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喜荒林逢大侠,不教贼子得逞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情场恶浪多风险
战地腥云伏祸胎
宇文雄被这一掌打得满天星斗,脑痛欲裂,迷糊中恍惚听得杨钲道:“芃儿,快跑!”宇文雄只听得清楚这一句,尚未看见来人,便即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宇文雄渐渐恢复了知觉,眼皮还未睁开,便听得身边有人谈话。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可惜仍是给杨钲这奸贼跑了!”随着一个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说道:“这奸贼吃了我一掌,虽然逃得性命,伤也不轻,咱们总算是给灵儿报了氓山上的一掌之仇。”
这声音似曾在哪儿听过似的?宇文雄的记忆一下子未能恢复,慢慢才想了起来,原来就是在他昏迷之前,喝骂杨钲父子的那个人的声音,杨钲就是因为看见这人来了,才叫他的儿子逃跑的。
宇文雄心里想道:“难道我不是落在杨钲手中,却给这人救了?”
那女子道:“好了,好了,他会动了。只需要醒了过来,就好办了。老韩,可以把粥端进来啦!”
宇文雄的气力也恢复了一些,慢慢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是在一间茅屋之中,躺在土坑上,坑前是一男一女,大约都是在五十来岁年纪。男的三绺长鬓,相貌威严。女的则带着笑容,态度慈祥,像是母亲一样的看护着他。
宇文雄大难不死,几疑是梦,正想说话,那威严老者己先问他道:“你是江海天的徒弟吧?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雄道:“弟子宇文雄,是前年投入江大侠门下的。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心想:“这老者是谁,我从未见过,怎的他却知道我的师承?”
那老者笑道:“我是天山派的钟展。我见你使的大须弥剑式,料想你一定是江海天的弟子,果然不差。”
宇文雄又惊又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大须弥剑式”源出天山剑法,三十年前宇文雄的师祖金世遗得天山派老掌门唐晓澜的指点,揉合了天山剑法与乔北俱武功秘笈的精华,另创一派,他所增变演化的大须弥剑式也就成了天山剑法的旁支。同源分流,各惧佳妙。正因“大须弥剑式”源出天山,所以钟展一见便猜中了他的师门来历。
钟展上次参加氓山大会时,宇文雄不在场,他们现在是第一次见面。但以前虽未见过,宇文雄却是早已听得师父说过钟展的了。钟展是现任天山派掌门人唐经天的师弟。在武林中的辈份和他的祖师金世遗是同辈,师门的渊源是非常之深的。
那女的说道:“这么说,叶凌风是你的大师兄了,我的一子一女,都在你大师兄那儿。嗯,你的大师兄不但是文武双全,还是个指挥若定的将才。他们这支义军打得很出色,听说已快要打到小金川了呢。你是去辅佐你的叶师兄的吧?”这个女人是钟展的妻子李沁梅,她的一子一女,便是当日在氓山大会之后,参加援川义军,随同叶凌风入川的钟灵和钟秀。
宇文雄听得李沁梅如此称赞叶凌风,一时不知如何说好。李沁梅见他好半晌没有说话,瞿然一省,笑道:“对啦,你刚刚醒转,身子虚弱,还是吃点稀饭养养精神吧,不必忙于说话。”
一个披着兽皮缝制的衣服,看来像是个猎户模样的人,用筐子盛了一大海碗的稀饭和四个小菜进来,宇文雄试试气力,已经可以不用人扶坐起。他正感饥饿,当下向那猎户道了声谢,吃了大半碗稀饭。
钟展给他把了把脉,说道:“你的内功底子不错。再养息两天,大约可以走路了。”李沁梅接着笑道:“你不知道,你晕迷了这么多时候还未醒来,可真把我们急煞了。”
宇文雄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我昏迷了多少时候了?”
李沁梅道:“整整一天一夜。”
宇文雄失声叫道:“糟糕,糟糕!竟耽搁了这许多时候么?”
钟展道:“你的后脑受了震荡,瘀血堆积,我给你推血过宫,化开瘀血。幸亏你内功底子不错,我本来以为你还没有这么快醒转的呢。你安心养息吧,什么事情都暂且抛开再说。反正也不过只需养息两天。”
宇文雄道:“不行啊,这,这事是不能耽搁的。这,这是什么地方?”
李沁梅道:“这里是云雾山,离开你受伤的地方约有百里之遥。这是我们相熟的一家猎户,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养伤要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抛不开?”
宇文雄道:“我、我是要到小金川去的。”
李沁梅笑道:“你放心,我们也是想去你的叶师兄那儿探望我的儿女的,过了两天,待你气力精神都恢复了,我们和你一道走。你是到你大师兄那儿的吧?”
