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感情,是个无药可医,也是任何人帮不到忙的事。
听到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林白青岔开了话题,说:“应该是小青回来了。”
对于小宝宝的期待,总算打断了沈庆仪的思绪,她身上有针,不好坐起来,歪过脖子竭力的望着门外,喊:“小青,是你吗,彩超出来了吗?”
并不是,来人没有进来,而是敲了敲门,沉声说:“青青,是我。”
这是顾培的声音。
正好沈庆仪的针灸时间到了。
林白青关掉电疗机,又把银针拔了,再给沈庆仪拿了毛毯盖着,从诊室里出来,就见顾培背着双肩包,站在走廊上。
她遂问:“你刚下班?”又问:“彩超呢,出来了吗,我看看。”
顾培也皱眉头:“小青拿走了,但她没有拿回家给你?”又连忙说:“从彩超来看,孩子没有任何问题,对了……”
他颇为激动的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又柔声说:“孩子的下巴生的特别像你。”
不像四维彩超单,可以准确看到孩子的外貌,九十年代的三维彩超技术所照出来的显象,就只有一个模糊的隆廓而已,看图没啥意思,主要是看数据。
林白青急着想看彩超,是因为卓言君的诅咒,她因为是重生的,更迷信一点,而卓言君的诅咒又太恶毒,让林白青心里总是虚虚的,就想知道孩子的健康状况。
不过既然顾培作为专业的医生,说孩子没什么问题,林白青也就放心了。
她估计小青应该是到了上课时间,赶不急回来,带着彩超单去学校了,遂转身,准备回治疗室,告诉沈庆仪这个好消息去。
但她才转身,顾培却又拉了她一把。
回头看男人一脸严肃,林白青愣了一下,问:“是不是检查结果有问题?”
顾培连忙摆手:“不,不,不是的。”
林白青觉得莫名其妙的:“那你怎么看着好像挺紧张的样子。”
顾培磕磕巴巴的,却又示意妻子:“走吧,先进你诊室,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林白青都给他弄迷糊了,跟着丈夫进了自己的诊室,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顾培放下背包,突然,既有点羞涩,又有点雀跃的朝着妻子笑了笑,这才缓缓拉开了他背包的拉琏,说:“新年了,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林白青明白了,原来她这羞涩又闷骚的丈夫,是给她买了新年礼物,要专门送给她。
话说,顾培顾大军医是个非常讲究生活仪式感的人。
但凡过节,也总要给妻子送礼物。
因为他送的东西向来都会是她特别喜欢的,长此以往,林白青渐渐的也就期待上了,暂且让妈妈等着吧,她得看看,丈夫给她送了啥礼物。
不过在她想来,他送的东西,要不是香水,就是化妆品,亦或鞋子,饰品。
可今天并不是,顾培从包里掏了一大沓子的老报纸出来,递到了她手里。
一大沓,老报纸,这就是顾培今年的新年礼物?
这会不会有点太不走心了?
但林白青接了过来一看,大吃一惊:“《内蒙中医报》,你从哪儿弄来的?”
顾培说:“首都有个战友是内蒙人,而且有亲戚就在这家报社工作,这是它前三年的所有期刊,我委托他,专门回内蒙,从印刷厂帮你重印了一份!”
自结婚以来,顾培给林白青送过很多礼物,香水,口红,发夹,都不算贵,但是都特别适合林白青,她也都很喜欢。
不过这份礼物,她不能用喜欢来形容,因为它实在太贵重了。
话说,就今天林白青给沈庆仪做的电灸,在将来,会由han国的一家针灸企业为它申请WO专利,整个电疗针灸技术,也会一直被han国汉医给垄断掉。
但这辈子,经穆成扬林白青才知道,它最早是被发表在《内蒙中医报》上的。
也就是说,它原本是我国的中医发明的技术。
因为想知道那篇文章到底是谁刊登在报纸上的,想提醒对方申请专利,林白青前段时间还给《内蒙中医报》专门写了信,询问这件事,并索要原文作者的地址。
但据《内蒙中医报》编辑部说,作者投稿时就没有署名,也没有留联络地址。
所以即使编辑部,也联络不到原文作者。
同时,编辑部还提醒,让林白青尽量多关注他们的报纸,因为那个未署名的作者经常会寄一些非常优秀的中医文献,他们也会持续刊登在报纸上的。
离的太远,林白青在东海市,是购买不到《内蒙中医报》的。
她又想看看,上面到底还有些什么样的中医文献,甚至计划过段时间专门去趟内蒙,去买一套《内蒙中医报》回来的。
结果顾培一下子就给她弄来了好几年的《内蒙中医报》。
此刻顾培单膝跪地,在听他家小Baby的心跳。
林白青迫不及待的,翻开报纸了。
一份份的翻着,越翻,林白青就越被惊的合不拢嘴巴。
因为在这份小报上,有一个未署名的作者,几乎每期一种,从鼠疫到天花,再到炭疽,伤寒,霍乱,详细介绍了每一种传染病的中医症状,并详细论证了它们的共通之处,以及各自之间存在的差别。
要知道,像炭疽,鼠疫和天花这类型的传染病,目前来说,已经不可能会再大规模的爆发了,当然,因为有疫苗,有治疗手段,大多数医生,尤其是中医,就不会再去研究它了。
但林白青在将来经历过大规模的疫情,也知道瘟疫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而且还会卷土重来,而于中医来说,一套系统性的,中医角度的瘟疫文献,将会非常有助于让中医研发治疗药物。
所以这样一份资料弥足珍贵。
但它竟然就那么一期一期的,被一个不知名的作者,刊登在一家不知名的小报纸上?
