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她还是小瞧了这位小姑娘所代表的意义,她身上藏有的秘密,绝不比自己更少。
她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晚了……既然他已经走了,那就应该不会再出手。我们应该警惕的,是将我们拉进这里的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教皇’。”
她们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到这里是一处非常常见的联邦的市区。在街道的柱子上,她们还看到了袖珍型的国家的旗帜,而不远处的大厦上,她们见到了纽克市广播台的标语。
很多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他们之中有老人,有年轻人,甚至还有小孩,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各不相同,有期盼、有担忧、有恐惧,也有怨怼。
爱丽丝与奥罗拉对望一眼,她们正要跟去,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而这时,最大的广播高楼上,一面外置的大型屏幕亮了起来。
出现在其中的,是她们都曾见过的那张脸。
是朱庇斯。
但也有所不同。因为那是一张已经显出了老态的脸。他的面上生出了皱纹,顺服的头发上生出了白丝,他不再如年轻时那般生气勃勃,但更坚定、也更冷硬了些。
他在宣读一篇稿子。
“我始终相信,我今日能站在这里,都是出于各自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尽管这个国家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只要我们下定决心,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将那一切的弊端完全扫除。”
看来这里就是朱庇斯所在的区域了,爱丽丝与奥罗拉心中下了结论。
“我们曾经驯服了火焰,因为火焰会给我们带来光亮与熟食,我们曾经困顿于战争,因为战争只能给予我们流血的伤痛。我们步履匆匆,跌跌撞撞,可不可否认的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我们的脚步。那些陈腐的、老旧的,都被时光抛在了后面,那些崭新的、新奇的,若是对我们有害,也只能被我们挥剑斩去。我一直相信,人类的未来,当会是星辰与大海,没有什么能阻止那一天的到来,就算这其中有某些不一样的声音,也终将为整个整体所淹没,没有任何人与事,能做例外。”
“公民们,真理不是说说而已,它一直就在那里,在等待着我们的发觉,正义也不是一个口号,无论再怎么涂抹,它也是熠熠闪光的样子。我们也许会为现今、会为过去的某些现象感到困惑,可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先辈,也曾为更多的不合理的东西感到愤怒。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组成起来,就会成为比全部海洋加起来还要广袤的大海,我相信,我们现在的心,和过去他们的心,都是一般无二的。”
“如果政府不能保证每个人正当的权利,那它就是叛逆的;如果统治者不能维护这个社会的安宁,那他就是无用的。所有的法律,都要是对公众有利的,它们所要保护的,不是谁的统治,而是那已经为某些人所摈弃的公理与正义,如果稳定的秩序下藏着的是太多人的骨和血,那它便是虚假的。伪物不当为我们所追寻,它应当被撕下,露出其隐藏的内里。我们要的是好的,而不是坏的。”
……
奥罗拉与爱丽丝静静地听着,她们从先前就知道,这个人心中怀着高洁的理想,和澎湃的激情,而现在,她们也看到了他的所为,在这个愿景的世界中,岁月也不能扭曲他的脚步。放下了那种对于真知会首领的担忧,奥罗拉笑了下,她捂住额头道:“我怎么感觉,他不像是在诵读一篇正当的文稿呢?”
“但其实,”爱丽丝看着屏幕中的一些文字道:“这是他的总统就职演说。”
“就离谱。”奥罗拉不禁道。她看着那人坚定的眼神,叹息道:“我知道他在以前坚持的政见,如果他真的要实施的话,我只能说,他会得罪这个国家很大一部分的人。”
“是一部分的既得利益者。”爱丽丝修正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们的所言,突然的一声枪响打断了屏幕中的演说,镜头大幅度地晃动起来,她们几乎能听见对面传过来的莫大的骚动的声音。
有两个一身黑西装打扮的保镖冲了上来,他们看样子应该是为了维护朱庇斯的安全。如果是为了保命,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从万丈瞩目的演讲台上下来,可他却是动也不动,脚像生了根一样定在那里。
奥罗拉忍不住道:“他应该是第一个在就职的当天,就遭受到刺杀的联邦总统吧?”
爱丽丝认真起来:“我们快过去吧!”
“……我会坚持着纯洁的政治,要相信事在人为。我会让以后的人看现在,就如同现在的我们看过去,让他们知道,还有很多人在努力,我们所付出的,不会比先前的人少一分!”
“不论你与我的身份,我们终将有一天,会在同一片天空下,享受着同一份的喜悦;我在这里向着你们保证,向着整个联邦的人,向着全人类保证,我会将我的一生,投往为人民们谋福祉的道路上去。所有的公民们会见证,漫天的星星会见证,上帝也会为我见证!”
