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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他不但间接地受到他身旁的女人鼓励,得以翻身,庄钰茹还切切实实地为他安排了回师撼敌的条件与本钱。
荣必聪的感动至深至切至巨。
真正的王者与强人,不会在去国归降时流一滴眼泪,却会在江山失而复得之际,感悟人生变幻,得失无常而痛哭流涕。
真正的王者与强人之笑貌,往往见于风雨飘摇之时,他们的眼泪只会在拥有天下的一个夜深人静之时,偷偷落下。
荣必聪把庄钰茹的信好好地放回保险箱内,只拿起了钻戒。
他在心上说:
“钰茹,你到底是我王国之中,惟一有资格正位中宫的人。”
自古天子风流,既拥有天下,又哪能只有一个心爱的女人。
爱情对女人是生命,对男人是享受。
故而生命只有一条,享受若然是独沽一味,就未免枯燥了。
男人,尤其是权倾天下的男人,可以真心诚意地爱恋,争取极度享受,可是那未必属于能够情有独钟,誓无异志。
至于正式加冕为后的只得一人,这个人除了是他的心头挚爱,最好还能对他的皇朝作出切实而具体的贡献。惟其如此,才可凌驾在别的一样深得帝心的女人之上,从而母仪天下。
庄钰茹穷毕生的感情精力,维护她在丈夫心目中的至尊地位。及至殁后,仍有天罗地网,确保她的爱宠不衰,权势不移。
她始终赢了郭慧文,也将永远赢夏童或其他荣必聪挚爱的女人。
荣必聪从今日开始,对失而复得的江山,他泪落感动,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庄钰茹对他的大恩大惠。
庄钰茹毕竟是出身大家族的人,所受的教育令她意识到大家族中人可能有的尖锐性与极端性的行动,她敏锐的触角令她知道要防范。
防范保障了荣必聪。
从而再保障自己。
自古以来,皇后是母仪天下,比以天子养的太后来得更有实际的权势与地位。
荣必聪知道,他将来或会爱夏童多一点,但夏童是代替不了庄钰茹在荣家已奠定的地位了。
他因感恩而落下英雄之泪。
发现了庄钰茹这份遗嘱的补充本之后,荣必聪需要思考他即将采取的行动。
怎样应付荣宇与荣宙呢?
他在想,这对誓无返顾地谋夺他江山的儿女,现在必然沾沾自喜,认定胜券在握了。
他们怎么样也不会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已反攻成功,正如前阵子韩家联盟荣家第二代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推落马下一样。
人生变幻莫测。
商场尤甚。
事实上,这场恶性的收购战,收购的一方认定已大功告成。
其中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波折,曾一度令荣宇与荣宙担心功亏一篑。换言之,韩氏买不成荣氏的话,荣必聪怎么会放过他们二人。
事情的发展在荣家那方面是出乎意料地顺利。荣宇与荣宙曾认为他们怕要被父亲痛骂二十四小时直至他力竭声嘶,无能为力而后已。
没想到,荣必聪没有跟他们纠缠过三句话,就挺着身子走出荣宅去,实行撒手不管,拱手让出江山。
然而,在韩家,韩统在最后关头却生了枝节。
他嘱韩植召开家族会议,循例通过挪动家族基金去收购市场以及荣氏姊弟的股权。
韩氏家族基金要动用亿元的话,必须各房一致同意。否则,谁主张投资,就由谁掏自己的腰包出来拼搏。
韩统认为没有人会投反对票。
可是,他计算失误了。
当他坐在韩氏会所的会议室内,闲闲地说:
“谁反对我这次挪动基金收购荣氏股权?”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韩统认为不需要诸多解释,各人均应心中有数,这是一场大家族之战,赢了,名震江湖,甚至蜚声寰宇,以后那些叫《财富》之类的国际财经杂志就会蜂拥前来对韩家作访问。
下一期的封面男郎就是韩统无疑,标题应是《战胜荣必聪的是什么人》,然后内文娓娓道来,把他韩氏彪炳的战绩陈列在世界财经企业界的人前,不知有多威风。
恶性收购荣氏所要挪动的资金无疑几近天文数字,但,这一项肯定是长远投资。
韩统是个机灵警智且决绝的大商家,他知道现今他出的股价表面上是非常非常的昂贵。简单一句话,市场上的荣氏股份不过是市盈率百分之二十,他给荣宇与荣宙的股价是市盈率百分之六十,是很过分的,很志在必得的举动。
但,韩统知道自己这笔钱,是把荣必聪在大陆建立的交情,一并买过来。他在大陆的各个巨型投资,得到国家的庇佑,将获得的长远利益是为国家看重荣必聪所致。韩统把荣氏企业整体收购过来,干净利落,省时节力,这个价钱,非一般人所能了解及预算。
今时今日,要花多少心思时间精神金钱,也未必能确保在大陆的投资能获得像荣氏在大陆那样的保障。
他韩氏家族穷一百几十年来扎根于香港,受惠于英国人,一旦主权回归中国,要他韩统改弦易辙,由跟着英国人屁股后头走,一下子转移到中国政府身上,不是不可为,而是总有难为之处。或者一步步的渐变,韩统是可以处理控制的。要他堂堂香江大家族,像那些江湖上的小人物,来个大路急转弯,惹人话柄,遭人笑话,他就抹不下这个脸了。
把荣氏收购到手,名正言顺地把荣必聪在国内国外所奠定的基础改朝换代,大陆有关方面不得不反倒过来跟他韩氏打交道,那时他才顺着情势巴结中方,面子就过得去了。这个情势的转移简直是价值连城,金银不换。
这个如意算盘,韩统不打算向后生的一代解释。
既怕他们年少气盛,说漏了嘴,也实实在在地认为自己身为族长,不必向小辈交代。
韩统的双眼一如兀鹰,他挺直了翅膀,望准了猎物,俯瞰地上,飞翔下来,有若君临天下,子民无不臣服。
于是,他再补充一句,向作为家族基金秘书的韩森说:
“森,你把记录写清楚,各房一致通过挪动基金收购荣氏,另组控股公司,由我任主席,韩植出任董事总经理。”
韩森还来不及点头,韩植就微微响起咳嗽之声。
这引起了在座各人的注意。
韩统也意识到他这个侄儿有话要说:
“植,你有什么补充?”
