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你说,有时间会跟我联系。
我……是这样说过。
我一直在等。
可是你说过,不急,暂时不会离开这里。
好吧……我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了。
我也是。
我先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在一个叫烧金窝的酒吧,做过陪酒小姐?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不要问,有没有这回事?
我好像……没必要回答你。
不,你必须回答我。
为什么?
因为告诉我的人知道咱们的关系。
你觉得,我给你丢人了吗?
如果你这样问,我只能回答,是。
你可以告诉那个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话,是你说的?
对,我刚刚说过。
你现在……确实有些变了。
是吗?
你过去从来不这样说话。
我怎样说?还让我每月问你,需要多少钱吗?
……
你现在应该已经不再需要我的钱了,对吧?
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确实欠你的。
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完全错了。
可是我说过,将来有一天,我会还你的。
你这样说,那就更错了。
……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研究生毕业了?
不,我没考研。
没考?为什么?
法学硕士一般要读三年,我认真想过,这对我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已经给你……
你已经给我钱了,对吗?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十万元,足够你读完研究生了。
我已经把这笔钱……用到别处了。
用它做了什么?
你放心,我已经说过,这笔钱将来会还你的。
还不还并不重要,你究竟用它干了什么?
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钱是我给的,你用它干了什么都不能对我说吗?
咱们约个时间吧,我想当面跟你谈。
好吧,不过我最近很忙。
你在酒楼当服务员,有什么好忙的?
你连我在酒楼……也知道?
我还知道,这个酒楼叫“红太阳”。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能知道的。
就因为在酒楼,才不好请假。
你不是已经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吗?
你不该学法律,应该去搞刑侦。
第三十五章 刘佳龙电话
华雨吗?
我是华雨。
我是刘佳龙。
哦,什么事?
你的电话一直占线。
是,我最近事多。
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
你是不是又去酒楼做了?
你……听谁说的?
你只回答我,是不是?
是,有这回事。
……
我,也要吃饭啊。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可以介绍你去企业。
……
你是不是等不及了?
我,不想闲在家里。
这几天医院很忙,我确实没抽出时间。
那件事,现在怎么样了?
越来越复杂,法院驳回以后,对方又找了新的律师。
他们还不肯罢休?
是,听说这个律师很厉害,看来很可能要重新起诉。
医院呢,什么态度?
医院的态度倒比较明朗了,认定程医生没有责任,不过现在也很紧张。
程医生呢,还住在那个酒店吗?
还住那里。我今天打电话,是要说你的事。
哦……
从现在情况看,你来医院做护工的事,恐怕还要放一放。
我知道,这件事你就先不要考虑了。
我已跟童车厂的朋友打过招呼,那边已答应,让我带你过去见一下。
好的。
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过两天吧,我给你电话。
第三十五章 金花电话
华雨吗,我是金花。
说吧,什么事?
你是不是正忙?
我……在冲凉。
那你冲吧,我过一会儿再打给你。
没关系,已经完事了,你说吧。
我也没什么事,今天咖啡屋客人少,所以想起给你打个电话。
我也正想打给你。
什么事?
我,又跟华晴通电话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
怎么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再理她!
可是……
可是什么,你忘记当初临去日本时,她对你说过什么了?
其实……她也并没说什么。
你还要她怎么说?你这几年辛辛苦苦,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就是这些吗?
不要再说那些事了,那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自己愿意?如果不是为了她,你会自愿去做那些事吗?
她这一次,确实找我有事。
什么事?
现在还不清楚。
哼,她能有什么正经事!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其实,最近她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
是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都说了什么?
我根本就没接,我心疼这点电话费!
算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小孩子脾气?你就是太善良了!
她毕竟……
她毕竟是你妹妹?
是……是啊。
可人家什么时候把你当姐姐了?
……
华雨我告诉你,以后你跟她来不来往那是你的事,可别再把我搅在里面。
好吧……
我真不开玩笑,如果让我见到她,我可说不定会扔出什么话来!
