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本王答应你不再插手安柄山的事,不过你必须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夜君清压制住心底异样的烦躁,正色看向姚莫婉。
“嗯,说来听听!”姚莫婉心情大好。
“把那破簪子给本王!”夜君清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姚莫婉闻声微怔,稍顷,唇角勾起一抹飞扬的弧度。
“莫婉没听错吧,王爷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这簪子有多珍贵,一万个安柄山都换不来!王爷想把安柄山怎么样都无所谓,莫婉管不着。”姚莫婉欲擒故纵,在她眼里,夜君清何其重,一万支凤尾瑶仙簪也比不上!
“有多珍贵啊!本王再加一千两黄金!”夜君清发狠提价,不知怎的,他看姚莫婉带那簪子晃来晃去的就头疼!
“王爷觉得莫婉缺钱么?”刚从燕南笙那儿坑了一千两黄金,再加上莽原的进帐,她手头还真没那么紧。
“那你缺什么?”夜君清下意识问道。
“‘九曲回魂丹’。”姚莫婉字正腔圆,清晰无比。
“咳咳......你是不是该换个人坑?那东西比燕南笙的命还重要,你已经骗去一粒了,还嫌不够?”夜君清极度无语,所以说好东西千万不能让姚莫婉看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燕南笙就是最好的例子。
“莫婉也没那么想要,既然王爷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姚莫婉轻抬玉手,抚弄着头上的凤尾瑶仙簪,在夜君清面前绕了两圈儿后,摇曳生姿的走进内室。
亥时前后,当月婵带着李勇出现在宣室殿时,谢思颇感震惊。
第一百三十章 自古帝王皆无情
“娘娘,李大夫说有必要亲自来一趟为您号脉。”月婵将宫门紧闭后,肃然道。
“老夫叩见德妃娘娘!”李勇俯身之时被谢思扶了起来。
“李大夫无需多礼,思自###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今除了你,思当真不知还能相信谁。你告诉我,那些虫子是不是死于中毒?还有那些红色粉末是怎么回事?”谢思拉着李勇坐到桌边,迫不及待问道。
“娘娘莫急,先让老夫为您诊脉!”李勇面色凝重,随后将手搭在谢思的雪腕上。一侧,月婵满目忧色,心焦看向自家主子。
稍顷,李勇将手缓缓收了回来,面露愁容。
“李大夫,娘娘的身体怎么样?”月婵忐忑启唇。
“老夫敢问娘娘一句,那些红色粉末是从哪里来的?”李勇白眉紧皱,狐疑开口。
“是这里!”谢思犹豫片刻后,玉指指向桌腿。李勇登时俯身,粗糙的手掌抚过桌腿的棱角处,之后将手置于鼻下。
“娘娘......”李勇起身站在谢思身边,欲言又止。
“你但说无妨,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本宫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即便李勇不来这一趟,谢思也猜到几分,只是她要证据,否则她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那些质疑。
“回娘娘,这些是藏红花粉末,虽然藏于紫檀木之内,可气味还是会渗出来,不过因为紫檀的味道,所以不被人注意罢了。刚刚老夫为娘娘号脉,娘娘的身体之所以虚弱,主要是因为长年受这种味道的熏染。除此之外,娘娘还中了一种和那些虫子一样的毒药,叫‘七叶’,是一种极慢性的愠毒。幸而娘娘中毒不深,老夫回去后自会为娘娘配出解毒的方子。只是这桌子断断要不得了,如今老夫也不敢保证.....娘娘还有没有孕育的机会......娘娘!您现在的处境怎会如此不堪?老夫这便回去禀报王爷替你出头,揪出那些害你的嫔妃!”李勇愤怒开口,眼底满溢心疼之色。
“不要!李大夫,你答应本宫,这件事不可让父王知道!”谢思拼命压制住心底的惊涛骇浪,哀声乞求。
“可是......”李勇为难看向谢思。
“你放心,本宫既然知道她们的伎俩,自会小心防范。父王身体不好,本宫实在不忍看他为本宫操心。”谢思眼圈儿含泪,哽咽开口。
“老夫只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却不想这里面竟然如此云诡波谲,难为娘娘了!如果王爷当初......”李勇悲戚叹息。谢思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父王当初应允了剑尘的提亲,自己便不会落得这样悲凉的下场。
“李大夫,本宫想知道,既然‘七叶’是慢性毒药,要多久才能致命?”谢思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一定要弄清楚!
