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舞,夕舞。”雪槐狂叫,手伸到镜子前,只恨不得就伸手进去,猛地转头看向西王母,嘶叫道:“王母娘娘,夕舞现在到底在哪里?”
西王母道:“夕舞当日在天安城外被一个魔头所掠,那魔头想要害她时,恰巧一位高人经过,救了她,不过这位高人性子比我还怪僻,虽救了夕舞,却不肯放夕舞出来,刚好他来我宫中做客,说起这事,我便把你当日九过万剐风轮的事说了,他敬你情痴,答应放夕舞出来与你相会,但要你答应他两个条件,这镜子名照影留形之镜,那高人为让你相信夕舞确在他处,所以照了夕舞影像,让你见上一面。”
“夕舞果然是被邪魔所掠,天幸给高人救了,雪槐给这位恩人叩头了。”雪槐喜极而泣,叩下头去,叩了头,道:“只要这高人肯让夕舞出来,别说两个条件,便是两千个,雪槐也一定竭尽全力做到。”
西王母是夕舞派来,所说的话自也是夕舞所教,这时眼见雪槐为夕舞激动得这个样子,忍不住摇头暗叹:“雪槐啊雪槐,你这有眼无珠的家伙,当日我就提点过你,可你直到今天却仍不醒悟,你若早日醒悟,说不定我也不会受她所害啊。”
西王母心中感概,嘴上却半点也不敢露出来,点头道:“这高人的第一个条件是,他要借你的天眼神剑一看。”
“好。”雪槐毫不犹豫的点头,解下背上天眼神剑,西王母身后过来一个侍女,伸手要接,天眼神剑突地发出一声清啸,那侍女惊呼一声,往后一退,一跤坐倒。
雪槐知道天眼神剑是不想离开自己,故而发威,忙抚了剑身道:“神剑啊神剑,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但夕舞是我最心爱的人呢,你去陪她,就等于我陪她呢,不要发脾气了,算了我求你吧。”让那侍女过来,拉着她手将天眼神剑交在她手里。
西王母听到天眼神剑的啸声,也自一惊,眼见雪槐说了这番话,神剑不再作啸,始才安心,定一定神,道:“那位高人曾去海外,与矮子国的国师缩头龟二结仇,因此他的第二个条件,命你灭了矮子国,割下缩头龟二的脑袋。”
雪槐大喜,道:“矮子盗屡犯我天朝海缰,我正要挥兵扫灭之,这位高人的条件正合我意。”
西王母看他气吞万里如虎,暗暗点头,道:“你即然答应,那就尽力去做,那位高人说了,到你割了缩头龟二脑袋凯旋之日,他会让夕舞带天眼神剑亲去海边接你。”
“一言为定。”雪槐狂喜叩头,道:“多谢那位高人,也多谢王母娘娘,雪槐一定能斩下缩头龟二的脑袋,迎接夕舞。”
“那我们就等消息了。”西王母一点头,侍从抬了玉榻,一闪不见。
“夕舞,夕舞,我的夕舞有消息了,她好好的呀。”雪槐心中说不起的喜悦,忍不住仰天长叫。
“轰”的一声,炸雷划过长天,漆黑的夜幕刹时给电剑劈作两半,大雨瓢泼而下。
夕舞轻快的哼着小曲儿,修着指甲。敬擎天不看她,一张脸沉着,看他神情不对,堂下众怪都不敢作声。
雨越下越大,敬擎天终于不耐烦了,扫一眼夕舞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又是一声炸雷,门上禀报:“西王母复命。”
夕舞看了看修好的指甲,抬眼,道:“叫她进来。”
西王母进来,双手捧着天眼神剑,天风道人首先惊呼出声:“天眼神剑?”
“雪槐的天眼神剑?”敬擎天又惊又喜又疑,看向夕舞:“雪槐的天眼神剑怎么会到她手里。”
“我想要,就让西王母拿来了。”夕舞说得轻描淡写,眼中却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伸手接过天眼神剑,想拨,却忽地觉得后背心一寒,忍不住哼了一声,却终是没敢把剑拨出来。
“你要天眼神剑做什么?”敬擎天不解:“这样一来,雪槐岂非知道你在哪里了?”
“爹爹想过没有?”夕舞看向敬擎天:“雪槐离开我们一年多时间里,为什么会如此的一帆风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天意如此,那有什么办法。”敬擎天咬牙,扫一眼夕舞,一脸恼怒:“但也要怪你,如果不是你纵着他,在他未成气候前我就一掌打死他,又何至有今日之患?”
