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唤诚听了井有序的发言,很诚恳地在点头,路坦平脸上挂着不悦,却也点了头。
接下来是常务副省长边关发言:“面对河东省目前的经济现状,我不禁想起了《国际歌》中的话,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全靠我们自己。我对工业强省战略的看法是战略正确,决策失误。为什么这样说呢?咱们就从天野市天南县的铝电工业园说起吧,天南县的铝电工业是王步凡同志在那里当县委书记时开始兴建的,铝电集团的老总叫林君,目前他们有四台三十万千瓦的发电机组,有年产四十万吨的铝厂,有热轧和冷轧的铝深加工厂,一个县的企业老总,他就有那种超前意识,敏锐的目光,立足天南,放眼世界,电变铝,铝变铝材,因此在铝行业受到巨大冲击,有些铝厂甚至加此倒闭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冲击,或者说受到的冲击很小。那么我们站得高为什么不能看得远呢?在当初大建铝厂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少建几座铝厂,多建几家铝材加工厂,或者说建钢铁厂和汽车厂呢,为什么非要都建成铝厂呢?坦平同志具体负责工业强省战略的实施,没有把好这一关,我认为负有一定的责任,当然我作为常务副省长也推卸不了责任,也许我这是马后炮,但是当时只强调工业强省,竟然没有召开过相就的可行性研究性会议,我当时曾经通过电话把我的担心透露给坦平同志,但是我的提醒如大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边关其实知道路坦平之所以建那么多铝厂,是为他的两个儿子考虑,但是现在还不是揭路坦平老底的时候,因此他没有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接着说道:“鉴于目前河东省的经济严峻形势,我提议组建河东省铝电集团,由一位省领导兼任总经理,让天南县的林君出任副总经理,把全省的铝行业统管起来,该发展的发展,该取缔的取缔,该转产的转产,这个事情已经不能拖了。”
路坦平的脸色十分难看,但又不得不装成一副笑脸说:“失误,确实是我的严重失误啊,我愿意接受同志们的任何批评,也完全赞同边关同志的意见,我提议工业强省委会的主任由边关同志出任,河东铝电集团的总经理也由边关同志兼任。”路坦平想把目前最棘手的问题都推给边关。
副省长季喻晖是从煤矿事故现场赶来参加会议的,刚才和白杉芸的一番争辩他好像并不生气,摇头叹气地说:“坦平同志虽然勇于承担责任,但是河东省工业方面现在存在的问题主要责任在我,我愿意承担责任,愿意接受处分。”他的话让人明显感觉出他是要替路坦平承担什么责任。
副省长周姜此时针对省长路坦平直接发难:“即使喻晖同志愿意承担责任,也不能代替坦平同志的责任。我不知道在座的诸位听说过没有?大河市市民现在说大河市有两个亮点,一个是大河铝电集团,一个是河东大世界酒楼。既然唤诚同志说今晚开的是民主生活会,那我就开诚布公地说几句。市民说的亮点是反话。河东大世界的承包人是平州人,总经理叫凌海天,好像是坦平同志大儿子路长通的同学,河东大世界的后院有个海天娱乐城,里边五花八门,藏污纳垢,二月初凌海天手下有四个平州籍的年轻人曾经打伤过一个小企业的老板,现在那四个人还在拘留所里没有放出来。海天娱乐城是不是已经转化为黑恶势力,什得怀疑。每二个亮点是大河铝电集团,总经理苗盼雨也是平州人,仅银行贷款就有一百个亿,目前没有还掉一分钱,当初其他铝厂都贷不来款,为什么唯独大河集团能够贷来款,是不是坦平同志给予了特别的关照?” 周姜的话让人们有些吃惊,她是路坦平一手培养出来的干部,按道理应该维护路坦平,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毫不留情地对路坦平开火攻击。
路坦平听了周姜的话虽然气得手有些颤抖,但是仍然竭力保持态度上的平和,并且笑着反驳道:“姜同志,尽管咱们开的是民主生活会,但是无根无据的话还是不要说吧?一、我不认识凌海天其人,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我儿了的同学;二、银行贷没贷给大河集团钱,贷了多少,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一家银行打过招呼要他们贷款给大河集团,这一点大河集团的苗盼雨可以作证,各银行的行长也可以作证,也可以让省纪委去查。姜同志主抓经济工作,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哈哈,我不说什么了。”路坦平显得非常大度,好像对周姜刚才的话并不在意。
