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蹭蹭,蹭蹭她的嘴。
这是她主动邀请的,他又没有强迫她。
活了十八岁、死了几十年的边桓头一次放弃了临到嘴边的鸡肉,低头胡乱地蹭着女人的嘴角。
没有那么干燥了。
还带着一股鸡汤味,可能是嘴角蹭到了汤末,可不能浪费。
他顺从本心地将汤末添掉,下一秒,白筱就突然张开嘴,咬住他的唇。
她把他拖进了更加芬香浓郁的世界,主动地用唇舍去纠缠他。
邪祟的脑子一嗡。
鸡汤差点打翻在地,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白筱的进攻很猛烈,她恨不得就此将这个怪物拖进罪恶的深渊,让他开窍、明悟、沦陷、痴缠、渴望、贪婪……从而露出破绽,让人有机可乘。
最顽固最冷淡的石像也要被她撬开一角,经受狂风暴雨的吹袭,最后四分五裂,彻底跌落祭坛。
边桓在混沌中,终于明白了那些老光棍所说的“亲小嘴”,不是毫无章法地在唇边乱蹭,而是深入痴缠、紧紧抓牢、狠狠地对抗。
他原本是可以避开的。
毕竟白筱的双手双脚被绑,只要他往后一仰,她就没法再凑上前。
邪祟没躲。
他觉得舒服,觉得怀里的女人浑身都香喷喷的,这或许是幻觉,可能他闻到的只是鸡汤的香味。
但谁管呢。
不知过了多久,白筱才幽幽退开,她的双手还抵在边桓的胸膛上,唇瓣已经红润得不成样子。
“现在还干吗?”
“是鸡汤好喝,还是我?”
作者有话说:
邪祟:(睁眼)(开窍)(好学)(贪心)
第120章 软糯糯榴莲肉
鸡汤好喝, 还是人……好喝?
未经人事的邪祟有稍许呆愣,手里端着的鸡汤已经放到温凉,既不舍得丢开碗,又没法将视线从白筱的唇边挪开。
几分钟前, 它还是干燥的、苍白的, 蹭起来一点儿也不舒服。
几分钟后,它就变得温热、湿润且红艳, 里面还藏着更加灵活的纠缠……
边桓本能地吞咽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有些干渴, 似乎得喝点鸡汤润一润,还能顺带着安慰永远都填不饱的肚子。
自从变成鬼祟之后,无论吃下多少东西, 都感受不到饱意。
应该多吃点、吃快点才对?
想是这么想,手里的鸡汤却始终都没有动过,眼神还直勾勾地望着白筱。
许久没有得到答案,白筱并不失落, 主动脱离他的怀抱后,善解人意道:“算了,你喝汤吧, 再不喝就要彻底凉了。”
对啊, 鸡汤放凉后,口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应该赶紧喝了才对。
边桓的喉结动了动, 突然将汤碗往地上一搁,伸手就将女人拽了回来。
“再来一次。”
“什么?”白筱歪头, 故意装听不懂。
“再来一次。”邪祟的耐心极好,他又重复一遍, “我要像刚才那样。”
白筱顿时笑了起来。
她这些天瘦了很多, 以前也算是丰润大美人, 如今脸蛋瘦出了骨相美。露出笑容时,娇艳之中便多了几分孱弱,让人惊艳的同时,也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怜爱。
她深深地望着邪祟,嘴唇上下一动,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为什么?”
边桓很疑惑,明明是她主动凑上来,又主动张开嘴邀请他,为什么不愿意多来几次?
白筱没有直接说明原因,目光落到被搁置在一旁的鸡汤上:“你也知道,我是这个村子里被买进来的媳妇,孙家汉娶了我,就是为了跟我亲嘴。”
为了避免邪祟听不懂,她说得很直白。
“但他长得丑,我不愿意跟他亲。”
“我很感激你昨天帮我杀了他,所以今天才给你炖了鸡汤,也愿意跟你亲嘴。”
白筱:“你帮了我,我还了恩情,就该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想亲,不如再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再帮我杀个人。”
白筱的笑容一收,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但很快又收敛起来。
她哀哀地倒在邪祟的怀里,被捆绑的双手默默地抚摸着他的青嫩胸膛……才十八岁,肌肉刚刚长出来,就已经极具力量感,枕在上面十分有安全感。
“看到屋里的那个老头了吗?”
