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哪里瞧着舒心了?殷戈止不悦:“别自作主张。”
“哎呀呀,您等着就好了。”风月道:“先来帮帮忙啊,府上奴仆太少了,就观止和灵殊两个人。要弄好久呢。”
不情不愿地被她拖着走,殷戈止侧头,就见自己的庭院里已经种上了一圈儿花草树木,正值春末,迎春、山茶、瑞香等花开得姹紫嫣红,被水绿色的叶子衬着,分外有生气。冰冷的房屋像是鲜活了过来,瞧得他头疼。
还是什么都没有更干净点。
主院道路的两侧放了四座石灯,看着就很累赘,前头这疯子还觉得很高兴,拉着他去看观止和灵殊摆放其他的石灯。
或者说,是灵殊在旁边喊加油,观止一个人扛石灯。
这些石灯都是四角飞檐的造型,中间四空,罩了薄纱,挺好看是没错,但是摆那么多,真的有必要吗?
“主子!”苦着一张脸,观止道:“奴才要扛不动了!”
风月微笑,挽着殷戈止的手道:“身为武士。就应该多锻炼,就当练功了。”
谁他奶奶的要这么练功啊!观止想哭,抬头看见风月脸上那跟自家主子整人的时候如出一辙的表情,连哀嚎都嚎不出来了。
某个方面来说,这风月姑娘跟自家主子真是配啊,一个阴险无耻,一个无耻阴险!
殷戈止瞧着,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风月不要脸地点头:“是啊!有您在的地方,就是奴家的家!”
斜了她一眼,殷戈止道:“可以,你有用一日,这里就可以成为你的家一日。”
但没用了,这儿可能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这话没说出来,风月也听出来意思了,毫不在乎地笑着。不当回事,只在心里想,还以为这人态度和缓下来,就是原谅她的意思了。谁知道殷大皇子也是演戏界的高手,她在人家心里拧的疙瘩。恐怕不是这样讨好就能给消了的。
任重而道远呐!
“护城军都尉贪污一案,牵扯了三司府,朱来财已经招认与赵麟多有金钱往来,证供都已经上交给了太子。”转了话头,殷戈止平静地陈述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谈正事。风月就拉着他到了旁边的凉亭里,拿了新买的茶具出来给他倒茶:“也就是说,赵麟很快能伏法?”
“不。”殷戈止摇头:“他背后关系甚多,太子那边遇见的阻力应该不小。别的不说,将军府?下的一众武将。就都会为他求情。”
风月一顿,看了他一眼:“那赵麟,是易将军的人?”
“朝中武将,一巴掌拍下去,十个有八个是易将军的人。”殷戈止道:“不然你以为,太子为何那般忌惮?着急地要趁着他不在国都,替换自己的势力上去?”
护城军都尉之职是个好差事,风月想得到太子对这个位置有想法,但是…
“您也说朝中武将十有八九是易将军的人,那空下来的位置。换谁上去?要是换没什么本事的人,那恐怕不能服众。可要换有本事的…太子哪儿来的人啊?”
深深地看她一眼,殷戈止吐了五个字:“他没有,我有。”
微微一愣,风月反应过来了,猛地一拍大腿,疼得自己倒吸凉气:“你徒弟!”
安世冲和徐怀祖可算是太子送给他的徒弟啊,校场上的话也不是白说的,几大世家都明白情况,还暗自恼恨着太子呢。现在有武将的肥缺。那肯定是安世冲和徐怀祖上啊,两人出身高贵,本事也不小,又有殷戈止护航,怎么瞧都是名正言顺的。
他们不是太子的人。最听的也是殷戈止的话,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形,也只有用他们。
突然觉得这人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落子,等人反应过来。都已经身在棋盘之上。
咽了口唾沫,风月讨好地过去捏了捏他的肩:“公子渴吗?”
“不渴。”
“那…要吃点东西吗?”
瞥他一眼,殷戈止道:“你不用刻意奉承我,你要做的,只是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被看穿了啊?干笑两声。风月收回爪子,站得笔直地看着他问:“有事需要奴家效劳吗?”
“我需要弄点动静出来,让这几个人自顾不暇,别再管赵麟。”
放了张名单在她面前,殷戈止问:“认识这些人吗?”
扫了一眼上头的名字。风月伸手在上头划了划:“周臻善、冷严,这两位倒是认识,但最后这个名字,奴家未曾见过。”
看了一眼她指着的名字,殷戈止道:“房文心,禁军副统领,此人一向在宫中,鲜少外出,你没见过也是正常。”
所以,没见过,又是在宫里的,她怎么去吓唬人家啊?啊!难不成装鬼飘进宫啊?