平州市委书记因为是工业强省委员会成员,也参加了会议,他也是路坦平一手提拔起来的,当然要替路坦平说话:“常言说的好,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人是有感情的,路省长是从平州市委书记一步步升上来的,对平州人不着特殊的感情,这一点并不奇怪,如果把这种亲情和友情也看作是不正常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你冷酷,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咱们的红太阳够大公无私了吧?可是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修了铁路,老人家没有阻止吧?如果那里不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会修铁路吗?我想不会!因此我认为路省长关心一下平州人有什么错呢?当然他是全省人民的省长,他关心的绝对不仅仅是平州人!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路省长只关心平州人嘛!”路坦平脸上刚刚有了喜色,又被周姜下边的话说得变了脸色,但是他好像仍然不生周姜的气。
“汉仁同志,你错了。如果真如你所说,坦平同志仅仅是关心一下平州人,也无可厚非,因为我也是从平州干上来的。但是他的大儿子路长通在澳大利亚办起了铝电贸易公司,二儿子路长远在深圳办起了大河货物转运公司,这与领导干部家属不准经办企业的精神相违背,试问如果不是坦平同志给予了特别关照,路长通和路长远的公司能够发展这么快吗?” 周姜的话把秦汉仁问的哑口无言,直挠头发。
大河市市委书记刘颂明也是路坦平提拔起来的人,他简直快要跳起来了:“周姜同志的话有点不负责任,路长通和路长远现在都不是中国人,他们一个是澳大利亚人,一个是新西兰人……啊,这个再说了,河东省的私营企业并不少,其他发展起来的私营企业难道与路省长都有关系吗?为什么路长通和路长远就不能在事业上有所建树,成立自己的公司呢?”
“颂明同志,你又错了!路长通和路长远一生下来就是华侨吗?他们是什么成为外国人的,为什么要成为外国人,又是怎么就能够办成出国手续呢?这些问题难道与坦平同志也没有关系吗?再说了,路长通和路长远所办的公司在短时间内得到膨胀性的发展,难道真的与坦平同志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事实是怎么样,我不想把话的太直,在家心里有杆称。最后一个问题是,大河集团是坦平同志一手树起来的工业典型,我们知道最近铝行业虽然不景气,但是煤炭行业可是生意兴隆啊,而我们这个典型声称生产三个月亏损五个亿,不知道这又如何解释?也就是说煤矿一分钱没有赚,仅大河铝业每天都要赔进去几百万,这可能吗?又如何解释呢?“
路坦平的脸上阵青一阵白,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素养特别好,还是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好像对周姜的话并不介意。刘颂明和秦汉仁终于被周姜说得哑口无言,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人们的呼吸和心脏好像也停止了。季喻晖站起来好像要说什么,此时陈唤诚发话了:“我看大家的态度都要回到平心静气上来,下边我谈点个人看法。一、关于边关同志提议组建河东铝电集团的事情,可行,但是要等我们去北京开会回来之后再研究决定。二、我个人同意坦平同志辞去工业强省委员会主任职务,季喻晖同志辞去副主任职务,
提议边关同志出任工业强省委员会主任,副主任人选待定。大家就这两个事情表决一下吧。”因为今天开的是民主生活会,陈唤诚想尽量民主一些。
大家对陈唤诚所提的两个建议举手一致通过。陈唤诚又说:“今天的会议开得很好,散会后,边关同志可就组建河东铝电集团的意向搞一份可行性报告,在适当的时候召开专题会议研究。最后我强调一点,不管河东省现在面临什么困难,我们作为一个共产党人,一定要坦荡无私,团结协作,目的是纠正错误,而不是追究某一个人的责任,这一点大家一定要以正确的态度对待……”
正在陈唤诚讲话的时候,省委秘书长欧阳颂推门闯进来,望着省委书记陈唤诚说:“陈书记,刚才我送李书记到医院里,一到医院他就昏迷了,看来病情很严重啊。”
大家被这个消息惊呆了,陈唤诚从座椅上站起来质问道:“怎么回事?李书记到底是什么病?”
欧阳颂说:“看样子不像是感冒,很可能他还有其他病。”
欧阳颂的话更让会议室里的人吃惊,陈唤诚特别挂心,路坦平神态自若地在看自己左手的指甲,对李宜民的病情有些漠视。陈唤诚来不及多想就要跟欧阳颂离开会议室,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又扭回头说:“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散会!同志们,宜民同志有病,咱们集体去看望一下吧。”
大家跟随陈唤诚走出会议室,准备去医院看望李宜民。

 

 

 


欧阳颂和闵锐护送李宜民到河东省第一人民医院去,在车上欧阳颂给李宜民的爱人摆蕴菲打电话,一直占线,就把电话打到李宜民的家里,是李宜民的女儿李燕子接的电话。李燕子是因为天气预报说天要下雨,她从学校回家取衣服正好接了这个电话。当她听说爸爸病了,燕子手中的衣服掉在地上,吓得哭着问:“叔叔,我爸爸怎么啦?”
