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摇摇头,踱着步子出了东阁门。
走在左藏库后广场上,他边行边道:“我心里有疑问,想去找右相讨教,下了职打算去待贤坊一趟,你陪我一道去。”
凌洄二话不说便道好,因手上案子还不曾了结,先回自己官署了,约好午后碰面,再往辛府上去。
凌溯回到东宫,静下来就开始想念居上。
就像女子跟了谁,便心有所属忠贞与于谁一样,自己变得如此眷恋她,即便昨晚上被迫鸣金收兵,也一点不觉得难堪。
不知她是不是也在惦念着他,那句扎疼她了,真是又可气又可笑,这女郎的脑子就是和旁人不一样。以前他设想过自己的婚姻,无非就是相敬如宾,生儿育女,但在遇见居上之后,很多事很多看法都发生了改变。他不要相敬如宾了,只要人间烟火。就算她不高兴了捶他两下,那也是夫妻间的小情趣,比戴着假面客套一辈子要好。
坐在案后,脸上不自觉浮起笑意,朝堂上的风云让他疲累,但想起居上便心生欢喜。
何加焉掖着袖子站在一旁,见太子殿下无端发笑,便知道好事成了。唉,不容易,铁树开花,太子殿下的快乐照耀了东宫。
“无遗!”正在何加焉感慨的时候,太子殿下忽然喊了一声。
门外的长史忙应了,快步进来问:“郎君有何吩咐?”
太子吩咐:“回去同娘子说一声,我过会儿与二郎一起去待贤坊,若是娘子愿意,今晚可以留宿辛府,问她要不要回去。”
长史心道太子殿下真是长大了,变得如此体贴。就像三朝回门一样,先慰一慰太子妃娘子的心,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遂轻快道声“是”,赶紧出门传话,让人回行辕,将消息告诉太子妃娘子。
居上得到消息时,正弯腰捡手绢。老天爷,就是那一弯腰,不便之处火辣辣地疼起来,这一日都让她坐立难安,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这个消息,倒是让她感到了一丝安慰,她确实很想回家。那日她跟石璞走后,家里人都为她提心吊胆,虽然后来派人报了平安,终不及自己回去的好。然后再一听。雍王也要去,这种事情她必须掺一脚,哪怕忍着痛,也得回家凑热闹。
“快,收拾起来,今晚回待贤坊过夜。”
吩咐完了,忙去镜前整理一下仪容。昨晚上这一折腾,弄得她半宿没睡好,眼下还有青影呢!赶紧拿粉扑一扑,遮盖一下,待一切收拾妥当,外面的马车也备好了。
艰难地登上去,又艰难地坐下,全程药藤都巴巴地看着她,“小娘子,看样子你伤得不轻。”
居上作势要打她,“不许胡说!”
药藤缩了缩脖子,“婢子就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忍住没动手的?”
说起这个,有些心酸啊。居上道:“因为我喜欢他嘛,这种事,怎么能打他,打坏了怎么办!”
英雄气短,绝对的英雄气短。药藤感慨良多,果然喜欢上一个人,自己受点小委屈也是可以包涵的,以前的小娘子快意恩仇,可不是这样的。
好在居上在家里人面前起坐如常,半点没有露馅,杨夫人见她好好的,心便也安了。
大家在暖阁里坐着,顾夫人道:“都怪那日我们赴宴去了,要是在家,说不定还好些。”
居上摇头,“人到了门上,谁在家都不顶用。”
韦氏道:“这存意殿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如此轻易就上了人家的套,险些连累咱们家。”
一个人被关了太久,或许已经半疯了。他一心认定她在火坑里,出来就想带她私奔,说不上来是重情义,还是没脑子。
环顾一圈,居上不曾看见长嫂,便对阿娘道:“我去看看阿嫂,这件事,怕是让她伤心了。”
正说着,见弋阳郡主的侧影走过窗前,很快便进了暖阁里。她抓住居上追问:“存意怎么样了?这回还能活命吗?”