“天意?”夕舞冷笑:“老天爷是没有眼睛的,有眼睛的是这把剑。”夕舞看一眼天眼神剑,天眼神剑虽在鞘里,但她仿佛仍能看到剑身上那只凌厉的剑眼,不由自主的又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抓着天眼神剑,转身交给身边的小芹。
“你是说-----?”敬擎天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雪槐走运,是这把剑的原因?”
“是。”夕舞点头:“他所有的变化,都是在得到天眼神剑之后,如果不是天眼神剑在帮他,怎么可能做得到,难道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多大潜力,爹爹看不出来吗?”
“有道理。”敬擎天猛地击掌,看一眼小芹手中的天眼神剑,道:“这把剑有眼睛,本来就怪,自然是它在暗中作怪帮着那小子了,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
“天眼神剑是他的左膀,手中数十万大军则是他的右臂。”夕舞眼中射出冷光:“我把天眼神剑拿了来,断了他的左膀,再叫他去打矮子国,再折断他的右臂,到时我看他求不求我。”
“你叫他远征矮子国?”敬擎天惊呼。
“是。”夕舞点头:“矮子国也有数十万甲兵,加之凶残成性,他渡海远征再失了天眼神剑的暗中帮忙,哼哼。”说到这里,她哼了两声,嘴角掠过一抹微笑,道:“他身怀逆星流,死是死不了的,但那几十万大军能回来的,只怕没有几个。”
黑云道人喜道:“若雪槐只剩孤家寡人一个,那他就是有翻天覆地之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夕舞看向敬擎天,道:“他一出海,爹爹便可以同时在这面出手,没有他拦着,爹爹霸业举手可成,到时即便他还死剩几个人回来,也再动摇不了爹爹的霸业。”
“妙计。”黑云道人霍地站起,一脸狂喜的向敬擎天拜倒道:“所有难关,被公主玉指轻轻扫开,教主大业必成,属下首先恭喜教主了。”天风道人等也一齐拜倒。
“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也只有你才做得到。”敬擎天仰天狂笑,看向天眼神剑,道:“光把剑拿来还不行,还要把剑的灵力封住,没有天眼神剑的灵力跟着,我看他还狂。”
一连几天阴雨连绵,雪槐心中畅快,倒不觉得沉闷,这天定天公主派人相召,雪槐大喜,当即赶去定天府。他为天朝镇海大将军,远征矮子国,当然要有天子的诏令,首先自然要与定天公主商议,不过雪槐可以肯定,定天公主一定会支持他远征的。
到定天府,见着定天公主,只是数天时间,定天公主便瘦了好些,只是眼神依旧晶亮亲切。雪槐知道定天公主一为天音圣母的死,二为天音圣母阴谋挑动正魔争斗对不起天下人,等于是双重的伤心,所以才会如此削瘦下去,也不知该怎么劝,便把想远征矮子国的事说了,定天公主果然很高兴,道:“矮子盗为我天朝海缰千年之患,如果雪将军能远征矮子国,彻底扫除此患,那真是我天朝莫大的幸事。”想了一想,又道:“此事对我天朝极为重大,趁着诸候众王都还滞留京中,我可请父皇召集众王,大家同议。”
雪槐自然点头赞同,议起远征的一些细节,定天公主心情好了许多,看她脸上能见到笑了,雪槐也自高兴。
当日定天公主便进宫请命,天子随即下诏,诸候众王第二日齐至朝中,诸候七十万联军败在雪槐手中,众王见了雪槐,便都有些不自然,尤其祭风炎阳有熊等三王,战场上和雪槐对过面,这时眼光更是躲躲闪闪,不敢直视雪槐。
大皇帝说了雪槐请命远征矮子国的事,请众王群议,众王惊呼声一片,议论纷纷,众王惊讶不稀奇,千年有事帝国东,矮子盗为患千年,天朝从来都是打落牙齿肚里吞,除了苦忍再无半点办法,而雪槐竟要远征矮子国,这实在是天朝有始以来闻所未闻之事,过于大胆,也过于惊人,叫众王如何不惊,但稀奇的是,众王惊是惊,却无一人反对,反是个个赞同。