第三十六章 中毒(1)
华雨觉得,这几年真像是做了一场梦。
现在,她想,这场梦是到该醒的时候了。
华雨想不出华晴究竟为什么来这个城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华雨想,她这次来,应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华雨很清楚,现在华晴已不再像过去那样需要自己的钱,既然不需要自己的钱,自然也就更不需要自己这个人。所以,她不会也不可能是为了看一看自己就跑来这个城市。华雨越来越感觉到,在华晴的心目中,她与自己已经没有,当然过去也从没有过那种姐妹的情份。让华雨没有想到的是,华晴竟然没有考研。那么也就是说,她早在几年前就已从大学毕业出来。可是,她究竟拿那笔钱去干了什么?十万元,应该不是一笔小数目。华晴从小就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轻易不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吐露给别人,而且给人的感觉内心很湿冷,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亏欠她的。在华雨的记忆里,华晴从没有对谁真正的热情过,也从不会对谁心存感激。好像无论什么人,为她做了什么都是应该的。
所以,华雨想,华晴现在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了。
但华雨还是决定跟华晴见一次。她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来这个城市。
华雨把跟华晴见面的时间定在星期一的下午。但她给华晴打电话时,华晴却不同意,她说这次来这个城市确实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平时很忙,所以最好是在星期天。华雨这一次不想再迁就华晴。她说星期天酒楼的生意走不开,如果星期一不行就算了,只好以后再找机会。
华晴听她这样说,才勉强答应下来。
但就在星期天的夜里,华雨却突然出事了。
华雨自从来东莞,由于生活一直没有规律夜里就总是失眠。在这个星期天的夜里,她的脑子里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想着很多事情,所以将近凌晨两点还没有睡着。就在她刚刚有些困意时,突然感到腹内一阵剧痛,接着就有了想呕的感觉。她连忙起身去卫生间,刚刚趴到洗手池的边上就呕吐起来,跟着就开始腹泻。华雨先还没有太在意,以为这样吐过泻过也就没事了。但她很快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了,这种呕吐和腹泻一直在不断地持续,而且频率也越来越快,渐渐地还浑身虚汗头重脚轻,甚至有些站立不稳。华雨这段时间毕竟读了一些有关临床护理方面的书籍,掌握了一些医学常识,她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食物中毒,于是迅速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她想起昨晚在酒楼吃饭时,曾发觉一盘肉菜的味道不太新鲜,好像有些变质,当时别人都没敢再吃,只有她觉得这样好的菜扔掉有些可惜,于是就坚持着把它吃掉了。她想,很可能是这盘肉菜出的问题。这时她的呕吐和腹泻已经越来越严重,渐渐地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华雨知道这是脱水征兆,于是连忙挣扎着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华雨直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意识才渐渐恢复过来。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挂起吊瓶。一个小护士过来告诉她,经医生诊断,她果然是食物中毒。然后又问,能否叫一个家属来医院陪床。华雨想了一下,就把金花的电话给了这个小护士。但小护士很快回来,说电话关机了。华雨又想想,只好让她给川上加代子打电话。华雨想,如果川上加代子再联系不上,自己就真的没有谁可找了。
她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感到有些凄凉。
川上加代子很快就赶来医院。她一见躺在病床上的华雨,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华雨无力地笑笑说,没什么大事,医生说只是食物中毒。
川上加代子这才轻声告诉她,刚才已去替她交过押金了。
华雨心里顿时感到一暖,又冲她笑一下说,多谢你了。
川上加代子说,咱们之间还有必要说这种客套话吗?
华雨疲惫地摇摇头,抓住川上加代子的手握了一下。
这时华雨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打开手机,竟是华晴。
第三十六章 中毒(2)
华晴在电话里说,我已经快到医院了,你在哪个病室?
华雨有些意外,立刻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告诉我吧,哪间病室?