“我终将会死去,但公理与正义会永生。”
镜头黑了下来,应该是现场的混乱使得播报的人受到了波及,奥罗拉和爱丽丝的速度很快,可当她们来到那一片场域的时候,有一人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是爱德华·弗格斯。
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奥罗拉与爱丽丝的到来,他站在混乱的人群外,像是个事不关己的观众。他等候在那里,穿着灰色的大衣,一派闲适。
奥罗拉见到他,毫不客气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没办法敌过我们,就用出了不属于你的力量?”
“那又如何?”爱德华道:“力量就只是力量,只要我能使用它,它是归属于谁,又有什么关系?”
“你想要困住我们,”爱丽丝道:“是想要对朱庇斯做些什么吗?”
爱德华有些遗憾地看了她一眼,说实话,他其实是想要去往爱丽丝心中的,可是当他过去的时候,那片塑造了这一切的“迷雾”却是将他阻挡在外,他知道,这是遗物的主人在阻拦他,他不想要他去往那里。
而至于奥罗拉,他对她不感兴趣。这个人的能力不在他之下,如果他想要对她做些什么,也该是在另两人之后。
“为什么是我要对他做些什么呢?”他很耐心地回复爱丽丝道:“你看看他现在所身处的环境,他真的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吗?”
奥罗拉道:“他追寻的,是对整个国家改易的方式,是用最小的代价、最少的流血,去履行他心中所坚持的理想。如果是完整的禁忌之物,它甚至能将他所想要的,放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可他所梦想的,并非是一切结束后的成果,而是那条能够为自己导向未来的路。他想要的,会自己去取,所以,这‘迷雾’的部分,给了他一展所长的机会。”
“啪啪啪!”爱德华鼓起掌来:“不愧是曾经的领柱,对于那件禁忌物的理解还在我之上。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这样的叛徒在这里,却没有受到那个人的清算。不过,算了,我也并不想阻止你们,只是,看透了这一点的你们,真的要去打扰他吗?”
“就像是你们在与自己的愿景接触的时候,真的希望有人来将之驱逐吗?”他饶有兴致地问。
奥罗拉顿住了。爱丽丝也停在了原地。
爱德华毫不惊奇,他就站在那里,甚至还绅士般行了一礼道:“那么,女士们,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他的结局吧。”
第118章 理想者抱着理想而死
朱庇斯果真如他所说,在登上最高执政官的位置后,开始大刀阔斧地实施起了自己的改革,他为此已经蛰伏了近十年,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待续,那些反对的声音,都在他轰轰烈烈的运作下被压了下去。
他发布了两部有关禁枪与禁毒的法律,用堪称有史以来最严格的条例去规范它们,用最迅捷凌厉的行动去实施它们,他毫不留情的举动震惊了国内外,一时之间,整个联邦都为之轰动。
爱丽丝和奥罗拉她们一直就在外面看着,包括他所做的所有行动。爱德华就站在一边,他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对朱庇斯的下场没有任何疑虑。而事实也果真如他所料,朱庇斯迅速陷入了一场浩大而长久的漩涡中。
这里的时间似乎被缩短了很多,爱丽丝与奥罗拉只感觉过了一会,朱庇斯就经历了很多的事。她们似是身处在“迷雾”之外,用一种“置身事外”的视觉在观望着一切,而朱庇斯所付出的,也让她们不禁为之震动。
奥罗拉的眉宇间溢满了叹息,她道:“他所经历的,就是他日后在外面会经历的。这里面的一切,都与外界是一样的。”
爱德华不由“吹捧”道:“你对那件禁忌之物的认知很清晰啊!”
奥罗拉面上浮出冷色:“因为他想要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个国家。”
“但可惜,你不是首领,”奥罗拉毫不客气道:“你所持有的,也不是那件遗物的完全本体。想要改变现实,乃至于更改一个世界上顶尖的国家,那其中的底蕴,不是你能够支撑得住的。”
如果是那个人,他要是想,整个联邦都可以成为迷雾中的舞台。
爱丽丝在一旁微微垂眸,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见到哥哥,当是那个人亲自来主持起那件禁忌的遗物,才有了能从另一个世界召唤来一缕思念的伟绩,可对于朱庇斯来说,他应当没有这种待遇。
爱德华笑道:“那也是真的。是另一个现实,是被提取出的信息创造出的‘迷雾之境’,发展下去,就是真的未来。而如果他有着能够取悦我等的能力,令其最终得偿所愿,也未尝不可——”
“谎言!”奥罗拉大声呵斥道:“它是可以让人得偿所愿!但你是我们的敌人,期待敌人的慈悲,才是最愚不可及的!更何况,你也并非是那种心胸宽广,足以让人与之为敌,也会心悦诚服的贤者,相反,你的心思之冷酷、之狠毒,都是这世上首屈一指的!”