“他已经老得快要躺进棺材,还想着代替他的儿子传下香火,是不是很恶心?”
她的声音又委屈又哀怨:“他等会儿就要过来找我,躺在你的位置,急吼吼地将我拉过去,跟我再亲一遍,就像刚才那样……”
白筱描述得太有画面感,边桓瞬间皱起眉头。
男人……十八岁也算是男人了,他们变成鬼,也忘不掉骨子里的占有欲。
不过是杀个人而已。
他原本也准备毁掉这里。
没有任何道德感的邪祟当即就答应下来:“你想让他怎么死?”
白筱料到他会答应,刚准备开口,土屋那边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驼着背的孙老汉朝着栅栏这边走来,步伐比往常都快了许多,显然是今晚即将发生的事刺激到了他的肾上腺素,老掉牙的身体也激动得微微发抖。
他不像孙家汉,一声也没出,摸着黑就要打开栅栏。
白筱推了推邪祟。
后者动也没动,只有一缕黑烟从栅栏的缝隙飘了出去,嗖地钻进孙老汉的身体。
孙老汉顿时愣住。
满心满肺的激动突地冷却下来,他在原地僵硬地站了片刻,突兀地转过身,坨下去的脊背奇迹般地直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直直地朝着门外走去。
咔嚓。
白筱手上脚上的铁链应声而碎。
边桓一把将她拽起,拉着跌跌撞撞的她,不近不远地跟在孙老汉的身后。
“你想让他怎么死?”
他又问了一遍。
白筱的双脚被绑久了,走路都有些发麻,必须靠着身边的邪祟,才能顺利地跟上去。
她盯着前方那道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我想让他怎么死,都可以吗?”
“当然。”
白筱注意到孙老汉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堵土墙旁,墙上为了避免有人翻进去偷东西,嵌了无数块碎玻璃。
“那些玻璃……”
她的话还没说完,边桓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下一秒,牢牢镶嵌在土墙里的玻璃剧烈地颤抖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外力,它们却逐渐从结实坚硬的硬土里脱出,齐刷刷地露出尖锐的端头,狠狠地朝着墙下的老头扎去。
没有一声惨叫。
被控制的孙老汉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那些碎玻璃不只是单纯地砸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直直地刺进他的血肉,将苍老的橘子皮扎出鲜红的血液。
边桓觉得很有趣,故意放开了对孙老汉的控制,只禁锢了他的声音与行动,使得他只能硬生生地站在原地被碎玻璃慢慢地切割。
他满意地看着那个老头蜷缩在地上,张大了掉没了牙的嘴巴,一双眼睛像骷髅似地盯了过来,像是要痛得流出血泪。
这是一种无声无息的酷刑。
符合了邪祟的预期。
一个月前,他刚从禁锢自己几十年的石像中挣脱出来,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要让这个不知道换了几代人的村庄毁掉,让所有人痛苦地死去,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遇见了孙家的这个女人。
想到这,边桓下意识地看了白筱一眼。
“害怕吗?”
“他死得这么惨,你不应该尖叫吗?”
就像这些愚昧又恶毒的村民,看到一个死人,就吓得失声尖叫、双腿战栗,甚至还能传出一股尿骚味。
太讽刺了。
明明害死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嘴脸丑陋,甚至还敢在旁观说笑,轮到自己的头上,却只能成为待宰的猪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若是这个女人也哭成那样……边桓抽了一秒,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自己可能也不想亲下去了。
还不如拐回去喝那锅鸡汤。
女人低着头,看不清具体模样,邪祟甚至弯腰凑了上去。
“你在哭吗?”
白筱的确在哭。
但是她哭得很好看,梨花带雨,像是山旮旯里被暴雨打残的野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怜惜。
邪祟伸出手,碰了一滴眼泪,转头含进自己的嘴里,浅尝了一下。
咸的。
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像甜的?
