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随垂下眼,拿着礼物的手微微发抖,后背发凉。

一群男生嘲笑得名目张胆,张立强本来是站直的,忽然,被一个力道很冲的足球砸到后背,他瞬间向前踉跄了一下,后面火辣辣的直疼。

张立强沉下脸,抄起旁边的凳子转身就想砸,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慢慢把凳子放下了。

周京泽站在他面前,漆黑如岩石的眼睛把张立强钉在原地,缓缓笑道:

“这样就没意思了。”

张立强从周京泽的话体会到两层意思,一是别做这么跌份的事,二是他的事还轮不到他插手,不然后果自负。

张立强认怂了,同一群人离开了教室。

众人散开,教室里只剩下周京泽和许随两人,他弯腰把球扔进筐里,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绿色的扇叶在头顶缓慢地转着,许随仍觉得心底燥热,掌心已经出了一点汗,他来到她面前,影子在窗边投下来,贴着裤袋的手伸出来,主动去接她手里的礼物。

周京泽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开口:

“谢谢。”

“不客气。”许随怀疑自己当时大脑抽了说出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的许随落荒而逃。其实周京泽从早上开始,桌上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他其实没有必要去接她的礼物。

可他接了,许随开心了很久。

“叮咚”一声,公交站报幕声把许随的思绪拉回,她下了车回到学校,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1017迎了上来,许随摸了一下它,便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她以为自己有点不同,或者说心意被发现了。

但她现在知道,周京泽那样做,是因为教养和骨子里透出对出别人的尊重,仅此而已。

他下午帮她解围,应该也是怕她尴尬吧。

他把礼物收下了,却从没有拆开过,随意地将它丢在了一个箱子里,指套蒙了尘,药膏也早已过期,是温柔也最绝情。

许随想起下午周京泽那句漫不经意,不以为意却透着冷意的话:

“送我礼物的人那么多,难道我得挨个去想吗?”

当初自以为被看见,不过是一场温柔的粉饰。

许随下巴搁在桌上,整个人像被抽断,1017像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情绪,像个毛线球一样蹭在她脚边取暖,使劲往里拱。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

我现在有点想放弃了。

其实周京泽没有做错什么,许随送的礼物不过是万千礼物中最普通的一个,可许随就是有点受伤,是喜欢一个人的自尊心在做祟。

许随一连几天都心情都有些平静,不过她维持表面的平静,照常上下课,偶儿被胡茜茜拖去附近的商场逛街,买了好看的衣服会在寝室cos喜欢的电影人物,对着镜子臭美。

看见胡茜西cos卓别林,有一撇胡子都歪到嘴边了,许随捧腹大笑,笑着笑着心里又觉得空空的,有失落划过。

盛南洲作为最爱约局的人,他们这帮人学校离得近,一周至少约一到两三次,许随每次恰好都有正当的理由拒绝。

比如“我有个实验走不开”,又或是“我刚吃完饭,吃不下第二顿了”之类的借口,让人无法得反驳。

周四,一帮人待在学校后街的大排档吃饭,盛南洲看到消息直皱眉:“许随来不了了,说她的猫有点生病,要带它去打针。”

盛南洲熄了手机屏幕,推了推正埋头认真吃小黄鱼的胡茜茜,问道:“我怎么觉着许随最近有点反常?”

胡茜西一副你逗我的表情,盛南洲立马去找支持者,把眼神投向一旁的周京泽。周京泽坐那里,肩膀微低着,手指捏着调羹,有一搭没一搭地盛了一下口汤往嘴里送,气定神闲地回答:

“汤挺好喝的。”

胡茜西拍了拍盛南洲的肩膀:“您多想了,她最近学习压力大吧。”

许随最近去完图书馆闷得发慌的时候,会去学校天台透气。她站在天台上看了一会儿风景,习惯性地看向东北角北航的那个操场。

天气严寒,他们依然日复一日地在训练场上喊着铿锵有力的口号,坚持体能训练。许随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子牛角扣大衣,一阵冷风过镜,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朝掌心呵了一口气。

