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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拈着三尺长须仙风道骨:“你都能被你师兄捡回来养了,一头狮子能难得到我?”

全身都是木板未免行动会不方便,不能爬高坡,稍微斜一点儿的坡都不行,有向后倒,骨碌碌直接滚下坡的趋势,所以,一般的情况下,我都只在院子里活动,但今日阳光实在太好,我便求着师兄推着我往那高坡上行了去。

师傅的住处虽然高,但站在山坡之上,依旧可以看得到山下的万丈红尘,炊烟冉冉。

我站在山头,未免一览众山小,忽有了满腹诗情:“师兄,你看这落日余辉,漫天霞蔚,风景无限好,日后我再也不下山了…”

落日余辉映在师兄的眼底,使他的眼明明暗暗,如有流光溢彩:“小师妹,女孩子都要出嫁的…”

“那就嫁给你。”

他闻言后退了三步,脸有隐忧:“准我还娶三两个调剂调剂,以冲淡生活压在我头上的不幸么?”他瞧了瞧我的脸色以及抬起的脚,再往后退一步,“小师妹,你是知道的,往后的许多年里,如果我每天都对着你,压力山大啊!”

我一弹腿,把地上的石子朝他那张俊脸直踢了过去,等到那石子直击中了他的鼻子,才道:“师兄,我这就向师傅禀报,你想下山娶十个八个了,他一定支持你,不会拿老大的大棒把你打得皮开肉绽的。”

他脸上忽如一夜春风来:“小师妹,怎么会呢,就算是海枯石烂,天地开合,我也要和师傅师妹在一起的,绝不会思念那山底下的万丈红尘。”

除了讥讽,他很少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我很感动:“等我好了之后,成了神偷,师兄,我会用加倍补偿你的…日后我定会帮师傅和您偷个金山银山回来,使你们餐餐吃烤鸭…”

师兄怀疑地望着我:“你身上的伤没好,不能荤腥,昨晚上厨房里进了贼,那不又是你吧?”又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没有把手边的那只蜡烛再丢到那贼的头顶呢?”

他总能从感性之中恢复理智,从我不经意的话语之中寻出些许破绽。

我感觉身上有些痒,特别是刚上药的地方,可我的手指骨上都上了夹板,不好挠,只得求师兄:“师兄,帮我挠一下后背。”

师兄听了这话,脸色一沉,一把将我连夹板连人夹在了手臂底下,往住处急赶,因偷吃了烤鸭的这一场折腾,又将我重折腾在床上十天半个月,从此之后,我见了鸭子,就有一种从里至外的痛恨感。

又过了大半年,我终于能拆了下半身的夹板了,只余上半身的夹板了,而这大半年,我也没有闲着,为了在伤好之后,能做一名神偷,我肯求师傅教我偷技,师傅不答应,说他从来没学过这等鸡鸣狗盗下三滥的技艺,我见肯求不成,于是痛哭流涕,淘淘不绝,反反复复,说的就两句话:“教我吧,教我吧,教我吧,师傅,师傅,师师傅傅…”

这两句求肯之话也被我唱得婉转柔长,让他老人家额头青筋直跳,和着我的声音:“烦啊,烦啊…烦烦烦啊!”

师傅本事很大,封人哑穴不在话下,但我这身体经不起稍微的破坏,他点穴的手法虽高,但在我身上总要斟酌了再斟酌,所以,到了最后,他只得从床底板下翻了两本发黄的书出来,丢到我的身前:“自己参详。”

一本是偷技大全,一本是百锁全。

我便翻着这两本书开始自学了,经过大半年的时间,我感觉我学有所成,可惜没地方试验,上了夹板的手脚也不好试验,如今终于拆了下半身的夹板了,浑身松快了许多,于是,我决定找个地方实践一下我的偷技。

终于能将书本上的理论和实际中的实践相结合了,我很兴奋。

离师傅的住处不远,半山腰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些和尚,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担水吃,无数个和尚自有人送东西上门来给他们吃…总之,这是一间香火鼎盛,肥得流油的庙,又因有师傅在山上住着,更添了几分神仙气和神秘感,所以,更肥得流油。