华雨只好告诉她,在急症观察室。
但华雨还是问她,究竟是怎样知道的。
华晴在电话里一笑说,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知道的。
华雨还想说什么,但觉得已经没有气力再说话,就将电话收线了。
过了一会儿,华晴匆匆地走进急症观察室。她来到华雨的床前,看看她。华雨已经看到华晴进来,立刻把眼闭上了。她没有想到,几年以后,自己再次见到华晴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她虽然闭着眼,却感觉到华晴已经来到自己的床前。她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这是一种已经陌生的似乎是办公室里的气息,混合着纸张、油墨、办公用品以及空调的气味。
这时,她听到川上加代子轻声说,她刚睡着……就不要叫她了。
华雨想,川上加代子真的很聪明。
第三十六章 不期而遇
华雨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再睁开眼时,发现华晴和川上加代子已经都不见了。小护士过来告诉她,川上加代子说还有事,就先走了,她走时留下话,如果再需要她做什么可以随时打电话。华雨刚要再跟这个小护士说什么,却看到刘佳龙匆匆地走进来。刘佳龙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听诊器,看样子是从诊室过来。华雨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昨晚是被送到了莲心医院。刘佳龙来到华雨床前,先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又翻起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后说,事情他都已听说了。接着又皱一皱眉问,这家酒楼是怎么回事?
华雨立刻说,不关酒楼的事,是自己误食了变质的肉菜才出了事的。
刘佳龙沉了一下告诉华雨,他刚去问过急诊室的医生,据医生说她已经没有大碍,再输一瓶液,观察一下,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可以回去了。华雨看到刘佳龙,心里就彻底踏实了下来。
她对刘佳龙说,既然我没事,你去忙就是了。
刘佳龙仍然站着没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华雨看看他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佳龙又迟疑了一下才问华雨,早晨来的那个年轻女人,你怎么会认识她?
华雨看看刘佳龙,不知他问的是谁。
就是那个留短发,穿米色风衣的女人。
华雨立刻明白了,刘佳龙说的是华晴。
刘佳龙说,我早晨来看你,刚好……碰到她。
华雨问,怎么,你也认识她?
这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华雨感到奇怪,说有什么问题吗?
哦不……我只是……随便问一问。
不对,你好像有什么事。
刘佳龙这才告诉华雨,就在几天前,死者家属新请的律师刚和程玉成医生接触过,但谈得很不愉快。对方要求程医生承认这是一起医疗事故,并说只要承认了,其他事情都好谈。但却立刻遭到程玉成医生的严辞拒绝。程医生说,在对孕妇抢救治疗的过程中,无论他还是医院方面,都没有任何不当之处,应该说,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治疗规范的,因此只能对这个孕妇的意外死亡表示遗憾,但不应承担任何责任。对方律师听了没再说什么就走了。所以,刘佳龙说,看来对方要准备重新起诉了。
刘佳龙说到这里似乎还有什么话,迟疑了一下,却没再说下去。
华雨听了想一想,还是没有明白,这跟华晴有什么关系。
她想问刘佳龙,但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 微妙的分寸(1)
华雨每次见到刘佳龙,心里总有一种歉疚的感觉。
当然,她知道,这歉疚主要来自于在日本的那段经历。
当初华雨刚从日本回来,第一次在思诺咖啡屋遇到刘佳龙简直无颜以对,所以她当时没说任何话,赶紧就转身像逃一样地匆匆走掉了。但没过多久,刘佳龙还是把电话给她打过来。事后她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是金花告诉刘佳龙的。她原想埋怨金花几句,可是再想一想,又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就算金花不告诉刘佳龙自己的电话,她想,如果刘佳龙想知道也是一样可以知道的,大家同在这样一个不大的城市,就算一个人不想跟另一个人见面,其实也难。刘佳龙那一次给华雨打电话倒没有说太多的话,他甚至都没有问她为什么在东京的后乐宾馆不辞而别。但刘佳龙越是不问,华雨的心里反而越是感到歉疚。华雨本想说请刘佳龙吃饭。但想了想,却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刘佳龙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对他不仅没有恶感,相反还有几分喜欢。刘佳龙那种永远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样子,让华雨感到心里很踏实,她想,也许知识分子都是他这样子。但华雨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是本能地想躲避他,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待惯了的人突然看到明媚的阳光,会本能地眯起眼一样。后来没过多久,刘佳龙再次给她打来电话。说在日本时,她的一件毛衣忘在了他那里,他现在已给她带回来。
他问华雨,怎样交给你?
