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我对她怎么样,你一清二楚,我万万没想到,到了最后,却是你…”李泽毓语气平稳,“你和青瑰一样,都是我最亲的人,我最信任的人,还记得在村子里的时侯吗?我和你一样,都没有娘亲,你被叔叔婶婶养着,而我,是养父母捡回来的,青瑰只有一个爷爷…你被村头李财主放狗咬,我和青瑰一人跑一边,帮你把狗引开,青瑰爬上了树,我看到那狗调转头去咬你,便站立不动,那狗牙深,一口便咬断了我的腿骨,到大了一点,村子被屠,官兵四处割着人头,我们三人躲在草丛里,看着那些长枪上挂着的人头,他们要烧了这座村子,也绝后患,草堆是最容易着火的…所以,我跑了出去,引得他们来追我,他们真来追我,四面围堵,绝不留活口,我跳下了悬崖…说起来,那天的悬崖,真和今日的一模一样。”
师傅的身躯微微颤抖:“大哥,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月牙儿不是一件物品,她有自己的意愿,我只希望她能快活一些。”
李泽毓轻声地叹:“你知道我待她怎么样的,如果不是你,她在我身边,会很快活。”
我听不下去了,“李泽毓,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就是要和师傅在一起!”
李泽毓没有望我:“和他做一生一世的夫妻?这便是我得到的结果?”
他抬起眼来,眼里全是悲哀,“怎么办呢?月牙儿,既使让你恨我,也比让你离开我好。”
他挥了挥手,有侍卫上前,几人一组,便向师傅刺杀过来,我挡得了东边,挡不了西边,手忙脚乱,叶萧也被几个人围住,李泽毓早有准备,带来的人不是普通的兵士,使出阵法将我们包围,竟使我们缚手缚脚,不能突围叶萧不顾一切地向我这边冲了过来,这么一冲,背上防守就不严密,他一连背人砍了好几刀,鲜血四溅,但他不管不顾,拼却了全身的尽力冲到我的面前,替我挡住刺来的刀剑,和我背靠背地站着:“酥油饼子,你怎么糊涂了?咱们跑吧。”
被他一提醒,我猛然惊醒,的确,我怎么糊涂了,只要我们跑了,李泽毓不会杀了师傅,他会以师傅作饵,相反,我们留在这里,却是一个死局,只有一种结果,被他派人捉拿。
我转头朝师傅望过去,师傅端坐于地面之上,唇舌微微喻合,“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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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刺客,从来没有这么犹豫不绝的时侯,如果是以往,我哪还会要叶萧提醒?
“往悬崖边上走,别让李泽毓看出破绽来…”叶萧低声道,“从那溶洞走,那里有一条通往镇子的小道。”
被他这么一说,我紧张了起来,不错,不能让他发现,如果他发现了,定会以师傅的性命相要胁。
我不敢再望师傅,和叶萧背靠背地边打边往崖边走,李泽毓冷冷的视线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我们来到悬崖边上,他忽地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再走。”
可惜已经迟了,我和叶萧对望一眼,同时出招,逼退了围上来的侍卫,纵身往崖边跳了去,在跳落途中,叶萧早就准备,抽出身上铁爪钩,一钩便把相临的那块大石头钩了下来,大石头跌进水里,溅得老高,而另一边,他却拉起了藏在壁岩上的一根大藤,将我一拉,便向隐藏在巨石后面的洞口荡了去。
落脚之后,我便听到了崖上传来狂怒之声:“来人,把他的腿给我打断了!”
青瑰的声音:“你放过二哥吧,没有了他,她更不会回来了…”
洞里的光线很暗,我甩开叶萧的手,“你一直拉着我干什么,怕我冲了出去?”
叶萧挠着头笑了笑:“哪有,只是你从失忆到有了记忆,脾气变了许多…”他慢吞吞地抬头,“无论做什么,都要留有后退,你却全忘了?”
