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又甩不掉,骂又骂不走,苏嫱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不如去管一管那些重症患者,为什么偏偏要来缠着我?”
“你帮过我,我一定要帮你。”
赵琛的表情十分正经严肃,就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呆闷愣头青,一个劲地说些让人厌烦的谎话。
“那只是五块钱而已!你把五块钱还给我就好了啊!”
苏嫱恨不得回到一年半前,收回那张借给赵琛的五块钱。
她只是看他没钱搭地铁,借他五块钱买了一张地铁票而已。
“这不一样。”赵琛很是坚定,“你在我最困难时帮助了我,这不是五块钱,是一份援助之情。”
这就是他死活不肯还她五块钱的借口吗!
真抠门!
苏嫱试图跟他讲道理:“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没有遭遇任何意外。除了像被车撞这种天灾人祸,我不仅能活过十八岁,还能活到八十岁。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行吗?”
“不,你的早逝并不是天灾人祸造成的。”
“但我现在还没有发现是什么原因,需要在你身边多待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算清。”
苏嫱搞不懂他为什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若不是他表现得不像是喜欢她,她都要以为这又是高中生追求女孩的手段。
“我不需要。”
赵琛有些苦恼,他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跟其他人说出这种话时,对方都吓得立马捧出所有存款,只为了求一条生路。而他主动凑上去给苏嫱改命,她却理都不理?
“那你现在住在哪?我可以搬到你家旁边。”
住在哪?
苏嫱立马想起褚叔叔的山顶庄园,神色有些奇怪:“我现在的住处没有邻居。”
“是独栋别墅?”赵琛立马追问,“没关系,我可以搬到同一个别墅园区里,离得近就行。”
苏嫱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跟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同学根本说不通!
他一路跟着她走到了酒楼外,无论苏嫱的步伐快或是慢,他都能跟上。
苏嫱终于板起脸:“我要回家了,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赵琛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被讨厌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那你能不能把你家地址告诉我?我先去看看你家附近有没有空房。”
他怎么还想着跟她当邻居!
“不能。”
苏嫱冷着脸拒绝后,扭头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豪车停在酒楼门口,司机一直站在车外,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高兴瞬间涌上心头。
她还以为司机已经回去了,正在担忧这么晚打车回庄园会不会不安全,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里等着!
“我要回去了,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真的要跟你翻脸了!”苏嫱狠狠地威胁了一顿,自认为非常凶悍,实则没有任何杀伤力。
赵琛站在原地,远远地瞧着苏嫱上了那辆车,眉头缓缓皱起。
直到车开走,也没有松开。
奇怪……那辆车上散发的味道,与苏嫱身上的奇异香味一模一样,甚至更重更浓郁,让他根本没法忽视。
“你怎么还在这?”
一道声音打破了赵琛的沉思,赵彤彤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左看右看都没看到苏嫱的身影。
“不会吧不会吧,你追到了毕业宴上,竟然都不送嫱嫱回家?”
“有人来接她。”赵琛犹豫地看了看赵彤彤,“你是?”
赵彤彤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赵校草,我好歹也跟你同班了半年,你竟然都不认识我!”
“我是赵彤彤,是苏嫱的好朋友。”
赵琛听到这,眼睛一亮:“那你知道苏嫱的家在哪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搬到她的隔壁。”
赵彤彤倒抽一口凉气,她没想到昔日的校草竟然能为了爱情做到这个地步,顿时大为感动。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住处。”
“但我过两天准备去看她,看在你跟我一个本姓的面子上,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找她玩吧!”
她早就想去看看苏嫱现在住的庄园,见识一下那个“褚叔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赵彤彤的心里,她的好友在学习上是聪明了点,可成长的路上一直没有父母教导,说不定都认不清社会的险恶。
她又瞥了一眼赵琛,满意地点点头。
再带上一个壮丁,出点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赵琛也很满意:“谢谢。”
“不客气!”