华雨想起来,这件毛衣还是一次她和刘佳龙一起去横滨港,因为天正下着小雨,港口海风又大,所以她才穿去的。回来时在电气列车上她脱下来,就随手交给了刘佳龙,没想到后来竟忘记了。华雨当然知道,刘佳龙说这件毛衣不过是一个借口,其实还是想见一见她。但她这次又实在没有理由再拒绝,人家把毛衣从日本千里迢迢地给带回来,难道自己还不能去拿一下吗?
于是,她对刘佳龙说,我还是请你吃饭吧。
刘佳龙一听就在电话里笑了,说还是我请你吧。
华雨问为什么。
刘佳龙说,因为你终于同意见我了。
华雨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说没这个道理,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再说,她想了一下又说,我也应该……向你道歉啊。
刘佳龙听了就没再坚持,只是跟她约了时间和地点。
但是,到了约好的那天晚上,华雨却又改变了主意,她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跟刘佳龙吃晚饭。她能想到,如果这一次去了,后面就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尽管她现在早已跟三木稔分开,再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现在一想到这种事就感到很累,这种累的感觉让她对这种事已经没有了一点兴趣。于是,她告诉金花,让她替自己去约好的那个酒楼,把毛衣取回来。金花一听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对她说,你这是又在玩什么游戏啊。华雨说这不是游戏,正因为是想避免这种游戏,所以才让她替自己去。
华雨又对金花说,如果她愿意,也可以替自己连这顿晚饭也一起吃。
金花立刻说,你还是饶了我吧,这种男人的晚饭我可不想吃。
华雨有些奇怪,问她为什么。
金花说,她宁肯饿一晚上,也不会跟这种书呆子一起吃饭的。
金花虽然这样说,最后还是替华雨去把毛衣取回来。据金花说,刘佳龙并没有说什么,也没问她为什么华雨自己没来。这让华雨感到很意外。她知道,刘佳龙一向是个很认真的人,无论什么事都一定会问个究竟的。而更让华雨感到意外的是,刘佳龙事后竟也没再提及此事。华雨渐渐有些明白了,其实问题是出在了自己这里。从在日本时,就是自己将这件事搞乱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原本可以有很多种相处的方式,不一定非此即彼,也未必一定要朝着一个预想的方向发展。如果退后一步,将这个关系稍稍松弛下来,也许反而会相处得很好。关键是这种微妙的分寸把握。
第三十七章 微妙的分寸(2)
华雨想到这里,心也就稍稍平和下来。
第三十七章 冲突(1)
华雨出院的第二天上午,华晴打来电话。华晴先在电话里问华雨,身体好了没有。然后又说,她在那天早晨去医院时,华雨已经睡着了,所以她就没叫醒她。接着又说,不知120急救中心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一定要把华雨送去那家医院,她说那个医院的硬件设施还可以,但软件就不行了,尤其是医生的医疗水平和服务态度,一向差得很。华雨听了感到有些奇怪,她不知华晴怎么会对莲心医院如此熟悉。而且她感觉到,华晴似乎是有意在向自己示好。
于是,她问华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华晴这才说,咱们说好要见面的,你没忘吧?
华雨说,当然没忘。
华晴问,今天可以吗?
今天?