韩植清一清喉咙,道:
“我不是要补充什么,而是要提出异议。”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像闲闲的、不经心的,却如石破天惊,差点震破在座各人的耳膜。
韩统不能置信地问:
“韩植,你说什么?”
韩植挺一挺胸,再清楚地说:
“对不起,我决定投反对票。”
“你反对什么?”韩统的声音非常不悦,道:“是反对我当新的控股公司的主席,抑或反对你当总经理?是不是你认为这些职位上的安排都要循例由我们各人投票?”
韩统这样问,显见他完全未曾想过韩植会有以下的反应。
韩植说:
“不,我根本不打算投恶性收购荣氏股权的赞成票。”
全场鸦雀无声。
第四部分第5节 起动物腐尸作为食粮
各人的眼光都瞪着韩植,然后在下一秒钟,立即转移到韩统的脸上去。
韩统双眼发着青光,活脱脱像在空中盘旋,准备冲到地面上抓起动物腐尸作为食粮的大鹰,一下子发现目标原来仍有生命,竟然奋勇站起来,与之决一死战似的。
韩植惟恐自己说得不够清楚,故而看对方没有反应,他再说:
“对不起,我反对收购荣氏。”
说得简短、直接、清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无半分转寰余地。
韩统咆哮,一拳捶在会议桌上。
“韩植,你说什么?”
韩植一定是有备而战的,他毫不恐慌,依然气定神闲,答:
“我反对收购荣氏。”
“你反对得来吗?”韩统狞笑。
“我只能尽力。”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心志决绝?你难道要我解释成功收购荣氏的种种好处?”
“不,我很清楚。”韩植答。
“那么,你持什么理由反对?”
“私人理由。”
“那就是没有理由。我们现在是谈论公家事,不接受私人理由。”韩统说。
“你说得对,理由未必充分,也不必强迫你们接受,那只是支持我个人的决定,而我的决定只不过是一票而已。”韩植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最低限度,我对我的良心交代。”
“荒谬,绝对荒谬。”韩统额上青筋暴现。
韩植那番话表示得很清楚,不必管他有理抑或无理,总之他有权投他的一票。
这就等于说,他表态了,绝无商量余地。
韩统一时为之语塞。
他眼角儿瞟到韩森那副暗中偷笑的模样儿,煞地省起,问:
“韩植,你聪明一世,不会是受了什么人的教唆吧!我听很多人的批评,荣坤不是好东西,她本人就来历不明。”
韩植说:
“请尊重她,荣坤是我钟爱的女朋友。”
这么一句话,使盛怒的韩统添多七分狼狈。可是,却令一直坐着静听他们对话的韩湘感动得红了双眼,慌忙低下头去,怕人看见,会生误会。
事实上,任何有情人听到这种义无返顾,不畏强权,勇敢地在人前表示自己所爱的言辞,都会落泪。
韩湘太为荣坤高兴。
韩统连连地碰钉子,碰得一鼻子灰,面目无光。
他干脆老羞成怒,道:
“韩植,你不打算改变主意,你是认真的?”
“对,在投反对票一事上,我是绝对肯定的。”韩植说。
“你的一房,有两个继承人,你反对,韩湘赞成,也是枉然。你们兄妹俩商量过没有?”