宇文雄道:“是,不,不是。我是要去找叶凌风,但,他,他可不是——”
武林中最重尊卑之别,师弟是不能直呼师兄之名的。李沁梅莫名其妙,不待他话说完,便很不高兴地问道:“怎么,你‘只’是去找叶凌风,难道叶凌风不是你的师兄?”
宇文雄道:“从前是的,现在不是了!”
钟展浓眉一皱,峻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沁梅也赶忙问道:“他不是你的师兄又是什么?”
宇文雄撕开衬衣,从夹层里取出四川总督叶少奇的那封密折,说道:“钟老前辈,你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钟展看了几行,神色大变。李沁梅凑近去看,吓得比丈夫更甚,哑声说道:“叶凌风、他、他竟是朝廷的奸细?”
宇文雄道:“晚辈正是因此要赶往小金川揭发这件事情。一方面是为义军除此奸细;一方面也是替师父清理门户。家师嘱咐:到了小金川,恐怕还得请令郎令媛一同处置这个奸贼呢。”宇文雄就是因为师父有这个吩咐,而他又早已知道天山派的师门渊源,所以才敢把这些秘密,全部告诉钟灵、钟秀的父母的。
李沁梅六神无主,把密折交还了宇文雄,叠声道:“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
原来李沁梅因为受了叶凌风的外表所欺骗,对他十分“赏识”,颇有将女儿许配于他之意。她准女儿随军入川,私人方面的原因,就是希望钟秀与叶凌风多点接近的机会。如今不料叶凌风竟是叛徒,叫她怎能不急?她初时怕女儿不领会她的用心,还曾向女儿屡次夸赞过叶凌风。如今则颠倒过来,生怕女儿受她影响,上叶凌风的当了。
宇文雄更为着急,说道:“是呀!事情如此紧急,我怎能等待两天?”
钟展沉吟半晌,忽然说道:“好,我教你今日可以动身便是。”当下,默运玄功,力透指尖,片刻之间,点了宇文雄身上的七处穴道。钟展的指尖所到之处,宇文雄便隐隐感到有一股热气从穴道中钻进来,有说不出的舒服。
钟展歇了一歇,说道:“少阳经脉已通,接着我要替你打通太阳经脉和厥阴经脉,可能会有一些痛楚,你忍着点儿。”少阳、太阳、厥阳是为三焦经脉,打通三焦经脉是修练上乘内功所必然的途径。以宇文雄目前的造诣,若要打通三焦经脉,最少得化五年功夫。
宇文雄喜出望外,想要表示谢意,钟展道:“别说话,气沉丹田,意存天枢。”随刻出指如风,不消片刻,又点了宇文雄的太阳经脉和厥阴经脉的十四处穴道。
钟展所用的时间无多,他连点二十一处穴道,严如蜻蜓点水,一掠即过,看来也似毫不费力。但实际却是累得满头大汗,原来他替宇文雄打通三焦经脉,自己也耗了三年功力。
宇文雄只觉全身懊热,如火内焚。钟展取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让他吞下,过了大半个时辰,宇文雄将真气导入丹田,始觉遍体清凉,精神陡振。
原来这颗药九乃是用天山雪莲为主药而制炼的碧灵丹,具有清热、解毒、固本、培原等等药效。给人打通三焦经脉,滁了要耗掉本身的功力之外,还必须有这样的灵丹相助,才可以保得对方的安全。所以只有天山派的高手方能做到。
钟展本来可以代宇文雄报讯的,但觉得还是宇文雄自己去更好,一来他不愿意抛下宇文雄,二来宇文雄还兼有代师清理门户的任务,这是钟展所不能替代的。故而钟展不惜灵丹、功力,成全了宇文雄。半年前钟展在氓山大会之时,也曾为叶凌风打通三焦经脉,助他大增功力。那时他是因为想招叶凌风为婿,赠他这份“厚礼”的。如今则是为了挽救义军,又给宇文雄打通经脉,两者的意义自是大不相同。钟展回想起当日之事,不胜感慨。
宇文雄恢复了功力,心里想道:“风从龙骑的是骏马,可惜我这匹赤龙驹——”心里正想到赤龙驹,忽地便听得赤龙驹在外面嘶鸣。
宇文雄这一下更是喜上加喜,说道:“赤龙驹也夺回了么?”
钟展笑道:“赤龙驹很有灵性,我替它赶跑了杨钲,它便服服帖帖地跟我了。此时正在外面吃草呢。”
宇文雄大喜道:“有赤龙驹就好了,我只耽搁了一天一夜,今后兼程赶路,或许还可以赶在风从龙的前头。”
钟展夫妇送他上路,钟展道:“你的马快,你先走一步,我随后也要来的。你的武功已胜从前,杨钲受了我的掌伤,你即使碰上了他,料想也可以胜过他了。好,你放心去吧!”