对,就现在。
华雨在心里想了一下。她这时正要去金花那里,金花听说了华雨生病的事,买了一些营养品让她去拿。于是她想了一下,告诉华晴,半小时以后在思诺咖啡屋旁边的街心花园见。
华雨事后才意识到,她让华晴来思诺咖啡屋是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华雨在这个上午来到思诺咖啡屋时,华晴已经先到了,正等在街心花园的门口。她一见华雨就走过来,看看她说,你的气色还行,看来已经恢复了。华雨这时才第一次认真打量华晴。她发现华晴确实有些变了,显得比过去老练了,加上留了齐耳的短发,看上去像个成熟的女人,不过那双眼晴还没有变,好像更加让人捉摸不透。她对华晴点点头,朝咖啡屋指了一下说,我们进去吧。
金花正在柜台里磨咖啡,一见华雨立刻跑出来,拉住她问,你是怎么搞的?
华雨笑笑说,没事,死不了,这不是已经好了。
金花说可把我吓死了,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
金花这样说着,忽然发现站在华雨身后的华晴。
华雨回头看一眼华晴,对金花说,这就是,嗯……
金花立刻眯起眼说,你就是华晴,我没猜错吧?
华晴上下打量了一下戴着花边围裙的金花,问,你是谁?
金花冲她冷冷一笑,说,怎么,连我是谁你都不知道了吗?
华晴用眼角看看她,没再说话就朝里面走去。
金花的脸立刻胀得通红,也随后跟过来。
华雨这时才意识到,看来自己是真的错了。
她连忙也跟在金花的身后朝里面走来。这时华晴已在一张桌前坐下了。金花走到她面前,用两眼盯着她说,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那就说明你这个人的记忆有问题了。
华晴慢慢抬起头,笑笑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你是谁呢?
金花哼一声说,你当初上大学时,恐怕不会这样说吧?
华晴突然愣了一下,很认真地盯住金花看了看。
金花点点头说,对,我就是那个经常跟你通电话的郑金花。
华晴的两眼立刻睁大起来,显然感到很意外。
金花问,现在,你还能说不认识我吗?
华晴礼节性地冲她点点头,说哦,你好。
然后吩咐说,我们要两杯咖啡,不加奶。
金花直盯盯地看着她,站着没动。
华晴又说,我的那一杯也不放糖。
金花仍然站着没动。
华晴又抬起头看她一眼,说,你可以走了,我们还有事要谈。
金花突然声音不大地说,你出去。
华晴立刻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让你出去。
华晴沉一下,说,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出去!
金花又朝前走近一步,声音突然大起来。
华晴微微一笑,作为消费者,我可以去投诉你。
金花瞪起的眼睛忽然斜睨起来,说,你聋了吗?
华晴说,你没资格跟我这样说话,你不过是一个打工妹。
第三十七章 冲突(2)
这时阿芬走过来,对华晴说,我不是打工妹,我是这里的老板。
那好,刚才你的雇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
走吧,你赶快走吧。阿芬打断华晴,朝她挥挥手说。
你……也要赶我出去?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我……我是消费者!
我的店要打烊了。
第三十八章 猜测(1)
华雨没料到事情竟然会闹成这样。
华雨觉得不管怎样说,金花都不应该对华晴是这样的态度,至少不该让自己如此难堪。华雨一直认为,无论自己跟华晴的关系到了哪一步,总不至于像仇人一样,父亲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这样结果的。华雨相信,只要华晴还有哪怕一点点良心,她都迟早会将这件事扪心自问一下的,她毕竟是读过大学的人,不可能一点良知都没有。但是,阿芬在这个上午的态度还是让华雨很感动。她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阿芬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金花当天晚上给华雨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问华雨,怎么会带华晴来咖啡屋。她说,她真不知华雨是怎样想的。她说她已告诉过华雨,不要再将她搅进这件事里去,否则她见到华晴说不定会扔出什么话来。华雨当然不好埋怨金花什么,她知道金花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所以,她只是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金花却说,你不想提?你以为不提,这件事就真的可以过去了吗?