“这人不用你管,剩下的两个,你可有对策?”看她一眼,殷戈止问。
对策么?敲了敲桌子,风月笑道:“为将者,罪不过贪污与泄密,泄密之事奴家未闻得风声,但买卖官职收受贿赂之事,多多少少都该沾染了些,以此诈,必中。”
“没有证据,你想诈这些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殷戈止嗤笑:“想得简单。”
“做不做得到,是奴家的事情。”风月微笑:“公子不必为奴家操心。”
谁要替她操心?不过是怕她坏事而已。
别开头,殷戈止道:“既然如此自信,那你且去办。”
“是。”笑盈盈地行礼,风月转身,带着灵殊就出了使臣府。
“她在府里,可有与人往来?”看着她的背影,殷戈止问了一句。
旁边的观止摇头:“这些天风月姑娘除了摆弄院中装饰,再也未做过别的事情。”
最后一更20点
第60章 良好的配合1350钻石加更
够谨慎的啊,殷戈止忍不住轻轻拍手:“观止,你见过这样的女人吗?”
观止摇头,想了想又有点茫然地问:“什么样的女人啊?”
“她这种,嘴上说爱慕你多年,实则对你诸多防备,又肆意与他人缠绵的女人。”微微阖眼,他眼里神色暗转,看着外头新栽的树道:“来路不明,手段颇多,目的不纯。”
听起来很危险啊,观止道:“您知她诸多不好,又何必再让她做事?”
“有能者,不用白不用。”收拢了手,殷戈止垂眸:“她狠到能用自己的身子做筹码。那我又何须怜她?”
看了他一眼,观止忍不住道:“主子,有件事属下不知有没有说的必要。”
“不知道有没有必要就是没有必要。”殷戈止道:“别说了。”
“…可是,您先前那般生气,是不是因为风月姑娘给赵悉献身?”观止道:“可赵悉说。他压根就没怎么碰着风月姑娘,刚进书房就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身子一僵,殷戈止抬头,看着他道:“你已经闲到连这种小事都查了?”
“也不是属下专门查的。是赵悉在跟赵麟解释的时候,咱们的人听见的。”观止道:“风月姑娘很聪明,时机也刚好,趁着赵麟不在府上就冲赵悉下手,而且是有备而去。还带着迷药,所以东西到手很是顺利。”
冷笑一声,殷戈止抬眼看他:“若是没碰着她,那她脖颈上的痕迹是哪儿来的?赵悉的推脱之辞,你也信?”
观止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也不必再讨论,但没想到,自家主子又开口了,语气还有点古怪:
“再说了,她要是没献身,何必把话说得那般难听?”
是她自己说的,给一个人上是上,给一群人上也是上,能用身子换东西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守身如玉!这种话,要不是当真做出来了这种事,谁会骂自己骂这么狠?
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观止犹犹豫豫地道:“属下当时是在门外听着的,也不知道您二位到底在吵什么,不过就属下听见的而言…主子,是您先把话说得很难听的。”
是吗?
殷戈止皱眉,安静地回忆了一会儿,沉?了。
“其实您若是只把风月姑娘当个助力。那她怎么做的您完全不用在意,可您偏偏生气了,气得还不轻。”摸摸鼻梁,观止道:“属下想提醒您很久了,主子,您挺喜欢风月姑娘的,既然喜欢,那就别总是欺负人家啊…”
“我欺负她?”殷大皇子语气不屑极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
是看不见,欺负的时候都关了门的!观止叹息:“属下也不是要干预主子的感情之事,但…风月姑娘瞧着也不容易,既然是利益相同,她也没有叛您之心,那您可以宽容些。”
宽容吗?他一向挺宽容的,没有苛责过谁,只是最近…可能是事情太多了,脾气暴躁了些,说话也不是很温柔。
本是打算好好对她,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甘愿效劳的。被这点小事一打岔,倒是忘记这初衷了。
微微有些懊恼,殷戈止起身,正想说把风月叫回来,那差事有些难为她了,结果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观止连忙去看,却听得人说:“传太子殿下口谕。请殷殿下往北门外茶棚一叙。”
太子?观止回头,就见自家主子已经走了出来,拱手应了一声:“好。”
如今与太子关系不错,观止也没多想,拿了佩剑便要陪主子出去,却听得他道:“你留下。”
府里还有个灵殊呢,风月出去是不会带她的,那小丫头没人看着,定然是在府里横冲直撞,万一撞出什么东西来,那就不好了。
了然地点头,观止应下,就看着自家主子跟着传信的人上马,很快便跑得没了踪影。
风月回了一趟梦回楼,金妈妈一瞧见她便将她拉到小?屋里,瞪眼道:“您可小心点!不少人在找您呢!”