捧着报纸,林白青翻了又翻,越翻越惊讶,忍不住一声接一声:“哇!”
妻子开心,顾培自然就开心,他仰起头来,柔声问:“喜欢吧?”
这已经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了。
老报纸当然不值什么钱,但上面的中医文献,却无比的珍贵。
也不知道那个作者到底是个什么人,能那么了解各种传染病,且会写出完整的论文文献来。
现在肚子太大了,行动不便,林白青去不了,但等她生完孩子,必须专程去趟内蒙,去找一下那个人,从电疗针灸到各类型的传染病,她必须跟那个人好好讨论一下。
中医结合现代科技,是林白青所作不到的,但也是中医一行必须要做,要拓展的领域。
因为时代在进步,科技也在进步,中医不能固守老本,吃老祖宗留下来的遗产,它也必须进步。
而既然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正在研究这个领域,那林白青就必须找到他。
她贪婪的看着文献,又因为肚子大了,不喜欢窝着,站着又觉得累,索性旋身一跳,就跳到桌子上坐下了。
妻子读书,顾培得掀开妻子的衣服,趁着她休息时,给她涂抹抗妊娠纹的药物。
当然,作为一名医生,他自然比别人更懂得要怎么按摩才能加速药物的吸收,同时还不会因为按摩而影响到胎儿,导致胎儿产生脐绕颈的。
所以单膝跪在地上,按摩手法极为轻柔,又标准。
这俩口子自结婚以来,过的一直都是像此刻这样平凡,家常,却又无比温馨的小日子。
但这种日子,沈庆仪看在眼里,就会特别的难过。
倒不是说羡慕或者嫉妒女儿。
而是,她终于知道了,她曾经有一个特别优秀,且深爱着她的丈夫。
那个人也是她不幸的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和救赎。
但她在经历了重重反抗和逃亡后,终于还是奔向了光明。
可那个人却早早的死了,成了一捧骨灰。
理智来说,她必须接受,因为那个人确实已经死了,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但在情感上,她无法接受。
她看到一切美好的,幸福的人和事物,都会觉得无比难过,又无比的遗憾。
这种遗憾让她走不出来,她也不想从中走出来。
听说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沈庆仪也就放心了。
她也不喜欢总是打扰女儿的幸福,所以下楼时脚步轻轻的,尽量没有惊动女儿,下了楼,碰上下课回来的小青,跟她打了声招呼,行囊一背,就直接上边疆去了。
不过到了边疆,她也只能是走走而已。
因为即使到了九十年代,曾经楚青图所工作过的,建设兵团的冶铜厂依然属于战备保密单位。
像沈庆仪这种外籍人士,在没有军方批准的情况下,连进去参观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在转悠了一圈之后,她就又满心遗憾的,回M国去了。
……
时光荏苒,转眼就又到入夏的时节了。
这时林白青的肚皮也已经鼓的不能再鼓,该要瓜熟蒂落了。
也恰是在这时,卓言君又来了,且带了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桥本十一终于在考虑了几个月后,要来治病了。
当然,他也答应了林白青开出的条件,以金针为交换!
第123章 保密合同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遵着合同办事了?)