我原打算着第一次出手,不必偷太多东西回去,由简至繁,循序渐进便成了,我的目地,原来是那庙前的石狮子的,后觉得那石狮子太过笨重,我这打了夹板的双手很可能抱着它抱到中途跌了下来,砸断了双腿兼双脚,又让师傅把下半身再打上半年的夹板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决定偷一个能彰显我自学了半年有无师自通有成为神偷潜质的东西又容易拿的东西回去,在经常对我呲之以鼻的师傅师兄师姐面前证实一下我的偷技大成。

我潜进了那庙里,从庙额上挂的牌匾到庙堂上供奉的菩萨,一一打量衡量,这才感觉到学到用时方恨才,物到偷时才觉少,我正无所适从,偷什么都感觉不太合适,便听见有人声远远地传了来。

“大师,也只有您这山上的有这样东西,和那只竟是一模一样,下官这就曾了上去,定会得君候封赏无数。”

我揭开了披在菩萨身上黄色披风,往下望过去,便见着一矮胖头戴官帽的官和这庙里仙风道骨的主持站在菩萨面前合什。

那主持的衣裳和师傅穿的那么相似,乍一看去,我还真以为下面站着的是师傅。

我略一想,便明白了,师傅偶尔下山一次,每次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成了庙间和尚模仿的对象,所以主持穿得和师傅差不多,以显示庙里面和师傅的关系非浅。

便见着那主持从宽大的衣服里面掏出了只鸟儿出来,那鸟儿浑身苍褐色,独灰黑色的嘴上一抹艳红。

我左看右看都感觉这鸟儿有些象鸭子,而且是只水鸭子。

正奇怪这额头冒着油光的矮胖官为何对只水鸭子这么爱不释手,便见那官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鸟儿,肥短的手指抚上了那鸟的毛羽:“这种异种的鸳鸯侯爷四处寻找,都不能找得着,那只雄的,眼看就快要死了,现如今,可全靠这只了。”

那主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君侯太过执着了,试问这鸳鸯本为一对,死了一只,又岂能另外配对?”

那矮胖官道:“哎,咱们只要向君候证实,咱们对他言听计从便行,至于这鸟儿后面会不会死,又岂关咱们的事?”

两人相似而笑。

听了两人对话,我浑身热血沸腾,终于有一个能让我偷了能证明我偷技的东西了,这是送给君侯之物,代表着它很珍贵,但它着实象一只鸭子,又表示它其实不是很珍贵,偷了也不会有人翻天覆地的寻找以便于我逃走。

于是,我展出学了半年的神偷绝技,贴近那休息着的矮胖子的身边,把他放在床头笼子里那鸟儿提了就跑,可没曾想,我的绝技确实很成功,可上半身的夹板不太争气,那鸟儿一受惊,在笼子里扑腾,那夹板发出了咔咔之声,声音巨响,矮胖官正睡得迷糊,倏地张大了眼瞪着我,看着我上半身的夹板,眼有惊恐之色,后看到我手上的鸟儿,张惶大叫:“来人啊,有怪物啊…”

我看懂了他眼底的惊慌加悲愤,他以为我偷这鸟儿是为了吃…又感觉这鸟儿吃了不太饱,所以认定我连他也一起嚼了。

幸而我腿上没上夹板,神偷绝技学得还扎实,我抱着那鸟儿就翻过窗子,往林中飞跑。

想不到这鸟儿这么让人重视,和我不想让其追究的期望相差太远,矮胖官权柄颇大,派了好几百人漫天遍野地搜寻怪物,我跳到了树上,都看得见他们四处抽打着树枝树叶,嘴里叫道:“妖怪,木桶怪,快出来!”

我好不容易逃到一个溪水边,就着溪水照了照,师傅的夹板打得好,连头上都打得十分的圆满,使整张脸如嵌在了一个小号小木桶里,上半身便如一个中号木桶,两支手如两个长号木勺子。

第三章 木桶妖

平日里这幅面孔习惯了,师傅师兄整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便也感觉不到什么,这一出来,未曾想这身装扮给外边的人带来的震憾那么的大。

我正顾影自怜,那鸟儿闻到了水味,嘎嘎直叫着往水里跑,我有些纠结,心底越发地迷惑这鸟儿的身份,它到底是水鸭子啊,还是异种鸳鸯?

