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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旨。”朝太子一颔首,石鸿唯眼里神色莫测,一踏出宫门,就找了暗卫来,嘀嘀咕咕一阵,将人派了出去。

鉴于殷戈止说宫里不久就会有关于关家一案的消息来,风月就跟他一起住在了驿站。

殷戈止心情一直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和颜悦色地问她:“想吃什么吗?我去做。”

风月拼命摇头:“多谢您,奴家还想多活几天。”

然后就是下午,两人一般是在院子里看两个徒弟练功的,风月看得津津有味,偶尔一个侧头,却看见旁边某个为人师表的人没盯自己徒弟,反而盯着她看。

脸莫名有点红,风月柳眉倒竖:“您看什么呢?”

“我是在想。”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般动人。”

风月:“…”

安世冲听得一剑刺穿了徐怀祖的袍子,徐怀祖的反应更可怕——那死不离身的长恨刀,掉地上了,“哐当”一声响,惊得风月连忙看过去。

“哈哈。”干笑两声,徐怀祖捡起刀抱在怀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家师父,终于是笑不出来了,低头想想,举起刀就朝殷戈止砍了过去:

“何方妖孽在我师父身上放肆!”

殷戈止挑眉,潇洒地侧身躲开,两指一夹就捏住了他的刀身。轻轻一弹,颇有灵性的刀发出愉悦的嗡鸣声。

“你是翅膀硬了,连师父也敢挤兑了?”眼角微微一扫,殷戈止抬脚就将徐怀祖踹回庭院里去,捏了长恨刀放在身后:“想要刀,自己来抢。”

一听这话徐怀祖就傻眼了:“我自己抢?”

“对。”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抢不回去,那就不给你了。”

说罢,衣摆一扫,仙气儿飘飘地进了屋子里去。

安世冲愕然地看着。然后蹲下来拍了拍地上那人的肩膀:“你最近是不是又哪儿得罪师父了?”

“没有哇!”徐怀祖要哭了,委屈巴巴地一扭头,朝着风月就喊:“师爷爷,救命啊!我的刀!”

风月提着裙子就跑!这种师徒冲突关她啥事啊?她很忙的!想要刀自己去抢啊,虽然十个徐怀祖也不一定能抢过一个殷戈止,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

“师爷爷——”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驿站。

接下来,风月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恶鬼缠身了,打开门,徐怀祖就跪在外头眼泪汪汪地道:“师爷爷,刀…”

“呯”地一声关上门,风月扭头就去爬窗户,奈何窗户一打开,徐怀祖倒挂在外头,嘤嘤嘤地道:“那是我的命啊!”

再度关上窗户,风月蹲在地上。开始考虑挖地道出去的可能性。

“风月姑娘。”门外响起了安世冲的声音。

对于徐怀祖这种混小子,她觉得应付不了,可安世冲这种翩翩公子还是可以讲道理的!风月想了想,便上去开了门。

安世冲有礼地朝她拱手,而后道:“师父手里的东西。只要他不愿意给,谁都抢不了。怀祖没有刀吃不下睡不着的,还请风月姑娘帮个忙。”

眨眨眼,风月道:“真的不是我不帮,你们这么好的功夫都抢不来的东西。我有什么办法?”

摇摇头,安世冲道:“您是师父的心上人,想拿一件东西,自然用不着武功。”

心…啥玩意儿?咽了口唾沫,风月撇嘴:“你哪儿知道我是他心上人的?”

“姑娘何必嘴硬?您自己不也知道么?”安世冲摇头。眼神深深地道:“若姑娘不知师父情意,怎么敢在他面前诸多放肆?被人放在心上的人,才会有恃无恐。”

是个人有眼睛都该看出来了,师父对风月姑娘虽然也是一张死人脸吧,但眼神实在温和缱绻,任凭她胡说胡闹,从没有动怒的征兆,拿凳子砸他他都反而会笑,这不是放在心上了,那是放在哪儿了?而风月姑娘。少了之前的一幅笑盈盈的假面,倒是有了些真性情,未将师父放在眼里,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畏惧他,可不就是得知他不会拿自己如何、舍不得对自己如何,所以有恃无恐么?