“我知道。”朝她一笑,风月道:“有人护着我,我倒是不担心小命不保。”
“你说殷大皇子?”金妈妈直摇头:“我收到风声,最近他的得罪的人不少,又是个没权没势的质子。有人想对他下手。”
笑意一僵,风月想了想,道:“他武功极好,一般人对他下手,都讨不着什么好。”
“所以你更该小心。”金妈妈道:“柿子还挑软的捏呢!”
不对殷戈止下手,那就对她下手?风月轻哼,她这来无影去无踪的,谁能堵着她?
然而,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自信。这话她还没说出来呢,小?屋的人竟然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风月抬头,瞧着那穿着常服但表情很是不友善的一群人,咧嘴笑了笑,往金妈妈手里塞了个东西,便挡在她面前朝这群人抛媚眼:“大爷。来玩的么?”
一群大爷并没有理会她,上来就将她架住往外拖!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们轻点!”咋咋呼呼地闹开了,风月扯着嗓子就喊:“光天化日啊!强抢良家…呸。强抢妇女了啊!”
楼里的人瞬间都跑出来看热闹,连打杂洒扫的大婶都出来看了,看着风月被带走,提着簸箕就出了门。
大概因为她太吵了,这一群士兵拿了布条捆了她的嘴。于是风月只能瞪眼看着他们。
赵都尉明明已经被软禁了,可竟然还能派人出来抓她,殷戈止说得没错,这人背后的势力当真不小。
会被带去天牢吗?还是谁家的私牢?她一路都在想,没想到这群人竟然直接架着她从北门出去了。就在一群北门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捆着她,直直地出了城。
回头深深地看了北城门一眼,风月啥也不想说了,只想给它伸个大拇指,厉害啊,都不用盘问一下的!
不过,带她出城门做什么?
天色莫名的阴沉下来,风月到树林里的时候,就看见很多人围成一个圆。气氛凝重。
开篝火晚会啊?所以绑她来是想让她围着火堆跳个舞?早说啊,她自己就能过来。
嘴上的布条被扯了下来,旁边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喝道:“喊他一声,不然杀了你!”
明晃晃的刀子就架在脖子上,风月连忙道:“喊谁啊?你们总得让我看清楚再说啊!”
圆圈空出来一个缺口,她抬眼,就看见一群人围着的,不是篝火,是殷戈止。
“您也在这儿啊?”风月惊喜地道:“好巧诶!”
殷戈止:“…”
这蠢得要命的女人,不是自信满满地说一定会把事办好的吗?结果事没办。人倒是被人抓过来了?
笑着笑着就觉得气氛不对,风月眨眼,看了看殷戈止,又看了看自己旁边那个头目模样的人,小声问了一句:“大哥。什么情况啊?”
没看她,那头目手里的刀就横在她脖子上,沉声冲殷戈止道:“你若是再抵抗,那她就先死。听说,阁下对这小美人儿很是宠爱。”
“你听错了。”殷戈止淡淡地道:“就算杀了她。我也不会如各位所愿。”
风月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当即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傻啊?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打他啊!双拳还难敌四手呢!蚂蚁多了还咬死象呢!”
头目一愣,看看殷戈止再看看风月,心想不对劲啊,这怎么看也不是传闻中的奸情深深。倒更像是见着杀父仇人似的。
“哎呀,你说你们大男人打架,绑我一个弱女子来有什么用啊?传出去不是让道上的人笑话吗?”似怨似嗔地看他一眼,风月道:“大哥,听我的。你们八个人攻他左边,八个人打他右边,剩下的人包抄,就算他是妖怪,那也能怼死!再不行加点弓箭暗器什么的!”
重重包围之中的殷戈止?着脸道:“你主意还出得挺快。”
“过奖过奖。”朝他做个鬼脸,风月哼笑:“能弄死您,奴家还能多出点主意。”
“别让我逮着你,不然你脖子上的东西别想要了。”
“来啊,打我啊!”翻了个白眼,风月表情很是欠揍:“可惜您今儿得比奴家先死!”