“你之所以现在还在这里与我们一起观看,是因为,”奥罗拉一针见血道:“你知道无论他成功与否,他的下场,都不是好的!”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迷境中的朱庇斯就又遭受到了一次刺杀。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政客的模样,穿着笔挺的西装,每一次出行,都会有跟随者护卫。而这一次,是他的一次巡视。
从他登上那个最高位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被完全曝光在众人眼下,他的政见也没办法再隐藏了,这引来了很多人的敌视。
超远距离的狙击打破了他乘行车辆的车窗,随行的军队立即就行动起来,现场一片杂乱无序。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行刺了——躲藏在人群中的枪手、总统府中下毒的女仆、记者招待会上的爆炸……最多的时候,他一年中会遭遇到七次刺杀。
而纵观他执政的八年中,这样的事情足足发生了三十二次。他的头发迅速白了,面上也爬满了苍老的皱纹,可他的腰杆依旧笔挺,眼眸也随着时光的流逝,愈发锐利。当他打量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能在他的注目下维持冷静,就好似是一柄钢刀刮过你的脊骨,让人不由自主产生被剖开的战栗感。
他如此坚定的信念,对于改革坚持到冷酷的执著,遭受到前所未有次数的刺杀,却依旧能够安然活过来,哪怕有传言说,他失去了一处肾脏,右脚的脚裸也受到过不可治愈的伤害。还有他清廉到苛刻的生活的方式,过去曾如炙热的火焰感召过众人的精神……这些特质,令他的敌人们,不得不为他取了一个形象的代号——
“暴乱的不死鸟”。
“不死”,是为了赞扬他那令人痛恨的顽固的生命力,“暴乱”,则是赤裸裸地斥责他因为一己之心,给联邦带来了不知道多少的混乱。有人喜爱他、崇拜他、认为他就是这个国家的救主;而也有人害怕他、憎恨他、恐惧他,认为他就是将这个国家拖入深渊的魔鬼。
但这都不能阻止他实行自己的政见。他给这个国家带来了流血,但也带来了一些新的东西,给那已经维持了几百年的“框架”,增添上了一抹光亮的色彩。
他没有结婚、没有生子,甚至到了后期,他还将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心腹驱散,他将自己活成了这世上最孤独的模样,很难想象,在十多年前,他还曾是被人群们簇拥在中间,挥舞着旗帜,笑得比天上的太阳更灿烂的青年人。
而终于,等到他掀起的浪潮走到最后之时,他也在动荡的联邦的政坛中迎来了自己的末期。一切辉煌终有穷时,当他从那个位置上下来的时候,一直维护着他的某种无形的屏障终于破碎,新的继任者接过了这个国家的掌舵,无数人在暗中悄悄松了口气。
这种发展,让一边的爱丽丝三人也忍不住为之赞叹。恐怕只有作为局外人的他们,才能够看到朱庇斯在这其中牺牲了什么,又是为之遭遇到了多少的险阻。
而现在,就算是旁观者,心中也不禁有了不好的预感。
往年的执政者,就算做得再怎么糟糕,退下后,也能够在政界又或者是新的领域中获得一席之地,但当朱庇斯从上面下来后,所有人都对他视而不见,一股暗流在他的身边涌动。
他们之所以暂时还没有动作,不过是摄于他往常的威名而已。
奥罗拉还是在笑着,但她的笑容里已经有了隐隐的警告,她轻声道:“可以了,他的愿景已经实现了一部分,后面的……”
“后面的是他必须要认识到的不是吗?”爱德华打断她的话,他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种古怪的腔调道:“他如果要做照彻世间的光亮,就一定要认识到周身的黑暗。”
“这黑暗,是如此的浓厚——”
先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质疑,后是一些看似有理有据的分析,等到风暴已经酝酿起了,人们被挑起了怀疑,就是铺天盖地的污名被砸了过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仿若不值得一提,每个人,都兴奋莫名地想要在他身上找到不和谐的点。
爱德华本该是惬意地观看着他所预料到的这一幕,但此种“意料之中”,反倒是让他生理性地产生了不适,他唇边流露出嘲讽的笑:“将站在云端的人打入地下,将满身干净的人染上污泥。亵渎,这是何等卑劣,又能让人心生刺激的事!”
新的最高法庭开庭了,而这一次,站在被告席上的是曾经的联邦的总统,现在的无业人员,站在原告位上的,是一位又一位或痛斥、或哭泣的男男女女,朱庇斯在面无表情地听着……
爱德华笑了起来,他彬彬有礼地对着爱丽丝道:“看吧——”
对于抛在自己身上的罪名,朱庇斯毫不留情地驳斥了回去,对方律师提供的一条条的线索,他都极为锋利地批判了下来,哪怕是阔别了“战场”已久,他也丝毫不减自己的“进攻性”。
“理想者抱着理想而死。”爱德华咏叹般说道。
一颗子弹从观者最前方的一人手中射出,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衣,被全联邦立法禁止的枪支却不知怎么地被带入了这最不该被带入的地方。周围的法警们飞扑而来,将这个歇斯底里癫狂的男人扑倒。
“罪人!”他大喊:“都是因为你!这个国家才会陷入战乱!”