众王的心思,雪槐明白,赞同他去打矮子国,可不一定是心恨了矮子国,而是因着雪槐手中数十万雄兵过于可怕,去和矮子盗碰一下,说不定能去此强敌呢,两败俱伤最好,败了也无所谓,最不济,雪槐便打赢了,至少也是损兵折将,那也不赖。
即然人人赞同,大皇帝也就十分高兴,当下便下诏,由雪槐代表天朝,率镇海军择日出征,远征矮子国。
渡海远征,并不是说着玩的事情,一旦决定远征,便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好在离着起西风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倒也不忙,天安城又是天朝的中心,万物汇聚,各种物资补充起来相对较易,昊天大皇帝没什么权,但天朝数千年积累,却是异常富裕,昊天大皇帝懦弱一世,这次却大气了一回,大开国库,一次便拨了五十万两黄金给雪槐。一卦准听到竟是五十万两黄金,仰天直挺挺一跤跌翻,双眼翻白,竟然夸张的昏了过去。
有了钱,一切好办事,舰队很快便补充齐备,雷电双鸦也回来了,禀报冷灵霜安全的回到了神魔谷,虽然神魔珠在她身上的事几乎尽人皆知,但一路上并没有半个碍眼之人出现,电鸦很有些不过瘾的样子,捋捋袖子道:“我还以为一路上可以过过瘾,谁知半个人毛也没见着。”
雷鸦哼了一声:“若非主人天威镇着,冲着神魔珠三个字,哼哼,你怕就不是过瘾,而是要过奈何桥了。”
电鸦伸了伸舌头,点头道:“是,主人天安一战,威震天下,任是那再不开眼的人,也绝不敢对我家主母伸手。”
雪槐微微而笑,知道冷灵霜到了神魔谷,他也就安心了,他生命中的四个女人,直到这一刻,才算是全部安定了下来,他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一切齐备,雪槐禀报定天公主,决定舰队第二天启航,尽量赶在起西风时入海,定天公主自然同意,道:“明日一早,我到江边为将军壮行。”
雪槐辞谢回府做最后的准备,晚间定天公主却突然来了,还带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个老者,须发尽白,却是红光满面,另一个则是个中年汉子,精瘦黝黑,看得出是常年在外奔波的那种人,定天公主先介绍那老者,道:“他叫术奇,精于术数阵法之学,或可有助于将军。”
雪槐赶忙称谢。定天公主又介绍那中年汉子,道:“他叫焦耳,常年给奔波于海上的商旅做通译,懂得包括矮子国语在内的七八国语言,不但到过矮子国,最远更到过大洋对面的疯牛等国,对海外诸国的情形可说是了如指掌。”
雪槐大喜,道:“四十八盗中也有懂矮子国语的,但精通的不多,有焦兄助我那是最好,语言之外,我尤其最想了解矮子国等诸国的情况,听说与我天朝隔海相对的疯牛国也是海外大国,人口缰域仅次于天朝,有一支强大的水军,由他们的水军总督率领,四处征战,东洋诸岛许多国家都在他们控制之下,便是矮子国也颇受威胁,不知是真是假。”
关于大洋对面的疯牛国和疯牛国在东洋的水军,上次雪槐出海迎战矮子盗便已听说过,上次只在东海迎战,不必过多考虑,但此次远征矮子国,便不得不担心,因为他听说那疯牛国不但有一支强大的水军,那水军总督更将水军总部设在距矮子国不到千里的棕巴国,万一他与矮子国交战,疯牛国突然插上一脚,那就非常麻烦,所以一听说焦耳对海外情形有所了解,立即便问了起来。
焦耳眼中露出钦佩之色,道:“大将军如此关心疯牛国之事,自然是担心疯牛国在棕巴国的水军,我曾到过疯牛国,其国确是缰域广大,人口众多,且其人远较我天朝人高大,只是并不开化,与我天朝四围之蛮族差不多,因其国人爱吃半生之牛肉又野蛮好斗,所以称为疯牛国。”
“半生的牛肉。”定天公主皱了皱眉头:“那怎么吃?”