甚至想要逼她落下更多。
女人的眼泪落个不停,最开始还让人新奇,到了后面就让人愤怒。边桓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怒气,冷笑一声:“你是在为他伤心?”
“明明是你让我杀了他,现在又假惺惺地掉眼泪。”
难不成刚进来,就学会了村里这些人的虚伪与恶毒……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滚时,邪祟突然被人抱住脖子。
白筱的动作太突然,一下子就将他的后背撞到土墙上。
邪祟随便套的那身破烂衣服,更脏了。
“不是的。”
白筱缓缓地摇着头,垫着脚搂住他的脖子,眼角犹带泪光,就这么委屈又难过地盯着她。
边桓的愤怒瞬间被安抚大半,剩下的小半中夹杂着质疑,他觉得这个女人在说谎。如果她给不出合理的理由,那么肯定就是在掩饰失态。
“那是为什么?”
白筱没说,她就那么搂住边桓的脖子,几乎挂在高大邪祟的身上,欲语还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一双泪目里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边桓开始毛骨悚然,他不是害怕这个女人,而是在她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股最强烈又最心慌的氛围。
太危险了。
明明她手无缚鸡之力,却让他的脑海里疯狂地响起警钟。
必须推开她!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推拒,那双勾住男人脖颈的双臂猛地用力,硬生生地将他扯得弯了腰。
白筱顺势踮脚,直接碰上他的唇角。
方才的痴缠再次重现,边桓想要推开的手臂也停滞在半空中。
被深入缠住的那一秒,他有些失神——刚刚在想什么来着?对,推开她!
……可他已经满足了她的要求,亲个嘴是应得的报酬。
思及此,边桓瞬间抛开那丝预示着危险的第六感,毫无负担地任由女人施为。
隔着几十米远的墙角下,孙老汉已经被碎玻璃扎得奄奄一息,鲜血流了一地,整个人都没法动弹,只剩下口鼻还在喘着丝缕活气。
血腥味传到了这边,边桓觉得有些影响自己亲嘴,于是几缕黑烟就蹿进了老头的身体,操控了他的意识。
若是有人意外路过这边,就能看见一个几乎没有生气的老头在朝着另一个方向慢慢匍匐,逐渐远离另一对熟视无睹的男女。
痴缠的吻只持续了半分钟。
白筱就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力地跌回原处。
邪祟才刚进入状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长臂一捞,就将她捞回怀里。
他觉得没够。
饭和肉很容易就会吃完,但亲嘴是可持续的,反正她的嘴就摆在那,他想亲多久就亲多久。
边桓回忆着女人主动教导的“知识”,很快就剥夺了主动权。
火热的气氛维持十几分钟。
直到白筱觉得自己的唇瓣都要搓出火来,才适时将人、将鬼推开。
趁着邪祟还沉浸在暧昧之中,她无比依赖地靠进他的怀里,慢慢地解释。
“我不是在为他哭。”
“我是在为自己哭。”
美人蛇缠绕在邪祟的身上,吐露出一句又一句爱语:“你救了我两次,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可能躺在地上等死的人,就是我了。”
“你对我真好。”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来啦!
第121章 卤香龙虾串串
咕噜。
咕噜。
鸡汤已经从温热变得微凉, 入口依旧浓郁,却没有刚出锅时那么好喝。
边桓并不介意,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鸡汤,里面的鸡块刚塞进嘴里, 下一秒, 骨头就飞了出来。
可能是他长得好,哪怕穿得破破烂烂、吃饭毫无顾忌, 也没显露出半分邋遢与脏污, 就连飞出去的骨头,也叮叮当当地砸进了另外一个瓷碗里。
唯一的问题就是……显得有些过于能吃,一锅满满当当的鸡汤, 被他举起来,像吞水一样呼啦啦灌进肚子里。像极了青春期怎么也吃不饱的男高中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白筱的目光看向邪祟身上破烂的布条,它碎到连上身都遮不住, 隐约还能看见腹肌。她没忍住,细白的手指挑起布条仔细看了看,还上手戳了戳。
很结实。
手感挺软。
竟然还挺白, 难道变成鬼之后, 捂白了?