虽然他还未娶亲,可这些事,倒也能看得明白。

风月沉默了,挠着脸颊,眼珠子四处乱晃。看起来有点犹豫,还有点羞恼。

“只要姑娘肯答应帮忙,那世冲也必定回报姑娘一个忙,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安世冲认真地道。

人家诚意都摆在这里了。风月也不是扭捏的人,一拍手就应道:“行,不就是把刀么,我准备准备,想个法子绊住殷戈止。你们去偷!”

“多谢姑娘!”安世冲微微一笑。

倒挂在外头的徐怀祖听见了,一蹿就蹿到了安世冲背上:“还是世冲兄靠谱啊!师爷爷都不听我说话的!”

“那是因为你说的都是废话。”白他一眼,安世冲道:“还有你这称呼,当真还没明白哪儿得罪师父了不成?”

一拍嘴,徐怀祖恍然大悟。立马甜甜地喊了一声:“师娘!”

刚刚还笑着看这俩活宝的风月瞬间黑了脸,一脚将他们踹出去,狠狠关上了门!

徐怀祖愕然,委屈地扭头看着安世冲:“又哪儿错了呀?”

抹了把脸,安世冲不打算跟这种傻子说话了。径直去自家师父附近埋伏。

殷戈止正在屋子里喝茶。

“公子。”娇声软语在外头响起,带着点媚意的尾音轻轻发颤:“奴家刚做了点心,公子要尝尝么?”

微微挑眉,殷戈止道:“进来。”

门扇被推开,一袭红裙卷进来,裙摆随步伐泛起波浪,腰肢款摆,再往上,纤纤玉手托着一碟儿一看就是外头买回来的绿豆糕,一张妩媚的脸没了大胡子,笑得活色生香。

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殷戈止咳嗽了两声,微微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风月很想保持微笑的,甚至已经计划好了要怎么转移这人的注意力。

但是走进来一看这坐着的人的背后,手里的绿豆糕就忍不住“啪”地一声摔在了桌上,怒喝:“喝茶你背个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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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如此下场

寒铁所铸的长恨刀,被这人拿布条随意一裹,背在了身后。

殷戈止抬眼,很是正经地道:“江湖侠客,刀剑素来不离身。”

“我呸!”风月咬牙:“江湖侠客跟您有什么关系,好端端的喝个茶,您能轻松点吗!”

“不能。”眼波流转,殷戈止睨着她道:“我怕有人会打这刀的主意。”

风月:“…”

心虚得火气顿消,她抹了把脸,在他旁边坐下,将刚刚震落出盘子的绿豆糕都捡回去放好,然后端到他面前笑道:“怎么会呢,这儿除了徐怀祖,谁还会打刀的主意?”

深深地看她一眼,殷戈止点了点头:“也对。”

然后就捏了块儿干净的绿豆糕优雅地吃起来。完全没有要将刀解下来的意思。

风月磨牙,一边盯着他的动作一边想,有什么办法能将这玩意儿从他背上弄下来呢?

脱他衣裳!

可是,她的牺牲是不是也太大了点?虽然她不在意这些,但现在这局势。跟殷戈止亲近多让她别扭啊!不行,心里有阴影!

扭头就想打退堂鼓,结果这头扭过来,正好对上窗户外头两张期盼的脸。

安世冲朝她轻轻作揖,目光真诚。徐怀祖无声地作“痛哭流涕”状。还拿口水往自己眼睑下头沾!一副她不帮忙他都不活了的样子!

冤孽啊,本来就是这厮自己闯的祸,结果为什么报应到她头上?一张美人脸很是扭曲,风月眯眼,恶狠狠地朝徐怀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殷戈止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窗户外头风吹树动,秋初的落叶纷纷扬扬的,别的什么也没有。

再回头,面前的小美人也已经恢复了巧笑倩兮的模样,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看着他。

微微挑眉,殷戈止问:“你为什么换女装了?不是出门在外,小心为上么?”