“这个很难说,要看下毒者的剂量,长可达十年,短则半月!老夫斗胆问一句,那些虫子是怎么死的?”李勇声音低沉,眉心拧成川字。
“是喝了一个人的鲜血。”在李勇面前,谢思没有顾忌。
“那就是了,如果老夫没猜错,那人中‘七叶’至少七年了,这七年里,那人必定受了不少苦啊!”李勇狠叹口气。即便李勇不说,谢思也知道,这七年里,剑尘偶尔出现的腹痛,心悸,甚至到最后的咳血,皆拜‘七叶’所赐!
“本宫知道了,月婵,送李大夫回去。”谢思双手紧攥成拳,极力保持着脸上的淡定。
直至月婵将李勇送出去之后,谢思陡然起身,眸间赤红,双手猛的掀翻眼前的紫檀方桌,上面的茶具砰然摔成无数碎片。
“夜鸿弈!你这个禽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谢思泪如泉涌,转身拼命扯拽着水青色的幔帐,那飞扬起来的碎绸如飞絮般扬起,孤寂凄凉。月婵料到主子会激动,于是在将李勇引到出宫路上之后,急急跑了回来。
幸而月婵回来的及时,刚好拦下欲冲出宣室殿的谢思。
“娘娘!您别激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您这样冒冒然闯出去,只会更糟!”月婵把门关紧,狠狠搂住谢思的纤腰,急声劝慰。
“还要怎么查!那方桌是夜鸿弈七年前命人专门为本宫打造的!里面的藏红花必然是他的主意!还有剑尘,除了他,没人知道剑尘在万佛塔!他居然这么容不下本宫和剑尘!他从七年前就动了杀意!夜鸿弈怎么可以这样?为了助他坐稳江山,本宫是怎么帮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狼心狗肺!为什么!为什么啊!”谢思疯狂厉吼,大声谩骂。泪,顺着面颊,湿透衣襟,寒透人心。
“娘娘!您先冷静下来!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您无凭无据,皇上根本不会承认!甚至还会因为您识破他的伎俩而对您不利!不管怎样,您都需要忍耐!”自发现剑尘血里有毒那刻开始,月婵亦猜到了几分。
“本宫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下地狱!本宫要他跪在剑尘面前赎罪!放开!”谢思情急之下,狠咬向月婵的手腕。
“如果剑尘还活着,也一定不会同意娘娘这样轻生!错的不是您,您为什么要死!”月婵忍着手腕处的剧痛,奋力劝慰。
“难道剑尘错了么!他为什么要死!”谢思哀嚎恸哭,心痛欲裂。
“所以娘娘更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才能雪恨!”任由手腕渗出血迹,月婵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心,陡然一震,谢思终于放弃挣扎,颓然的靠在月婵怀里,是啊!只有活着才能报仇雪恨!她要活着!
“娘娘,您听奴婢说,皇上之所以用七年的时间筹谋这一切,定是对您有所忌惮,否则,他岂会这么麻烦!既然皇上有害怕您的地方,您便该好好利用!与其这样毫无章法的冲出去与皇上理论,倒不如我们从长计议,既可为剑尘报仇,又不会把命丢在这里!”月婵双手紧握着谢思的肩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他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当初我们说好的,我帮他求得父王的鼎力相助,他成全我和剑尘的一世深情!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谢思泪如雨下,直到现在,她仍无法相信,那个在她面前温柔如风,轻声细语的夜鸿弈竟怀揣着如此残忍的豺狼之心。
“娘娘,自古帝王皆无情,或许我们从一开始便不该相信他......”月婵抹掉谢思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心疼主子,为了和剑尘在一起,主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可到头来,却仍是镜花水月,老天何其残忍,为何不肯给他们一个机会。
“所以那四个黑衣人必定是夜鸿弈派来的,他等不到剑尘毒发,又无法忍受剑尘出现在他面前。夜鸿弈!本宫与你势不两立!”谢思含泪的眸顺间如覆冰霜,咬牙切齿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是什么逻辑啊!