韩统这么一说,韩植就很尴尬地看了韩湘一眼。在此事的决策上,他的确没有跟妹妹关照过什么。
韩植有他难言的苦衷,他是在这最后关头才决定投反对一票。
一直以来,他都备受困惑,不甘心为了荣坤对荣必聪的维护而放弃进行对荣氏的收购。差不多每天他都坐立不安,心绪不宁,每晚他又辗转反侧,夜不成眠,就是思考究竟是否值得为了深爱荣坤而成全帮助荣必聪。男人在异性感情处理上的量度,真能放得很宽很阔吗?韩植无法在这些问题上释然坦然。
他甚至在午夜梦回时,有过一阵阵的冲动,尽快打倒荣必聪以泄愤。
对这个原来占据荣坤的心的男人,韩植无可否认是有妒意的。
他发现要克服对荣必聪的怨恨,原来是对他的一个绝大考验。
及至听到荣宇与荣宙复述荣必聪在知悉股权变易后的反应时,韩植对荣必聪敬佩得五体投地。
如此一个不为自己江山的断送而流半滴眼泪,不扬嘴谩骂一句,不怨天,不尤人,从容接受不可改变的沉痛事实,那份气概,那份风度的确是大丈夫所为。
荣坤如果选择暗地里敬爱荣必聪,也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只显出荣坤的慧眼而已。
他之于荣必聪,相去太远了。
对自己做不来的一总大体得体事,偏偏有人做了,是应该对之臣服的。
对应该臣服的人反而倒过来妒恨的话,自己也太不是个有教养的大家族中人了。
再回头看,整个收购战,本来是商场上的惯技,价高者得,大可以旁若无人,但把手段建筑在鼓励骨肉相残之上,韩植不忍。
尤其知道荣必聪的慷慨与从容之后,更显得他一对儿女的寡情与无义。
他韩植不能为虎作伥。
为爱惜荣坤也好,为敬重荣必聪也好,甚至为鄙视荣宇与荣宙也好,总之,韩植最后决定放弃这个收购的个人权益。
他知道自己绝对决策正确,因为当他在步进会议室前的几分钟,作了决定之后,一如为国捐躯,视死如归的将士,虽面对绝大困境,心上却空前地舒坦畅快。
惟一可惜的是,未及把这个心路历程与妹妹分享,难怪韩湘答韩统,说:
“我们兄妹并未就此事商量过半句。”
韩统一听,沾沾自喜,道:
“对呀,这就是说,韩植,你得先弄好你这一房的内部问题,一对一成不了气候,徒然花大家的时间。”
韩植无疑是尴尬的。
他甚至不敢直望韩湘,因为他不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连累了他妹妹的利益。
一时间,他左右为难,不晓得如何处理局面。
他讷讷地说:
“韩湘,请原谅这是我最后决定下来的主意。这样吧,如果你赞成收购荣氏股权,我们这一房就再没有资格说投反对票,但,属我个人的百分之五十的投资与利益,都别算在我的户口内,归你所有好了。”
韩湘凛然道:
“谢谢你,大哥。”
韩统开怀地说:
“韩植,你这方法行得通,反正你不能以私害公。”
韩湘扬起了左边的眉毛,很有把握地说:
“如果我们这一房是两家对立的,大哥提出这番让步,我是会接纳的,他的好意与公允,我永远领情。但,如果我和大哥的意见是不谋而合的话,那就省事了,我们这一房是全票反对,就易办了。”
韩统和在座各人都吓呆了。
韩植忙道:
“韩湘,你的意思是什么?”
“大哥,我们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不赞成收购。当然,这决策不由我定。但我并不认为这收购之战是仁义之举,也不相信会因此而在商界政坛上获厚利,反而忧虑引起名望上的损失,我最低限度不愿负上这番责任,更不能赞成动用韩氏基金去投资。二叔如果有个人的理由与兴趣,你不妨独力推行,甚至各房对此事有足够信心的人,不妨内部集资,作为收购资金。”
韩统吓呆了。
好一会,他才晓得咆哮:
“韩湘,什么人教唆你作这么个决定?”
韩湘笑:
“没有人教唆我,因为我不是轻易被教唆的人。但有人影响我,启发我,引导我,让我在深思熟虑之后方作出这个决定,可是真的。”
然后,韩湘环视了各人一眼,站起来说:
“我看,我和韩植再逗留在会议上是没有意义的了,告辞了。”
说罢,韩湘昂首阔步地就走出会议室去,按动电梯,返回自己的住所。
她才进门三分钟,韩植就冲进来问她:
“天!什么人在影响你,启发你,引导你,作了如此的决定,给予我如此的支持?”
“支持不只是给你的。”韩湘笑眯眯,她望着她大哥说话:“我要支持荣坤,因为荣坤支持荣必聪,更因为荣必聪值得支持。”
韩植说:
“你都知道其中的关系?”
“对,比你知道得更全面更清楚。”
韩植摇摇头,道:
“怎么会?”
“怎么不会?夏童受荣必聪所托,请你好好的爱荣坤,为他照顾荣坤。”
“韩湘,你别也跟我来这一套。我反对收购荣氏,并不因为我爱荣坤,希望借此向荣必聪示恩,以擒回荣坤的心,而是我也有一份良知。”
“韩植,你说什么了?都还未听我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什么前因后果?”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爱情故事吧,没时间去说它了。最重要的一句话,是荣必聪托夏童,夏童转托我告诉你,荣坤是他的挚爱,因为荣坤是他的私生长女,明白吗?”
