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观照这班人本来以为和青袍老者会合之后,就可以反败为胜的,哪知他们添了一个高手,对方也添了一个高手,结果还是打不过人家。

  青袍老者见势不妙,连忙急攻数招,以进为退,倏地跳出圈子。杨浣青大喝道:“哪里走!”呼的一鞭打去,把青袍老者的一条衣袖打得化成片片蝴蝶。

  青袍老者破袖一扬,喝道:“小丫头休得逞强,看我的暗器!”只见一团烟雾从他袖中飞出,转眼之间,方圆十数丈内,烟雾弥漫,烟雾中唯见人影幢幢,已是敌友难辨。

  群雄恐是毒雾,一时间自是无暇寻觅敌人攻击。轰天雷和黑旋风忙以劈空掌扫荡烟雾,待到雾散天青,青袍老者这一班人已是逃得无影无踪,连秦龙飞也不见了。

  轰天雷叹口气道:“可惜,可惜,刚才本来有机会可以把师弟救出来的,不料还是迟了一步,不知他几时才能挣脱魔掌了。”

  黑旋风正要问他关于秦龙飞的事情,林重已是来到。他一来到,便即问道:“凌铁威那小子呢?你们竟然给他跑了么?”

  轰天雷怔了一怔,上前向林重施礼,说道:“第五十二房子侄凌铁威拜见六伯。”

  林重吃了一惊,叫道:“什么?你就是凌铁威吗?”

  黑旋风在旁哈哈笑道:“林老前辈,我没说错吧,一定是有人冒充他了,他才是如假包换的凌铁威。”

  轰天雷掏出那封信呈给林重,说道:“不知这是否六伯亲笔写的书信?”

  林重诧道:“不错,这是我亲笔写的。奇怪。怎么这封信到了你的手里,却另外有个人冒充你呢?”

  轰天雷道:“那个人也知道梁山好汉的唇典吗?”

  林重说道:“他对答如流,一点不差,因此我才相信他的。不料他突然射出毒针,跟着他埋伏的一班党羽一拥而上,我要抓他己是来不及了。后来,幸亏在路上碰到耿老弟和杨姑娘,否则只怕我早已不明不白的冤枉死掉,做了个糊涂鬼了。”

  黑旋风道:“那个冒名顶替的家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林重说道:“年纪和凌贤侄差不多,相貌很是清秀,看起来一点不像坏人,所以我才上当。”

  黑旋风笑道:“我知道这个人了。”林重忙问道:“是什么人?”黑旋风道:“这个人名叫秦龙飞,他是凌大哥的师弟。”

  林重吃了一惊,说道:“他姓秦?是不是秦虎啸的儿子?”

  轰天雷躬腰答道:“正是。但请六伯念在一百零八家先人结义的份上,饶恕我这师弟年少无知,要怪罪也只怪罪我吧。”

 

  林重皱眉说道:“秦虎啸一世英雄,想不到竟然有这不肖之子。我虽然可以念在世交情份,但你这师弟所犯的罪却是天理难容!”说话中颇有怪责轰天雷不该为师弟求情之意。

  轰天雷道:“我这师弟其实也不是怎样坏的,据我推测,他是受了别人的摆布,身不由己。”当下把秦龙飞如何陷入那青袍老者的魔掌的事情,尽其所知,说给林重知道。

  林重说道:“有谁知道那个青袍老者吗?”

  杨浣青说道:“我知道,他名叫萨怒穷,是西藏密宗的俗家弟子。十年前他败在家师手下,销声匿迹多时,不知怎的,现在却投到完颜长之门下了。”

  林重略一沉吟,忽地叫道:“不好!”

  众人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什么不好?”

  林重叹口气道:“凌贤侄,不仅是你的师门不幸,只怕我也要回去清理门户了。”

  凌铁威道:“老伯何以疑心令徒?”

  林重说道:“事情已经十分明显,你有一个为虎作伥的师弟,我也有一个欺师灭祖的逆徒。这封信是我亲手交给那个逆徒,叫他设法送去丐帮的。”

  下面的话不必林重再说,众人一想便即明白。青袍老者与秦龙飞何以会知道林重和凌铁威约会的秘密,当然是林重那个徒弟告诉他们的了。

  同时凌铁威也恍然大悟了,心里笑道:“怪不得我在途中受了许多莫名其妙的阻拦,对方已经知道林老伯约我午时相见,他们当然要想方设法拖延我的时间,不让我在约定的时间到达秘魔岩了。”

  林重没有儿女,只有两个徒弟,大徒弟陶令威早已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在他身边的是二徒弟王剑豪。

  林重叹道:“我这逆徒王剑豪本是我的故人之子,父母双亡,自幼跟我。我没有儿女,拿他当儿子看待。或许就是因为溺爱他的原故,没有对他严加管束。近来我已发现了他的行径有点不对,交上了一班吃喝玩乐的朋友,因此我才想到要搬家的,但我却还想不到他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凌铁威道:“这件事情,他的嫌疑当然最大,但其中是否另有蹊跷,老怕似乎还应该先查个明白。”

  林重说道:“我当然要查个明白的。不过目前我恐怕是不能回家的了。”

  黑旋风道:“陆帮主早就想和林老前辈相见,不如就请老前辈和我一同回陆帮主那儿如何?”