欧阳颂说:“你爸爸可能是因为劳累过病倒了,我刚才给你妈打电话,她的电话一直占线,燕子,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们现在到省第一人民医院去,正在路上。”
“我妈妈只顾工作从来就不关心我爸爸。叔叔,我马上赶过去。”燕子放下电话准备出门,她又折回来给她妈妈打电话,电话里传出: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燕子很不高兴地放下电话,锁了房门小跑着下楼,出了大河市公安局家属院,燕子拦了一辆出租车向省第一人民医院去。燕子今年十六岁,是个初三毕业班的学生,她聪明漂亮,学习成绩好,一直是李宜民和摆蕴菲夫妇的骄傲。省委给李宜民分了房子,因为大河市公安局离燕子的学校近,又要照顾到妻子摆蕴菲上班近一些,他们就住在这里。
欧阳颂用胳膊托着李宜民半昏半迷的头,李宜民在半昏半迷中不由回忆起自己坎坷曲折的人生道路:李宜民十六岁那年父亲在红星煤矿的一次事故中为抢救工友牺牲了,父亲的亡故,家里像折了擎天柱,因为贫穷,他高中只上了一年被逼无奈辍学务农。十八岁接父亲的班到红星煤矿当了一名矿工。父亲的死对母亲打击很大,不久母亲得了肝病,他除了工作就是照顾母亲。二十一岁那年母亲死于肝癌,他成为孤身一人。那种年代矿工低人一等,再加上他是个孤儿,谁家的女儿也不会青睐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楞小子。他没有谈恋爱,却把心思全部用在工作和学习上,年年是先进工作者,二十五岁那年入了党,二十八岁那年因为救人立功提干,三十岁那年恢复了高招制度,李宜民考上一所矿院,毕业后当了红星煤矿的工程师,几年后他当了矿长,之后又调到大河市当了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五十五岁升任河东省纪委书记,陈唤诚到河东省任省委书记的时候他是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他比妻子摆蕴菲整整大十四岁。摆蕴菲的父亲也是一名矿工,有一次矿下出现塌方事故,摆蕴菲的父亲被买在煤堆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李宜民拼了命用双手扒开煤石,把人救出来,可是因为救人他的十个指头全部磨破了。因为李宜民救过摆蕴菲她父亲的命,他当时为了报恩让十六岁的摆蕴菲当了李宜民的未婚妻,摆蕴菲当时根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她不愿意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四岁的男人,那时候摆蕴菲的心很高,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幻想,她根本不愿意考虑个人问题。李宜民把摆蕴菲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从来就没有免强过摆蕴菲,始终把她当小妹妹一样着待,在她面前甚至从来都不说与爱情有关的话题。后来摆蕴菲的父亲死于肺癌,母亲又于父亲病故的第二年死二骨癌。当时摆蕴菲还在平州上高中,她是个能歌善舞的活泼姑娘,但是一夜之间天崩地裂,面对父母亲双亡的沉重打击,她得了一场重病,是李宜民送她住医院,替她交医药费,悉心地照顾她,就像一个大哥哥照顾小妹妹。摆蕴菲病好之后再也没有舞姿和歌声了,那一年参加高招还没有考上大学。摆蕴菲不想再复习学了,是李宜民耐心地鼓励她,开导她,她终于在第二年考上警校。在警校学习期间李宜民扮演了家长的角色,一直供摆蕴菲把大学上完。在摆蕴菲参加工作的时候,已经是红星煤矿矿长的李宜民才吐出了真心话:“蕴菲,当年我救你父亲根本不需要他报答,你父亲的话我从来就没有当真过,那个事情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比你大十四岁,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持,你才二十二岁,应该去找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伴侣。咱们都是孤儿,如果你以后还认我这个哥哥,就把我当亲哥哥看待吧。矿上有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带了一个小女孩,那个寡妇今年三十五岁,人样和人品还可以,比我小一岁,有人把她介绍给我,我想和她组成一个家庭。”
摆蕴菲听了李宜民的话惊呆了,她呆了一阵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在那么多年的交往中,李宜民的人格魅力早已打动摆蕴菲的芳心,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大十四岁的男人,她甚至认为父亲当年没有看错人,给她挑选了一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未婚夫。现在李宜民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摆蕴菲认为是李宜民不爱她。但是她觉得又不是,李宜民难道情愿娶一个寡妇也不愿意娶她吗?不可能。
李宜民见摆蕴菲哭了,急忙掏出手帕让她擦泪,摆蕴菲说:“宜民哥,你不爱我吗?我不值得你爱吗?难道我连一个寡妇都不如吗?”