“哎呀,妆浓成这样,谁认得出来啊?”嗔怪地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心口,风月妩媚地道:“奴家是突然有点怀念这身衣裳,所以让人送来穿穿。”

说着,手腕一扬,那红色的绸缎飞出来,落在他的肩上,顺溜地滑到他怀里,很是暧昧地停在某个地方。

身子一僵,殷戈止抬头看了她一眼:“想做什么?”

“瞧公子这话说得,奴家还能吃了公子不成?”笑盈盈地起身,风月往他怀里一坐,伸手在他胸口画圈圈:“就是突然很想看公子穿那套白色的衣裳,奴家亲手缝的那套。”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再看看怀里这人,殷戈止眼神古怪:“你瞎了?这就是你缝的那套。”

风月:“…”

尴尬地咳嗽两声。她跺脚:“哎呀,我就说么您总是穿着不肯脱,原来是喜欢奴家做的衣裳?那早说啊,奴家带了尺子,您脱了外裳,奴家给你量量,回去再做一套送您!”

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天知道做衣裳多费劲啊,虽然她有学过女工,但真的不太精通…

殷戈止沉?了片刻,像是在考虑划不划算,眼睛往窗台那边瞟了瞟,然后才点头:“好吧。”

眼眸一亮,风月立马伸出爪子去扒人家衣裳!十指动作飞快,殷戈止只觉得背后一轻,不悔刀就掉了下去。

“公子。”风月仰脸,笑眯眯地道:“这个奴家替您放着吧?”

殷戈止盯着她,摇头:“太重了,我自己来。”

“奴家拿得动的。”

“我也拿得动。”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算正常,光看脸,一定觉得气氛融洽,郎情妾意。

然而,往下头一看,不悔刀上有四只爪子死死掐着,纤纤玉手想往自个儿这边扯,那钢铁般的手掌就是寸步不让!看得窗外的两个脑袋上冷汗直流。

加油啊!风月姑娘!

要比力气风月是比不过的。那就只能拼演技了!

嘴唇一咬,眼里的泪水瞬间涌上来,她委屈地抬头,看着面前的人问:“您就这般信不过奴家吗?奴家是会贪图这把刀的人吗?”

眼神微微一顿,殷戈止有些失神,竟然松了手。

就趁这个时候!风月嘤嘤嘤地哭着,手上却一使劲儿,直接将刀抢过来,往窗户的方向一扔!

“呯!”徐怀祖被砸了个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地抱着刀,被安世冲迅速地拖离了案发现场。

风月反手就抱住殷戈止的腰,以阻止他追上去,余光看着那两人翻墙走了,才松了口气。

大功告成!

冰冷的气息开始漫溢,正在高兴的某个不怕死的人背脊一凉,立马想收回手。

然而,来不及了。

殷戈止看起来很生气,当真是气极了,一把捏住她的手将她压在床上,半阖着眼目光清冷地问:“骗我?”

心虚地咽了口唾沫。风月摇头:“实在是逼不得已啊公子!”

“我这般信任你,你却骗我。”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和受伤,殷戈止声音都沙哑了:“我以为即便你我为敌,你也不会舍得利用我。”

哪儿能不舍得啊?能利用肯定把他利用个底儿掉都不带犹豫的!

心里这么想,可一看人家这么伤心,风月也实在觉得愧疚:“抱歉啊,下次不这样做了。”

殷戈止抿唇,怒意和气愤翻涌之下,直接低头吻住了她!

风月反手就要推,身上这人却像是住在她脑子里似的,低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好吧,刚利用完人家就要把人家推开,也的确有点过分了。风月心一横,眼睛一闭,随他亲吧!

可是。这亲着亲着的,倒是莫名浑身发烫,身子也下意识地弓起来,想贴近他一点。

风月觉得很羞耻,身上这是个畜生啊。是敌人的儿子!她怎么能想这种事儿呢!

然而,得她这一点反应,殷戈止竟然主动了起来,完全不像以前那般等着她伺候,反而是像地狱里来的魔鬼。拉扯着她一点点往下掉。

“不…”

“别出声。”清冷的声音染了点动情的味道,像能蛊惑人心似的,慢慢地就夺去了人的理智。

完全失去理智之前,风月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她想:就当是进了一次倌馆吧!