鲜血迸溅而出,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来维护那个人了。
“卑鄙者在繁华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爱德华微微闭上眼。
在外界的媒体中,新的总统抱着一个孩子,在公众们的面前,叙说着这个国家的安全与美好。人们簇拥着他,对他报以信赖与期待。
“死亡会将一切都带走。”爱德华轻叹。
有些人在暗中肆意狂欢。为他们一个大敌的逝去。
“最终还会给他留下什么呢?”他歪了下头,对着爱丽丝道。
一切落幕熄下。爱丽丝抱着小熊,她摇了摇头,道:“你这次来的目标是他。之所以动用能塑造出这一切的东西,也是为了困住我们。你是用现实来否定他的一切,否定他的心念与目标,和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东西。更为残酷的是,你向他展示出的,都是真的。”
未来是真的会像这样发展。她们知道,他也知道。
“那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他呢?”爱丽丝反倒不像奥罗拉那样心情沉重。她目光清澈,对着爱德华这样说道。而后,也不管他,只是直接朝着那内里走了过去。
爱德华眉头一皱,奥罗拉拿着银杖阻拦在了面前。
没有管那些动乱的法庭上的人,爱丽丝就这样穿过乱舞的群魔,走到了那个卧倒在地的人面前。
第119章 白色火焰
爱丽丝走到朱庇斯身前,现在的这位老人正趴在地上,身下和衣衫上沾满了血,他的面上一片苍老,眸子中终于带上了点老年人的恍惚。
“你是……”他似已不记得爱丽丝了,只感觉这个突然进来的女孩有那么点熟悉,可他又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就是,他应当是在哪里见过她。
“朱庇斯,”爱丽丝蹲下身来,她手中的小熊也用一双纽扣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这种特别的搭配,一下子就唤醒了他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记忆。
在她的身后,那些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既是为了逮捕那个胆敢在法庭内开枪的罪犯,也是为了呼唤来人手,来救助这位被袭击的前总统现被告。可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救了,他正处在一种弥留之际的状态中,整个人气若游丝,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脑海中的记忆仿佛在下一瞬就会跳出来,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使他依旧没能想出她的来历。
“别急,”爱丽丝伸出手,搁置在了他的头上,这让他稍微缓了下气,爱丽丝道:“朱庇斯,当你当初在广场上演讲,挥斥着自己一腔激情,欲要实现自己理想的时候,是否有想过今天,你会落入到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况中?”
朱庇斯抬起头,他思索了下,忽然笑了起来:“怎么没想过,现在又不是过去的时候,历史中记载的东西多了,在我先前,也不是没有过先辈的例子。”
“那如果再来一次,”爱丽丝轻声道:“你还会踏上这条路吗?”
明知道结尾处是刀与剑,是枪与火,付出了一切,却得不到应有的反馈,你会后悔如此渡过这辛苦的一生吗?
这一次,朱庇斯沉默了很久,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回忆自己的一生,最后,他道:“如果我想要的只是赞誉,那么我在一开始就坚持不下来了。”
“我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他思忖道:“这一点,和其中的某些人没有关系。”
“死亡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这位已经一只脚踏进去的老人有些迷惑道:“每个人,最后不都是要走上这同一条的归途?”
“我曾在很久以前想过,那些立志去做下一些事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他们会是怎样的想法。”顿了下,朱庇斯道:“当然,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但我自己的话,应该是……”
“不后悔。”他笑着道:“我很高兴自己坚持下来了。我有很多次害怕自己会退缩,可现在看来,我做得还算不错的。”
“历史会记下这一切,”阻拦住爱德华的奥罗拉感叹道:“有些人的精神已然足够丰富,他不需要来自外界的补充,他知道一部分人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但他眼中的,是和那些人决然不同的。”
她看向爱德华:“也是你这种人根本理解不了的。”
爱德华没有说话,他只是看向爱丽丝那边,看着她将自己的手伸向朱庇斯的头上,而之后,他的气息就渐渐通顺起来,那种虚弱颓丧的感觉也从他的身上消去,他就像是回复到了片刻前,重新拥有了生命。
他笑了起来:“‘魔术师’,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懂这些人呢?”