  林重说道:“我本来也想和他见面的,但因我是金虏朝廷的钦犯,他们丐帮虽然也受注意,到底还不是钦犯,过去我是怕连累了陆帮主才避开他的。如今无路可投,也只好去投他了。”

  黑旋风笑道:“陆帮主收留了我和凌大哥,凌大哥是梁山好汉之后,不用说了。我不知是否钦犯,但也是金虏的鹰爪所欲得而甘心的人,陆帮主敢收留我们,林老伯自也无须顾虑了。”

  林重苦笑道:“我失了一个逆徒,得见故人之子,也该说是不幸中之幸了。”忽地想起一事,回过头来,问耿电道:“耿公子,你是几时来到大都的,令尊好吗?今天怎的这样凑巧,你们也会来到此间?”原来耿电的父亲江南大侠耿照未曾南渡之时,就和林重相识的,有一段时间,林重且曾在耿照的“飞虎军”做过幕客。

  耿电说道:“我们是昨天才到大都,今天就特地来这里拜候你的。”

  林重诧道:“你们刚到大都,何以就能如此神通广大,知道要来这里找我?”

  耿电笑道:“神通广大的不是我,是杨姑娘的师父。”

  林重道:“杨姑娘,尊师是哪一位?”

  杨浣青道:“家师姓檀,名羽冲。”

  林重道:“呀,原来你就是武林天骄那个关门女弟子。怪不得我看你的鞭法颇似从令师的惊神笔法中化出来的。令师和我是老朋友了,他到了大都,为什么不来看我。”

  杨浣青道:“我也还没有见着家师,是今天早上家师才差人给我送来他的手谕的。手谕说他有事羁身,他知道我们到了大都,但暂时还不适宜和我们相见。他因为今天刚好抽不出身来,是以叫我和耿大哥一见手谕,立即赶来秘魔岩替他办这件事。”

  林重又惊又喜,说道:“我真是佩服你的师父,他的耳目真是灵通,看来这班妖人图谋我的秘密,他是早已了如指掌了。”

  杨浣青道:“家师本来是金国的贝子。”

  林重恍然大悟,说道:“对。这班妖人都是完颜长之派出来的,想必令师已经到过他的‘王府’,探听出了这个秘密。”

  此时已是天濛光的时候,一行人离开了秘魔岩赶回大都。黑旋风和轰天雷走在一起,说道:“凌兄,有一个人在丐帮总舵等着你呢。”轰天雷道:“是哪位朋友?”黑旋风笑道:“这个人是你猜想不到的,但包管你一见到就会高兴得发呆,你信不信?”轰天雷道:“这么说一定是我的好朋友了,但我的好朋友就是你和耿大哥,还有谁呢?”黑旋风笑道:“我现在不告诉你,你回去就知道了。”

  回到丐帮总舵,轰天雷这才知道原来是吕玉瑶。

  轰天雷又惊又喜,说道:“你怎么一个人来到金京?”

  吕玉瑶低声说道:“爹叫我来找你的。娄家庄那件事情过后,他怕我留在家中惹祸。”

  一句“爹叫我来找你的”,不啻是明白地告诉了轰天雷,她的父亲已经答应了他们的婚事,轰天雷喜出望外,说道:“你娘肯让你离开她吗?”

  吕玉瑶道:“她本来是不答应的,和爹爹还曾吵了一架呢。但这次爹爹坚执己见,不再对她让步,我也一定要走,她无可奈何,只好让我走了。唉,娘也实在糊涂,好在我不听她的说话。”

  轰天雷笑道:“将来我和你一同回家拜见你爹娘,你娘的气就会消了,你也不用为了此事心烦,但你一个人来到金京,却怎的会知道要来丐帮找我?你又怎能找得到丐帮的呢?”

  吕玉瑶说道:“说来也真是无巧不成书,昨天我碰上意想不到的灾难,不料反而因祸得福,正在我遭受鹰爪围攻的时候,就遇见了风大哥和陆帮主了。”当下将昨日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轰天雷知道。

  轰天雷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想不到你那表哥丘大成竟然坏到这个田地,怪不得你要说你娘糊涂了。”

  吕玉瑶的母亲要迫她嫁给内侄之事,轰天雷是早已知道了的,故此才出此言。吕玉瑶听了这话,可是面红直到耳根了。

  大家都知道他们二人是经历了许多磨折的情侣,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说,是以谁都不去打扰他们,让他们二人在一旁喁唱细语。

  同样的是经过许多磨折才得相逢的情侣,还有黑旋风和云中燕这一对,此时杨浣青正在向他们道贺。

  杨浣青笑道:“我没有骗你吧,你一到大都,就找着了风大哥,说起来你还应该请我喝谢媒酒呢!”耿电笑道:“别人早已心心相印了,还用得着你做媒?”杨浣青笑道:“好,那就不叫谢媒酒,叫做谢,谢什么呢?谢我指引之功的庆功酒吧。”云中燕道:“好呀,我还没有说你,你倒开起我们的玩笑来了。认真说起来,你和耿公子才是要谢我呢。嘿嘿,要我说出你们两口子在凉州的事情么?”

  陆昆仑笑道:“林大哥,今天能够接到你的大驾,真是意想不到。你瞧他们年轻人多么快乐,咱们哥儿俩也应该叙叙了。”他们老友相逢,沉浸在年轻人欢乐的气氛中,也好像是恢复青春了。

  林重笑道:“我这次倒真是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若不是遭到这场横祸,只怕我还不能到你这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