抱着刀狂喜的徐怀祖压根不知道自己促成了什么好事。只认认真真地练起秘籍来,生怕下回师父再抢刀。

然而,他想多了,第二天的师父态度十分慈祥,看着他就像看着了亲生儿子一样,目光里透着浓浓的父爱。

颤颤巍巍地抱紧了自己的刀,徐怀祖躲在安世冲背后小声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刚刚从外头拿了消息回来的安世冲一本正经地道:“魏文帝已经下旨要重审关将军一家通敌叛国之案,师父大概是觉得能弥补过错,所以开心吧?”

“你说什么?”殷戈止背后跳出个风月姑娘,瞪着他问:“重审关家之案?!”

“是啊。”被她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安世冲抿唇:“街上正热闹呢,都在说这件事。”

刚刚在儿女情长上头纠结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风月侧头看了殷戈止一眼,问:“殿下是不是觉得,只要关家翻案,我就不会记恨了?”

殷戈止垂眸:“我没有那么想。”

但至少,可以赎一点罪。总不能让关家一辈子顶着这罪名,碑都不能立。

“嗯,那多谢殿下了。”点点头,风月整理好衣裳。跨出门槛道:“既然关于关家的消息已经等到,那奴家也就先告辞了。”

“风月。”殷戈止微微皱眉:“你生气?”

“我没生气。”步子没停,风月边走边潇洒地挥手:“只是这几天脑子不太好使,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光顾着看你们的热闹了。现在时候差不多。也该回去做点别的事情。”

迈开步子跟上去,殷戈止沉声道:“你想做的事情,需要深思熟虑,不可玉石俱焚。”

“您一直拉扯着奴家,不也就是怕奴家玉石俱焚伤着您父皇么?”小声说了一句。风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妩媚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指了指后头道:“您的二位徒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奴家走,您可得留下来圆谎。”

“关清越!”殷戈止伸手抓住她。眼里难得地露出了焦急:“你就不能再等等吗?现在急着杀了他,对关家有什么好处?案子还没翻,你碑都刻不了!”

“我不急,但也不能再被您拖在这儿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殷戈止沉了脸,咬牙问:“与我在一起。是浪费时间?”

昨晚刚刚才温暖过的人,一早起来,怎么就又变得拒人千里了?不是说女人身体归谁,心便归谁么?这个关清越,为什么完全不吃这一套?!

回头抛了个媚眼给他,风月笑盈盈地道:“殿下何必如此纠缠?不像您那高高在上的神仙模样,倒像是急躁冲动的年轻小子了。”

说罢,抽回自己被他捏住的手腕,红衣飘飘,像蝴蝶一样飘出驿站大门,融进了来往的人潮中。

呆呆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殷戈止垂眸,掐指算了算。

拖了这三天,已经算他了不起了。她无心,饶是他再怎么费尽心思,也只能算他无耻纠缠。

堂堂殷大皇子,竟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啊…

下一更16点

第166章 关家的死囚

风月一脸平静地回了大杂院,镇定地关上了门。

然后抱着灵殊就是一阵嚎:“啊啊啊——死局啊!!”

受惊的灵殊瞪着无辜的眼睛,伸出小手拍了拍她的背:“这样能活吗?”

“不能!”苦着一张脸,风月松开她,抱着旁边的柱子就撞!撞得柱子“咚咚”作响,房梁上的灰都落下来,洒了灵殊一脸。

灵殊吓着了,连忙提着裙子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秋夫人,快去看看啊!房子要倒了!”

秋夫人正琢磨着少主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冷不防听得这么一句话,当即就冲去了风月的房间看。

结果就见自家少主一脸?木地撞着柱子,眼神阴森恐怖,看起来怨念极深。

“怎么了这是?”连忙上去把人拉住,秋夫人很是莫名其妙:“您做什么呢?”

扭头看着这一向跟长辈一样疼爱自己的人。风月扁扁嘴,很是委屈地道:“我想我老爹了。”

这话说得带了哽咽之声,听得秋夫人很是心疼,连忙把人抱怀里轻轻拍着背:“怎么了呀好端端的?”