话像暮鼓晨钟,令韩植愕然。
他茫然地问:
“夏童呢?她在哪里?”
“有什么比跟自己的挚爱在一起更重要,她从没空管别家的闲事,早已急急跑到菲律宾去安慰荣必聪了。”
“天!”
韩植喊,然后一溜烟似的奔出大门去,边喊:
“韩湘,我这就去找荣坤了。”
大门砰然关上了三秒,之后又被打开,韩植冲回来,把韩湘一把抱住,吻在她脸上,说:
“谢谢你,好妹妹。”
然后,像开足马力的火车头,直冲出大门去。
笑得韩湘弯了腰。
心想,这幢韩氏大楼内,今天也真的够热闹了。简单一句话,为了一桩商业大行动,见尽人心,看透人情,结果必是有人快活有人愁。
当然,快活的肯定是韩植,其次是韩湘,她自觉帮助了两对有情人,冲破了人为的困阻,让他们快乐地团结一致。
换句话说,愁的人怕是韩统吧!不过,韩统要化悲愤为力量,重组投资基金,也不会是件绝对难倒他的事。
韩湘明白,只要他肯拿口袋里的钱出来,再结合家族中买他账的人的财力,收购荣氏企业还是有足够融资的。
韩统没有料想到世事如棋局局新,商场起伏变幻无穷。他以为天衣无缝的一个恶性收购,会打得荣必聪落花流水,谁知一个大转变,智珠竟握在已然去世的荣庄钰茹手上,他最后落得一败涂地。
荣宇与荣宙在看到律师楼送递给他们的母亲的补充遗嘱之后,震惊得傻掉了,根本来不及通知韩统,就赶快跑回荣氏大宅去找父亲,听他发落。
实在,找韩统也没有用,根本是不会有任何法子改变这个大局了。
他们两个要逃出生天的惟一办法,就只是请荣必聪对他们网开一面。
荣府这天在阳光照耀之下显得通身的金光灿烂,荣必聪在大酒店过了一个晚上,一早就打道回府。
当他带着夏童,下了车之后,在邸宅的前园驻足,仰望着这幢府邸时,有无限的感触。
荣氏的商业王朝,由微而盛,由盛而衰,再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今日这个回朝的日子,其中的变幻,何其多,何其大!
他携了夏童的手,说:
“我始终雄霸天下。”
“且是个幸福与幸运的男人。”夏童说。
“对,去国归降的灰暗日子,我总有佳偶良伴在身旁,一而再,再而三。”
“不会有第四位了,你答应?”
荣必聪立而不语。
夏童嗔道:
“怎么,你不答应?你还贪婪。”
“本城正处于商场政局的巅峰期,屡屡剧变,我还是不敢说,我不会再次倾倒。若有此不幸,我总要有另一种幸运来平衡我的哀伤,提高我的士气,是不是?”
荣必聪洋洋自得,他就是故意要看夏童生气的那副样子才这么说。
夏童果真涨红了脸,甩掉荣必聪的手,道:
“你不答应,我不进你荣家的门。”
“天,这可严重了。”
“我是言出必行的。”
“对,我知道。这样吧,我们公平一点,来个交换条件,好不好?”
“什么交换条件?”
“你答应我,要长寿,只要你比我活得更久,才能确保没有第四位荣必聪的女人。”
说罢,荣必聪大笑。
这个,怎么说还是男人的世界。
荣必聪正要拖起夏童的手,走进荣府去,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喊:
“爸爸,爸爸。”
荣必聪回头,看到了一辆摩根开篷汽车里跳下了三个人,荣坤与韩植还有韩湘。
荣必聪迎上去,荣坤紧紧地把父亲抱住。
“爸爸,爸爸,我想念你,我感激你,我爱你。”
荣必聪拍拍她的背,然后重新跟韩植握手,大力地握着,道:
“你都知道荣坤是我的挚爱了。”
第四部分第6节 一张俏脸泛红
“对,荣先生。”
“很快你就要跟荣坤一般称呼我了,是不是?”
韩植站得像个小兵见军官般笔直,然后说:
“是的,多谢你答应把荣坤交给我。”
“是我要多谢你好好照顾荣坤。韩植,没有再教人感动的事了,你是在知悉荣坤的身世之前便投了反对收购的票,那令我确信,这一辈子,荣坤都会在幸福之中,她母亲在天之灵会很开心。再一次谢谢你。”
荣必聪回头对荣坤说:
“来,我们一起到屋子里去,里面有人正焦急地等着要见我。”
荣坤道:
“爸爸,不用了,我赶来只是为了要跟你说刚才的那几句话。里面等着见你的弟妹,才应该是荣家的正式继承人,经过这次教训,他们会改变过来。爸爸,你会包涵他们,原谅他们吧!”