听这一来一往的话,头目彻底傻眼了,一度怀疑手下的人是不是绑错了。
然而,来不及多想,那头的殷戈止当真怒了,直往风月的方向冲,看起来当真是要打死她。
小美人吱哇乱叫,跺脚道:“大哥!保护我!”
旁边的头目下意识地就喊:“拦住他!”
拦得住吗?风月微笑,很是放心地看着殷戈止夺人兵器,然后跟切白菜似的切着这群人。
江湖杀手与战场上的将军是有差距的,殷戈止向来习惯以一当众,江湖人士更习惯的却是单打独斗,所以双方一对上,人多的这边反而束手束脚。
殷戈止很兴奋,像当初在望乡楼上一样,一看见鲜血,整个人就像是开了刃的剑,兴奋得颤抖。一刀捅人心脏,抽出来的血洒在脸上,眼神就更加炙热。
明天14点~
第61章 省心的女人
风月很喜欢这样的眼神,不过站在他对面被他这样扫着,还是有点心惊。于是她就扯着旁边那大哥的衣裳,颤颤巍巍地道:“你们行不行啊?他要冲过来了!”
头目也很慌张,他知道殷戈止不好对付,所以带了三十多个弟兄,心想就算很难打,怎么也能堵死他吧?
谁曾想,那重重包围之中的人竟像是不会累似的,力道贯通刀身,腰斩数人。场面顿时恐怖如十八层炼狱,看得他都忍不住侧头打了个干呕。
旁边的姑娘显然是吓傻了,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居然没什么反应,只抓着他可怜兮兮地道:“这怎么办呀。”
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眨着。小嘴一扁,语气里满是撒娇:“奴家还不想死嘤嘤嘤!”
头目微愣,抹了把嘴就将她护在身后,凭着男人最后的骨气,硬声道:“你先走!这里有我们顶着!”
感动地看他一眼。风月道:“大哥,你们小心啊!”
然后提着裙子就往后狂奔!
衣裙烈烈,跑起来像翻飞的蝴蝶,风月没敢回头,因为四周有人好像反应过来了。疑惑地问了一句:“咱们不是绑她来的吗?做什么要护着她让她先走?”
“对啊!”一拍脑门,那头目也反应了过来,扭曲了脸转头就朝她的方向喊了一声:“站住!”
傻子才听话呢!风月哼笑,跑得贼快,卷起满树林的枯叶。纷纷扬扬的。
殷戈止嘴角带了抹笑,杀戮之中难得心情也很好,挥刀抹了面前三个人的脖子,然后踩着后头的人腾空而起,直往风月这边追。
一众贼人就看着那黑衣大魔王朝那红衣小姑娘追去,手里大刀红得跟她身上的裙子一样。到她身后,那大刀高扬,对准了她的脑袋。
想起刚刚这位爷说的话,头目惊呆了,连忙让人别追,然后一脸惋惜地看着那可怜的姑娘。
要死了吧?可惜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然而,刀是落下了,却是落在了地上,殷戈止伸手一捞,直接将狂奔的风月捞进怀里,然后带着她继续狂奔。
这人跑起来可比她快多了!大大地松了口气,风月咧嘴一笑:“奴家真是太聪明了!”
聪明?斜她一眼,殷戈止勾着嘴唇道:“我看你是胆大包天。”
“冤枉啊,权宜之计。”也没抬头看他表情,风月抓着人的衣襟就急忙解释:“不那么说的话,奴家早就被他们宰了。”
“你怎知你一定会被宰?”
“不然呢?”偷偷翻了个白眼,风月道:“难不成您还会为了奴家,受人威胁?”
“倒是有自知之明。”搂紧了她,殷戈止回头看了一眼,道:“下次出来带点人。再被人抓着,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瞧着前头的北城门,风月放下了心,笑着打趣:“您是要奴家带着观止出来吗?要是带灵殊,那可能无辜亡魂更添一条。”
“可以。”
可以?!
本是随口说说,他还当真要把自个儿的随身护卫给她不成?风月愕然,抬头看了看他的下巴,突然觉得看不太明白这个人。
“站住!”刚要进城门,守城的卫兵竟然直接将他们拦下了,沉声道:“满身血腥,请跟我们走一趟。”
风月一顿,下意识地就道:“他刚去城外杀猪了,这身血一点也不奇怪。”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殷戈止冷声道:“你不能想点别的说法?”
杀猪一点也不帅!
风月瞪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帅不帅?