宇文雄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弟子有件事情,想拜托老前辈。”
钟展道:“不必客气,说吧!”
宇文雄说道:“弟子这次入川,是和一个友人同行的。他的坐骑较慢,走在后头。我和他约定,每走十里,就给他留下一个记号的。昨日我受了伤,记号中断,他不见记号,一定很是担心。如今他多走一天的路程,不知是否己赶在我的前头。假使未曾赶过,还在后头的话,老前辈若然碰上,请代为告诉他一声,免他担心。”
钟展道:“好的。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宇文雄说了叶慕华的名字,仔细描绘了他的相貌。钟展怔了一怔,忽地对妻子道:“沁梅,你还记得前两年咱们结识一个哈萨克族的酋长,他说曾有姓叶的父子二人,好几年前在科尔沁草原帮他们打过仗,他们姓的是汉姓,却用的是胡人名字,也不知他们是否汉人。不过,儿子的相貌,看起来却比父亲更像汉人。”
李沁梅道:“不错。是有这事。当时你还疑心那人是叶冲霄。不过,咱们没有机会到科尔沁草原,后来也没有再进一步打听了。”
钟展道:“你还记得姓叶的那个儿子的名字吧?”
李沁梅笑道:“倘若他是叶冲霄的儿子的话,那就当然是叫叶凌风了。四川总督叶屠户的儿子冒用这个名字,才教江海天相信他是内侄的。”
钟展道:“不,我是说他的胡人名字。”
李沁梅想了一想,说道:“当时那个哈萨克族的酋长是说过的。西域有许多小国,也不知他是哪一个的姓氏名字?那几个字怎么念我也忘记了。不过,意思是还记得的,大约是对中华上国极为仰慕的意思。”
钟展拍了拍手,说道:“这就对了!宇文雄的那位朋友叫叶慕华,可不正是仰慕中华上国之意?”
宇文雄呆了一呆,蓦地恍然大悟,说道:“一定是了!叶慕华一定就是真叶凌风,怪不得他对假叶凌风的事情了如指掌,首先揭发那个奸贼的阴谋,原来那奸贼就是冒充他的!”
钟展很是高兴,说道:“一定是这样的了,哈哈,江海天错认亲戚,如今咱们给他找回真的内侄,将来说不定还有真假叶凌风对质的好戏上演呢。这也真算得是武林趣事了。”
李沁梅一瞪眼睛道:“还说‘趣事’呢?秀儿要是上了他的当,哼,只怕你哭也哭不出来!”她数说丈夫,自己的眼眶却先自红了。但此事却不能埋怨丈夫,只能埋怨自己。
钟展连忙说道:“好,宇文世兄,你的事情要紧,赶快走吧,我会替你留心叶慕华的行踪的。”
李沁梅也赶着嘱咐宇文雄道:“你见了钟灵和钟秀,告诉他们,我马上就会来的。祝你一路平安,将这好贼手到擒来!”
宇文雄跨上赤龙驹,兼程赶路。一路之上,仍然没有发现风从龙的行踪,也打听不着消息。不知他究竟是在前头还是后头?
宇文雄担着两重心事,除了怕风从龙赶在他的前头之外,就是挂虑他的师妹江晓芙了。
李沁梅害怕女儿上当,他则是害怕师妹上当。马在飞奔,一幕幕的往事在他心头翻过:幽谷里相互扶持,师门中一同练武。还有,东平湖畔的笑语盈盈,小山坡上的衷情吐露。他们并没经过山盟海誓,但也早已是心心相印了。宇文雄心里想道:“师妹虽是天真未凿,但却爱恨分明。她并不知叶凌风乃是假冒,却老早就感到与他气味不投,常常对我说不喜欢这个大师兄的了。师妹一定不会上他的当的!”想是如此想,但总是心中悬念,除非见着了师妹才得安心。赤龙驹日行数百里,他是还嫌它走得慢了。
宇文雄在记挂他的师妹,江晓芙也在记挂着他。
且说江晓芙跟着这支义军入川之后,叶凌风将义军中的各派弟子调到各地,协助各地的义军首领。钟灵、钟秀和江晓芙等人则留在他的总部。叶凌风这支义军的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各派的精英,一分发各地,每一个人又都成了当地义军的领袖人物,故所以叶凌风也就隐隐成了义军的总指挥,有权调动各地义军,手下将近十万之众。
江晓芙暗中监视这位师兄,对叶凌风采取的是“敬而不亲”的态度,但因为抓不着他的破绽,江晓芙也不敢就怀疑叶凌风乃是奸细。叶凌风则仍念念不忘想做江家的女婿,但每一次他想献殷勤,都碰了师妹的钉子。
叶凌风在江晓芙那儿碰了钉子,在钟秀这儿则受到青睐。钟秀虽然比江晓芙大两三岁,但因是在天山长大,少与外间接触,却比江晓芙还更单纯,压根儿就不懂得世路多艰,人心险恶。她眼中看到的只是叶凌风的许多“优点”: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上马杀贼,下马草露布,能武能文。论师承,他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掌门弟子;论地位,他不过二十多岁就做到义军首领。总而言之,在钟秀的心目之中,叶凌风简直就找不到半点暇疵。钟秀初涉情场,更何况还有她的双亲的暗示,自难怪她对叶凌风衷心倾慕了。
