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先生看的那个方向人挺多，是坐宾席。
男女老少都有。
方震博依照杨老先生的年纪，没推测出来他说的那一位。
“说起来她在物理界还是个新星，”杨老先生依旧笑着，他朝秦苒那边挥了挥手，声音中气十足，“苒苒，过来。”
他声音很大。
杨老先生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不太敢说话，声音传的清清楚楚。
若是叫其他名字，在场的人或许还真不知道。
但秦苒……最近是京城的热门人物，一听“苒苒”两个字，所有人都朝秦苒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边喝酒，一边思量着什么的程温如，她僵硬的抬了抬头，看着秦苒的方向。
心里一万句的mmp，却不止从何说起。
秦苒一手拿着一杯果汁，一手拿着手机，跟程隽说话的同时，还似乎跟什么人发消息。
听到杨老先生的话，她略微有些茫然的抬了抬头。
她身边，程隽拿着白水的手也停了下。
他一双眼睛漆黑深邃。
全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程隽脸上的情绪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顿了顿，他才抬头，一双清润的眼睛看向秦苒，似乎是低笑了声：“苒姐，叫你呢。”
然后伸手，不紧不慢的把秦苒手中的果汁取下来，微微叹了叹：“去难怪你说不用去接你干爹，去吧。”
“不是，”听到程隽这一句，秦苒没马上走，只转了转手中的手机，微微侧头看他，这个角度，能看得清他眉眼清隽的轮廓：“……我跟他们交集不多。”
程隽挑了下眉，“回去再说。”
“啊。”秦苒摸了摸耳朵，好烦。
**
看着秦苒慢慢走过来。
方震博瞳孔骤缩。
杨老先生口中的那个义女……是秦苒？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方震博猛然转身，看向杨老先生，“杨老先生，你说的是……”
“那就是秦苒，”杨老先生看向方震博，笑，“我的义女，也是你们研究院的人。”
方震博整个人都乱了。
秦苒怎么会跟云光财团有关系？
为什么京城半点消息也没有？
方震博脑子里无数片段闪过，他虽然大部分精力都在研究院，但对京城的局势也关注。
程家、徐家、秦家、欧阳家……这些家族的大事他都略有耳闻，方震博能到达如今这个位置，脑力也极好。
瞬间就把一起联系在一起。
难怪秦汉秋能绝地反击拿到云光财团核心的合资案，赢过秦四爷！
难怪连欧阳薇都略输秦苒一筹！
难怪徐老爷子死后徐家还有一批势力驻扎！
难怪程隽倒牌两人半点儿不担忧！
秦苒是云光财团杨老先生的义女，这样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我听说，苒苒她是要接研究院方印，”杨老先生笑意不变，转向方震博，“她年纪小，可能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方震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杨老先生说话，他敢说什么？
程老爷子跟徐老叶子不在，他手握研究院的重权，可以不怕徐家可以不怕程家，但不代表……他不怕杨老先生跟云光财团。
秦苒是杨老先生的干女儿，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他忽然出现，方震博有些猜测秦苒在杨老先生这里很重要。
今天这件事不说清楚，方震博怕……
云光财团不会放过他。
他看着杨老先生，好半晌，才嘶哑着声音，“杨老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去那边。”杨老先生挑眉，他跟秦苒说了一句，才指了个没人的方向。
“您应该知道，背后没人我不敢这么做，”方震博顿了顿，才开口，“实际上我背后的人是明海先生。”
杨老先生安静的听着，脸上一如以往的表情：“嗯。”
“这方印我会给秦苒。”方震博就算再不甘，这个时候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京城任是谁都觉得秦苒程隽两人只能任人宰割，谁知道到绝境又出来个云光财团！
两人聊了一段时间。
等回到原地，方震博一反起初盛气凌人的样子，把手中的方印递给秦苒，“秦苒同学，以后研究院的兴盛荣衰都要靠你了。”
现场人很多，大部分人都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
秦苒接过方印，低头看了看。
银色的小方印。
“谢谢。”她将方印一握，眼睫垂下，道谢。
语气淡漠。
方震博深深的看了秦苒一眼，从他一开始知道秦苒是谁的时候，就知道她不会太简单，才会各种压制她的成长……
很可惜，徐老的计划太周密了，以至于他在防备秦苒成为各个一级研究员徒弟的时候，她直接成为了研究院的下一任负责人。
方震博的表情，秦苒没有多管。
她拿好方印，又翻着手机，给常宁发过去一条消息——
【撤回。】
常宁那边先是发了个问号，然后又发了个句号——
【好。】
秦苒低眸，她看了看手机，原本她今天是另有计划拿下方印的，没想到杨老先生会帮她……