在她疑惑间,邪祟已经喝完整锅汤, 骨头堆满瓷碗,锅底只剩下一些被抛弃的蘑菇。
还是一个挑食的邪祟。
“吃饱了吗?”
“没有。”边桓奇怪地低头, “你不要戳我的肚子。”
她的指甲很圆润,戳起来不疼, 只是温热的指腹触碰到肚子时, 会带起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白筱不听劝, 她顺势将整只手掌都贴了上去。
“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我帮你暖一暖。”
边桓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哪怕是只鬼,也觉得有股邪火直往下蹿。
他警惕地甩开女人的手掌:“不冷。”
白筱落寞地收回手,轻轻道:“你还在怀疑我吗?”
“我刚刚说得那些话,你是不是根本不信?可我真的不是为那个老头哭,我巴不得这一大家子都早点死。”
“我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
她说着,就解开自己的衣扣,脱下罩在外面的外套,露出一半光洁的脊背——无数道紫红色的鞭伤盘旋在上面,看上去狰狞又可怖,与白皙的肌肤对比,充满了凌虐感。
白筱背对着邪祟,微微侧头,露出流畅娇美的侧脸,眼睫毛湿哒哒地垂下来。
“这是他们打的。”
“如果不是我命硬,早就死在了地窖里。”
她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仿佛陷入在回忆里,耳边荡起层层藤条的抽打声,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身上,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唇角都咬出血丝来。
“我也不想害人,是他们先来害我。”白筱抬起眼,委屈又害怕地看向邪祟,“我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但我不想被你厌恶。”
“在这个地方,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再期待谁了。”
她的话一套接一套,边桓都不知道自己只是拒绝了她的抚摸,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他烦躁地看着眼前那个布满鞭痕的后背,只沉默几秒,就伸出手,覆在她的尾椎骨上。
一缕缕黑烟冒出,紫红色的伤痕逐渐变淡变浅,忍受半个月之久的伤势顷刻间复原,那些疼痛与麻木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白皙光洁的脊背。
白筱的眉目间流露出几丝诧异。
她能感受到自己后背的伤势在变轻,折磨半个月的疼痛负荷瞬间清空,除了肚子还有些饥饿,整个身体都恢复到最佳状态。
是邪祟帮了她。
白筱有些沉默,她原本只想卖一波惨,没想过他会帮她疗伤。
“谢谢。”
边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发善心,他被困在石像里那么多年,每日都汲取着山村里的暴戾之气,浑身的能力都来之不易,竟然还分出一点儿去给她疗伤。
或许是那些伤势太刺眼,隐约唤起了他的某段回忆:熟悉的村庄,有个背着包的年轻人路过,画面再一转,就是女人凄惨的哭声与惨叫声,混杂着藤条的抽打声。
边桓使劲地摇摇头。
记忆太碎片,他不太能捕捉到所有的画面,只记得自己被困在石像里,日日夜夜地吸收怨气与恶意,浑浑噩噩度过许多年,等到终于能挣脱出来时,那些记忆深刻的熟悉面孔已经全部不见了。
就在他焦急烦躁之时,一具柔软的躯体突然钻进他的怀里。
“谢谢你。”白筱又重复了一遍,她主动捧起邪祟的脸,毫无章法地亲吻着他的面颊,“你跟我一起离开村庄好不好?”
边桓神情冷漠,但面皮之下却一片火热,他不耐烦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面,心里不断地寻思着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亲到他的嘴上。
“你没法离开。”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人不会放你走。”
刚才闪过的回忆里,有个特殊的画面——好几个女人穿梭在山林里,整整逃了一夜,在天亮之前,被一群举着火把的村民找到并追击。
白筱忧伤地望着他:“你不能帮我逃吗?”
他从来没在她的面前掩饰自己,她也没问,但两人都知道,这其中坐着一个非人的邪祟。
邪祟冷笑一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不就是亲过几次嘴,等她跑了,这里岂不是又只剩下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