苏嫱钻进车里,连忙让司机大叔快点开车,以免被赵琛那个头脑不太清楚的中二少年再找上来。
她只顾着跟驾驶座的司机说话,于是直到车子开出去,才突然发现后车座还坐着一个人。
“叔叔!”
褚疏呈默默地看着她:“聚会玩得开心吗?”
“还好。”
苏嫱如实道,她为了解惑才来参加毕业宴,但是好像也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还好?”
“我怎么觉得你玩得非常高兴呢。”
车内并没有开小灯,光线随着车窗外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地变化,在男人的脸侧投下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
褚疏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年轻的男女并肩站在酒楼门口的台阶上,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显得格外般配。
佛珠的转动声又响起了,其中掺杂了些许妒意。
哪怕苏嫱跟那个年轻男孩什么也没做,老男人也升起浓烈的占有欲。他就像是一具被禁锢在棺材里的腐朽尸体,他的年轻爱人鲜活又美丽,本应该去享受大好的青春,而不是陪着他一起被陈年老木散发的死气所腐蚀。
苏嫱敏锐地察觉到褚叔叔情绪的不对劲,试探性地问:“叔叔,你是生气了吗?”
“我能生什么气?”
“因为我回家晚了。”苏嫱想了想,垂着头认错,“门禁时间是十点,现在已经九点半,我还在外面赶不回去。”
太乖了。
乖到自愿去遵守所谓的“门禁”。
褚疏呈轻笑一声,心情莫名地又好了些。
就算她在外面认识那些心思不轨的坏男孩又如何呢?总该还是要回家的。
“是庄园太远了,不是你的错。”褚疏呈幽幽一叹,“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来接你回家。”
——接你回家。
苏嫱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眼圈不受控制地变红。从十岁开始,就再也没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千年老尸在黑暗中也能视物,他自然看到了女孩眼角的嫣红,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角。
“跟叔叔说说,刚才那个男孩是谁?”
苏嫱如实道:“是之前的转校生,我跟他不熟。”
“那他为什么跟着你一起出来?”
说到这,苏嫱就觉得生气,脸颊肉微微鼓起:“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奇奇怪怪的,欠我五块钱都不还!”
五块钱都能买一份早餐了!
褚疏呈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是被那块鼓起的脸颊肉吸引,伸手捏了捏。
“叔叔?”苏嫱猛地捂住自己的脸,“你为什么要掐我?”
“你觉得呢?”
苏嫱苦思冥想:“因为、因为我肉嫩?”
轻笑声从对面响起,褚叔叔的笑声都带着一股低沉的古韵,直接听红了苏嫱的耳根。
“不对吗……”
“对。”褚疏呈舔了舔蠢蠢欲动的僵牙,他有些忍不住,“过来。”
苏嫱不明所以,但还是挪到了褚叔叔的身边,主动将脑袋凑过去:“叔叔,怎么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吊带裙,白皙的肩头果露在外,脑袋垂下时,直接将肩颈送到了男人的眼前。
褚疏呈垂眸,微凉的手指落在女孩的娇嫩肌肤上,缓慢地摩挲着曾经被牙齿刺入过的位置。
“吸一点,可以吗?”
他问得实在绅士,苏嫱反应过来后,都不好意思拒绝,只是犹疑地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司机大叔。
“还有人……”
而且、而且她被吸血时反应那么大,肯定会被听到的。
褚疏呈微微一笑:“没关系,庄园里的人都很有职业素养。”
除了莫管家外,都是毫无意识的死僵,完全可以不把它们当成活人。
苏嫱似乎没有了拒绝的理由:“那叔叔你吸吧。”
褚疏呈看着主动将肩膀送上来的女孩,并没有直接享用,而是苛刻地指出问题:“这个姿势不好下口。”
他们都坐在后驾驶座,哪怕离得再近,也必须扭头咬住苏嫱的肩膀。
“我年纪大了,扭头的时间太久,可能会抽筋,也可能会得脊椎病。”
他的借口一套又一套,苏嫱就像是被烟雾弹熏出洞窟的蠢兔子,被狠狠地套牢了。
“那、那怎么办?”