“太多事儿了。”风月咬牙:“我知道报仇很难,知道要绸缪很久。准备很久,我可以等,但是这样等着,也太折磨人了…”

连等都不让她安生地等,噩梦一般的殷戈止一直在她周围。总是将她困在他的局里,逼得她不得不面对与他之间的巨大鸿沟。

她本是不打算理会这个鸿沟的,反正最后两个人也不会走到一起去,所以觉得现在跟他一起谋事也没什么大不了,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撤退呗。

可是这个人,非要企图跨过这鸿沟,替她家翻案,给她恩惠,还是这种压根没法拒绝的恩惠!

人都是他父皇杀的啊!现在他算计自己的父皇,给关家翻案了又如何?关家人能一个个活过来,生龙活虎地继续行走在人间吗?关家满门凉了快四年的热血,能重新回暖吗?已经被磨灭至尽的赤胆忠心,还能重燃忠君之火吗?

都不能了。

可她能拦着他,让他别去翻案吗?

更不能,她不愿关苍海死了连碑文都没有,她也想堂堂正正地去祭拜一次,让后来人知道那儿埋着的是个英雄,坟墓不可以随意践踏。她不刻意求清白,可送上门来的清白都不要,她又不傻!

说来可笑,人家杀了她全家,人家的儿子又来施恩,她不能接受,也没办法拒绝,整个人被吊在半空,像只可怜的被风卷起的鸟,上下不得、哭笑不得,爱不得、恨不得!

她上辈子大概是欠了殷戈止很多钱吧,不然也不能这么对她啊!

“少主。”轻轻拍着她。秋夫人的声音很温柔:“您是个惯常喜欢直来直往的人,这么多年,已经是受尽委屈了。眼瞧着大仇有报的希望,又何苦再这般为难自己?”

“我不想为难自己。”鼻子酸得厉害,风月咬牙道:“是他非来为难我!”

惦记她做什么?引诱她做什么?打感情牌做什么?就算她没出息,曾经喜欢他,那又怎么了?那也得报仇啊!一旦报仇,两个人之间就是死路,就是没有未来的。既然都知道了结局,他做什么非得纠缠?当她不是人吗?不会难过的吗!

气得狠狠擤了把鼻涕,风月哑着嗓子道:“不管了,秋夫人,让言清继续安排吧,时机妥当,准备充分,咱们就动手!”

微微一愣,秋夫人皱眉看了她半晌,确定她不是一时冲动,才缓缓点了头道:“好。”

接下来的时间,风月就忙碌了起来,时不时就跟着言清去宫门附近晃荡,又同些与言清交情好的大人一起喝茶混脸熟。

“说起最近京中大事,那都是与大皇子有关系的。”茶桌上的陈卫尉感叹道:“这关家的案子,说翻就翻了,石丞相查得是热火朝天。只五天就将结果送去了御书房。结果你们猜,发生什么事了?”

言清看了风月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脸上胡子都一根没动,便问了一句:“什么事?”

“堂堂皇帝陛下,竟然召回了自贬为民的殷大皇子,把折子给他看了,让他回去。”陈卫尉哈哈大笑:“你是不知道当初朝上皇帝骂大皇子是怎么骂的,那叫一个不留情面,大家都觉得大皇子是再也回不来了!结果这才多久啊?皇帝亲自下旨,赐他金印!好家伙,太子的印鉴都是玉印啊,给个亲王金印是什么意思?”

言清捻着胡须就笑:“是怕他不回去吧。”

“大皇子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啊。”陈卫尉感叹道:“他可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

“不过,他竟然当真回来了,就一个条件——关家的案子,让他主审。”

“哦?”言清挑眉,又看了闷不做声的风月一眼,然后笑道:“这可不是打了石丞相的脸么?人家查出来的东西,他不认。”

“可不。当堂石丞相就变了脸色,只是他颇有风度,向来不在朝野上发怒,这才没起什么冲突。”陈卫尉感叹:“大皇子殿下去一趟吴国回来,似乎变了些。不过更好,以前没个人味儿的,现在总算是有情绪了。这样的人,若为君主…”

“陈大人!”微微压了压他的手,言清摇头:“慎言,祸从口出。”

慌忙掩了嘴,陈卫尉看了旁边的风月一眼:“这是你的人,没问题吧?”