“荣坤,你不是一直要住进荣府来吗?这个心愿,你今日就可以开始实现。”
荣坤握着父亲的手,说:
“孩子总是会犯很多错误,不只荣宇与荣宙,也还有我。爸爸,不必正名,我不必要求表面风光,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就好。而且,爸爸,你不是已在最要紧的人物跟前承认了我们的关系吗?只要韩植知道,就已足够了。”
韩湘说:
“对的,荣先生,荣坤不用住进荣府,她很快就得住进韩家来了,不是吗?那才是她重要的归宿与名分。”
荣必聪很开心地跟韩湘握手,道:
“韩小姐,我们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听闻你的大名很久了。”
韩湘笑笑,望了夏童一眼:
“未见其人,先见其友,我们应该神交已久。”
荣必聪道:
“真要谢谢你,代我做了很多功夫,将来还得你帮忙,在韩家好好地给荣坤照应。”
“那是一辈子的服务呀,得有交换条件才成。”
荣必聪忙问:
“什么交换条件?”
“我替你在韩家好好地照应荣坤,你替我在荣家好好地关顾夏童。我们情同手足,现今跟她都把眼光押在你身上,不要让我们丢脸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荣必聪一叠连声地说:“你放心好了。”
荣坤走过去,热烈地拥抱夏童,道:
“天!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此后该怎么样称呼你。”
夏童纵使再天真大方,也害羞起来,一张俏脸泛红,更见可爱。在荣必聪眼内,更似天仙美人。
不过,今时今日,荣必聪怕是看什么都格外地漂亮美丽了。
他拖着夏童,目送荣坤与韩氏兄妹上了汽车,驶出荣氏大宅门口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没有法子想象到,半生的顽结,忽然峰回路转,荣坤完全脱胎换骨,明白世情,知道世故起来。”
夏童说:
“是爱情的影响,韩植令荣坤太幸福了,她有绝对的安全感与感情寄托,其他的名与位都不必多争取,甚至挂齿。”
“是吗?爱情真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教你们女人只要有了爱情,其他一切就不再重要了?”
荣必聪含情脉脉地望住了夏童。
夏童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便道:
“我知道你在打我鬼主意。”
“谁说不是呢!差不多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打算打你的鬼主意。”
“去你的。”夏童啐荣必聪一口道。
荣必聪哈哈大笑,拖着夏童快乐地走进荣府去。
才一足踏入大门,夏童就停了步,呆了一呆。
荣必聪问:
“什么事?”
夏童闭一闭眼睛,没有说话。
“什么事?”荣必聪重复问。
夏童张开明亮的大眼睛,说:
“聪,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
“什么感觉?”
“好像有人在对我说话。”
“谁?”
夏童歪歪头在想,神情之美,令荣必聪忽尔有一阵的晕眩,又有一下子冲动,想要吻在夏童那对闪亮的眼睛上。
“这不是幻觉,我知道不是。”夏童道:“聪,我走进你家门后,要好好地做着对荣家有贡献的事。”
“夏童,你说什么呢?对荣家有贡献,那当然是好的。”
“那么,请答应辅助我,帮忙我,让我做你的好妻子。”
“—定。”
“且,是孩子们的好继母。”
荣必聪稍停一会,才答:
“你与荣坤不是自相识以来,都相处得很好吗?”
“还有荣宇与荣宙。”
荣必聪没有讲话。
他缄默着。
“聪,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我吗?”
“我是的。”
“那么,把孩子交给我,不要由你发落他们。”
“这公平吗?我的意思是对我公平吗?”
“聪,在今日之前,或者对你有很多不公平之处,但今日开始,还有什么叫做不公平的呢?胜者为王,王者之风,又岂应与败寇多所计较?”
荣必聪再度沉默。
“聪,让我继承庄钰茹,照顾荣宇与荣宙;让我代替郭慧文,爱护荣坤;你仍干你的霸业去。否则,你是没有给我机会把我的角色串演得精彩,这样,你把我带进荣家来,对我就是不公平了。”
荣必聪听了,沉思一会,才问:
“请老实答复我,刚才你一进门,就有一阵特异的感觉,是不是?”
“是的。”夏童点头:“是一种好的,清晰的感觉。”
“像有人跟你讲话?”
“对。是一种无形的呼唤,要我把你们都照顾好,尤其是荣家的第二代。”
“天!”荣必聪轻呼。
“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点都不出奇,是不是?你之所以能重新坐到荣氏主席的宝座上去,重掌江山,是灵慧至极的庄钰茹一手安排,不是吗?既如此,她在天之灵会感召我,保护她的最爱,她的最爱不只你一人。”
荣必聪点头,道:
“好,我们进去吧!”