许随很怕冷,又喜欢吹冬天的冷风,算是一个奇怪的癖好。

她站在栏杆处,搓了一会儿手掌,电话铃声响起,许随点了接听,妈妈在电话那头照例问了一下她的学习以及生活近况。

许随一一作答,妈妈在那边语气温柔:“一一,我给你寄了一箱红心柚,甜得很,你拿去分给室友吃。”

一一是许随的小名,至于红心柚,是她们南方的时令水果,每年冬天,许母都会寄一箱过来。

“好,谢谢妈妈。”许随乖乖应道。

许母照例叮嘱了几句后,便说道:“奶奶在旁边,你跟她说两句。”

换了奶奶接后,许随敏锐地听到了几声压抑的咳嗽,皱眉:“怎么又咳嗽了,奶奶,你衣服穿够了没有?”

“穿够了,是前两天突然降温有些不适应。”奶奶笑眯眯地解释道。

结果许母在一旁戳穿奶奶,小声地嘀咕道:“还不是你奶奶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熬夜……”

奶奶在那边唠叨地分享着黎映镇发生的事,许随始终脸上带着笑耐心地听她说,到最后叮嘱她要多注意身体。

临电话的时候,奶奶的声音嘶哑但慈祥:“一一,在北方还怕冷吗?还是习惯了。”

许随一怔,用手指戳了戳水泥栏杆上面的霜花,,莫名想到了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答非所问道:

“其实还是有点冷。”

挂完电话后,许随习惯性地点进周京泽的朋友圈,依然是一片空白,拇指点了退出,她随手刷了一下朋友圈。倏地刷到盛南洲发的动态,文字是——托我周爷的福,底下还配了一张图。

是一张在射击场的照片,周京泽穿着军绿色的作训服,单手举着枪,戴着护目镜,侧脸线条流畅且硬朗。

许随移不开眼,她站在天台上,给盛南洲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冷风吹来,她往衣领处缩了一下,怕被他看见,又或是怕别人知道什么,拇指按在上面,又取消了点赞。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许随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又矛盾。明明逼着自己不去见他,却又四下关注着有关于他的一切。

逃不开。

许母寄来的快递发的是特快,没两天就寄来了。许随用裁纸刀划开箱子,都分给了室友,剩了两个她想着排练的时候可以带给大家尝一尝。

结果许随在最底部发现了一包东西,她拆开一看,是一双棉织的手套,里面塞了几张钱。

两张一百的,还有好几张皱巴巴地十块,五块的,也有硬币。

一共是三百块。

许随看着手套和钱既想笑又想哭,一下子明白了她奶奶为什么会感冒了。

周末的时候,由于大刘有点事,所以他们把排练时间调到了上午。许随和胡茜西来到周京泽家,是周京泽开的门。

一个星期没见,许随有点紧张,门打开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和他的视线交流,听见一道嘶哑的声音,语气嗤笑:

“你俩是乌龟吗?”

“哼。”胡茜西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他们早已在琴房等着,周京泽困得不行,单手插着兜泡了一杯美式端上楼。

他们的排练的时候需要眼神交流,通常是随着节奏的变化更换乐器,轮到周京泽向许随抬眼示意的时候,她的眼神只是极快地碰了一下,然后低头打鼓。

周京泽察觉到了,什么也没说。

中场休息的时候,盛南洲自我夸赞:“我们这帮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群。”

“没文化也不必这么外露,天造地设指的是情侣。”胡茜西放下贝斯,坐在沙发上指正。

周京泽舌尖顶了一下左脸颊,笑:“是我教子无方。”

大刘看到桌子上许随带来的柚子,开口:“这柚子甜不甜啊?”

“甜的,”许随接话,她看了一圈,问,“有刀吗?我剥给你们尝尝。”

“厨房应该有。”胡茜西说。

许随点了点头,抱着一个柚子下了楼。胡茜茜见许随下去,而周京泽还窝在沙发上玩消消乐,皱眉:“舅舅,你一个主人,还不下去帮忙?”