“形迹可疑,带走!”卫兵一挥手,城门下十几个士兵就统统围了过来。
反抗贼人还能说是自卫,但是要反抗这些人,那就是与官府作对了。
叹了口气,殷戈止将怀里的人放下来,低声道:“是祸躲不过。”
“没关系。”靠在他胸前,风月低声道:“不会有事的。”
她哪里来的自信不会有事?殷戈止抿唇,不过也不慌张,见四周卫兵不敢上前,便道:“要去哪儿?指个路。”
卫兵抿唇。觉得抓人都不上前押着,实在是不合规矩。但…看一眼这人的眼神,以及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儿,他们觉得,不合规矩就不合吧,能把人带走就不错了。
于是北城门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黑衣红裙的两个人一起走着,四周都是卫兵,拿着长戟对着他们,颤颤巍巍地引着他们往前走。
“这好像不是去京兆衙门的路。”风月笑着说了一句:“要去哪儿啊?”
殷戈止停了步子,四周的人顿时紧张,卫城将领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带你们去问罪,自然有问罪的地方。”
“如果没记错,护城军都尉赵大人还在软禁期间。”风月眨眼:“你们上头,还有谁能问魏国大皇子的罪啊?”
“…”卫城将领回答不上来,眼神慌张得很,额头上甚至都出了汗,看起来很是没有底气。
这样的表情,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不能跟他们走。然而殷戈止竟然若无其事地道:“继续带路。”
看他一眼,风月笑着。用眼神道:您要找幕后之人,自己去就好了,奴家不想去。
殷戈止淡然回视:一条船上的人。
我呸!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也不能拉着她一起跳海啊,他会水,她又不会!到时候出什么意外,倒霉的不全是她嘛?
看了看她这贪生怕死的小人模样,殷戈止深情地搂住了她的腰,低声道:“别怕,有我。”
有你才更可怕好吗!风月撇嘴,只觉得腰上的手硬如钢铁,压根没办法挣脱,于是还是认命了。
一群人围着他们到了个镖局,二话没说就让他们进去,关上了门。
镖局的院子里四处都是兵器。也站满了穿着盔甲的人。台阶上头,有人带着铁质的面具,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过去。
“周大人。”殷戈止道:“请在下来此,可是有事?”
周臻善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惊愕地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赵大人被囚,能调动护城军的,自然只有您这位护城军统领。”殷戈止道:“就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风月看得直摇头,心想这也太好诈了,一诈就露馅。果然不是每个武夫都像殷戈止这样老奸巨猾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也没退路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周臻善道:“你与赵麟无冤无仇,何必非咬着他不放?他也曾是易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你既然那般尊敬易将军。那何不高抬贵手?”
先兵后礼,这一套殷戈止是不吃的,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直接道:“太子吩咐,不是他死,就是我被囚。关乎自己利益,在下顾不得其他。”
他这是在撒谎,太子哪里舍得囚他?不过风月知道,眼下这情形,为了避免对方一直拿易大将军施压。也只能这么说了。
果然,周臻善再也打不了什么人情牌,毕竟人情是人情,危及自身了,那谁的人情都不该给。
于是他直接道:“那就得罪了。”
不肯放过赵麟?没关系啊,杀了殷戈止,太子一时间肯定无暇顾及其他,那赵麟之事,定然能有回旋的余地。
他在这镖局之中布下天罗地网,今日殷大皇子死在这里。外头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更不可能有人来救他。
周围杀气顿起,殷戈止叹息,低头看着风月道:“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动刀动枪的?”
干笑两声,风月直往他怀里缩:“奴家一介女流。就靠您多护着了。”
有眼力劲儿,知道他怀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殷戈止突然觉得风月真是很省心,一点也不给他添乱,不像易掌珠。
他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易掌珠与他外出。遇见贼人,她第一反应就是扭头跑,横冲直撞地往人家刀口下头送,被绑了吧,还一直喊他救命。他想装作不在意她,都被易大小姐搅合得一塌糊涂。
最后,他负了伤才保了两个人的命,易掌珠还一直怪他,说他说了狠心的话。不顾她性命。
同样是女人,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呢?
想着想着就勾了唇,殷戈止抬眼,搂紧怀里的人,语气愉悦地朝前头道:“请多指教。”
前头举着大刀的士兵猛地就扑了过来,与此同时,院子里机弩皆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这场景实在很可怕,然而风月闭着眼躲在人怀里,啥也不知道,特别安心。
穿着盔甲的士兵可没有那么好杀,穿梭在箭雨刀枪之间,殷戈止难得地表情凝重,看一眼周臻善,越过面前的阻拦,就直冲他而去!