在林白青整整等了四个月后, 桥本十一终于来了,而且是借着考察花ri友好医院的旗号来的,将会由省卫生厅的领导们亲自出面,来接待他。
虽然卓言君一再说, 桥本十一的病并不严重, 也只是趁着来国内交流的机会顺道来治病的, 但林白青又不傻, 当然看得出来, 桥本十一要治病才是主要目的, 至于交流访问, 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毕竟作为ri系中成药企业的副会长,却跑到花国,找一个小药堂来治病, 这要传出去, 不说桥本十一,整个ri系中成药企业的脸, 可就全丢光了。
当然,想给桥本十一治病, 也没那么容易。
他当然不来灵丹堂,而治病的地方, 得由他自己来选,在治之前, 林白青还得跟他签一份《保密协议》, 以保证这件事除了经历的当事人,不会被泄露出去。
这次卓言君来, 带了三个律师, 保密协议有厚厚的一大沓, 要求林白青签署。
此刻,几个人站在后院里,林白青捧着一大沓保密协议,皱着眉头在翻。
协议是英文的,林白青虽然懂点英文,但涉及合同,她也怕自己吃亏。
当然,也没打算今天就签。
翻了片刻,合上合同,她说:“给我三天时间吧,等我回家跟我爱人商量一下,看这份合同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卓言君带来的三个律师都懂中文,其中有个年龄最长的笑着说:“林东家,要来找您治病的可是我们桥本制业的副会长,他是不会欺负您这样一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的。”
另一个律师躬着腰说:“能为桥本先生治病,可是您的荣幸呢。”
卓言君最沉不住气了,来一句:“你如果想要金针,就必须签。”顿了顿,又说:“我家先生可是个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在协议上欺负你,简直笑话。”
话说,要不是桥本十一手里有灵丹堂的金针,要不是等金针要回来,一金一银一马衔铁,师父的三副针就在丢失整整三十年后,可以全部集齐的话,林白青是绝对不可能给ri本人治病的。
而桥本十一当年能出轨□□,还不择手段的谋金针,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
所以合同,林白青必须给顾培看过才能签。
合上合同,她冷冷看卓言君,反问:“我一个临产的孕妇都不着急,你急啥?”再说:“我说三天就三天,爱治治,不治拉倒!”
三个律师面面相觑,又皆去看卓言君,还想让她再劝一劝。
但卓言君其实比他们都怕林白青,就不说劝了,她都怕林白青脾气上来,要直接给她两拳头,把她打成猪头。
正好桥本十一还有一周才来,倒也不着急,她遂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事儿答应下来了,几个律师也怕招人眼,就先出去,上车了。
而卓言君,则押后了一步。
毕竟林白青是她儿媳妇,眼看就要生孩子了,也算鳄鱼的眼泪吧,她难得的,这回没有诅咒,而是柔声问林白青:“做过彩超吗,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关于孩子的性别,林白青并不想告诉卓言君的。
但正好这时小青从药房出来,接茬,笑着说:“是个闺女呢。”
卓言君愣了一下,提高了嗓门:“真是个女孩?”
小青这时才想起卓言君和顾培间的恩怨,也才想起来,就上回卓言君来时,嘴里还咒咒咧咧,她不想再给姐姐招麻烦,遂又改了口,说:“我记错了,是个男孩儿,大胖小子。”
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都快要生产了,自己也是女人,也经历过生产的苦,卓言君也不可能总是咒她。
她说:“不管是男是女,我祝你生产顺利。”
林白青说:“借您吉言。”
卓言君又说:“桥本先生虽然还没见过你,但一直都对你赞不绝口的,你好好帮他治病,只要你真能治好他的病,他会利用他的人脉关系帮你的灵丹堂在M国拓展业务的,到时候,你的诊所就可以开到M国了。”
桥本十一竟然想帮她在M国开诊所?
还认为这是在给她面子?
笑话,楚青集一天三个电话,天天喊着想在M国开诊所,林白青都没吐口呢。
停在铁门边,林白青打断了卓言君的话,说:“慢走,不送。”
……
小青虽然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但猜了个大概,目送卓言君出门,凑了过来:“姐,小ri本要来找咱们治病了吧,我上楼跟穆大哥他们说一声去?”
林白青忙说:“不可以。”又指着合同说:“咱得跟ri本人签《保密协议》的,这事也只能咱们一家人知道,刘大夫和你穆大哥都不能说,要不然,违反了保密协议,就算针拿回来,人家跟咱打官司,咱也得赔死的。”
小青经历的事情少,也还太单纯,搞不懂这其中的曲折,遂问姐姐:“治病就治病嘛,为啥要签个保密协议呀,这有啥好保密的?”