还好他准备得充分,这条后退也留得好,如若不然,我们真的很难逃了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动洞口那块大石,把那洞口堵住,将崖边传下来的人声也封堵住了,我知道他做得对…一旦下定决心,便不要再犹豫不决,往往犹豫这两个字,便会害了我们。
可我脑中总现出师傅刚刚微闭着双目的模样,在李泽毓下了那样的命令之后,他一声都没有出。
我和叶萧沿着通道一路向前,洞口便是点翠镇的民居,镇子里到处都是哭泣之声,下海采集沉香的人回来了,可迎接他们的,却只是亲人的尸体,街中心堆满了蜈蚣的尸身,有人在咬牙切齿地诅咒着老天爷。
空气中充满了蜈蚣烧焦的味道,整座镇子被浓烟包裹,哪还有原来那山明水秀的模样。
晋军侍卫打着福安公主的旗号在镇上往来巡逻,挨个的搜查着每户人家,给每户人家发放驱虫之药,又协助居民捉拿剩下的蜈蚣。、叶萧从窗棂处望了半晌,低叹道:“酥油饼子,李泽毓真的很会做这些表面功夫,难怪他声望那么高,他这么做,又有谁会知道,这些毒虫是便是福安公主所为?”
“我要回去!”我转身对叶萧道,“我不能看着师傅被他折磨!”
叶萧定定地望着我,隔了良久,才笑了:“这才是你,酥油饼子…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是跟着的。”
我道:“不,叶萧,你不用跟着我了,你还有十位夫人要照顾,还有孩子,再说了,你的身手又不好,没有你跟着,我更方便。”
叶萧笑了:“酥油饼子,如果是以前,我会很放心让你一个人走的,再现在…”他忽地摒起手指向我点了去,我只觉胳膊一麻,竟是没有避开,“你不用劝我了,我那十位夫人,没有了我,会活得更好,这世上,只有你缺不了我的,十多年了,一向如此。”
我只觉用股热流往鼻腔冲了去,忙垂下头,“叶萧,今时不同往日,师傅是我应该救的,不关你的事!”
叶萧慢吞吞地道:“酥油饼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着欠他一条命,如果救不回他,就把这条命还给他,但我就是要你知道,你也欠我许多,你总得还清欠我的债了,才能再还他的,所以,我要跟着你,免得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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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夺框而出,我垂着头:“叶萧,你为什么要这样,明知是条死路,也跟着?”
叶萧轻轻地笑了:“酥油饼子,咱们很小的时侯就在一起了,如果没有了你在身边吵着,我该怎么办?如果不是中途,你失踪了那么长时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会很长很长,容不得别人插了进去…”
我含泪带笑地抬起头来:“难不成你还真娶我当十一夫人?”
叶萧定定地望着我,忽地伸出手来,把我额前的散发拨向鬓边,“我怎么会让你这么委屈?”
我心中一跳,只觉他的眼眸如漾着波光的湖水,柔得可比崖边垂柳。
到了最后,我知道劝不了他了…仿佛我从来都没有劝服过他过…我们决定重新混进李泽毓的卫队之中,一定要找到师傅的下落。
悬崖边上时候,李泽毓倾尽了全部兵力才将我们围困住,但他以为我们离开了,兵力也分散开来,四处寻找我们的下落,因此,我和叶萧很顺利地打昏了其中两名侍卫,化妆成他们的模样…这是我们以往做得轻车就驾的,选的两名侍卫身材都和我们差不了多少,更加上他们留得有须,我们把胡须留起,就算是走到他们相熟的人面前,也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李泽毓真以为我们离开了,广派兵士往效区搜罗,相反地,他的营帐反而安静得很。
他每到一处,除有自有府衙,从不住进民宅,总是自搭营帐,这次也一样,我们摸进去的时侯,只见得他营帐四周静悄悄地一片,叶萧见此情形,警惕地道:“他莫非知道我们没有离开,想再布一次陷阱吧?”
我们小心翼翼一路上前,寻了相邻几个帐蓬,并没有发现师傅,我们又不能随便捉了人来问,万一打草惊蛇,便会前功近弃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酥油饼子,不如我们先找个人问问,问清楚了,再来…?”
“找谁?以李泽毓那样的性子,一股的兵士肯定不知道,而知道的,定是他千挑万选的忠心之人!”我也感觉到了左右为难。
叶萧向前努了努嘴:“看到了没有,其它人不知道,她一定是知道的!’,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远远地,便见着青瑰带了三名侍婢急匆匆地往绕过帐蓬,往前而去,“她怎么来了?”