“娘娘......”感觉到谢思身体的震颤,月婵忧心抬眸。
“他杀了本宫最爱的人,本宫也要投桃报李,听说他现在最宠的是关雎宫的那个傻子?”谢思幽幽启唇,眼底迸发出阴森的寒芒。
“娘娘,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本宫已经没有时间从长计议了!夜鸿弈让本宫有多痛,本宫自会加倍偿还给他!等了结了这里的一切,本宫便要去找剑尘,本宫舍不得剑尘等太久......”泪,再度涌出,谢思匐在桌边,恸哭失声,最终昏厥过去,被月婵扶回内室。
谢思果然当机立断,几日筹谋之后,便将一盘带有剧毒的糕点辗转送到了姚莫婉的桌面上。
“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能做出这么蠢的事呢!”姚莫婉看着桌上的糕点,不禁摇头。
“谢思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殷雪对姚莫婉的话表示赞同。如今谢思既然知道真相,便该知道自己的仇人是夜鸿弈,就算不对夜鸿弈下手,至少也不该放过给剑尘下毒的郑御医,可她却将矛头指向主人,的确非常人可以理解。
“看来还需要给她指条明路啊,本宫今晚见她,你去准备。”姚莫婉深吸口气,随手退了殷雪。
“汀月,把糕点处理掉!”殷雪离开后,姚莫婉轻唤了一声,不过进门的,却是夜君清。
“糕点有什么问题?看着很有食欲啊!”夜君清一袭湛蓝色长衫,剑眉星目,俊逸无双,此刻,夜君清显然心情不错,踱步走到桌边,伸指欲拿糕点。
“这里面有鹤顶红和落雁沙的成分,要是王爷对这两样有兴趣,大可以尝尝。”姚莫婉悻悻道。
“有毒的?你又想对付谁?”夜君清本能收回手指,警觉看向姚莫婉。
“难道莫婉就不可以是被下毒的那一个么?”对于夜君清的反应,姚莫婉十分不满。
“有人会向你下毒?真是活够了。”夜君清发自肺腑感慨,旋即自怀里取出一粒丹药送到姚莫婉面前。
“‘九曲回魂丹’?你是怎么得到的?”姚莫婉惊诧看着夜君清手里的丹药,眸间亮烁如星。
“拿‘凤尾瑶仙簪’来换!”见姚莫婉伸手,夜君清登时收起手指,肃然开口。
“汀月,到内室把那簪子拿来!”姚莫婉迫不及待开口,身后,汀月登时小跑着进了内室,稍顷,将‘凤尾瑶仙簪’交到姚莫婉手里。
“其实,你要这簪子有什么用啊?”姚莫婉换过‘九曲回魂丹’后,挑眉看向夜君清。
“要你管!”当看到姚莫婉毫不心疼的将簪子交给自己的时候,夜君清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夜君清!我看你真是病入膏肓了!知不知道那丹药多珍贵啊!你现在居然还拿它换个破簪子!”燕南笙的突然出现让夜君清有些措手不及。倒是姚莫婉,在将‘九曲回魂丹’收好之后,缓身坐了下来,大有看戏之意。
“咳咳......换都换了,怎么办?”夜君清忽然摆出一副无赖样,耸肩开口。
“把簪子给我!”燕南笙也不管夜君清愿不愿意,大步走上去,将他手中的簪子夺过来,继而走到姚莫婉面前。
“跟你换!”燕南笙将手摊开,神色肃然。姚莫婉还从没见过燕南笙如此肃穆的表情,当然,即便无甚笑容,燕南笙还是极美的。
此刻,姚莫婉抿唇浅笑,抬起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满眼无害的看向燕南笙。
“‘凤尾瑶仙簪’再好也有个价,‘九曲回魂丹’可是无价的呢!我又不是夜君清。”姚莫婉正在陈述一个事实,最后那句话大有奚落之意。
无语,燕南笙狠吁口气,随后唇角轻扬,露出一抹邪魅的,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旋即步生莲花的走到姚莫婉身后,亲手将‘凤尾瑶仙簪’带在了姚莫婉发髻上。
“你干什么!”夜君清错愕的看向燕南笙。
“很明显了,不是么?”燕南笙双手摊开,扬眉看向夜君清,不以为然开口。
“那是本王的!”夜君清气结。
“你的?‘九曲回魂丹’是我的,你拿我的东西换来的,自然也是我的,现在我把我的东西送人,好像天经地义耶!莫婉,你说是不是?”燕南笙就是想气夜君清,他居然为了一个破簪子诓自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知道他病入膏肓之时有多着急!