他转了过来,对着奥罗拉道:“我喜欢看人的灵魂。有些人的味道美好,有些人的气息恶臭,如果他真的对这一切后悔了话,我只能说,我会对此感到遗憾。”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掌上绽出了火焰的花。更多的红色的火扩散开来,它们跳跃着、簇拥着,很快,就蔓延出了一片火的海洋。
很难说这是一种怎样的威势,但这一次,是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的。那个时候,他们是身处在朱庇斯的公寓中,虽然有过交手,但二人,俱都收敛了些,没有让彼此间的交手惊动到外界。
可这里,就是他们最后的战场了。
爱德华感到自己就踏在一个边界的悬崖上,他原本是通过了千难万险来到这里的。他以为自己能做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很快,他就知道,在他的上面,还有另外的一重境界。
而现在,那种被其他绝大部分领柱妄图跨越过的界限,就彰显在了他的眼前,他也有一种感觉,只要他往前踏出一步,他就能升到天上去。
他没有犹豫,登阶而上。
时空仿佛凝滞了一下,奥罗拉只感到眼前一闪,那些先前环绕而来的红色的火焰刹那间翻转了一下,待它们再腾跃而起时,就变为了一种纯粹的白色。
这种白色褪去了红色的炙热,但更瑰丽也更危险,奥罗拉看着它们,就像是看到了逼近而来的恐怖之锋,她神情严肃,不敢有一丝松懈。
爱德华太开心了。他感到自己像是来到了一个新的天地,之前所见的,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现在,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更高也更深处的景色。
他忽然理解了那位首领说过的一些话。世界是多层的,也是多面的,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在没有到达那个程度之前,你永远不能说你已经看清了这个世界。
他的身上同样燃起了“白火”,他的衣衫,他的肢体,他的面部、头发,还有眼眶中,都有白色的火焰燃出。他飘在天上,手中抬着“火之花”,居高临下地看了下来。
奥罗拉身体紧绷,她面色肃然,眼眸微微低垂,她将右手往头上一拂,手指间便出现了一顶帽子的帽檐,她手面一转,双手就带上了白色的手套,再将高帽往前一扔,银色的手杖往其口中一点,五彩缤纷的色彩就像爆开的礼花一样,纷涌着往外溢出。
她所拥有的遗物,是让她能做出像魔术那般不该存在于世上的表演。而且,她所持有的,是一整套的物件,它们之间互辅互助,彼此构成一个成熟的整体,令其比起其他人,更为强大与全面。这,便是“魔术师”的魔力所在。
爱丽丝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朱庇斯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自这个小女孩用手摸过他的头以后,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就完全消失不见。他试了一下,竟真的能成功爬了起来,他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面上和眼中,俱是难以理解的诧异。
他也见到了奥罗拉。爱德华的形象与他所见过的不同,这让他没有联想起来。但二者的交手还是唤起了他的回忆,看着那肆无忌惮的、狂袭而来的白色的火之海,他的眼中闪过茫然、也闪过了悟。
“原来是你们……”他喃喃说道:“这不该……你们不是都已经回去了吗?”
所有人都在四散奔逃。他们每一人的表情,每一人的动作,都是真实无比的。白色的火焰毫不留情,它就像是肆虐而来的恐怖魔鬼,没有谁能逃过它的吞噬,而只要被它沾染上,整个人的色彩就会渐渐灰暗下去,不一会,便会尖叫着消失。
只余一滩灰烬。
“这是什么东西?”来不及捋顺自己脑海中的思绪,朱庇斯面上惊骇道。他是知晓这世上有他不理解事物的。但那过去太遥远,爱丽丝与奥罗拉在他的生命中也只是惊鸿一现,他在登上高位后,不是没有去查询过她们,但最后总是没有结果。一次两次后,他也就彻底放弃了。
爱丽丝伸出手,让一缕白火在她的指腹上飘起。她的眼中闪过信息:【他与众生同存于一个世界,但众生却是与他走在相反的路上。罪人啊,为什么要将原本美好的事物涂抹上色彩。我看到了你们的颜色,然后我转过身去,吐了出来,再之后,我就拿起了手中的刀。】
爱丽丝明白了过来。这种火焰,是基于爱德华的理念诞生的。实验室中的人,都被那些植入的“贪婪之火”异化,只有他,经受住了那种恐怖的折磨,并将之转换成了一个新的模样。
而那些化作灰烬的人,在爱德华的眼中,都是将要被“审判”的人,他们的罪行,令他难以忍受他们与自己同活在一个世上。他与朱庇斯不同,他从未想过什么拯救,他只是在为自己行动。