周臻善没反应过来,自己面前明明有三层护卫,怎么就突然被人抓到了手里,脖子上还横了一把长剑?
“我死可以。”殷戈止道:“周大人陪葬如何?”
好一招擒贼先擒王!风月忍不住伸出爪子?了?掌。
周臻善脸色很难看,眼珠子乱转着,犹豫不决。殷戈止很有耐性地等着,却不曾想,镖局的大门“呯”地一声被推开,更多穿着盔甲的人冲了进来。
下一更16点
第62章 两只狐狸鸣翠柳
看清楚为首之人,周臻善眼里猛地迸发出希望之光:“太子殿下!”
风月顺着看过去,就见叶御卿捏着扇子,神色凝重地朝这头而来,后头的禁军将院子里所有的人尽数钳制,一场杀戮就这样戛然而止。
“殿下。”走到殷戈止身边,叶御卿问:“出了何事?”
“您瞧这满院的杀戮,难道看不出来?”殷戈止淡然地道:“不过周大人有些失算,竟然让太子殿下得到了消息赶来,就算能杀了戈止,恐怕也免不得株连九族。”
周臻善也不知道太子怎么会来这里,不过眼下自己性命垂危,实在顾不得许多,张口就道:“殿下,卑职岂敢有此等想法!分明是殷殿下满身杀戮。还不接受卑职审问,妄图杀了卑职…您看,剑还横在卑职脖子上呢!”
叶御卿挑眉,正想再问,却听得旁边的风月“呸”了一声。
“当官的说话都这样不要脸的?先前分明是你说要殷殿下不管赵麟之事。他没同意,你直接就让这满院子的士兵杀人,还用暗器!现在事情败露,竟然反咬一口?”
蹦蹦跳跳的红裙子,很是愤怒的模样。看得叶御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么严肃的场面,太子殿下还能笑?周臻善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殿下,您先救卑职啊!”
“稍安勿躁,先把这院子里的乱贼都押下去吧。”叶御卿回头。
下头的禁卫?刷刷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就手脚麻利地将周臻善的人给带了出去。
“本宫有一事不解,还望周大人赐教。”转眼看着他。叶御卿温和地问:“您怎么敢这般对魏国的皇子?”
额头上冒了冷汗,周臻善眼珠子乱转,吞吞吐吐地道:“卑职…”
“他以为我死在这地方,不会有人发现。”殷戈止道:“这镖局四周无人,若是今日在下不幸当真中计,尸首就可以直接运送出城,旁人找都找不到。”
脸色一白,周臻善的眼里终于出现了恐惧,看了看殷戈止,身子微微发抖。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哦?”转身环顾四周,叶御卿恍然点头:“原来如此,倒是准备周全。”
说着,走到周臻善身边,伸手捏着殷戈止的剑尖,笑道:“到底是朝廷重臣,殿下手下留情啊。”
风月皱眉:“太子殿下,您要放虎归山?”
周臻善今日要是得逃,以后遇见殷戈止,那肯定是一刀捅他心口,绝对不废话也不犹豫。留此大患,还让不让人睡安稳觉了?
殷戈止倒是没异议,缓缓地将剑拿开。
周臻善松了一大口气,站在叶御卿身边,惊恐地看着殷戈止,然后小声道:“太子殿下。此人武功实在高强,您身份贵重,也该多当心他才是。”
“当心他做什么?”笑得灿烂如骄阳,叶御卿展开扇子,看着他道:“本宫可舍不得杀他。”
尴尬地笑了笑,周臻善低头,心想不管怎么样吧,今日他这小命算是保住…
还没想完,心口就是一凉。
有那么一瞬间,周臻善觉得自己今天是在做一场噩梦,好不容易从一场梦厄里醒过来,又掉进了另一场。
他不敢呼吸,也不敢去感觉自己的心口,只觉得有鲜血喷涌而出,湿了旁边这人绣四爪银龙暗纹的锦袍。
风月看傻了眼。
叶御卿依旧是笑着的,只是眼里神色冷冽如冰,手里的匕首尽数没在周臻善的心口,他的语气却还是那般温柔:“舍不得杀他,那就杀你吧,总不能让墙角里那些准备好了的箱子派不上用场。”
“太…太子…”眼里满是不甘,周臻善挣扎着道:“卑职…是护城军统领!”
他可是统领啊,这护城军皆归他管,他一死,岂不大乱?
“护城军统领是个好位置。”叶御卿笑道:“本宫会替大人善后的,不必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