“是没问题。”言清颔首,顺带介绍了一下风月:“这是我大侄子,想在宫里谋个差事。大人掌管宫门警卫,可有合适的位置。给他安排一下?”

说起这个,陈卫尉有点为难:“多年的老朋友了,能帮我自然会帮,可最近澧都出了不少乱子,宫里也跟着戒严。不招新兵。这样吧,你让你这侄子先去护城军混个名额,他们那边最近缺人。等宫中抽调禁卫的时候,我再将他调过来。”

“如此,就多谢了!”言清笑着拱手。

风月跟着行礼。乖乖巧巧的,一句话也没多说。

等茶喝完了,两人在茶楼下头目送陈卫尉离开的时候,风月才问:“石鸿唯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石有信下落不明已经很久了,罪名自然都是往他头上堆。”言清低声道:“陷害忠良。以权谋私,石鸿唯可真是半点不念家族情分,罪名没少扣。”

冷笑一声,风月道:“石有信已经死了,他们真要将罪名扣在他身上翻案,我倒是不介意。”

反正仇她自己报,就是要个清白之名,随便怎么来都好,她不在乎。

但显然,殷戈止不打算善罢甘休。

“你还想查谁?”魏文帝脸色苍白地靠在床边。喘着气问他。

殷戈止穿着一身白衣,捏着石鸿唯写的折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吭声。

被他这眼神盯得恼了,皇帝拍着床压低声音道:“你放肆,难不成连你父皇也想查吗?啊!”

“关苍海是忠勇大将军。”床边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地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石鸿唯都不曾敢轻易得罪,区区廷尉。若无人背后授意,怎敢如此胆大包天?关苍海在朝中颇受老臣拥戴,有话要辩,也不可能传不到您的耳朵里!可为什么,他还是死了呢?”

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魏文帝咬牙:“你想怎么着?”

“主上不明,臣下不清。主上错而不改,臣下风气不正。”深深地看他一眼,殷戈止道:“您心里早该知道自己错了,那认错又何难?开朝太祖也曾犯错。发‘罪己状’自省,引万民赞颂。您自称一代明君,难道就不能效仿太祖?”

“混账!”魏文帝怒道:“朕没错,朕做错什么了?人是他们弄死的,罪名也是他们逼着朕定下的。朕何辜!”

这跟太祖的情况可不一样啊,太祖犯的是小错,他犯的这错,却是压根弥补不了的,当真认了。怕是会引起民愤,掀翻他的皇权!

不能认,不能认!

看着自家父皇这态度,殷戈止觉得头疼,闭了闭眼,转头道:“那儿臣就先查吧,查到哪里算哪里。”

魏文帝皱眉:“不要胡来!”

“儿臣行事,向来遵循礼法。”头也不回,殷戈止道:“可父皇要是都不遵,那儿臣也没有遵守的必要了。”

说罢,雪白的袍子在门槛上扫过,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文帝恼怒,盯着他的背影,又是好一阵咳嗽。等在外头的皇后进来,慌忙心疼地给喂药,一边喂一边劝他保重龙体。

殷戈止踏出龙涎宫,还没两步,就看见了面前站着的石鸿唯。

“王爷,借一步说话。”

微微眯眼,殷戈止随他过去站着,眼神冷漠:“丞相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拱着手,石鸿唯道:“只是有一事要禀告——这次查案,微臣不仅查到石有信贪赃枉法、陷害忠良,还查到一件事。”

“什么?”

笑了笑,石鸿唯抬眼看他:“了不得的事情呢,天牢里头的人很好收买,毫无风骨可言,不仅有人陷害忠良,还有人收了银子,放走了关家的死囚呢!”

最后一更18点

第167章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4550钻石加更

暗卫将这件事禀告回来的时候,石鸿唯是很震惊的,饶是冷静了这么多天,准备用来诈殷戈止,他也说得手微微发抖。

关家还有人活着,且不是别人,正好就是关苍海的嫡女、关家唯一的女将军关清越!