朱庇斯晃了下头,他忍不住道:“我是在做梦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我是真的经历过这些年岁……那你们……”
他看向爱丽丝,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可以将今日的交手当做那一次碰撞的延续,”爱丽丝道:“你的经历是真的,我们的也是真的。一件超出了规格的奇物造成了这一切,在我们眼中,那次的战斗只是在几日前,它从来就没有结束过。”
朱庇斯的眼中闪过恍然之感,他虽然不理解更多的内情,亦或是其中的原理,但他还是接受了爱丽丝的说辞,或许,在双方各自看来,他们只是处在了不同的时间点上。这种情节,一些奇幻故事也不是没有这般阐述过。
他看了看周围,看到白色火焰造成的这等惨状。他蠕动了下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爱丽丝看向了奥罗拉他们所在的方位,她也看出了,爱德华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原本该有的,若是他有这样的威势,上次之时便不会那样轻易退走,而这一次……
第120章 围攻
这一次,她有了猜测。她与奥罗拉可能是去见到了自己心中想见的人物,而爱德华,他所追求的,则是更上一层的力量。
若是出了这个“迷境”,他很有可能就会跌落下来。但既然还在这里,她们要面对的,就是超越了过去,跨过了自我的此人。他使用了那件可怕遗物的一部分,目的不只是为了击垮他们的信念,也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最关键的加持。
越过了那道坎,他已登临众领柱之上,成就了“禁忌”。
爱丽丝的眼神凝重,她已来不及再想那位首领的境界,他的手段,在之前的交流中就已经彰显过了,她现在要面对的,是那位与她关系匪浅的爱德华。也正是因为他与她之间的关联,她更不能在这里被其打败。
朱庇斯想了下后,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已知晓,这里的境况貌似是处在一个奇异的环境中,而那两位,她们看样子要面对的是一个无法有丝毫分心的敌人,他已受到了一股庇护,无法再要求更多。
爱丽丝终于显出了自己的“真形”,她身上的衣着没有变,头上却突然出现了一顶小巧的,由珍珠与钻石组成的王冠,一颗莹澈剔透的蓝宝石镶于其上。她明明没有动,周围却掀起了一股无形的风潮,朱庇斯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拉了过去,他瞪大了眼,只感到自己的生命,好似与其有着一种关切的联系。
周围的白火被这威势一激,往后面退去了好几分。爱丽丝的周身瞬间就空出了一大片的土地,这是冠冕“领土”的作用,除开爱丽丝认定的区域,她所立足之地,也当是为她的臣属。
这变化吸引来了爱德华的目光,在他淡漠的注视下,爱丽丝的浑身被一种光芒所围绕,她的裙摆往后飘动,看过来的双眼中,是一种迎面而上的凛然。
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孩,只是她长大了,也长高了,有了独属于自己的风华。她直直地看着上方的他,天空般澄澈的双眸微微一动。
爱德华瞬间就感到了一种被锁定的战栗感,他目光往一边一偏,就见到一位不知何来的无头的骑士正面向他这里。骑士将手中的缰绳一拉,白马仰头长嘶,一柄锋寒的斧头就被他旋风般投来,爱德华瞳孔一缩,不由自主地躲了躲。
斧头从他的身边划过,带走了一缕火芒,爱德华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又是一道呼啸的声音传来,而这一次,他面上显出了极淡的怒色,没有躲避,手中的白色火花一震,就飘出一缕,将其震荡开来。
但此时,无头的骑士已经策马奔来,他的马蹄下是绿意缠绕的路带,是由下方直通向上面的通天之道,奥罗拉就站在最底部,她带着白手套的双手一划,更多的蜷曲的绿藤就舒展着长开,将这条小路衬托得犹如童话般唯美。见到爱德华看她,她挑了下眉,露出一个貌似友好的笑。
可这比挑衅更让人心生怒火。
无头骑士的速度很快,自他一出场,接二连三的攻势几乎让人无法反应过来。他的速度比上次更快更迅猛,攻击比从前更凛冽更难防,他转瞬间就来到了爱德华的身前,被震开的手斧重新落回到了他的手上,毫不犹豫地,他再次扬手剁了下去!
奥罗拉的眼中满是惊艳。她喜欢这种犹如连绵不断炮火般的攻势,她看得出来,这位骑士虽是还未到达禁忌,但在其之下,是绝对没有多少诡物能比得上他的。她并不知道,这是得益于他“百战”的技能——“当他记起更多过往时,他的战斗力大概能到达另一个层面”,爱丽丝从“山中人”那里得来的信息,让“安德鲁”得到了一些蜕变。
“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在酒馆中,他朦朦胧胧回忆道:“是战斗、战斗、无穷无尽的战斗!”