叶凌风何等聪明,何须钟秀从口中吐露?叶凌风早已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出她对自己的倾慕之意了。于是叶凌风也就“顺水推舟”,抱定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打算。
叶凌风的“如意算盘”还不仅仅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而已,对于钟秀,他还有更其阴险的图谋。
钟秀的哥哥钟灵是义军的副统领,当日在氓山的英雄会上选拔这支义军之时,江海天提出:正统领的一切命令必须经过副统领的同意方能执行,当时各派的掌门以为这是江海天的谦虚,因为按照严格的武林辈份而言,江海天比钟展晚一辈,他的弟子叶凌风是应该尊重钟展的儿子的。也就无可无不可的通过了。但一经通过之后,也就变成了制度。既成制度,钟灵也就等于以副统领的身份兼任“监军”了。叶凌风作贼心虚,早已猜到这是师父要用钟灵来监视他,至少也是“掣肘”他。义军出发之时,江海天又再三嘱咐叶凌风遇事必须与钟灵商量,这就更证实了叶凌风的猜疑,对他师父的布置亦更了然于胸了。
如今,叶凌风觉察出钟秀对他的爱意,这正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条件,于是就时不时对她献点小殷勤,哄得她服服帖帖。钟灵原本就对叶凌风没有疑心,也没有体会到江海天郑重的嘱托之意,待到入川之后,又加上妹妹的这重关系,他也希望叶凌风成为他的妹夫。有这几种原因,他对叶凌风的一切措施,遂从不加以审查,也从来不持异议。叶凌风表面装作尊重他,实际则是大权专揽,独断独行!
这一晚,正是叶凌风下令明日大举进攻小金川的前夕,各路的义军已经集中,叶凌风的总部驻在山下。命令各军提早歇息,明日清晨进军。
钟秀心情兴奋,睡不着觉。午夜起来,拉了江晓芙陪她到林中散步。也好谈一些体己的话儿。
时序正是初春,山头仍有积雪,山坡己是野花盛开。月光如水,雪月交融,大地一片银白。而在月夜看花,也似乎比白天更美。
江晓芙吸了口气,赞叹道:“好香!好美!”钟秀笑道:“你倒还有闲情看花赏月。我已经在想着明天的战斗了。”
江晓芙道:“我也有点儿担心的。”钟秀诧道:“担心,担心什么?”她以为江晓芙是在担心失败,心里颇不以为然。
江晓芙道:“担心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我不懂叶师哥为什么把各处义军尽都调来?”
钟秀道:“当然是为了解小金川之围了。官军重兵在此,咱们也就调大军来对付它,这有什么不好懂呢?”
江晓芙说道:“我没读过兵书。但这样不是近乎孤注一掷吗?而且又是集中一路进攻,倘若失利,岂不是连咱们原来占有的各个地方也要丢了?我又觉得叶师哥这次的举动有点突兀。”
钟秀道:“咱们入川以来,连战皆捷。叶师哥一定是极有把握才打这一仗的。所以我只是心情兴奋,却丝毫也不担忧。”
江晓芙笑道:“你对我的叶师哥倒是十分信仰。”
钟秀如有所思,半晌说道:“晓芙,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别怪我冒昧。”
江晓芙道:“钟姑姑,你怎么和我客套起来了?”
钟秀道:“你又叫我姑姑了?咱们不是说好姐妹相称的吗?”
江晓芙笑道:“你和我客气,我才和你客气的。对啦,你早已跟我叫叶凌风做师哥了,这是你自愿低一辈的。好啦,秀姐,你要问什么?请说吧!”
钟秀脸上一片晕红,低声说道:“我正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好像对叶师哥不大喜欢?”
江晓芙道:“哦,你也感觉到了?”
钟秀道:“是呀,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按说你们是师兄妹,他又是你的表兄,你们应该亲亲热热才是。你怎的会不喜欢他呢?甚至我还感觉你好像是把他当作外人似的。要不是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换了别人,决想不到你们既是同门又是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