她把主动权丢给了褚疏呈,后者居心叵测地拍了拍自己的腿。
“坐上来。”
苏嫱瞪大眼睛,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仰头看向褚叔叔。
“坐上来方便吸血。”
可是、可是……她已经不是十岁小孩了,哪里能坐到长辈的腿上,这样太奇怪了。
或许是看出她的犹豫,绅士的男人也不愿强人所难:“算了,回去再说吧。”
说是这么说,他的手指却摁上了太阳穴,看上去像是头痛又发作了。
苏嫱的心颤了颤。
叔叔又犯病了!
她瞬间抛弃心底的那点顾虑,主动地爬坐到褚叔叔的腿上,后座狭窄的空间挤得她只能无限地贴近男人。
“叔叔!你快吸我的血吧!”
苏嫱的双膝跪在昂贵的皮质后座上,怯怯地贴在男人的腿边,双手也揪住了他的衣角。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满是催促。
面对一个投怀送抱的美人,任何僵尸都把控不住自己。
褚疏呈终于动了。
一只手臂搂住那截细腰,另一只手臂扶住女孩的后颈,尖锐的牙齿很快就扎入血肉里,印在同一个位置。
“唔!”
明明想着不要露出什么奇怪的声音,牙齿甚至紧紧地咬住了唇瓣,可当熟悉的战栗感来临时,苏嫱还是不知不觉地松开牙齿,两瓣红嫩的唇微微张开,失神地望着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亮的后车窗。
色彩在她的眼里开始眩晕,如同她的思维,沉溺进一片汪洋中。
车子缓缓开出市区,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就像一个死人,对后座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褚疏呈终于舍得移开自己的僵牙。
他抬起头,发现苏嫱的脑袋无力地伏在他的肩膀上,衣料被打湿了一大片。
“反应还这么大。”
男人扶起女孩的脸颊,目光一寸寸地扫视着她的所有神情,将泛红的眼角、熟透的脸颊、微张的唇瓣看得一清二楚。
在这样的氛围里,褚疏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和苏嫱站在一起的年轻男孩。
他的眼眸瞬间一沉。
“宝宝,把嘴张开一点儿。”
苏嫱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最后还是褚疏呈移动拇指,抵开了她的唇瓣。
他盯着那抹红润看了许久。
在苏嫱即将回神的前几秒,褚疏呈终于低下头,堵住了那两片被咬红的嫩唇。
作者有话说:
亲死她!!!
三进三出,over~
第104章 布丁杨枝甘露
五颜六色的炫光逐渐消失, 变成无望无际的黑。
苏嫱的眼神慢慢地开始对焦,意识也终于回笼,但一切节奏全被唇上的触感所打断,她刚从一片四海爬上来, 立刻又被强制性带着坠入另一个深渊。
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褚叔叔, 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
“唔唔唔!”
褚叔叔!
柔软的双臂撑在男人的胸膛上,企图将他推开, 可这点动作无疑是杯水车薪, 还没有彻底恢复力气的推动就像是欲拒还迎。
褚疏呈紧紧地箍着女孩的腰,狠狠地碾压着她的唇瓣,趁其不备更是席卷而入。
纠缠, 逗弄,霸道……所有细微的反馈都传进苏嫱的神经末梢,使得那颗单纯的大脑砰地一声炸开。
褚叔叔在亲她。
不止是单纯的停留,更多的还是深入其中的掠夺。
玲珑剔透的眼睛里浮起一层雾气, 苏嫱被欺负得泪眼朦胧,她好不容易偏头挣扎开来,却只是换了个气, 就又被拉了回去, 再次陷入周而复始的沉溺里。
一点儿也不温柔,唇舌在长时间的接触中, 早已变得火辣。
苏嫱无暇思考其他,她刚要走神、要反抗, 最柔软的地方就被硬生生地拖回来。
搂住她的男人耐心好极了,他会缓慢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再带着她一起下坠。
这个过程里, 苏嫱完全是被动的。她越青涩, 越显得男人无比罪恶。
他在掠夺一个刚刚打开花苞、绽放幽香的嫣红花朵。不知过了多久,透明的丝线拉扯出来,明晃晃的“罪证”使得苏嫱窘迫地别开视线。
“褚叔叔……”
苏嫱的脑子很乱,也很慌张。
如此深入的亲吻,已经不再能用“长辈与晚辈之间的亲昵”能解释得清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认错人了?”