“傻妹妹,哥爱你,你是哥的亲人,我永远都会像爱护小妹那样爱护你,帮助你。我认为咱们只能是兄妹关系,作夫妻在一起生活真的不合适,我比你大那么多,我不能误了你的一生啊。”
“误不误是你认为还是我认为?你宁愿娶一个寡妇都不要我,就不怕误了你一生?是我配不上你是吗?”
“傻瓜,咱们两个真的不合适,我比你大十四岁呢?”
“婚姻法上规定男人比女人大十四岁不能结婚吗?我只问你爱不爱我?如果你不爱我我不会勉强你。”
“爱!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我说的不是兄妹之爱,你现在必须正面回答我。”摆蕴菲瞪着眼问道。
李宜民迟疑了一阵子说:“蕴菲,你听我说,咱们两个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摆蕴菲突然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把李宜民按倒在地上打了起来:“我叫你不合适,我叫你不合适!不合适你等那么多年干什么?要娶寡妇你为什么不早点娶?等我爱上你了你反而要去娶寡妇,你混蛋!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不早点说?啊……”当她看见鲜血从李宜民的鼻孔里流出来时,她的拳头再也打不下去了,反而扑在李宜民的怀中痛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宜民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一时控制不住感情失态了。你如果不爱我,你明说,我是不会勉强你的,但是你必须向我说清楚,我那一点让你这么讨厌,究竟是那些方面不值得你爱?难道我真的还不如一个寡妇……”
“傻妹妹,哥是为你好啊!怕委屈了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哥的苦心呢。”
“如果你为我好就娶了我,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李宜民被摆蕴菲的真情感动,他紧紧地把摆蕴菲抱在怀里……
李宜民是在亦梦亦幻中回忆完他与摆蕴菲的浪漫爱情故事的。当他挣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女儿燕子坐在床边,眼睛都哭红了。女儿见他醒了,又擦着眼泪说:“爸爸,你是怎么啦?”
李宜民笑着摸一下女儿的头发说:“爸爸没事,只是太劳累了。”
燕子哭诉道:“还说没事呢,医生说你不是简单的感冒,可能还有其他的病,已经取血样化验了,不过要等几天才能知道结果。医生还说你最好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爸,我真为你担心,你和妈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从来不关心我,也不关心你们自己,都是工作狂!”
“傻丫头,爸爸妈妈不关心你,你能长这么大?都十六岁了还说这种傻话。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强调保持共产党员的先进性,爸爸身为省委副书记,你说爸爸应该怎么做?是应该以家庭为重还是应该以工作为重?”
“傻话,我一点也不傻,看看我妈吧,你住医院了,她也不知道还在哪里干革命呢?也不来照顾你。”
“不许这样说你妈妈,她是警察工作很忙。”李宜民笑着说。
燕子把小嘴一撅说:“就你们是共产党员,少了你们地球就不转了?我说李宜民同志领袖曾说过: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领袖还说过,身休是革命的本钱。我看你和摆蕴菲同志已经够先进了,再先进还能先进成什么样子?”说罢这话燕子的泪水又流下来了:“爸爸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身体跨了,还怎么干工作,还怎么为人民服务啊?”
李宜民笑道:“李燕同学,我记得你有一篇作文题目好像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吧?在作文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开头是这样写的:我有一个家,一个既普通又不普通的家,爸爸是干部,妈妈是警察。爸爸是焦裕禄式的干部,人民称他为拼命三郎;妈妈是任长霞式的警察,人们称她为铁碗女捕头……”
“我爱焦裕禄式的爸爸,我爱任长霞式的妈妈……”燕子又擦了擦泪说:“我可是需要你们活在现实中,不希望你们只是活在人民的心中……”
李宜民叹道:“这丫头,爸爸知道你在批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接受你的批评,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不然能够对得起我的女儿?”
燕子紧紧地握住爸爸的手,把爸爸那只大手贴在自己的小脸蛋上,泪水流在了爸爸的手指上:“爸爸,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
摆蕴菲是在红星煤矿上接到110中心主任的电话,说有群众打电话报警在大河市北郊发现一辆出租车,车内有一具尸体……她赶紧从红星煤矿撤下来赶到北郊,当她赶到北郊时,站在出租车旁边的干警说出租车内的人还没有死,已经送到大河市人民医院抢救去了。摆蕴菲赶紧让司机小满掉头往大河市医院去,她在路上拨通了刑侦队队长周大海的电话:“周队,一个出租车司机在北郊被害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周大海竟然很吃惊地问:“不知道啊,出了什么事?”