正迷惑间,那矮胖官带着官兵赶到了,在溪对面大喊:“妖怪在那里,妖怪在那里…”

我悲从心来,把水鸭子抱在怀里往林子里跑,众官差在身后大叫:“快点儿追啊,木桶怪要吃鸳鸯了。”

听了这话,我感觉很受辱,在溪水这边与他们对骂:“你们才是木桶怪!你们全家都是木桶怪,且是在屋子里放了十年的尿桶…”

我一边骂一边沿着溪水跑,那鸟儿在笼子里和着我的声音嘎嘎叫,很是应和。

练偷技首先练的便是逃跑之技,经过半年的自学,我自认为逃过百来里不成问题,哪里知道理论与现实总是相差得无比地遥远,对面溪边的官兵认为我的骂很让他们吃不消,也不怕伤了那只鸭子,箭雨密密麻麻地射了过来,我上窜下跳,到底没躲过其中一支,被那箭射在了腰上。

正好在腰上。

如果腰上去一点儿,有木板挡着,也不会那么的入肉,腰下去一点儿,那里的肉比较厚实,也不会流那么多血。

我勉强提气,窜到了一棵大树之上,眼见着血沿着树杆往下流,不多一会儿,就使那翠绿的树杆染了一道血痕,如此流血下去,到了明天早晨,我的下场比那风干的烤鸭好不了多少。

我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天边有一颗小星星冒出了头,淡月胧明,薄雾暗隐,我想到我还未达到的种种心愿,连只完整的烤鸭都没吃上一只,早知道人生落得如风干的烤鸭一般的下场,当初在厨房偷吃的时侯就不给师傅师兄师姐留下半只了。

我一边感叹着自己的心还是太软,心太软,一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在半开半合之间,我忽感觉树枝摇动,薄雾如银沙般地飘荡开来,他站在树枝梢头,向我蹲下了身子,如竹外疏花,一枝斜梅,他将我抱入怀里,眼底月色清明,有无数杨花过影。

为什么我脑子里想的,全是花?

且是百花盛放?

醒来的时侯,风干的烤鸭对我的记忆影响太深,所以我首先检查自己有无变成那种情状,上上下下摸了一摸,上了夹板的手指感觉不太灵敏,直摸到了脸上,感到师傅的手艺着实的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散架的,这才舒了一口气。

检查完了夹板,我才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忆起腰间似乎中了一箭,才感觉腰下一片沁凉,有冷风吹过,而那沁凉之处,竟有一温暖之物缓缓滑过,滑过之处让我起了身鸡皮,我一激灵,便清醒了,睁开了眼,便看见那男子拿着一件物品皱着眉头端详,那物上绣梅花三朵,水红颜色,曾长方形,上边裁去,凹下去些许,正适合我的脖子的形状,四角各有银丝细带。

我眨了半天眼睛,终于弄明白那物来自哪里,悲从心来,一脚向他踢去,大声呼叫:“耍流氓啊。”

我的脚如踢到了石板,生疼生疼,他转过头来,怔了一怔,脸上如烟花簇雪,他还解释:“你这个,掉下来了。”

我一怔神,看清了那四根带子结着之处似有箭刃划过,心中雪亮,那一箭好射不射的,正好射在这肚兜打结之处了,又感觉虽四处都凉嗖嗖的,但腰间绑得结结实实的,定是他疗伤之时将我翻动得厉害,使这物掉了出来了。

但掉便掉罢,你也别拿着反复详细查看啊!

这多让人误会你变态啊!

我一把抢过他手指上挂着的那物,团在了手里,在如此情况之下,强作慎定着实很难,我惊慌失措:“这方锦绣绣工好么?”

他将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抬头望了一下天,默默地答:“不好。”

洞里生了好大一堆火,火光融融,将他的身影投在壁上,暗淡轻远,却有香留。

我脑子还停留在肚兜与身上凉嗖嗖之间,瞪了他半晌,感觉关于肚兜没什么话题可说,一眼望到了他身边那装了水鸭子的笼子,才把心思转移了些许,问他:“那火能烤东西么?”

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向了那鸭子,神色吃惊:“你想烤了它?”

他眼底青光鳞鳞,和着洞口那两枝瘦竹,带了三分暗色,让我觉着他对那鸭子有些菩萨心肠,极不赞同我的行为。

正在此时,我的肚子极响亮地叫了两声,我便劝道:“公子,佛经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佛经也有云,谁不入地狱,我入地狱,它这一世是鸭子,但到了下一世,说不定便转成了人,我们权当做了一回好事。”

他转过头来,眼眸幽幽暗暗:“说人话!”