“看见那些侍婢手里拿着的水盆,白布没有,她定是去疗伤的!”叶萧道,“刚刚在悬崖边上,她替你师傅求过情,很显然,她对你师傅依旧有旧情在…”
“这个女人,恨不得我死呢,怎么会帮我?”我道,“不如跟着她,找出师傅的所在,在从长计议。”
第一百四十章 救助
我和叶萧跟在青瑰的身后,只见她左弯右拐,不停地往前走,走着走着,便走到一处民居之前,那民居有侍卫守着,戒备森严,忽地,我隐隐听到一声惨叫从民居传了出来。
“你听到没有?”我轻声问。
“别害怕,这声音听起来不象是你师傅,”叶萧安慰道,“只是象一个男人…”
他话音刚落,那惨叫声又远远地传来,仿佛包含了无尽的痛苦…我从没听过那样痛苦的忽叫,仿佛全世界所有的苦痛都汇聚在这一声的呼叫之上“一定是师傅,一定是师傅…李泽毓不知在用什么手段折磨他!”我感觉心扑通扑通地跳着,额上的青筋仿佛也要跳了出来,“我要去救他!”
叶萧一把拉住了我:“酥油饼子,咱们是刺客,刺客讲究的是谋定而后动,你怎么把以前的全都忘了?酥油饼子,你清醒一些好不好?”
我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道:“你说得没错。”
他这才松开了我的手,“既是知道你师傅的下落,这便好办了…”
我没等他说完,便飞身上了围墙,他说得没错,如果救不了师傅,我便把这条命还给他,我顾不上叶萧了,也顾不上想,会不会连累得他也没了一条命。
关键的时候,我还是那么自私,想着的只是自己最关心的那人。
我听到叶萧身衫索索,在心底道:对不起,叶萧,你说得没错,我的脑子里装不下太多的东西,装得了师傅,就顾不上你…
此时,又传来了一声惨叫,那声音比以前两声却虚弱了许多,这一定是师傅支持不住了,我巡着那声音加快了速度往前冲,院子虽是不大,却也感觉花了许多许多的时问。
最内进的那个院子里,我看到了青瑰带来的那三名侍婢在门外站着,手里依旧捧着木盆和白巾子。
屋子内,人影晃动,来来去去。
“酥油饼子,别去,让我四周围查探一下!”叶萧又一把拉住了我。
可我听到了屋里传来了低低的喘息与叫唤,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他复又一抓,抓住了我的衣袖…正值此时,那合上的窗棂打开了半边,我看得清楚,屋子里没有旁人,只有青瑰,还有半躺在床上的李泽毓。
“怎么会是他?”我止住了脚步。
叶萧趁势上来,握住了我的手腕,“我们看清楚再说…”
屋子里,李泽毓抓住了床榻边缘,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身上的衣服汗湿透顶,咬紧了牙关,粗粗地喘着气…我没有见他这个样子过,无论什么时侯,他都是镇定从容的,不紧不慢地布置着他那些阴谋诡计,可以狠心得一脚踢向师傅的胸膛…所以,我决定看得清楚一些。
叶萧道:“奇怪,外边虽有两名侍卫守着,但进得了院子,守卫却不多了。”
“有什么奇怪的,他怕人看见他这幅样子!”我笑了,“我倒是想看清楚一些。”
叶萧盯了我一眼:“酥油饼子,幸好我从来都是你的好搭档。”
我们悄悄地下了大树,来摸到窗前,他的喘息声更重了,屋子里如拉着风箱。
“大哥,你怎么样?好受些了吗?”青瑰急道。
“把我绑起来,绑起来!”李泽毓道,“丑时就快了。”
“好…”
屋子里传来索索之声,从窗隙问望过去,青瑰当真拿了几条白色的带子将他绑到了床上。
他的喘息声平息了一些,低声道:“月牙儿有消息么?”
青瑰停了停:“还没有,大哥,你先顾住自己吧…”
“都是因为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明明知道…”李泽毓声音狂暴,“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我在窗下听了,恨到了极点,在这等时候,他还想着要害师傅!我也明白了,李泽毓搬到这个僻静之处,怕的就是军营里的人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但他没有想到我们会回来…这么说来…要杀了他,必定很容易!
“酥油饼子,别冲动!”叶萧将我的手腕拉得紧紧的,在我耳边低声道“大哥,二哥必有不得已的理由,你何不好好问问他?”青瑰劝道,“二哥的身体受了重创,是不是和这事有关?”
李泽毓把床板锤得东东作响,“什么理由?他凭什么娶她,凭什么!”
屋子里的李泽毓眼框欲裂,瞪得极大,因手脚被捆在床上,如怒狮一般青瑰轻声地道:“大哥,为什么你心底记着的人,就只有她呢?”她语气极为恫怅,“要知道,我是陪你最久的人了,你要我做什么,我总是会帮你的,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你说出口,我便帮你做了,可你为什么总不把我放在心上?”
