景照片作了卡的装饰,而那张照片的版权却偏偏是属于陈淑媛的。由于国商银行的当事人当时没有著作权意识,没有和杂志也没有和著作权人打招呼付过费,同时,也可能是著作权人诚心,他们早不告晚不告,等信用卡已经发行了三百万张的时候,著作权人才找上门来,要求每张卡赔付一元,总共要求国商银行赔偿三百万元!

  听罢汇报,葛副行长补充道:“当然,这件事的责任人不是项总,他当时虽然来了,但还没有正式进入工作角色;也不是穆副总,他当时做不了主;而是李总,但是现在,李总他已经退休了,也无法追究责任。而且,当时,我也不分管这块业务。所以,经刘行长同意,我们这次,就不谈责任和处理人的问题了。只谈怎么解决纠纷吧。”

  葛副行长话音刚落,项总就拿出了军人的气概,率先发言了:“这个亚太公司的陈总,也太不讲道理!这么一张破照片,银行用了,是看得起她,我们没有向她要宣传费,她居然讹起我们来了!!!”项总见大家都看自己,便以为自己说得不错,于是,把脸直对了刘行长,颇为严肃认真地出主意道:“刘行长,您放心。我找一下我原来的老首长,让税务局查一下亚太公司陈总的偷漏税行为,把她给关起来算了!!那钱,她还要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