我切切地望着他:“我饿了,想吃肉,你会除毛剥皮么?”

他展颜一笑,往那笼子走了去,那鸭子感觉到了杀气,在笼子里左突右冲,正在生死边缘挣扎,便听到洞外边有人大声唤道:“小师妹,你在哪儿?”

我大喜,师姐的如冰刀出鞘一般的声音这个时侯是那么的轻脆悦耳。

我刚想大叫,谁知道有风拂面,我的嘴和鼻全被捂住了,却闻到了槐花香味,他的气息在我的耳边拂过:“别出声。”

我看着师姐粉色衣裳在洞口一扫而过,呼唤的声音渐行渐远,又听得远处刀剑相击声忽起。

师姐和外边矮胖官儿手下的官兵打了起来了,隔了一会儿,我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响了,定是师姐把矮胖官儿的手下全打昏了,她的声音又响起:“小师妹,小师妹…”

我感觉嘴鼻一松,便又想大叫,哪知道嘴鼻上又是一紧,我的嘴巴又给捂住了,他附在我耳边道:“别出声。”

我连连点头,他便缓缓松开了手,来到我的前面,我望着了他,很老实的放低了声音:“公子,我不叫…”

他微微而笑,满树杨花盛开:“我不相信。”

我:“…”

正值此时,师姐终于找对了方向,拿把剑冲进了洞口,一声利喝:“淫贼,可找到你了。”

兼于我刚刚对着溪水自怜了半晌,身上的打扮在脑子里映象极为深刻,师姐这句极有创意的称呼让我从石凳上直翻了下去。

等我再从石凳上翻了上来,便见着师姐舞着剑和他打成了一团,洞里面剑来刀往,衣袂飘影,往来冲突,等到两人再次分开,师姐剑尖上挑了一块布片,他手里也拿了一块布片。

我看了看两人情状,再看了看他们手里的布片,老怀大慰,原来师姐为了我,也当了一回淫贼。

他半敞的胸衬着洞里的篝火,着实有让人很有些想法。

师姐的半边衣服露出内里雪白的中衣,也着实让人很有些想法。

“你…”他掩了掩胸口道。

她脸色冷凝:“我要带她走。”她也掩了掩胸口道。

两人的动作让我看得实在目不转睛,精壮的胸肌,优美的锁骨,浑圆,柔美,娇媚一笑…等等词儿全涌上了心头,一时间百感交集,情绪波动,所以师姐转过头来牵我的手,我挣扎:“能等一会,吃了烤鸭再走么?”

其实我想,你们能再过两招么?

师姐看了看洞口的笼子,沉默了半晌,也说了和他一样的话:“这是鸭子?”

“剥了皮,褪了毛,烤了,味道很好。”

师姐伸出手来,手里多了块雪白的绢子,替我擦了擦嘴角:“你口水流出来了。”

“对,吃了烤鸭再走。”他也道。

我估摸着两人和我一样,也饿了,我的建议如冬天里给他们送了床棉被,送了棉被后还送了方枕头,于是我们便在火堆旁坐了下来,再商量着由谁动手…但这世上动嘴的人总是多过动手的,他们两人你一眼望过去,我一眼望过来,各踞火堆两边,谁也不动手,师姐手放在剑上,他手放在拔出的刀上。

且两人身上冷风嗖嗖,那火堆越来越小。

我的动手能力,也只限于书本上,唯一的实践是那狮子和兔子,却只限于想象中…

所以,我忍无可忍,提醒他们:“天色晚了…”

被我一提醒,两人同时拔跃起,见此,我心底充满了对肉的幻想,眼前出现了烤得香喷喷的肉,一咬一嘴的油,一咬再一嘴的油…

却只见刀剑相击之声再次在洞里面回响,两人交互相突,火花四溅。

“你休想!”师姐道。

“你阻得住么?”他道。

我心道这鸭子还没烤好,你们反倒先争了起来了?