荣必聪重新挽了夏童往大厅走去,夏童在心里暗笑,她觉得迷信不一定是坏事,有时利用人对玄妙神灵的心态,会解决很多疑难。
无论庄钰茹是否显灵,也得借助她的威力,镇压着荣必聪。而且,也不要让他为了面子,而冲动地对一对儿女干出将来会令他后悔的决定。
反正,夏童心里很敬佩庄钰茹和郭慧文,她是会全心全意辅助荣家,使之更发扬光大的。
坐在荣家那宽敞得近乎空洞冷清的大厅当中,荣必聪有如要开庭审讯的阎王,只是不用牛头马面,已经把那对犯了滔天大罪、忤逆天伦的儿女带上来,荣宇与荣宙已经静静地站着。
除了垂手而立之外,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荣必聪的声音依然洪亮,对现今时刻的荣宇与荣宙更有震撼性。
尤其荣宇,她忍住了眼泪,竭力不在父亲与他的夏童跟前示弱。
那是很辛苦的一回事。
荣必聪说:
“你们母亲的补充遗嘱以及两间律师楼签发的证明等等文件,都已经看清楚了吧!”
荣宇点头。
荣宙没有做声。
“如果你们觉得有疑问,不妨交给你们的代表律师研究一下,看有没有转寰的余地。我随时准备在此事上跟你们对簿公堂,让法律来裁决,不要以为对你们不公平。”
荣宙道:
“不会的,爸爸。”
“我曾嘱咐过你,别这样称呼我,你忘了。”荣必聪的语音稳健平和,并不震怒,却更显威势。
荣宙没有回话。
倒是荣宇鼻子再忍不住酸起来,道:
“爸爸,我们辜负了你。”
“不,没有辜负我,只是辜负你们的母亲。或许你们不知道她为了确保你们永远继承与独霸荣氏家族的声望与资产,出了多少心血,费了几许精神,流尽了眼泪,担尽了心。不过,她是公平的女人,也绝顶聪明,直至今时今日,仍因为她的安排而周密地、天衣无缝地保护你们。”
荣必聪叹了一口气,再说:
“庄园出身的人,当然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本事,你们与母亲是差太远了。
“数日前,我离开荣宅,是为了她,而不能与你们为难争斗。今日,我回到荣宅来,依然是为了她,而不再跟你们斤斤计较。
“只一事实,我无法否定,也无法不牢记,我的一双儿女是庄钰茹亲生的。这是你们的幸运,是我的无奈。”
荣必聪站起来,走到荣宇与荣宙的跟前去,说:
“自今日开始,荣氏是非重组不可的,重组的整体计划,我放在夏童的手上,希望她尽快部署,在我们实行蜜月计划之前办妥,我完全地不参加意见。
“你们的母亲可以想出法子来永远维护我的权益,也对你们产生合理的保障,我相信夏童能继承钰茹的遗愿与位置,一样会处理得很好。
“惟一我提出的一个要求是,荣宙,你对我如何,不必谈什么补偿。你对小玉,对那死难的经纪家属,是否应作出一些拯救良知的行动,你好好地考虑去。时至今日,戚继勋一定已知真相,你们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要如何去解决,你也得想清楚。
“荣宙,你之所以如此对小玉,固然是你做事不负责任,也是你从小到大看不起戚继勋之故。你认为他的玩具,他的人,他的事,你都有资格随手抢过来,然后一下子又扔掉。我告诉你,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否则你必一败涂地。
“你不相信我,再不化解跟戚继勋的仇怨的话,别说我不提点在先,总有一日,小戚够得上资格跟你作龙争虎斗,届时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荣宙微微低下头,一直不敢作出反应。
“荣宇,我告诉你,你应该争取的幸福,你远远未曾到手。你现在对准的目标是错误的。一个聪明的女人,如你母亲,有了巩固的、坚贞的爱情,自然有事业,连我都是到今日才发现,操纵着荣氏王国的兴衰荣辱者原来是钰茹。你的年纪不轻了,得好好想一想。”
荣宇的声音是柔弱的,道:
“我会的,爸爸。”
荣必聪回头对夏童说:
“我有点累,先到房里休息一会。待你跟他们谈完了正经事,请上楼来见我。”
夏童点了头,荣必聪就上楼去了。
夏童开腔了,她的声音相当平和温柔,道:
“大家都虚惊一场,事情总算过去了。”
对于夏童,荣宇和荣宙无疑是陌生的,故无法不与她有一定的隔膜与距离。
荣宇讷讷地很久才回应:
“你真的认为事情会成为过去?”
“是的,你们的爸爸若打算追究的话,他今天不会用这种调子跟你们说话。可是,”夏童有所保留地卖了一下关子,才道:“荣氏重组已是必须。经此一役,他绝对有权严密保障自己的权益。”
“怎样个改组法?他跟你说过吗?”荣宙这样问。
“刚才他不是说了,他将不参与吗?”
荣宙点头,然后用一种微露惊惶却是恳切的眼神望住夏童,说:
“这是对你的考验。”
是的,不单考验夏童办事的本领是否高强,且是考验夏童对荣家的感情是否真诚。
夏童当然知道,她微笑地说:
“我过这一关,很容易。你们姊弟俩一样要通过改组耒面临考验,可要看你们如何应付了。”
荣宇道:
“夏童,你有何建议,会令我们做得圆满一点?”