林白青说:“桥本十一目前只是副会长,而跟他竞争会长之位的人有很多,一旦别的竞争对手知道他拿金针给自己治病,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不比ri本第一大中成药企业津村,在东南亚市场大,销量高,桥本的主要业务在M国,也由桥本十一一手控制,灵丹堂的那副金针,昆仑金针也归他管。
但他毕竟不是会长,拿金针治病,要被他的兄弟,侄子们发现,肯定要反对。
而当他们反对,桥本十一就治不了病,林白青也就拿不到金针了。
所以这事儿于桥本十一,于林白青,都是借来的锣儿,敲不得,要悄悄进行。
在后院里给妹妹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遍这其中的曲折,林白青把合同装进了包里,才又说:“快回家做饭吧,我饿了,今天想吃肠粉,还想喝白粥。”
姐姐怀孕了,饭量大,一顿赶不上一顿的,小青遂把今天要盘的账交给姐姐,得赶紧回去给她做饭。
但她还是有点担心:“姐,你现在可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要上门治病,万一桥本十一跟上回来的那个桥本九郎一样,使坏,害你呢,咋办?”
在面对ri本人时,顾明和楚春亭,一对一生的死敌,看法却不谋而合。
在他们看来,ri本人大多都是表面讲理,私底下不择手段的。
而且越是那种表面文质彬彬,斯文有理的,私底下越是一肚子坏水。
所以病要治,金针要拿,但人也不得不防。
林白青说:“我会让你姐夫陪着我的,再不济,咱们还有楚老呢。”
小青还不知道楚春亭那双翻云覆雨的手腕有多大的能量,也想不到,当初桥本九郎的手就是他废掉的,愣了一下才说:“楚爷爷都那么老了,咋保护你?”
林白青笑着说:“他不长得挺凶的嘛,可以用来吓唬人呀。”
“都啥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小青说着,又念叨说:“那一副叫昆仑金针吧,虽然不如咱现在那副玄铁金针,但也是顶好的金针了,对不对?”
灵丹堂那一副,据顾明说,是取昆仑山的昆仑玉,辅以黄金来打造的。
一直以来,林白青都以为它的功效比不过玄铁金针。
但要说昆仑金针的功效,就不得不提一个人,那就是楚青集的女儿小雅。
去年林白青去M国,只给小雅做了三天的针灸,她认为昆仑金针的功效比不过玄铁金针,所以叮嘱楚青集,让他随时关注小雅的身体,尽早把孩子带回来,再用玄铁金针给孩子做一回针灸,以便能彻底根除孩子的病。
但自打林白青离开后,小雅的身体就一直在好转。
每个月楚青集都会带小雅去奥美做癌胚抗原和甲胎蛋白测定,以检查,看孩子的身体里是否有癌细胞出现,但是,直到现在,孩子的身体一直很稳定,完全没有发展出要癌化的迹象,她的神经性胃病也再没有犯过。
这就证明当初虽然只做了三天的针灸,但孩子的身体就已经痊愈了。
也就是说昆仑金针的功效,跟玄铁金针不相上下,甚至比玄铁金针还高。
要不然,小雅那种肿瘤体质,是不可能三针就能改变的了的。
挺着肚皮看一眼自己的药堂,林白青有种莫名的骄傲,终于,在她手上能集齐两副金针了,要是师父在天有灵,看到了,估计也得乐死吧。
……
这边小青前脚才出门,穆成扬从楼上蹬蹬蹬的下来了:“师妹,小青呢?”
林白青正在帮小青打算盘盘账,挑眉说:“回家做饭去了。”
“有我一份吧,她可是答应了我的,今天让我去老宅吃饭。”穆成扬说。
这家伙是个直男,既不会像顾培一样送花送香水,也不会约会请吃饭,顶多就是带小青出去看场录像,再买一瓶汽水,就这,还要赖到家里去吃顿饭,林白青总觉得把妹妹嫁给他有点委屈,但架不住小青喜欢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但他总上家里吃饭,林白青挺烦的,就故意说:“没有。”
穆成扬是个直脑壳,说:“不对呀,刚才小青明明说了,说她给我做了饭的。”
俩人还没结婚,按理穆成扬就该带着小青到外面逛一逛,走一走,吃点好的,见见世面,可穆成扬呢,都还没结婚,对小青就老是一种老夫老妻式的感觉,这叫林白青很不喜欢,她遂故意拍了拍肚皮,说:“没看到我是双身子嘛,我现在饭量大,要吃两个人的,你呀,上外面吃去吧。”
穆成扬明白了,小青喊他吃饭,但师妹这个小气鬼不同意,故意不给他饭吃。
得,先不说这事儿了,他又问:“顾军医呢,还没回来?”