她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秦神，”杨非见事情了了，终于凑过来，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听说你很快就忙完了，忙完之后，你还会打九洲游吗？”
秦苒也有些恍惚，这段日子都没有同林思然他们一起打游戏。
知道她忙，陆照影跟林思然也不每天骚扰她。
猛然提起游戏，秦苒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打啊，”她手插进兜里，偏头看向杨非，“等我忙完，就跟你们打。”
“好！”杨非脸上多了些笑意，他往下压了压帽子，“那我们等你。”
秦苒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杨非，你做点儿实事，别一心扑在游戏上，”杨老先生数落了杨非一句，才同秦苒道，“那边是程家人吧？”
秦苒颔首。
她拿着小方印，若无其事的回去。
杨老先生同她一起。
“杨老，您好，我是程隽。”程隽一直注意着秦苒这边，看到杨老先生过来，他把酒杯放下，谦谦有礼，不见丝毫落魄样儿，风神俊朗，矜贵清华。
“程家三少爷，”杨老先生看着程隽，笑得意味深长，“果然年少有为。”
程隽抬手，只稍微侧了侧眸，“我已经不是程家三少爷了。”
交接仪式流程不少，来找杨老先生说话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直到这场交接仪式结束。
杨老先生要去巡视总部。
他站在研究院大门前，看了看秦苒，“你要回去看看吗？陆知行说你好几个月没回总部了。”
秦苒摇头，声音挺冷静的，“等下次。”
她该处理好的事情早就同陆知行说过。
杨老先生闻言，也没说什么，带着杨非一行人离开。
“秦神，我们等你回来。”杨非关车门前，还朝秦苒挥了挥手。
“砰——”
车门被关上。
“那我们也回去了。”程隽盯着那辆车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程温如跟徐管家等人。
程温如一直盯着秦苒，程隽说话的时候，她才“嗯”了一声，“开车慢点。”
等秦苒跟程隽走了。
程温如这一行人还在门口站着，还在思考人生。
程温如刚刚喝了酒，没法开车，她还有两个找来给秦苒撑场子的贵客，自然不如程隽走得那么潇洒。
好半晌，徐管家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得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秦小姐接到方印了。”
话是这样说着，徐管家还是没有动静。
他不是程木，程木是经历得多了，才那么淡定。
好几天前，秦苒就跟他说过会多几个客人，徐管家怎么也没想到，这客人会是杨老先生等人。
“我记得秦小姐……以前是住在宁海镇吧？”徐管家看向程温如。
云光财团之前在国内连总部都没有，秦苒怎么会同杨老先生有关系？
程温如看了眼徐管家，不由顿了一下。
要是再说一句，巨鳄还是秦苒的朋友，徐管家心脏能不能承受住？
“大小姐？”
第570章 渣龙回，被顾西迟冲到马桶的手机卡（三更）
看着程温如的目光，徐管家不由叫了她一声。
程温如回过神来，她摇摇头，本来想学着程隽问问徐管家心脏好不好。
但又想到了程老爷子，程温如情绪又低下去。
她看着身后凑上来的一众家族企业负责人，轻声开口，“徐管家，看来你又要忙起来了。”
这些人自徐老爷子死后，就几乎避开了徐家，同最近崛起的瞿家交好。
谁知道今天又发生了秦苒这件事。
徐管家感慨万千的从容应对。
“老爷子要是在天有灵，可能都想不到，”徐管家累了一天，他坐到车子上，眸光悠远，喃喃开口：“他一直计划着替秦小姐铺路，谁知道，现在徐家是靠着秦小姐。”
徐管家感慨万千。
身侧的长老点头，“杨老先生让秦小姐去看总部，早就听说云光财团管理严格，你说秦小姐她是不是云光财团的……”
除了运管不过财团的高层，长老也想不到，为什么杨老先生会让秦苒去巡查总部。
但……
想到这里，长老又自己摇了摇头，“我在乱想什么。”
**
秦苒回到别庄，就同程隽一起去了楼上书房。
“他们没事吧？”程金没有同程水一起去，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只看了眼书房。
程水若有所思的摇头，复又开口，眸光复杂：“怕是有点事。”
很少看到程水这么郑重的样子。
程金跟程木都凑过来，程金把手里的电脑放下，“研究院出问题了？我去搞定。”
“倒不是，”程水摇头，他目光飘得有些远，“就是看到了秦小姐她干爹。”
“秦小姐干爹？”程金点点头，他收回紧张的情绪，“看你这个反应，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说吧，他是谁，总不可能还是巨鳄。”
一个巨鳄，他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够高了。
程水“哦”了一声，才不轻不重的开口：“云光财团那位杨老先生。”
程金：“……”
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擦干了不小心喷到电脑屏幕上的水。
一行人瞬间无话。
楼上，书房。
秦苒再等着程隽审问她杨老先生的事。
“问。”她用脚踢了书房的门。
拖开程隽对面的椅子，有些大马金刀的坐下，下巴抬起，挺酷的一个字。
看起来像是不再挣扎。
程隽拿了一支笔，手闲散的搭在书桌上，气定神闲的看向秦苒，“你联系小姨了没？”