“有道理!”姚莫婉微微颌首,眉眼弯弯。
夜君清几乎是暴走出关雎宫,看着夜君清的背影淡出关雎宫的宫门,燕南笙唇角的弧度陡然消失,继而走到姚莫婉面前,一派肃然。
“你哪天若不当贵妃,可以去做强盗了!”燕南笙由衷建议。
“这簪子可是你亲手为莫婉带上的呢!”姚莫婉好心提醒,一脸无辜。燕南笙无语噎喉,与夜君清一样暴走。
夜风和煦,弦月如钩。
当姚莫婉出现在宣室殿的时候,谢思正在等待消息。
“你是谁?”看着眼前一袭素裳,蒙着黑纱的姚莫婉,谢思下意识后退数步,目光沉凝如冰。
“不用等了,姚莫婉没死。”少了那张紫檀方桌,内室显得有些空旷,姚莫婉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清眸直视谢思。
“你......你都知道?”或许是因为早有殉情之心,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姚莫婉,谢思并没有太多恐惧,她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死。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夜鸿弈,你为什么要去害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对于这个问题,姚莫婉一直很费解。
“因为夜鸿弈在乎那个白痴!她死了,夜鸿弈会心痛!”谢思敛了眼底的惊慌,愤然低吼。
“这是什么逻辑呵!”姚莫婉表示不能理解。
“你到底是谁?来做什么?如果你是来威胁本宫的,那你白跑一趟了!”谢思冷冷开口。
“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我有共同的目标,我没有威胁你的理由啊!看看这个,还认识么?”姚莫婉说话间自袖内取出半块玉佩递给谢思。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德妃上吊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姚莫心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夜,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夜鸿弈,你要这么对我!”姚莫心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楚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姚莫心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姚莫心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姚莫心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姚莫心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姚莫心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姚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姚莫心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夜鸿弈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姚莫心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姚莫心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姚莫心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楚楚。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夜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夜鸿弈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姚莫心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夜,莫心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莫心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姚莫心说完,耳边风声呼啸,姚莫心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夜鸿弈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夜鸿弈狠戾低吼,猛的拽住姚莫心的手腕,力道之猛,姚莫心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姚莫心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夜鸿弈猛的扬手,姚莫心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姚莫心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夜鸿弈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莫心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姚莫心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夜鸿弈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夜鸿弈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姚莫心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莫心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姚莫心话音未落,便见夜鸿弈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姚莫心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夜鸿弈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姚莫心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夜鸿弈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夜鸿弈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姚莫心,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姚素鸾缓身蹲在姚莫心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姚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姚莫心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姚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姚素鸾樱唇掠过姚莫心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姚莫心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姚莫心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姚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姚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姚莫心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夜鸿弈,莫心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姚莫心抬眸看向夜鸿弈,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姚莫心,夜鸿弈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姚莫心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姚莫心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姚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姚莫心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姚莫心三个大字。君清,莫心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姚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夜鸿弈闻声转身,缓步走到姚素鸾身边,姚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夜鸿弈,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莫心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莫心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姚莫心不想再多看夜鸿弈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姚莫心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夜鸿弈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姚莫心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姚莫心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姚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姚莫心,这是你的报应。
“夜鸿弈!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姚莫心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夜鸿弈。
“你先出去。”夜鸿弈瞥了眼姚素鸾,冷声道。姚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姚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姚莫心,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夜君清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夜鸿弈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姚莫心,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君清,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楚!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夜鸿弈靠近之时,姚莫心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夜鸿弈。
夜鸿弈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姚莫心。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夜鸿弈手指如钳般卡在姚莫心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姚莫心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