“他们就爱那样吃。”焦耳笑:“而且认为三分熟最好,公主请想,三分熟是个什么样子,一刀切开,还满是牛血呢。”
“真真是野蛮人。”定天公主越发皱眉。
“公主听不了这个。”雪槐微笑,道:“焦兄不妨多说说疯牛国水军的事。”
“不敢当大将军如此称呼。”焦耳抱拳,道:“疯牛国人野蛮耐战,且极富侵略性,疯牛国周边也有数十国,大抵都是他的属国,只我天朝这面,他势力达不到,但疯牛国最新的水军总督叫切皮的,野心极大,十余年间不停的率水军西侵,矮子国东千里之外,大小二十多个岛国,多半已落在切皮手中,切皮更把他的总督府设在了棕巴国,虎视眈眈的盯着矮子国和我天朝,一旦矮子国落在他手里,十有八九便是要奔我天朝来了。”
“这就奇了。”定天公主咦了一声,道:“矮子国即受疯牛国威胁,不图击破疯牛国,却反而想打我天朝的主意,不是两面树敌吗?他不怕万一前面侵略我天朝,后面被疯牛国抄了老窝。”
“他就是害怕万一有一天疯牛国打破他老窝,所以他才越发想打我天朝的主意啊。”焦耳叫:“矮子国孤悬海上,物资困乏,无论怎么图军强国,总之就只有那么大,而我天朝呢,缰域之广,人口之众,都在他百倍以上,恰好又千年积弱,如果矮子国能打下我天朝,那么就算老窝没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雪槐定天公主恍然大悟,术奇捋须道:“这算盘打得真是精呢。”
“但要打得响才行。”定天公主怒哼。
雪槐微微一笑,道:“公主要听响,容易,待我去拆了他的算盘,算盘珠子落地,那就有响声了。”
“只是有劳雪将军了。”定天公主与雪槐几个相视大笑。
雪槐始终挂着疯牛国水军,看了焦耳道:“焦兄对疯牛国水军不知有所了解没有?”
“我只知道个大概。”焦耳略一凝神,道:“就听来的各种消息凑到一起,疯牛国水军总人数约在三四十万左右,大小舰船上千,具体不详,但有一点明摆着,切皮敢与矮子国对峙而不怕被吞掉,则他手中的实力即便不如矮子国,差得至少不会太远。”
“有理。”雪槐点头,道:“照道理切皮渡海远来,敢在矮子国附近攻岛掠国而与矮子国对峙,则他手中的实力理应还在矮子国之上,至少水军如此。”
定天公主看他眉头深皱,担心的道:“雪将军是不是担心我们打矮子国时,疯牛国水军插上一脚?”
“是。”雪槐点头。
“那怎么办?”定天公主眼中露出迟疑之色,道:“要不暂缓远征?待时机成熟时再说?”
“不。”雪槐断然摇头,道:“小小矮子国,欺我天朝千年,简直岂有此理,这一次我必要扫平矮子国,至于疯牛国水军,我只是想尽量了解他们,会提防,但并不害怕,打仗,最重要知己知彼,谋第一武第二,并不是两个人就一定可以打赢一个人的。”
“将军英雄气概,人所难及。”定天公主一脸钦佩的点头,看向术奇,道:“术奇,你不是说阵法奇变之术用于战争,可收奇效吗?如何不把胸中所学献于将军之前。”
“遵命。”术奇躬身,看向雪槐道:“正如大将军所言,兵在精,不在多,术在变,不在奇,用得巧妙,少同样可以胜多,小人精研奇门九阵,阵阵都是以少胜多。”
雪槐对阵法术数一直不怎么感兴趣,这时却是眼睛一亮,道:“阵法之学,也可用于海战吗?”
“当然可以。”术奇见雪槐感兴趣,老眼放光,道:“陆战以人布阵,海战则可以船布阵,并无区别。”
“对极。”雪槐用力击掌。他于海战并不精通,四十八盗则就是个海盗的打法,一拥而上,以快打慢,一击即走,这时听得以阵法打海战,顿时便觉眼前新天另辟,兴奋的道:“先生快说,你的奇门九阵如何用于海战。”
见他兴奋,术奇也兴奋起来,强抑心中激动,道:“我这奇门九阵,乃是依天地之理,分为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说是九阵,其实也可以说就是一阵,术分阴阳,因势而变,说术数之学大将军恐怕没兴趣,老朽便具体说此九阵在海战中的用法,空说不好记,请借几个酒杯一用。”
雪槐大笑:“我这儿别的不敢说,酒杯倒多。”命人取百十个杯子来,术奇便以杯当船,说了奇门九阵在海战中的用法,果然是奇变百出,其中许多变化,术奇若不说,雪槐简直连做梦都想不到,一时又惊又喜,却猛地想到一事,道:“先生阵法果是妙不可言,若以此作战,一可当十,十可当百,确是威力倍增,只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我军必须赶在西风劲起之时入海,方可借风势之助,赶去矮子国,恐怕没有时间进行训练。”
“这个大将军不必担心。”术奇摇头:“若是一支新军,自是以泊下来训练为最好,但老朽知道大将军的镇海军训练有素,号令严明,则在行军途中,同样可以进行阵法的演练,此去到矮子国,便借风势,至少也要一个月以上,不说九阵全部练熟,练两三个阵出来用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