秦苒等着他问杨老先生的事，已经准备好把一切说出来了。
谁知道他突然提起宁薇。
“还没，我等忙完徐家的事，就去云城接她，小姨她性格倔，说动她来京城不容易。”秦苒已经决定好要跟小姨抗战，她手指敲着桌子。
程隽嘴角勾起，他看着秦苒，“好，我就在京城等你回来。”
秦苒听到这里，忽然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敲着桌子的手指一顿，“你留在京城？”
“嗯，总得有人镇镇场子，”程隽放下手中的笔，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秦苒，眉目舒展开来，他看着秦苒似乎在思考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他往外走了两步，双手撑着椅子两边的扶手，微微倾下身，脑袋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轻笑了声：“你去好好把小姨接回来。”
**
因为要回云城。
秦苒这几天就加班加点的处理研究院跟徐家的事情，即便有程隽帮忙，她最近几天休息的时间也少。
她跟杨老先生的关系已经再圈子内部宣传开，这个圈子里的秘密向来不是秘密，金字塔稍微往上一点的都知道这件事。
京城格局又因此动了。
摇摇欲坠的程家跟徐家不仅稳住，还同M洲来往密切，有更上一层楼的意思。
秦苒更是如日中天。
明海的计划彻底被打乱。
京城金融中心。
杨老先生办公室。
明海坐在他对面，直接了当，“杨老，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我也说了，秦苒不可能跟云光财团分割，她在里面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杨老先生唇微抿，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
秦苒跟陆知行缺一个，云光财团的IT部都没有今天。
“那我要是告诉你，秦苒不仅是宁迩的后代，她手里有当初宁迩的研究内容，宁迩当初根本就没有毁掉那份文件，他导了场空城计。”明海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开口。
闻言，原本漫不经意的杨老先生猛然顿住。
他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明海，目光明明灭灭，“消息属实？”
“我跟你说假的，能有什么好处？”明海继续笑，“就在云城，你也可以好好查查宁迩的后代。”
杨老先生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晦涩的看了眼明海，“知道这个消息，你会好心的告诉我？”
“杨老先生，信不信由你。”明海反而不急了，他拍拍衣袖，风淡云清的站起来，“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我。”
说完，明海也不等杨老先生回答，他朝杨老先生拱了拱手，“再会。”
明海走了，杨老先生心绪却不宁，不得不承认，明海确实戳到他的点了，杨老先生坐在位子上半晌，才拿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接线给外面，“给我好好查查云城宁迩一家。”
杨老先生有自己的情报局。
不过半个小时，秘书就敲门进来，“杨董，这是技术部传过来的文件。”
神色间有些迟疑。
“拿过来，”杨老先生伸手，“宁家人资料出了问题？”
“是出了问题，也不对，您看看就知道了。”秘书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
杨老先生直接翻了翻，眸色低敛。
也不用翻，宁家这么多人，可查的资料，加起来也就两页纸。
资料更是简单到不行。
宁薇
女
身高：168
前化工厂工人。
宁晴
女
身高：170
林家继室。
秦语
女
身高：167
……
除了这些，再多没有。
简单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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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国外。
渣龙刚上飞机上，他穿着个破板鞋，坐在靠机窗边的位子上，小桌子上摆着电脑。
他敲了最后一个enter键，然后打了个响指，按着耳朵上的耳麦，“搞定。”
耳麦那头，秦苒的声音空冷，“谢了。”
“小问题，听常宁老大说你跟马修认识，”渣龙翘着二郎腿，破板鞋又脏又破，飞机上都是外国人，他毫不在意的说着中文，“帮我劝劝他，让他们的人别抓我了。”
手机这头的秦苒还在研究室，把一份文件递给南慧瑶，闻言，伸手扶额：“你干什么了？”
“倒也没啥，就帮着巨鳄转手了一波小玩意儿，”渣龙啧了一声，“马修他死追着我不放，他又抓不到我，都没查出来我是谁，何必呢，还耽误我泡吧飙车。”
“你别太嚣张了。”秦苒拿了个杯子，接了杯水。
“还行，”渣龙谦虚，又想起来一件事：“你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回国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