周京泽只得扔了手机,双手插兜下了楼。

果不其然,许随站在厨房,黑眼珠转来转去在找刀。一道冷淡声音响起:

“在头顶。”

不等许随反应,周京泽走过去,轻松拉开消毒柜,拿出一把水果刀,径直接过她手里的柚子,沿着黄色皮层的顶端开始划刀。

周京泽轻车熟路三两下就把柚子的表皮剥开,苦涩的清香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周京泽人长得高,他低下头,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

他从中取了一瓣红柚,把外衣剥开,指尖沾了一点柚白丝,递给许随。后者接过来,咬了一口。

周京泽拿着刀继续划水果,放到盘子里,冷不丁地问道:“你最近有事?”

“没有。”许随否认。

周京泽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继续把柚子分装到盘子里。许随站在一旁,安静地吃着红柚,嘴唇上沾了一点红色的汁水。

柚子真的很甜,许随鼓着脸颊,吃得认真,像小金鱼。倏忽,一道高瘦的影子笼罩下来,与地面上她的影子缠住。

周京泽站在她面前,手肘撑在她身后的柜子里,打算把水果刀放进消毒柜里。许随因为他猝不及防地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仰起头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冬日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她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上,上面的的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周京泽瞥见她水润的嘴唇上沾了一点红色的柚子汁,眼神一黯,原本不想说的话这时冒了出来:

“那你是在躲我?”

第17章 告白 其实我高中和你同班

周京泽把柚子端上去的时候,大刘吃了一块,竖起大拇指夸道:“真的好甜,许随你们南方的水果都这么甜的吗?”

“确实甜,而且蜜柚是我们那当地的特产。”许随接话。

排练结束后,一群人各回各家,许随还要跟着盛南洲去他家,给盛言加补课。结果一到他家里,盛姨就拉着她的手一直赞不绝口,原因是盛言加小朋友这次100分制的模拟考中数学考到了81分,英语72。

这对于他以前双门都不及格的分数来说,算是质的进步。

“辛苦你了啊。”盛姨拍拍她的手。

“还好。许随接话,然后进了盛言加的门,一进门,小鬼坐在那里,一副尾巴翘上天的样子。

“上课了,还在这拗造型呢。”许随拿书拍他。

小卷毛笑了一声:“嘿嘿。”

盛言加小朋友难得考出个好成绩,从亲妈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上课的时候空前配合。许随见小朋友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给他多加了一套卷子。

“小许老师,我对你的喜欢快要消失了。”盛言加趴在桌子上,苦着一张脸说道。

“但不影响老师对你的喜欢。”许随自然地接话。

小胖子的脸悄悄红了一下,许随看了一眼时间,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恰好盛南洲敲门进来,还有周京泽。

他倚在门框上,正低头玩着手机。

盛南洲说道:“许随,留在这里吃个晚饭吧。”

许随刻意没让自己去看那个人,推辞道:“不了,时间还早,我想回去睡一觉。”

盛南洲还想再说点什么,小卷毛坐在那里有些不耐烦:“哥,你烦不烦呀,你们快走吧,我和小许老师有话有说。”

“行,看在你能勉强不磕碜人的成绩上。”盛南洲看了他弟一眼,走的时候还帮他们带了门。

小卷毛坐在地毯上,拿着switch的手柄,正在找遥控器。许随走过去,从沙发缝里拿出卡着的遥控器递给他:

“不会是又要邀请我请你打游戏吧?老师今天有点累。”许随问道。

“当然不是,京泽哥今天答应陪我打游戏,”盛言加伸手去拿置物盒里的两张票,别扭地递过去,神色有丝不自然:“我妈让我感谢你,所以请你看电影。”

“行呀,”许随没去接,开口,“票先放你这,我们到时候直接电影院见。”

“你一定要来啊。”盛言加强调道。

“好好。”许随冲他挥手。

许随走后,周京泽走进来陪小卷毛打游戏。莫名的,周京泽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和盛言加打游戏一点也没放水,反而把盛言加杀了好几回,杀得小卷毛一滴血也不剩。

意外的,盛言加输了游戏还哼起歌来,周京泽拿出压片糖,拆了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挑眉:“输了还这么开心?”