“凡事问心,过得了自己一关,才容易过别人一关。”夏童说:“荣氏重组的策略并不复杂,我立即就会宣布荣氏私有化,基本上,荣必聪完全具备这个条件。而且,这个决定对你们,对你们父亲,以至于对所有股东都属公平。
“我相信荣必聪会愿意让你们有较大的自由度去发展个人事业。经过与韩氏联手收购荣氏这一役,荣必聪再开明再大方再不计较地继续经营荣氏,让你们有丰厚的盈利可以分,也不能令你们百分之百的信服。惟其在现阶段跟你们计算,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收购你们手上的股权,让你们有充足的融资去各自发展,才对大家都公平都好。”
荣宇与荣宙惊骇地望住夏童,没有想到她真有如此器量与机智。
第四部分第7节 决策将是最近乎完美
随即,他们就明白,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为何会选择夏童的原因。要他爱的女人不简单,要他娶的女人更不平凡,这一点是无可否认了。
这个决策将是最近乎完美的,当然收购价还是一个问题。荣宇与荣宙都想到了,只是由荣宙开声问:
“你所谓的合理价钱,应该如何算定?”
“那实在太简单了。”夏童说。
然后她卖了一下关子,才继续微笑说:
“荣必聪绝对不会对不起小股东,故此他出的价,一定合理。你们手上的股权在群众的监察之下,必然备受保障,不会令你们吃亏的。只是,你们心目中认为给予你们的价钱是否合理,就是由你们来决定,再由你们来提出。”
夏童再深深吸一口气,道:
“我代表荣必聪可以在今日答应你们,你们心目中要求的理想价钱,只要你们开声提出,你们的父亲一定答允。这就等于我代他放了一张空白的、没有填上数字的支票在你们跟前,尽管照你们的意愿填上去就成了。”
荣宇与荣宙听后很呆了一阵子。
他们不是不聪明的,—下子就能体会到夏童的智慧原来跟母亲不遑多让。
这个计划,简直几全其美。
荣氏私有化后,确保荣必聪的王国握在自己手上。目前荣氏前景光明,很多投资放在中国,眼看三年后开始有收成,在这个耕耘阶段,股价还不算太高,有力量收回己有,将来盈利尽入私囊,在生意上划算。
对于小股东,也是公平交易。至于对荣宇与荣宙,开了空白支票给他们去出让股权,表示出荣必聪仍对他们绝对信任,不介意预支身家给他们。夏童肯如此设计,更显见她对荣宇与荣宙并无偏见,除了大方之外,更厉害、更独到、更狠绝的一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份气派。夏童要荣宇与荣宙在绝对自由意志之选择下出让荣氏的股份。换言之,他俩可以填个天文数字,收了实利,就是狐狸尾巴尽露,可能从此与荣家恩断义绝。也可以收个公道价钱,或是干脆以绝低价卖给父亲,以示觉悟前非,力挽亲情。这番豪举,又是不是他们姊弟俩有器量能承担的呢?
完整无缺的一场极大考验放在他们跟前,是人性善恶的大争斗,要度过这重难关,并不是易事。
夏童这设计巧妙绝伦,实不能不佩服她。
荣宙说:
“夏童,我会好好地想。不过,我可否问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开出的价钱有个附带条件,成吗?”
“什么附带条件?”
“能让我重新称呼他作爸爸。”
夏童笑说:
“你且提出来,并请信任我,我会得为你极力争取。”
“好,先谢谢你。”
荣宇没有讲话,抿着嘴,不住地点头。
夏童问:
“荣宇,你没有问题了吧?”
荣宇忽尔抬起一双微红的眼睛,望住夏童,问:
“你见过我母亲没有?”’
“没有。”
“你从没跟她谈过?”
“没有。”
“真奇怪,你这么像她。”
“是吗?”
“是的,我有这个感觉。”
“这是我的荣耀,谢谢你,荣宇。”
“是我们要谢谢你。”荣宇道:“父亲在等着你了。”
“是的,我们以后再说。”
夏童叩了荣必聪睡房的门,走进去,房间内空空如也。
“聪。”夏童叫了一声。
“聪。”
没有反应。
荣必聪的套房很大,有偏厅连在一起。夏童走进了小客厅,再穿过了睡房,直走到宽敞的大露台,才见到荣必聪站在那儿。他在俯视着香江日景,鸟瞰香港人的作息。
“聪,你一直站在这儿?”夏童问。
“不,我刚才在小偏厅内坐着,观赏着闭路电视。我的闭路电视可以看到屋子里任何一个角落的动静,听到他们的谈话。”
荣必聪转脸对着夏童,继续说:
“可是,我绝少看,刚才是例外,我忍不住好奇,更迫不及待地要知道你如何为我善后,对付我那对小孩。”
“你全看到,全听到了。”
“对。”
“还可以吗?”