“你问他干嘛?”林白青说:“快别打扰我了,我的账又要算错了。”
穆成扬敲柜台:“师妹,今天15号,《内蒙中医报》要来了,咋,你忘了?”
正所谓一孕傻三年,林白青越到孕晚期,记性也愈发的差了。
听穆成扬说起《内蒙中医报》来,她才想起一件事,是了,今天顾培会早早回来,而且会带来一份她期盼以久的报纸!
话说,就在去年春节,顾大军医给林白青送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沓老报纸。
上面刊登的全是中医治疗传染病,以及中医结合现代科技的各种医学文献。
不但林白青感兴趣,给穆成扬一看,他也特别感兴趣。
顾培也是看他们着实喜欢,就委托了首都的战友,每个月给他们寄一份来。
而更叫他们惊讶的是,订了报纸以后他们才发现,几乎每个月,在那份小小的地方小报上,都会刊登一篇重量级的中医文献。
于是,就跟小青追港剧似的,穆成扬和林白青迷上了一份来自北方小城的小报,每个月都眼巴巴的瞅着,掐着日子,等着顾培给他俩带报纸。
而因为文献确实牛逼,穆成扬现在每天盼顾培,比林白青这个妻子还殷勤,堪称望穿秋水。
那不,眼看顾培的吉普车进了巷子,他已经窜出诊堂了,还不等顾培停好车,已经拿到报纸,返回来,铺柜台上了。
林白青也等的焦急呢,翻开报纸一篇篇的翻着,在一期报纸的二版上找到一篇名字叫《科学论证循经感传》的文章,跟穆成扬对视一眼,俩人同时说:“就是这个!”
穆成扬一激动,屁股一顶,把林白青顶到了一边,站在最佳位置看了起来。
林白青肚子大了,又是站在柜台的转角处,锐角顶着肚皮让她很不舒服,但为了能看到第一手的文章,她躬着腰,伸长了脖子,也在一行行的看。
孕晚期嘛,肚子太大,就会有各式各样的不方便。
于林白青来说,凑和凑和就行,反正也快生了。
但顾培是忍不得的,他一进门,看穆成扬占着有利位置在看报纸,妻子却挺个肚子,艰难的站在个拐角处,凑着脖子,正在眼巴巴的看,走过去拍拍穆成扬的肩膀,把他掰一边儿去了,再把报纸一转,转到了利于林白青的角度,手轻轻抚在妻子的肚皮上,这才柔声问:“今天这篇报道呢,你觉得怎么样?”
话说,那位不署名的神秘作者,一开始是用电灸吸引到林白青的,然后通过顾培带来的报纸,她才发现,他精通于传染病学,再其后,在今年的报纸上,他的文献论点又转向了经络和气血循行。
就最近这几期,他一直在解析黄帝内经的下部,《灵枢》。
而且他的解析在整个中医界都是独一份的,因为他是站在西医的角度,从血管系统,淋巴系统,神经系统对照着经络系统来讲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既通中医,也通西医,而且还精通解剖学。
而这三个学科,相互之间都是有壁垒的。
但其人就那么牛逼,他好像于这三个学科,都非常精通。
而就在今天,他专门讲了针灸中的‘循经感传路线’,还列了一张详细的表格,在表格中,列出了他所认为的,人体的四种平衡系统中,躯体神经,植物神经,经络和内分泌中的,‘循经感传’的速度。
这个速度,在林白青还小的时候,顾明就曾跟她说过自己的判断,在一秒钟内,人的神经反应传导速度大概是一百米,植物神经大概是一米,而经络的速度,则只有八到十厘米,内分泌是最慢的,它每秒钟的传导速度只有一毫米。
但这只是中医内部流传的经验,而且随着学习脏象,脉色和经络的医生越来越少,绝大多数中医都不知道这个知识点了。
可那个神秘的文章作者却特别准确的把它写了出来,还登在了报纸上。
而关于那个人会是谁,到底是干嘛的,才能写出那么多科学化的,中医方面的文章来,不但林白青好奇,穆成扬也好奇的要死。
俩人也一直在猜测,看那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什么来路。
这不,读完了文献,穆成扬大手拍上报纸,说:“师妹,我想到了。”
林白青坐到了顾培搬过来的椅子上,笑问:“你想到什么了?”
穆成扬卖个关子,笑着说:“我饿了,要不咱们先回家吃饭吧。”
林白青手拍上柜台:“快说,你想到啥了。”
穆成扬是这样,他知道小青今天给他做了饭,但林白青不想让他回去,当然就要赖皮着先回老宅,坐到饭桌上,所以他坚持:“走吧,先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