盛言加想起什么脸红道:“我约小许老师去看电影了。”

周京泽神色不变,把他家坏掉的一个遥控器拆开来修好,他知道小鬼迟早憋不住,果然,下一秒,盛言加的语气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她答应了,我准备那天的时候和她表白!”

周京泽正用螺丝刀扭着小孔,闻言愣神戳了手指一下,他回神冷笑:

“你喜欢小许老师什么?”

盛言加大声回答,小孩子就是这样,表达单纯又直接:“我喜欢小许老师长得好看又温柔,她眼睛很大很漂亮,皮肤白,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还对我特别好,帮我补课……总之,她长得很像我未来的女朋友。”

周京泽嘴里的薄荷糖嚼得嘎嘣作响,糖末抵在舌尖,他毫不留情地打击小胖子:

“小鬼,你毛都还没长齐,连表白的表字都不会写吧,还喜欢,另外,实话告诉你,小许老师对你好帮你补课是收了你妈的钱,她更不喜欢你这种爱打游戏成绩还不好肥宅。”

盛言加才六年级,他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崩塌了,小卷毛睁着大眼睛推着周京泽出去,眼眶有点红:“哥哥,你好讨厌我不要你修遥控器了,你出去,你这种人不懂什么叫喜欢。”

周京泽被盛言加推着赶出门,他并没有生气,还笑了,连胸腔都是愉悦的震动。“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这句话他听了无数遍,交往过的女朋友到最后都会扔出这句控诉。

他这样花心又浪荡的人,好像看起来是什么都无所谓。上一任柏瑜月闹脾气跟她说分手,周京泽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反而是柏瑜月听后哭哭啼啼,控诉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也从来没为考虑过他们的未来。

笑话,他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

——

天气预告说周三气温再将个八度,还会下雨。

许随早上从被窝爬起来,冰凉的冷空气钻进毛孔里,天气果然变冷了。许随一向怕冷,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就去上课了,她抱着书本出门的时候,发现走廊栏杆上已经结了一层透明的霜花。

下午恰好没课,她上完课连收拾都懒得就去了电影院了,结果在看清盛言加小朋友站着是谁的时候,她在心底把自己骂了个遍,再怎么也得收拾一下,怎么随便套了羽绒服就出出了,臃肿又不怎么好看。

盛言加本来还在生周京泽的气,可是他妈妈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说必须找一个人陪同,亲哥去网吧打游戏了,只剩下隔壁睡懒觉的京泽哥。

小卷毛只有放下他的自尊心去求周京泽。

“小许老师,你想喝什么?我请客。”盛言加在看见许随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一下。

周京泽哼了一下,意味不明,他走到前台那拿盛言加的电影券去选电影,偏头问道:

“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恐怖片。”许随回。

盛言加为了追随喜欢的小许老师,这会儿把自己胆小忘得一干二净,说道:“我也是!”

周京泽把电影券送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拇指很轻地摩挲了一下票面,很轻地笑了一下:“许随,你到底……还有多少意外。”

周京泽选好恐怖电影的三个座位后站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件工装外套,军靴,显得整个人峭拔又刚劲。

前台服务员把票给他的时候一连偷看了他好几眼,满脸笑容地问道:“您的票,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周京泽没什么表情地要了一瓶冰水,盛言加抓起许随的袖子晃了晃,献殷勤:“小许老师,你喜欢吃什么,我请你!”