居上不太好回答,迟疑了下方道:“听天由命吧。”
郡主闻言哭起来,“我的那些兄弟已经死了半数,我过上一阵子便会接一个噩耗,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干脆死光了,也就太平了。”
韦氏上来劝她,搀她坐在软垫上,一面道:“阿嫂,说句僭越的话,我们都是出了阁的女子,既然有了家业,还是要以夫家为重。不是说不向着娘家,娘家已然无可挽回了,那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吧,尤其你如今还怀着孩子。”
居安眨着眼问:“阿嫂,你不恨长姐吧?”
其实大家一直委婉说话,这个问题在心里盘桓,却没人问出口,也只有居安这傻子这样直戳人心。
弋阳郡主微怔了下,到底缓缓摇头,“阿妹若不这么做,辛家可能会因此受牵连。我今日还能好好活着,是阿妹成全了我,要是有心之人调转话风,说存意是为见我而来,那我才是百口莫辩,拖累了全家。”
忧心忡忡的杨夫人到这时方松了口气,拍拍郡主的手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们姑嫂要长长久久处下去的,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弄得生了龃龉,让大郎夹在其中不好做人。”
郡主掖了泪道:“大庸没了,幸得全家不嫌弃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待我,我要是不知道感恩,就白做一回人了。”
确实是因为有了孩子,渐渐不像以前那样意气用事了,好些事情也看得深远,到如今,才终于踏踏实实开始过日子。
这时外面药藤迈步进来,对居上道:“殿下来了,在前面同阿郎说话呢。”
居上颔首,起身道:“让人准备茶点,我送到前头去。”一面回身看了居安一眼,“玉龟,你陪我去。”
居安应了,跟着长姐一起出了暖阁。年少的姑娘,浑身都透着活泛,一路走走蹦蹦,问长姐:“阿姐今晚住在家里吧?先前说入行辕也就三个月,这都满四个月了,阿姐怎么还不回来?”
居上道:“我要赚钱嘛,月俸一万钱呢,多住一个月就多赚一万,谁和钱过不去。”
说话间到了前厅外,婢女将茶点呈上来,居上和居安接过送了进去。
堂上辛道昭正与太子及雍王侃侃说话,“若再往深了挖,只怕越挖越心惊,最后弄得不好收场,也让陛下更忌惮你……”
居安原本以为前厅只有阿耶和太子,没曾想进门见还有另一个人在堂上,定睛一看,居然正是赵王家宴那日嘲讽她的汉子。还是一张冷漠、不讨喜的脸,照居安的说法,简直棺材板一样。
凌洄见了她,眉梢微微一扬,她不知道他是谁,他却早知道她的身份,反正横看竖看,始终觉得她是个没长开的孩子。
正商议正事的凌溯一看见居上,眼神立刻便柔软了,脸上甚至带着一点腼腆之色,站起身接她送来的茶水,“有劳娘子。”
居上还记恨他昨晚弄疼了她,并不想理睬他,要不是为了把居安引荐过来,她才不会亲自给他端茶递水呢!
现在人在面前了,居上侧目看看居安,她呆怔了片刻,立刻浮起满脸的不屑,嫌弃地调开了视线。
这四个人神态各异,连辛道昭也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迟疑地问雍王:“大王与我家小女认识?”
雍王“哦”了声,“在赵王府与令爱有过一面之缘。”
居安什么都没说,放下杯盏肃了肃,便退出去了。
走在回廊下,居上问:“他就是你说的男子吧?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怎么还不高兴了?”
居安苦着脸道:“阿姐,他怎么比我印象中还要凶?”