“弥漫开的火,拥挤的丑陋的怪物,还有恶魔般橙黄色的眼睛,”安德鲁放下手中擦着的酒杯,他喃喃道:“我劈砍下第一个怪物的头,紧接着,就有第二个怪物挥舞着长长的利爪扑抓而来……”
“我曾经是感到过很深的疲惫,但后面,连这种疲累的感觉也没有了,”他一笑道:“只余下机械般的挥砍——”
无头的骑士微微一动,让人几以为他是在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人,他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斩却而下,令爱德华疯狂后撤。斧光在空中划下一个弯月般的弧度,破空声响起,仿佛在原地留下了一道竖直的“空隙”。
“看来我也不能再藏着了,”奥罗拉面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她将手中的银杖一甩,手杖就变为了一根指挥棒的模样。她微阖双目,口中吐出欢快的声调:“来吧!看我来上演一出超大型的魔术剧目——《梦与幻的交织:绿意流淌的无人之森》!”
各式各样的、各型各态的,深绿的、淡绿的、浓翠的、浅淡的,绿色在周围绽放开来。绿草顶开了法庭的地板,树木挤开了桌位座椅,藤萝从上方垂泻而下,它们都像是好奇的外来者,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世界,但与此同时,它们也毫不客气地要将此地给占据,因为这就是自然的侵蚀性,每一片土壤都值得争夺。
朱庇斯咽了咽口水,他已经不能就这连番的变化说出什么话了。他发现,自己记忆中那如魔法般交手的一幕,在他们动真格的时候,其实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就连那时并未出手的叫做爱丽丝的女孩,到了此时,也有了一种令他为之臣服的无上魅力。
但他吃惊的还是有些早了,因为在白火与绿森相夺的过程中,奥罗拉的手段还没有停止,她口中呼哨一声,有两只白鸽就不知从何飞出,它们落到了一棵树上,那树就抖动了下,它颤动着从褶皱的皮中睁开了眼睛,白鸽一左一右地站在它的树枝上,它准备好了,就从土地里拔出了根系,用以作腿,飞快地往爱德华那里奔去,“啪”的一声,枝条如长鞭甩出。
“哈哈哈哈哈哈!”这疯狂的、毫不留情的、密集的攻击让爱德华不由大笑起来。他身上的白火更甚,这让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人类,而是一位神圣的、降临下来的天神。他大声道:“这就是你们的异化手段吗?”
“不愧是我可爱的女儿,不愧是能几次在其他领柱手下逃走的‘魔术师’!”他先是这般称赞了一下,然后道:“可惜,禁忌的层次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
他也不再等待了,他将手中的白色的火之花播洒了下去,它飘荡着落下,明明是非常慢的动作,但却没有谁有能力阻止它,它落入到了更多的白火中。仿若有了主心骨,也仿佛迎来了自己的君王,之前还只是浅浅一层的白火立时就如同添了油火,转瞬间就膨胀到了一人之高!
满屏的白火几乎剥夺了其它的所有色彩,它们的肆虐与霸道不能让其它的任何东西留存在它们之间,奥罗拉刚刚兴起的绿色迅速被压了下去,就连那颗巨大的人立而走的树,也萎靡了下来。
“诶诶,”奥罗拉拉了拉帽檐,她叹了口气道:“这么麻烦的吗?”
爱丽丝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的身边,带着半步也不敢离开的朱庇斯,这位戴着王冠的女孩,再过上几年就可以被称为少女了,她仰头望着天上道:“有办法打破这个‘迷境’吗?”
奥罗拉摇了摇头:“你是说让他从禁忌中跌落下来吗?不,我们还是来谈谈如何打败他吧!”
“好吧。”爱丽丝也只是浅浅一问,她自是知晓这件遗物身后站着的是谁。
“外界也联系不上。”奥罗拉轻声道。她不是那种非要亲自去打败自己敌人的类型,如果能借用其他人的手段,她不介意暂且欠下一份人情。她想,爱丽丝估计也不会拒绝他人的帮助,哪怕这人与其关系特殊,又有着旧日的恩怨。
“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她这样说,看了爱丽丝一下。纵使是到了这种时候,她的眼中依旧酝酿着笑意,就好似是当初在那个广场上,给了一个贫穷勤劳女孩最好的生日礼物的魔术师,自始至终都将节奏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从不曾失去信心。
“是的。”爱丽丝道,她的眼中有白火倒映其中。她没有去看自己的金手指,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哪怕是失去了它,也仍是能依靠着自己走下去的小小女王。与哥哥的相见,和他再度的分别,在临别时他对自己的祝愿,都让她褪去了最后的稚嫩,踏上了自己的通天之路。她轻轻声道:“我不会停在这里的。”
奥罗拉笑了起来,她稍微眯了下眼睛,掩去了其中的锋芒,淡声道:“就让我们把他打下来吧!”
是小丑,就不要立于天上!