“太棒了。”
“我是不甘人后的。”夏童说。
荣必聪大笑,自明所指,说:
“竞争自然会有进步。”
“你是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对不对?”
“你生我的气了。”荣必聪一把将夏童抱在怀中,轻吻在她额上:“夏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爱我?”
夏童抬头,然后把额抵在荣必聪的下颚,说:
“不知道。或者,最重要的原因是物以类聚,我们之间的谅解,可以尽在不言之中。”
“譬如说,在没有揭露真相之前,市场蜚短流长,你从没有问过我关于邹小玉和我的关系。”
“正如你也没有问过我,我未加盟荣氏之前,在杜氏集团内跟叶骏豪的。”
“你怎么没有想过,我可能不敢正视现实?”荣必聪说。
“什么意思?”
“我不要在脑海里有任何你曾爱恋过别个男人的印象,我要你这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
男人就是这副心肠,在爱情上必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你真好运气,荣必聪,”夏童很少叹气,她如今叹气了:
“那是一场雷同邹小玉式的误会。”
“夏童,真的?”
夏童眼中含泪,说:
“聪,告诉你关于叶骏豪,只不过让你更了解,我们为什么会相爱。你一定在市场内听说,我跟叶骏豪有特殊暖昧关系,以至于在公司内跟他闹得不愉快。是的,在杜氏集团内曾有过一些控制不来的场面,很私人化、很情绪化,都与叶骏豪有关。我的表现不如常态,细节不必详叙,只—点,聪,相信我,叶骏豪婚外情的对象不是我,是我惟一的妹妹夏真。我是极之极之爱我妹妹的,我老不忍心她受折磨,所有与叶骏豪的争执,无非是紧张为她争取一点公平罢了。”
荣必聪忍不住惊叹:
“夏真现在哪儿去了?”
“不是曾告诉你,她浪迹天涯去了。夏真想不开,拿得起,放不下。通过我认识叶骏豪,闹起轰轰烈烈的恋爱来,直至关系维持不下去了,才向我披露与求救,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而逼着闹大了。外间当然不知道,幕后主角是谁。我有责任保护我的妹妹,人们误把冯京作马凉,我也不介意。就算澄清了,又如何?反正切肉不离皮,都是我们姓夏的一族。”
“夏真会回来吗?”
“伤心不会是一辈子的事,随她去吧!一哭二闹,再加堕胎、自杀,继而远走天涯的闹剧一出出串演下去,只差未曾带发修行,看破红尘出家去。都闹齐了,自然鸟倦知还。”
荣必聪听了,忍住不叫自己笑出声来,心想,夏童的潇洒必不是她的小妹妹夏真所能及,益发觉得夏童可爱。
“夏童,我们是真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吧?”
“我想是的。”
“今日之后的香江其他大家族,必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继续发生下去。夏童,我需要你跟我携手把荣氏家族发扬光大下去。”
夏童道:
“我会。”
“尤其在九七年将至的这个后过渡期内,每一个在香港的中国人,角色都非常重要,尤其是有雄厚经济能力,能发生影响力的家族,你明白吗?”
“明白,你知道我并不愚蠢。今日的香港,只有两种情况我想不通,就是英国人维护他们的利益,美国人发展他们的霸权,都可以理解为爱护其本国的一片赤诚的表现。香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在回归的路上,仍站到别的民族一边去,岂非恬不知耻吗?”
“答案很简单,几十年的殖民地教育确令一些人再不觉得自己是中国人了。”荣必聪说:“那么,第二种你不明白的情况呢?”
“港英政府无论从真心爱护香港,或从公共关系的层面出发,都应在这后过渡期内,领导香港人以一种荣耀的心态去迎接九七,不是吗?他们总应有一个这样的角色可演。可是,他们漠视这个责任,却口口声声说要努力平稳过渡,处处为香港人着想,这不是给市民一个口不对心的印象吗?他们竟有这么笨吗?真难明白。”
荣必聪大笑。
“你笑什么?”
“笑你。”
“笑我?”
“对。夏童,你先答我,如果我在你健在时还有别个女人,你肯不肯?”
“果真如此,我撕你的皮。”
“对,这就是说,再大方都有个限度。你刚才的说法,只证明一点。”
“证明什么?”
“你果然真是天真。”
夏童气了,拿粉拳捶在荣必聪的胸膛上,嚷:
“我现在就撕你的皮。”
荣必聪一边笑,一边猛地捉紧夏童,拥在怀中,叫她不能再动弹,说:
“我要跟你商量一件紧急事。”
“什么事?”
“我们的蜜月地点。菲律宾小岛?”
夏童闪烁着如皓月的眼睛,想了一想,摇头,道:
“不。”
然后,荣必聪与夏童欢乐得不能自已地抱在一起旋转,齐声喊道:
“北京!对,是北京才对!”
(全文完)致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