可能是回忆能将人美化吧,其中缘故居上也说不上来,“反正人家就长成这样,前两日也多亏了他及时赶到,否则光凭那个中郎将来捉人,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这倒是,唯一可惜的是居安来得晚,等她赶到时,人都已经撤走了,只看见那人一个背影,没看见正脸。
好在人家这次登门,只是来见阿耶的,居安还可以心安理得玩她的。却没想到,他居然要留在家中吃晚饭,阿耶为了款待他们兄弟,特意宰了过厅羊。
过厅羊在台阶前活杀,杀完了供客人亲自选肉。凌洄握着刀尖割下了一块,灯笼光照着他的脸,看上去哪里是吃羊,简直要吃人。
恰巧经过的居安看见这场景,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他抬眼看过来,眼睛幽幽泛着绿光,随时准备狩猎的模样。
居安再不敢多看一眼了,慌忙拐进了花厅,心惊胆战地问居上:“那雍王真是姐夫殿下的兄弟吗?青面獠牙的,不会是狼托生的吧!”
第73章 你想嫁给玉皇大帝吗?
是不是狼托生的不知道, 和太子是同父的亲兄弟,这点不容置疑。
居上安抚了她两句,“人家是战功赫赫的将军, 上战场, 要的就是气势, 一眼瞪死一个敌军, 懂吗?”
居安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很纳罕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一个人, 难道因为他是第一个同她说话的陌生男子吗?
算了,不去想他,居安的情绪来去都快, 转眼就将一切抛在脑后了。
正厅里是满桌的男子吃席,几位阿兄没忘了给她们女眷一桌也包上两块羊肉, 炙熟了送到她们桌上来。大家吃了, 赞叹今日这只羊挑得很好,肥而不腻。居安因为拿茶就羊肉, 多吃了两块, 中途又离了席, 不说干什么去, 就是如厕去了。
以前她有这个毛病,阿耶总是要骂她, 说她吃饭没规矩, 上面进下面出, 狗肚子里盛不住二两油。但她生来就是这样的肠胃, 就算骂她也不顶用, 后来渐渐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来来回回不要别人操心, 她悄悄离席也没人在意。顺着回廊往前,那里有为她专设的茅厕,每到前厅有宴饮时就灯火通明,防着三娘子怕鬼。
居安收拾完了,一身轻松,摆正裙裾盥了手,重新顺着回廊原路返回。谁知走到一半,看见前面的廊子上站了个人,廊檐上吊着的灯笼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像个冤魂。
居安顿时吓得噤住了,顿住步子不敢上前。那人却慢慢走了过来,越走越近,那张脸也越来越鲜明,板得死死的,到她面前低下头,拿恫吓的语气问她:“小娘子,劳烦指引,五谷轮回之所在哪里。”
他算是说得很雅致了,管茅厕叫“五谷轮回之所”,饶是如此,还是让居安胆战心惊。
抬起手,往身后指了指,“那里有……是我一个人的,你不准上。再往前还有一个,我让人带你过去。”
结果他不动如山,慢慢歪了脑袋打量她,一副巨人看矮子的眼神,半晌问:“小娘子很怕我吗?”
居安舌头差点打结,但努力昂起了脖子,“我为什么怕你?这可是我家,我才不怕你。”
“那你这样神情做什么?我又不曾欺负过你。”
说起欺负不欺负,就很令人愤慨了,居安道:“上次在赵王府上,我阿姐都不在身边,你嘲笑我是小孩子,我没有办法。但今日这是我家,你再敢无礼,我就喊人。”
凌洄觉得很莫名,“你喊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你长得矮,这不是事实吗,能矮不能说?”
居安很生气,“我可以矮,矮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凌洄道:“你没有说我长得凶悍,咒我没有女郎喜欢?”
居安理不直气也壮,“你长得凶悍也不许人说?我随便一咒,就被我说中了,是你自己运气不好。”
凌洄居然又被她气到了,这么小的人,可真能捅人肺管子。
“那我问你,你定亲了吗?”
居安说没有,“干嘛?”