华雨听出金花的话里有话,立刻问她,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金花沉了一下,问华雨,你知道华晴现在是干什么的吗?
华雨愣了一下,一时竟答不上来。华晴在大学里学的是法律,这华雨是早就知道的,但她后来并没有报考研究生,从大学毕业出来在哪里工作,她还始终一无所知。不过看华晴现在的样子,她工作应该很不错,收入也还可以。华雨想到这里就问金花,你这样问我,你知道吗?
金花哼一声说,我当然知道。
她现在……是干什么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律师。
华雨听了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金花这才告诉华雨,由于思诺咖啡屋是在莲心医院的对面,所以经常有病人家属或来探视的人过来坐一坐,喝杯咖啡。她也是偶然发现的。一次,几个人来到咖啡屋,坐在角落里一直低声商议着什么。起初金花并没太在意,但就在为他们端去咖啡时,无意中听到其中的一个男人提到程玉成,她才立刻留起心来。不过这几个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说话的声音立刻更低下去。就这样又坐了一阵就都起身匆匆地走了。但金花还是感觉到了,他们好像是在商议如何跟医院交涉什么事情。
金花说到这里就问华雨,你现在明白了吗?
华雨并没有听明白。她觉得,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莲心医院毕竟是一家具有相当规模的医院,每天都有很多患者,发生一些这样或那样的医患纠纷应该是常有的事,仅凭几个人在咖啡屋里说几句这样的话,怎么就能断定一定与那个意外死亡的孕妇有关呢?当然,金花还听到,这几个人曾经提到程玉成医生,但即使这样也不足以说明问题。程玉成医生毕竟是莲心医院请来的妇产科专家,倘若是这几个家属在商议如何去找程玉成医生就诊,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的。
可是还有一件事,恐怕就能说明问题了。金花似乎看出华雨在想什么,接着又说。
华雨问,什么事?
金花说,好像就在那一天的下午,她无意中看到马路对面有几个人朝莲心医院里走去。当时由于离得很远,又是隔着窗子,所以他们是否就是来喝咖啡的那几个人她不敢确定,但其中一个穿浅色风衣的女人给她印象很深。而华雨在这个上午和华晴来到咖啡屋时,她从她身上的那件浅色风衣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女人就是她,不会有错。金花对华雨说,你想一想,她跟那几个人去莲心医院干什么呢?
华雨听了,心里不由震了一下。
她想,如果金花说的这些确有其事,那么也就是说,华晴确实曾和那几个死者家属一起去过莲心医院,而如此一来无非就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跟那个死者有什么特殊关系,所以才搅进这件事里来。但这种可能性显然很小。华雨想,华晴有什么亲友自己应该最清楚,况且那个孕妇早已死了一段时间,即使她跟她有关系也不会现在才出现。那么就应该是第二种可能了,也就是说,正如金花所暗示的,华晴就是死者家属重新聘请来的律师,她这次到东莞,正是为了处理这起官司的。华雨不得不承认,这后一种可能性的确很大,华晴是学法律的,现在又突然跑到如此之远的一个南方城市,还搅进这样一起医患纠纷,倘若将这些联系起来想,答案就显而易见了。这时,华雨就又想起刘佳龙那个上午在急症观察室曾问过她的话。她想,刘佳龙一定是认出了华晴正是死者家属请来的律师,所以才那样问她。
第三十八章 猜测(2)
但她又想,既然如此,刘佳龙干吗不直说呢?
第三十八章 摊牌
华雨没有想到,华晴竟在一天早晨突然来到她的住处。
华晴并没有上楼,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她告诉华雨,自己已经到了她的楼下。华雨听了很意外,立刻从窗子朝下看了看,果然,她看到华晴正站在下面的路边举着手机电话。
华雨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处?
华晴在电话里笑笑说,我曾经对你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知道的。
华雨想了一下,说,我还一直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干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