在这关家要翻案的节骨眼上爆出这件事,无疑会使朝中多人震惊难安,甚至连龙位上的陛下,恐怕都会睡不着觉。殷戈止要翻案一点也不可怕,毕竟他只是正义感作祟,太过正直。可关清越要是还活着,那还得了?关家满门的血债,她岂会善罢甘休!

如果,如果关清越与殷戈止有什么勾结…

“堂堂天牢。也能让死囚犯跑了?”脸上一点震惊或者惊慌的神色都没有,殷戈止嗤笑:“怎么放跑的?放跑的是谁?又是谁在背后收买人啊?”

疑惑地看了看他这像是不知情的脸色,石鸿唯沉?片刻,道:“具体过程,微臣还在详查。不过放出来的人是关家嫡女关清越,应当继续追捕,送回天牢,等翻案之后,再行定罪。”

“大人这些话。同本王说是什么意思?”轻笑一声,殷戈止满不在意地挥手:“去同陛下说更好。”

“这…”看他要走,石鸿唯追了上去,盯着他道:“王爷如今是此案主审,与此案有关的事情。自然该王爷定夺。”

“当真要由我定夺?”殷戈止抬了抬下巴:“那本王觉得关家无罪,关清越无罪,没有抓捕的必要。”

“这怎么能行!”石鸿唯皱眉:“越狱即是大罪!”

“那令关家蒙冤,是什么罪,该谁来弥补?”停下步子,殷戈止睨着他道:“丞相大人来吗?”

微微皱眉,石鸿唯语塞,僵硬片刻退到了一边,低着头看着那白袍子潇洒地离开,心里颇为恼怒。

他行事一向谨慎,关家当年高高在上,一夕之间倒台,众人都忙着落井下石,只他不参合其中。现在这风口浪尖的,他也应该再回避才是。

然而,殷戈止又回到了王爷的位置上,不仅如此,还多了一枚金印。皇帝这行为,狠狠地打着太子党的脸,他再坐视不管,真让殷戈止上位,那石氏一族才是真的要没落了!

深吸一口气,石鸿唯拂了拂衣袖,大步往龙涎宫走去。

殷戈止一出宫就去了一趟大杂院,没管旁边的人。看着风月便问:“当初你出大牢,是谁救的?”

被这问题问得愣了神,风月想了想,道:“尹将军救的。”

旁边坐着的尹衍忠颔首:“是我带人将少主从天牢里接出来的。”

“那贿赂狱卒,放了她的人,也是你们?”

这问题问得奇怪,风月撇嘴道:“不然呢?除了他们,谁还会这般不要命地救我?”

脸色有点凝重,尹衍忠看了风月一眼,问殷戈止:“出什么事了吗?”

“如果是你们,那就没什么事。”在旁边坐下,殷戈止微微松了口气:“毕竟你们已经消失很久了,谁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要问罪也无从问起——今日石鸿唯说,查到当年天牢里有人受贿放了关清越。”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风月眨眨眼,问:“我要成通缉犯了?”

“有我在,不会。”殷戈止平静地道:“但当年行贿的人肯定会被石鸿唯拖下水,消息不久就会传出来了。”

秋夫人脸色有点难看,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风月,眼神古怪。

“怎么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风月问:“我脸上有饭粒啊?”

“少主,有一件事,一直没跟您说。”秋夫人语气沉重地道:“当年背地里买通狱卒救您出来的,其实是封将军…”

啥?风月震惊。殷戈止也吓了一跳,但他反应极快,扭头就对观止道:“去安国侯府,把封明弄过来!”

“是!”观止应声而走,殷戈止才侧头回来,皱眉盯着面前这些人。

“怎么回事?”

抹了把脸,尹衍忠也满目担忧:“当年我只觉得关家冤枉,可也无能为力啊,也就没打算做什么。是当时的封世子找到我,说有门路能救少主,让我帮忙,于是我才去接的人。怎么贿赂的我不知道,他只说让我别告诉少主。当时的少主,也的确不愿意一个人苟活,让别人送死,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