摆蕴菲不知道哪来的火:“你这个刑侦队长是干什么吃的?你现在在哪里?”
“摆局,我在凤凰山看守所。”
“你现在立即到大河市人民医院来,又出人命大事了……”摆蕴菲很不高兴地合了手机,她现在对周大海多少有些不满意,也没有问周大海到凤凰山看守所去干什么。
当摆蕴菲来到大河市人民医院时,出租车司机已经被救活了。但是神志还不是太清醒,一直在说胡话。摆蕴菲向110中心主任询问了具体情况,亲自给那个出租车司机喂了点水,他才慢慢清楚过来。当他看清摆蕴菲的脸时哭了:“摆局长,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你是个好人,是任长霞式的好局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摆蕴菲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我一定为你做主。”
出租车司机说:“我叫徐老四,今天晚上我拉了两个人,一个说话结巴,一个人左耳少了半截,他们上车兵团让我去滨海,我开车进入东郊后突然被人卡住脖子,后边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和你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北郊呢?”摆蕴菲问。
徐老四有气无力地说:“后边的事情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更不知道我怎么会在北郊。”
摆蕴菲又问:“如果你见到那两个人是否还会认出他们?”
“认得,我一定认得他们。”徐老四很肯定地说。
这时摆蕴菲的手机响了,刑侦队队长周大海向她报告:“摆局,我们在滨海发现了省煤炭厅厅长白杉芸的尸体,人已经不行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们在滨海发现了省煤炭厅厅长白杉芸的尸体,人已经没救了。”
“确定人已经不行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脑浆都已经流出来,人肯定是没救了。”
摆蕴菲听到这个消息惊出一身汗来,大河市接连发生大案要案,看来治安形势不容乐观,那么白杉芸是死于正常的交通事故还是被人谋杀?她一时还不敢下结论。但是她明白白杉芸的死肯定会在河东省又引起一场地震,其惊人的程度比二.二八矿难不会小。在路上她不由自主地捉摸起周大海这个人,自从摆蕴菲调任大河市公安局长之后,周大海的工作是很积极的,因此在考察周大海和王太岳提拔副局长的事情上摆蕴菲也是替他们说了话的,可是最近周大海的行踪总是有些神秘,比如身为刑侦队的队长,出租车司机被害这么大的案件他竟然不知道也不在现场,而白杉芸出事故竟然没有人向她这个局长汇报,最先知道的是周大海。要说周大海先知道消息也无可厚非,他毕竟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可是让摆蕴菲不可思议的是周大海刚才还说自己在凤凰山看守所,是什么时候赶到滨海的?当他得到消息之后为什么不向她汇报先到现场去?他首先赶到现场同样可以理解,因为他的职责使他必须这样做,但是唯一让摆蕴菲不能理解的是周大海在赶往现场的路上为什么不给她打个电话?是粗心还是太匆忙忽略了……
摆蕴菲正要赶到滨海去,女儿燕子打过来电话:“妈,你的电话可打通了,爸爸昏倒在会议室里。现在住院了,你快来吧!”
摆蕴菲又是一惊,丈夫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她有几次催他到医院去好好检查一下,可是李宜民坚持说自己只是感冒,吃点药就好了。摆蕴菲此时正在做着激烈地思想斗争,是先去看望李宜民还是先到白杉芸死亡的现场去,回想起刚才女儿责备的话,她落泪了,是啊,李宜民忙,她也忙,夫妻两个平时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更不用说相互照顾了。此时周大海又打过来电话说:“摆局,根据目击者提供的情况,白杉芸的死亡已经证实是一起谋杀案,是一辆红色出租车故意把她撞死的,白杉芸的尸体已经送往省第一人民医院去等待法医鉴定,一会儿摆局就直接到那里去吧,我们现在在路上!”
既然周大海已经在路上,她再往事故现场赶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摆蕴菲嘴上说着“好的,好的。”然而听了周大海的话心中又有些疑惑,似乎在白杉芸的案子上她这个局长显得非常被动,被动得让她只有招架之工没有还手之力。平常她最不习惯的就是只听汇报,不看过程,而今天的事情却把她的习惯给彻底改变了,这样一来她可能见到的只是一具死尸,一切都只能是听汇报了。她来不及想那么多,命令司机小满说:“小满加快车速,到省人民医院去。”
小满打了一把方向,三凌吉晋车从大河路上拐向红伟路,直奔省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