凌洄道:“我也没有定亲。”
居安戒备地看着他道:“你没定亲,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洄摸了摸下巴,脸上浮起了阴森的笑,老鹰盯住了小鸡般道:“本王记住你了。”
这下居安慌了,嘴唇往左撇两下,又往右撇两下,结巴着说:“你别……别乱来,我……我告诉姐夫殿下!”
凌洄嗤笑了一声,“你的姐夫殿下是我阿兄,你告诉也没有用,知道吗?”
这话说完,他就发现出问题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倏地淌下两道泪,受惊的鹿一般看着他,他立刻无措起来,“你哭什么,我又不曾打你。”
难道一定要挨了打才能哭吗?居安抽泣不止,揉着眼睛道:“你是不是要向我阿耶提亲?”
这话问得很直接,本来只是逗逗她而已,她这么一问,竟让他骑虎难下了。
凌洄摸了摸后脑勺,“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你希望我来提亲吗?”
居安立刻说不想,“我的郎子,要长得好看,风度翩翩,你不行。”
雍王驰骋疆场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不行,反叛的火焰顿时熊熊燃烧起来,“我怎么不行?”看她还在哭,炸着嗓子道,“不许哭!我说过,要是赵王家宴那日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向你提亲,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居安本就胆子小,被他一叱,愣在那里,半晌支吾道:“我不答应总可以吧?就是不答应,你不能逼我。”
凌洄不解,“为什么?我是雍王,身上有王爵,将来我的儿子可以袭爵。而且你是不是最爱戴你阿姐?巧了,我也最爱戴我阿兄。我是庶出,你也是庶出,你个头矮,我个头高,这样的姻缘你还不要,你想嫁给玉皇大帝吗?”
如此摆事实讲道理,居然真的有理有据。
尤其他说自己是庶出,这点让居安没想到。她以为他会很忌惮提及自己的出身,但现在看他好像一点都不避讳,还拿这个来说服她,实在是个坦荡又古怪的人。
擦擦泪,居安说:“我还小,现在不能定亲。”
这就让凌洄拿住把柄了,“果然我没有说错,你还小,怎么去参加赵王家宴?人家那宴是为了撮合有情人的,你一个小孩子,却胡乱往前凑……”
居安不屈道:“我已经及笄了,为什么不能参加赵王家宴?”
凌洄那双眼又调转过来盯住她,“既然及笄了,为什么不能定亲?”
居安很气恼,觉得简直是有理说不清,“我说不能定亲,是不能和你定亲,和别人可以。”
凌洄道:“为什么不能和我定亲?”
居安说:“我不喜欢你呀,你都说我是孩子,为什么还要和我定亲,你是有毛病吗?”
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说话这样直接的女郎,实在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长大。”他自动忽略了对他不利的话,上下打量她两眼,“况且我现在又觉得你不是孩子了,就是个子矮了点,反正以后还会拔高,慢慢来。”
居安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转身便要走。他“喂”了声,声如洪钟,“你不是说让人给我带路的吗?”
居安没搭理他,边走边想真晦气,怎么遇见这么个煞星。
不过如厕这等大事还是不能耽误的,到了花厅门前,吩咐家仆领人家过去,自己重新回到席上坐下了。
还是七嫂眼尖,问:“三娘怎么了?哭了?”
居安说没有,“刚才蓬尘扬了眼,我眨两下就好了。”
但后来吃饭却吃得七上八下,连光明虾来了,她也只吃了一只就放下了。
居上发觉她有些异样,偏过头小声问:“你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居安扭捏了下,“刚才遇见雍王,他说要来提亲,吓死我了。”
居上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居安是个不断会攻陷自己的人,大多时候不用劝,自己就会想通的。
果然,饭后她们姐妹坐在暖阁里喝茶,居安道:“他有句话说得很对,说我最爱戴阿姐,他最爱戴阿兄,这么听来很合适,对吧?”