我听得青瑰语气奇怪,敢这么直白地说出这番话来?从窗隙中望了去,却见她在轻轻拭着李泽毓的额头,李泽毓却是双眼眼神涣散,直直地盯着床顶,眼见神志不清了。
青瑰拿着布巾子一边拭着李泽毓的额头,一边继续道:“我还记得咱们三个人在村子里的时侯,你小时候长得瘦小,还没有我高,老是被村里的狗咬,脸上除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就只剩下骨头了,我便想着,我要让你吃得饱饱的,就拿了自家的米粮偷偷地煮了饭团子给你…长大了,来到了晋王宫,你要夺得大权,不愿做一个傀儡王子,不愿意被萧王后操纵在手里,我想,我能怎么办?晋国唯一能与王室抗衡的就是法王宫的人,于是,我便自请进同济寺为武圣女…你知道武圣女是做什么的吗?圣女…名字真的很好听,可其实不过是那些佛徒的玩物…为了学得武僧的武功,我什么都舍了,只为了你能常常看我,对着我笑…我对你没有奢求,我已满身的肮脏,配不上你了,所以,你求晋王封我为福安公主之时,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虽然我不能成为你心底那人,但是,成为你的亲人,也不错,更可以常常看着你了,我会做得更好,成为你眼中最有价值的那个人…我只以为你不会将女人放在心上,你心底只有雄图霸业,可为什么,你会那样的待她,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大哥…为什么你又要给我希望?我也是女人,我也希望你望着我的时候,眼底会一些你看着她时的光芒…”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怪异
她素手轻抬,抚着李泽毓的眉眼,他则双眸皮闭,额边青筋冒了出来,直挺挺地躺在床板之上,看得我只觉得怪异。
叶萧指了指床边,示意我望过去,我便见到床头柜上,一根青翠色的竹筒放着,竹简四周围有五种颜色的小瓶,青瑰拿起了那竹简,打开盖子,把那五种颜色小瓶子里的液体全倒进了竹简,又将竹筒装上了一个细细的竹管子,管子一头是尖的,她缓缓扯开李泽毓的衣裳,将那竹简倒转,把那细细的管子一头对准了他的檀中,一下子插了进去。
李泽毓在床上一阵哆索颤窦,嘴里发出惨叫,青瑰脸色也不好,额头冒了汗出来,却如母亲劝着病重的孩子一般:“别慌,别慌,就快好了。”
竹筒里的液体注进了李泽毓的胸腔,他平静了下来,脸上肌肉放松,沉沉地睡了去。
青瑰收了那竹筒,拿起了那几个五彩的瓷瓶却左看右看,“这可怎么办才好,用得差不多了,又得去找了…”很显然,李泽毓睡着了,她极为放松,“如果制香密本找得到,或许不要这些了?”
制香密本?陈老实?和李泽毓的病有关?难怪李泽毓会忽然间出现在点翠镇,看来,我不是唯一的原因。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东西收进了竹箱子里,又帮李泽毓盖上了被子,再吩咐门外的侍婢不得打扰,这才离开了。
叶萧道:“看这样的情形,你师傅暂时会没事的…酥油饼子,你干什么?”
我推开了窗,滑进室内,手握上了腕上的小刀,看着熟睡的李泽毓,他双目闭着,脸上如涂了一层腊,眉头微微地皱着…只要把这刀子往他脖子上一划,他就会死了,就再也不会迫害师傅,逼我了。
我缓缓地走近他,走近他,耳边传来了叶萧着急的呼唤:“酥油饼子,你别…”
他紧闭的双目微微地颤动,卷而上翘的眼睫毛挂着些汗水,鼻子依旧高挺,嘴角有隐隐的酒窝…可为什么长得这样的人,却有那样深不可测的心思?
不要紧,只要刀划了上去,他就没有办法再想些诡计害人了!
我听到了刀子跳出刀簧,‘铮’地一声,余音悠长,只要划下去,便一切一了百了了!
忽地,叶萧在我耳边道:“酥油饼子,你想做什么?”
我抬起头来望他:“叶萧,咱们是刺客,不是么?”
叶萧道:“酥油饼子,你不想知道你师傅的下落了?”
他一把拉住我,我反手一格,将他推出了老远,挥下了手里的匕首,我看得那么清楚,刀刃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忽然问,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月牙儿,那键子,我重钉好了…”
他嘴唇微启,双目紧闭,嘴角却有笑意,仿佛沉浸在美梦之中,刀刃在他脖子上停下了,我看见我的手腕在微微地颤抖。
‘咣’地一声,房门打开了,我被人大力击中肩膀,回首望去,青瑰面色沉沉,指着我:“你竟然想杀他?”