许随不太喜欢吃零食,她眼神迟疑正要拒绝,周京泽斜睨了紧张兮兮的小鬼一眼,开口:“点吧,不然这小鬼要哭出来了。”

最后,许随抱着一份爆米花进场。

电影还有三分钟开始,盛言加坐在最中间,许随坐在里面,周京泽坐在靠过道最外面的一个。

周京泽从一坐下来就靠在座位上在玩手机,视线根本没抬起来过。许随垂下眼,又重新打起精神把视线投向屏幕。

电影很快开场,许随很快被剧情吸引,看得专注起来,一点也没分心。这可苦了旁边逞强的盛言加小朋友。

他从一开始就看得后背发凉,却硬逼着自己像个男子汉,努力地睁大眼盯着屏幕。可人一怕什么就来什么。

大屏幕上的女鬼一脸是血,阴着一张脸突然从书桌里爬出来。这一动作吓到了场内的观众,几个女生尖叫起来。

“啊——”

画面逼真又吓人,电影院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盛言加猛地叫出声,他捂住双眼不敢看,当下想要寻求安慰。

盛言加小朋友的头下意识地倒向周京泽一侧,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和小许老师感情升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他的头慢慢地倒向了许随那一侧。

就在他的脑袋距离小许老师还有两厘米的时候,一双冷硬的手捏住了他命运的后颈皮。周京泽眼睛直视着屏幕,手却不闲着,直接把盛言加拎回了座位上。

周京泽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却是懒洋洋的:“老实点。”

盛言加感到十分委屈,全程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完了一部恐怖电影,最后出了一层冷汗。

许随喜欢看恐怖电影,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的动向,最后电影结束地她还恋恋不舍地拍了照留念。

她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动态,仅自己可见,配文:像做梦。

周京泽双手插在兜里,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就这么喜欢恐怖电影?”

许随紧忙熄灭屏幕,看向站在左侧的男生,轻轻地应了句:“嗯。”

很喜欢。

三个人一起走出影厅,盛言加走在最前面,看到娃娃机里的蜘蛛侠,扒拉着玻璃窗,语气激动:“哥,你快去兑币,我要夹娃娃。”

周京泽只得给这位大爷去兑了一小篮游戏币,小卷毛把篮筐放在一边,对着娃娃机玩得不亦乐乎。

许随站在一边,忽地看向另一边最里的娃娃机,她不自觉地走了过去,站在它面前发呆。倏地,一道黑色的影子投了下来,冷淡的嗓音响起:“想要?”

许随点了点头,语气轻描淡写:“有点儿,小时候爸爸因为工作原因,经常早出晚归,所以他买了一个卷心菜娃娃陪着我。后来他去世了,又因为搬家,那只卷心菜娃娃就丢了。”

“不过我都这么大了,不需要它了。”许随笑着指了指玻璃窗里的卷心菜娃娃。

周京泽没有接话,他把嘴里的烟拿下来,语气吊儿郎当又轻狂:“周爷给你夹。”

结果五分钟后,周京泽为自己的嚣张买了单,他用了十多个币却夹了个寂寞。周京泽掌心的硬币顺着虎口滑向投币口,清了清喉咙:“这次可以。”

娃娃机的钩子勾着卷心菜的肚子缓缓移向出口,两个人的眼神期待,许随的眼神兴奋:“它好像要出来了。”

结果“咻”地一声,娃娃机又掉了回去。

空气一阵沉默,周京泽在尴尬中自得地开口:“我去兑个币。”

两分钟后,周京泽拎着一篮硬币去而复返,他站在娃娃机面前神情淡定地投币,屡战,屡败。

这时,旁边来了一对情侣,男生轻而易举地花了两个币夹到了一个娃娃,女生雀跃地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语气兴奋:“老公,你真棒!”

“还想玩吗?”

“想。”

许随站在周京泽左侧,在隔壁情侣旁若无人地亲昵和亲热中,感到了一丝不自在。她的脖颈有一丝痒,然后微微泛红。

周京泽叼着一根烟,拿出打英雄联盟的姿态全身心备战,忽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头,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睛。

“要不算了吧。”许随语气商量。

周京泽盯着眼前的娃娃机,冷笑:“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最后周京泽足足用了一百多个游戏币,却连个屁都没夹到,尽管许随劝了好多回“走吧。这些钱都够在网上买好几个娃娃了”“我真的没有很想要,算了”之类的话,可他依然不为所动。

这该死的胜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