比如把她当成了喜欢的人,又比如这只是男人的劣根性,天生把控不住自己……
她的慌乱与无措全都映入褚疏呈的眼底。
他垂眸盯着那两片被亲肿的唇瓣,微翘的唇珠就像是撅起来索取亲吻,一点儿也不无辜。
“你觉得我把你认成谁了?”
“我不知道。”苏嫱垂着头,不敢看他,“我只知道,这是不对的。”
她将褚叔叔当长辈,长辈怎么能和晚辈有这么逾越界限的关系?这完全乱套了!
“可你没有拒绝我。”褚疏呈不爱看到她频繁低头,强势地勾起她的下巴,“你刚刚还在迎合。”
他指得是方才的纠缠里,苏嫱试图用舍尖推开他,却无知无畏地将自己主动送了上去。
“我没有迎合!”
苏嫱还年轻,她被诬陷后,着急地抓住男人的衣角反驳:“我想要抵开,是你、是你缠住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被迫回忆了一番刚才的经历,苏嫱的脸蛋更红了,像一颗熟透的果实,挂在枝头惹人窥伺。
“是我缠住了你。”褚疏呈很快就承认了,他的眼底甚至流露出一抹令人狭促的笑意,“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苏嫱就是想不通为什么。
她被亲吻的那一刻,心底的震撼堪比第一次知道褚叔叔得了吸血病。可另一方面,她也不是全无所觉。
若真是没有怀疑,她不会跑过来参加毕业聚会,在众多同学面前上演一出拙劣的情景戏。
“可能是因为环境吧……褚叔叔和我毕竟是异性……以后必须要注意一些。”
她自顾自地说完,就要从男人的褪上爬下来。
褚疏呈眼疾手快地拦住她,将她死死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宝宝,自欺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刷。
苏嫱的脸更红了!
“褚叔叔!”
“你、你叫我苏嫱就好了……”
“不好。”
褚疏呈才不会听从这种建议,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两人隔着十五岁的年龄差,这样年轻且天真的她,对他而言,可不就是失而复得的宝物。
温热的掌心还停留在后月要处,他轻轻地捏了捏:“再猜。”
还有什么可猜的!
苏嫱的眼里含了泪,她难过地看着褚叔叔:“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一直都把您当成最尊敬的长辈,您、您的年龄,都可以当我的父亲了。”
她说出这种话,换任何一个人过来,都会被诛到年迈的老心脏。
褚疏呈不一样,面对女孩故意说出来的种种“提醒”,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我一直都是这样。”
“或者说,你觉得你的养父,会把你抱在棺材里吸血吗?还是说会纵容你坐上腿被亲得哭出来?”
不、不要脸……苏嫱的眼里咀嚼着泪珠,她仿佛上一秒才认识到一个全新的褚叔叔,他理直气壮地说着欺负人的话,甚至都不在意她会不会生气。
“你之前说你缺得不是女儿,所以你缺得只是一个可以被你欺负的干女儿吗?”
“难道真的和我朋友说得一样,你又没有老婆又没有孩子,所以才对学生下手……”
苏嫱难过极了,她越说越语无伦次,甚至想起了赵彤彤的种种推测。
放在之前,她是绝对不信的,甚至还要阻止好友对褚叔叔的诋毁。可就在刚才,她的坚守被打破,心底的防线也轰然崩塌。
褚疏呈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他干脆利落地摁住苏嫱的唇,制止她继续说出那些离谱的言论。
“你还真是……怎么就不往另一个方向猜猜呢?”
褚疏呈长臂一握,将女孩猛地拉向自己,逼着她仰起头,眼里只能看见他。
“我资助你,并不图什么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