我漫不在乎地道:“杀便杀,又怎么样?”
她急冲了过来,竟不顾叶萧半途拦阻,挥剑和我斗在了一处,刀剑相接之中,她咬牙切齿:“你竟然想杀他!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声音变冷:“我不应该杀他么?师傅被他关在哪里?”我连使几个虚招,将她逼退,又往床前而去,看着李泽毓熟睡的脸,恶从胆边起,挥刀就砍向了他,可青瑰竟是不顾性命地扑了上前,扑在他的身上,仰面朝天,挥剑挡住了我的刀,她一边挥刀,一边大声地叫:“来人啊,来人啊。”
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叶萧拦在我的身前,“酥油饼子,以后再说,我们快走!”
我们冲出了门外,只听得青瑰在后面大声叫:“捉住他们,杀死他们!”
小院子看起来守卫并不森严,但人却越来越多,更有马匹声从远处传来,叶萧忙拉了我便往旁边的屋宇钻了去,我们惯常了逃跑,自是熟悉之极,一会儿功夫便把那些追杀之声抛到了脑后。
回到我们的临时住处,叶萧才道:“酥油饼子,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青瑰会这样的骂你!照道理说,李泽毓那样对你,又用你师傅来威胁你,不她都知道的,她凭什么说你狼心狗肺?好象你欠了李泽毓什么一般!”
我道:“那个疯女人的话你也相信,她是中了李泽毓的毒了…”我有些厌烦,“姓李的就是这样,得不到的反而感觉着紧!”
叶萧望着我,慢吞吞地道:“酥油饼子,让你恨真的很不好受!”
“行了,别说他了,你记得青瑰拿了那药瓶子给姓李的上药的时候说过的话么?”我慢慢回忆道,“她提到了制香密本,莫非,这制香密本和李泽毓的病有关?所以,她才扮成陈老实的娘子模样,打探消息!”
叶萧皱紧了眉头望我:“如果我们先拿到了这本东西,倒可以和李泽…姓李的谈谈条件!”
“不错,怕是只有青瑰一人知道那制香密本是什么东西了,我们得从她身上着手才行,她现在虽然对李泽毓照顾有加,但她的心思已然动了…”
我道。
叶萧定定地看着我,忽叹了一口:“你只要下了决定便好。”
我垂下了头,“有什么下不了的,一个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的人。”
叶萧又叹了一口气:“是啊,没什么关系。”
“青瑰出身底层,被封为异姓公主,也因为其在民间有极高的声望,如果这个时候,点翠镇的虫祸被人知道和她脱不了关系…”
叶萧道:“李泽毓这样对她,她以底原本就凄惶,是容不得半点儿风吹草动的。”
我微微点头:“我们就要从此处着手了。”
叶萧抬起头来,看着院子外满地的虫尸,忽地笑了笑,“不如来一招爆炒蜈蚣怎么样?”
我想了一想,也笑了。
正说话问,院子外边传来了敲门声:“里面有人吗?福安公主与太子殿下体恤居民遭到虫祸,特派下驱虫之药。”
我们自是不能出去的,那些侍卫便把药放在了门槛之上离开了。
叶萧在门槛上拿回了那药,却放在一边不用,相反地,拿了竹签子来,四处寻找那些漏网的蜈蚣,不一会儿,便捉了好大一箩,我看着他忙进忙出,也不出声,直至他用柴烧火,锅里加了油,不一会儿,锅热油滚,他挽起袖子把蜈蚣倒进了锅子里,炒了起来,满室都是香味,未了,他用木食盒将那些炒熟的蜈蚣装了起来,对我道:“走吧。”
我道:“就这么去?”
他望了我一眼:“她伤了这么多条人命,于她往日的名声有损,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得到晋国百姓的支持,绝不会出半点纰漏,你放心,她做足了功夫才走的…”
正在此时,有丝竹欢呼之声从街上隐隐传来,“福安公主,福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萧说得没错,青瑰在民问的名声是亲善温和的,老百姓才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手段得到的地位,只要她能给人带来实际好处,这也是她唯一的立身之本,如果这方面出了差错,晋国贵族怕是会撕裂了她。
所以,青瑰总是会用手段来拉拢收买人心,虽则这一次,是她给镇上之人带来了虫祸!
我和叶萧对望一眼,在脸上点了许多虫子咬过的伤痛,把头脸遮住,提了那笼炸熟的蜈蚣,往街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