我忙劝道:“师姐,最多我分多点给你…”

洞里刀剑相击之声更烈,更添了些布匹嘶开的丝丝声,两人交互往来了几趟,身上的布片一片片落下,我想起师姐在外被人称为神剑,从来只有她伤人,没人人伤她的,现如今却被这人伤得伤痛累累,好吧,也不算得上是伤痕累累,最多算遍体鳞伤,伤的且是衣服。

看来这位公子的武功不弱,而且比师姐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他的剑停留在她的身上,尚有余力未发,他是不是气着师姐一开始叫他淫贼,所以干脆淫一回以落口实?

正值此时,便听到洞口又传来人声,是那矮胖官鸭公般的声音:“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小心那鸳鸯…”

第四章 烈女怕流氓

洞外弓弦声起,冷光从翠叶间森森冒出。

师姐脸有紧张之色,他浅浅一笑,站起身来,朝洞口走了去,还没到洞门口,便听有膝盖落地之声此起彼伏,那矮胖官儿鸭公般的声音响起:“君侯。”

他的身影被洞口光线一照,在地上拖了长长的影子,那影子直牵到了洞门口,被篝火一照,摇动如青竹,他眼眸在我和那鸭子身上一一扫过,柔声道:“跟我走吧。”

我的目光在衣裳一缕缕的师姐身上滑过,心道自古有云,不打不相识,这转眼之间,挑逗来挑逗去的便成就了一段盖世奇缘?看来古语说得好,烈女也怕流氓缠。

风从洞口吹进,把师姐的衣裳吹得如霓裳云彩,揉蓝雾影,好吧,其实是她身上的衣服太碎了…衬上她脸上那似喜还嗔的表情,我痛心地道:“师姐,你别惦记着师傅师兄和我了,我们会活得好好儿的。”

她和这君侯打了半晌的架手里的剑握得紧紧的,一听我说话,手里的剑跌了下来,差点儿又把脚给刺了个对穿。

她咬着牙:“你说什么?”

我把目光从她身上再转到了师姐身上:“师姐,山上清冷,这一位君侯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到底能养活你,看样子还能养活得极为富贵,你跟着他去吧,我偶尔还能在你们那儿打打秋风。”

她不理我,转头对君侯道:“你也瞧见了?”

他垂目:“无论成了什么样子,终归是我的人。”

师姐脚勾起,一挑,把那剑挑了上手,冷声道:“那我倒要看看。”

杀气在洞里弥漫,我把洞外的人数和洞里的人数双方在心底比对了一下,心知师姐逃脱的可能性不大,何况还有一个我?

再说了,为什么要逃呢?没听说师姐有别的情人啊?这君侯不错啊,长得一幅百花灿烂的模样。

我想劝,师姐执剑就冲了上前,又打在了一处,那君侯左一剑,右一剑地挡着,漫不经心,尤如闲庭信步,更让我看到了其中的差距。

我刚想再劝劝,便感觉这洞里洞外静得可怕,照道理来说,那矮胖官儿不会这么容易善罢干休的啊?

那君侯也查觉到了异样,脸色如梅花素艳,带着一丝清冷,他一招将师姐击得连连后退,疾向洞口行去,还没到洞口,便听见有人道:“乖徒弟,快出来。”

听了这话,我浑身如六月里饮了雪水,连蹦带跳地便要迎了出去,哪想洞门口太小,被那君侯挡着,我便道:“借过,借过。”

他转过头来,眼眸如玉碗盛来琥珀光,可映得出人的影子,我就着他的眸光理了理我上半身的夹板,再次确认没有散架,不会被师傅责骂,身子一挤,便从他身边挤了过去。

师傅在外边露出了逢年过节才露出的亲善慈祥:“月牙儿,你还好么?”

我往地上一望,只见洞口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了无数的官兵,那矮胖官儿肚皮朝天躺在地上,表情悲愤,欲语还羞。

师傅脸上亲善慈祥的时侯,往往代表着他气得火冒金星之时,我自感觉为了偷一只鸭子不告而别,是会让师傅雷霆大怒的,所以,我老老实实地站在他的面前,准备听训。

“君侯,老夫这徒儿没给您添麻烦吧?”师傅没理我,朝那君侯道。

君侯的声音如落谷幽泉:“上人,亏欠她的,本王定会补偿。”

师傅手拈着胡须笑了两笑:“她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我的眼眸在师姐和君侯脸上来回扫,心道师姐平日里冷冰冰的,什么时侯暗自勾搭了个这么死缠乱打,在师傅面前都胆敢提要求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