她轻呵一声,绿色的草丛下就翻滚出无数的岩石,它们飞速攀爬到树人的身上,让它变为了庞大的岩石巨人,这虽不能避免白火对它的伤害,但还是能稍微防御一下,令其重新焕发了精神。
爱丽丝叹息一声,在暗中的无形之兽开启了隐藏的形态,“王狩之姿”,这种超越了它原本规格的姿态,让它无限于接近上层,它虽攻击不如骑士,但还是能极好地将敌人纠缠住。
第121章 溯源真身,万锻真金
爱丽丝迄今为止只使用过两次品质涉及到了红色的材料,它们分别是组成了冠冕的诅咒宝石(淡红)和无归酒馆的火焰(淡红),而到了此时,她所拥有的,除开那件自行动局中得来的品质为红的遗物外,就只有那点哥哥遗留下来的光点。
是一缕思念,穿过了世界之外,沾染上了外界的不明之物,但因为本质的薄弱,片刻后只能消散,且被归于品质淡红。
如果可以,爱丽丝其实是不想使用这光点的,因为是哥哥传递过来的珍贵的想念,可现在,她已经认识到了,若是她想要保护些什么,就必须使自己变得更强大。
她没有在这种危急的时候合成,因为除开这两件外,其它的材料的等级并不高,不能让她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翻盘。她只能将压力加持到爱德华的身上,让无形之兽在岩石巨人的帮助下,将其主体纠缠住,不能再使出更多招数。
爱德华浑身就像被白火全部取代,再也看不到其具体的面目与形体,他往这边踏来一步,恍如走在自己的家园中。应该是眼睛的部位注视着前方,给人一种格外恐怖的悚然感,他张开了口,却什么话也没有吐出。
他好像是在笑。
爱丽丝深深吸了口气,她的周身依旧在驱散着那种腾跃而起的汹涌的火焰,他们已经无暇顾忌此地之外了。奥罗拉在将巨木变为巨石后,她忽而一笑道:“我想,你在此之前一定很好奇,我是怎样逃脱过真知会对于叛徒的追捕的吧?”
爱丽丝在感应着斯维尔小镇的位置,尽管她并没有成功过,“迷雾之境”的威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连那些异化的域都不能阻止她回到自己的镇上,可这一次,这条后路被切断了。
她不期望自己去赌最后的希望。
奥罗拉注视着那边的战斗:“以往,我都是拿它来逃跑。其他的领柱们并不是没有各自极擅长的招数,我自信我并不比他们的差。只是,毕竟我是从那其中叛逃,只要那人稍微关注我一下,我就很有可能会陷入险境。”
她眼眸明亮,口中对着爱丽丝问道:“你对你手中的诡物是否有信心?”
爱丽丝歪了歪头,视线同样往奥罗拉看着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了自己的无头的骑士在默默地找寻着最佳的进攻时机,他手中的斧头铮亮,先前的一击好似没对敌人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不明白道:“你想要说什么?”
一人高的白火越来越澎湃,也越来越汹涌,爱丽丝感到了一股压力,这是她冠冕的领域在被入侵,这顶王冠毕竟只是沾染了一点禁忌的色彩,或许在从前的时候可以给予她很多的帮助,可在这样的态势下,还是有些吃力起来。
奥罗拉道:“我可以让你的诡物更上一个台阶。”
爱丽丝转过头来,她死死地盯着奥罗拉,对方在她的逼视下泰然自若。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对面的岩石巨人被白火人骤然甩开,“王狩之兽”也堪堪躲过一次危险的袭击,幸而有对战局格外敏锐的无头骑士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才使得另二者又有机会扑上。
可更危急的是她们这里啊,只要稍等一会,这些恐怖中带着美丽的白火,就会将他们一燃而尽,没看见场中其他的所有人,如今一个都没剩吗?
“让他破境?”爱丽丝声音干涩道。
奥罗拉摇摇头道:“和‘迷境’不同,它只是能放大他的威能。而根据诡物的不同,每一次增幅的程度也各不相同。我能够感觉得到,”奥罗拉有些犹豫:“你的这位‘骑士’,并没有发挥出他的全力。”
爱丽丝忽然想了起来,她在选择接下这一任务之前,有从莉迪亚那里得来一部分信息。“那位先过去的是什么人?”她问道:“我不可能一个人去面对那个组织,真知会的底蕴非我所能及,若是他们有着什么超出了寻常的手段,我希望你们能有应对的方法。”
就连杰斐特,也能为了解决体内的寄生者,从另外的地方借来禁忌的力量。她不相信,成为了领柱的人,不能从会中得到一些定鼎的方法。未雨绸缪,她需要知晓一些自己这边的消息,好让她有出发的信心。
之前的几次是不得已,而这一次,却是她主动选择去的。
只听莉迪亚回答道:“那也是一位很特殊的人。不过,爱丽丝你不必担忧,就算你们是真的遇到了超出规格的力量,她也是有办法将你带走的……”
那么现在,就是她的手段了吗?爱丽丝想了想,稍微有些期盼道:“是的,我对他有信心。但,不能以牺牲他的本身为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