居幽道:“你不是说要找个能助益姐夫殿下的郎子吗,你拉拢雍王,保证他将来不会兄弟阋墙,就是帮了姐夫殿下了。”
这么说来,竟真的不错。
居安捧着脸想了半晌,“但是……他长得不好看啊。”
居幽说:“好看顶什么用。”拿自己仅有的一次受骗经历来开解她,“你看那个韩煜,我也是瞧他长得不错,才上了当。其实长得凶的人反倒本分,你怕他,人家也怕他,那些女郎想近他身,还得考虑自己有没有那命活着呢,如此一想,是不是省了好多事?”
居上道:“且不管那些,要紧是你自己喜不喜欢,不喜欢,说什么都是白搭。”
居安又扭捏起来,“我觉得他蛮有男子汉气概,而且人家是王,我一个小小庶女也算高攀,是吧?”
这就是答应了嘛,真是装模作样。
其实要是照着私心来说,居上也希望他们能成,如此一来,太子一派与辛家关系更紧密,再不是退亲就能阻断两方联系的了。只是怕,圣上那里会有阻碍,这事要想成,还得皇后那头使劲。
居上说:“只要雍王有心,就不算高攀。不过得让雍王先回禀圣上和皇后殿下,看上头怎么说,咱们可以再等等。”
居安这脾气,一说要等就性急起来,拉着长姐问:“雍王会是真心的吗?不是逗我的吧!他会去求圣上降旨赐婚吗?”
居上道:“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哪能闹着玩呢,除非你没有答应人家。”
对啊,居安忽然一怔,回想刚才,她确实不曾答应他……这可怎么办,好事岂不是要溜走了?
“我……我又要如厕了。”她慢慢抽身道,“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从暖阁里出来,故意经过前厅,假装不经意地朝里面望一眼,好在雍王还不曾回去。
倒像心有灵犀似的,她看过去的时候,雍王正好也朝她望来。彼此眼神一个交接,居安便吓得够呛,慌忙让到了一旁,哆哆嗦嗦问蛮娘:“你说他会不会出来?能明白我走这趟的意思吗?”
蛮娘坚定地说:“小娘子别愁,不行咱们就托人传话。”
话音刚落,见袍角翩翩,有人迈出了门槛。那双阴鸷的眼睛扫视过来,居安脚下不由退后半步,咕地一声,咽了口唾沫。
这算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了,那份孤勇,尤胜当初长姐挂灯。
人嘛,总要为自己的前程努把力。对,将婚姻视作前程,这么一想就更有勇气了。等他走到她面前,居安壮起胆子仰首问他:“大王刚才的话算话吗?”
凌洄说:“算话。你想通了?”
居安又问:“这样我是不是就能经常见到长姐了?”
凌洄说当然,“平时想见就能见,宫中有宴饮,你们还能作伴。你阿姐是太子妃,你是雍王妃,你阿姐的婆母就是你的婆母,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不错?”
居安仿佛是依附长姐而生的,她的愿望就是一辈子不和长姐分开,就算嫁人,也要嫁得离长姐近一点。如今长姐嫁进宫了,这件事就变得有点难办,但雍王这及时雨出现,正好解了燃眉之急,那就不要在乎人家长得丑还是凶了,只要能让她实现理想就好。
认真思索一下,她点了点头,“那……你能说服陛下和皇后殿下答应这门婚事吗?”
雍王道:“这是男人的事,不用你操心。”
居安嫌弃地撇了撇嘴,心道这猖狂的样子,和他的长相真是匹配!
不过没关系,相较而言这种人说话还是比较靠得住的,居安便没有什么疑问了,挺了挺脊梁道:“说定了,不能变。”
凌洄说行,“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罢转身回了厅房。
坐下后思量,难免觉得奇怪,一时兴起居然定下了终身,好像有些草率啊。不过再想想,反正早晚要成亲,娶生不如娶熟,就这样吧。
于是向未来的岳丈举起了杯,“上辅,我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