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以,我想,这样快乐的心情,应该也让你感受到才对。”她接过辛涟递来的小勺子,轻声道了谢,喝了口热汤,冲调开的味精搅拌着一点葱油,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吃得香,辛涟看得也香,眼眸中蒙着一层笑,说道:“你很喜欢人间烟火味浓的食物。”
唐惟妙就了口河粉,香喷喷嚼着:“比方说?”
“就是那些灯火通明的小街夜市,烟火缭绕的炸炒小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那种食物。”
“确实。”唐惟妙说,“当时也爱吃糖。唔,你上次买的那一罐果汁软糖好好吃!”
“吃完了吗?”
“还剩一个底,等会儿安利给你,我每种口味都给你留了一些。”
刚吃完饭,她就掏起了糖罐:“每种口味都好吃,但这次,草莓真的绝美味!”
她摊开手心,凑到了辛涟嘴边。
辛涟道:“你吃就好。”
“你尝尝嘛,特地留的。”
“我能尝到的。”他说。
唐惟妙愣了三秒,觉出暧昧的情味来,深深明白了辛涟这话的意思,她自己吃了这颗草莓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比较会!”
辛涟弯下腰,认真盯着她的眼睛:“妙妙,那你又在想什么呢?”
“跟你差不多,可能比你还要劲爆些。”她拉开浴室门,双手捧着泡泡球盒子,慢慢拉开,让辛涟选,“翻牌子吧,今天想点什么味道的鸳鸯浴?”
辛涟对这种泡沫浴球没什么研究,盒子里的浴球都很漂亮,他仔细看过一遍后,礼貌道:“洗我的话,还是需要你来挑喜欢的味道,不是吗?”
“行家。”唐惟妙冲他抛了个媚眼,犹豫了好久,她挑了个玫瑰浴球。
玫瑰这种东西,代表爱情的是它,烘托暧昧气氛的也是它,单身时嫌它俗,可真需要时,不得不把这粉红爱情请回来,称赞它的妙处。
“蛋就还关柜子里?”
“这里的隔音不太好。”辛涟蹙眉道。
“那怎么办?”
辛涟拿出了一只毛笔,找了好久,取出了一碟朱砂,润了笔,在蛋上画起了符。
画完后,他敲了敲蛋壳,蛋没有反应。
“叫声妙妙?”
蛋壳里仍然没有反应。
“可以了。”辛涟解释道,“掩耳符。”
唐惟妙放下心后,研究起他的那碟朱砂:“还有其他颜料吗?”
“有,还有一碟花汁。”他说,“我偶尔会用它染尾。”
“染尾?”唐惟妙不解。
“凤凰一族,每十年有一次盛会,大家虽然都是人形出席,但会把尾巴化形后放出一部分,类似裙摆披风的拖尾……我们通常会攀比这些,露出的尾巴配色如何,搭配是否漂亮,能不能出场就吸引所有人目光。”
“有意思。”
“想玩吗?”辛涟问她。
“当然!”
“洗完澡给你玩。”
鸳鸯浴立马不香了,唐惟妙满心盼的是下一章回,床上绘图!
出了汤,滚上被,她润好笔,勾手,凤凰的翅膀放在了她的手心。
一笔涂上,那一片羽毛真的变了颜色。
“这能维持多久?”
“一晚。”辛涟回答。
“那……如果画在人的皮肤上呢?”
辛涟道:“时间要持久些,能艳丽一整天不黯淡。”
唐惟妙目光灼灼,望着辛涟。
辛涟明白了她的意思,收回翅膀,舒展了身体。
唐惟妙半倚在他身上,以祥瑞为纸,在凤凰之上,再绘凤凰。
“你会画画吧?”一笔勾尾,沿着人鱼线画到腿沟,唐惟妙忽然出声道。
“会。”
“跟我比如何?”
辛涟手指抵着额,目光沉沉,手臂圈住了她,拉进怀中,取走了她手中的毛笔,点在了她的唇上,笔杆轻轻勾起她颊边的碎发,挂在了耳后,低声道:“这要比过才知道。”
他抿唇润了笔,单手解开她领口的暗扣,一笔落下。
本该是粉红泡泡飘满屋的美好气氛,但唐惟妙却凭着专业本能,身体一震,心惊道:“手好稳!”
混蛋,辛涟不会是个作画大触吧?!
心情复杂了起来。
还好之后,辛涟也没给她空闲去思考这些,他身体力行,教唐惟妙记住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不过也不准确,毕竟两人一直在热恋,很难说哪一段算新婚。
两人几乎玩了一个通宵,凌晨五点才睡,早上七点,辛涟穿衣上班,头发丝已恢复了柔亮光泽,整个人也温和了不少。
仿佛毛刺都被捋平整,还做了锁水保养,总之,爱情的滋养效果显著。
唐惟妙伸着懒腰道:“我哥今天要来,我想让他见见两个孩子。”
“好,那就让他们留在家里。”
“他们那个粉色小毛衣你织的?”
“喜欢吗?”
“很可爱。”
“妙妙,小只的那个,是凰。”
“妹妹吗?!”唐惟妙立刻清醒了。
“是,他们的叫声已经能分辨出来了。”辛涟道,“哥哥已经可以破壳了,但妹妹发育得慢一些,所以哥哥在等她。”
“看起来,哥哥是个很可靠的小家伙。”唐惟妙欣慰道。
辛涟离开后,唐惟妙关上门,拉严了窗帘,敞开衣服,看向镜子中,身体上的朱红画。
辛涟画出的线条简单直接,不抖不散,大多都是悠长一笔,占据整个身体。
他画了花草,结了果实的那种,而且这花藤延展到了幽僻之处,转过身,在她的背上开了花。
“厉害。”唐惟妙红着脸评价。
窗帘轻轻吹起,吓的她连忙裹住睡衣,转过头,看见辛涟蹲在窗台上,笑眯眯看着她。
“漂亮吗?”他问。
唐惟妙惊呼:“坏死了,吓死我了!”
“你家的窗户。”辛涟屈指敲了敲那扇窗,微微笑道,“拦不住我。”
“怎么还没走?”
“想再看你一眼,结果就看到了……”辛涟轻笑,“那么,妙妙小姐,我能讨一个临别吻吗?”
他跳入屋内,张开怀抱。
唐惟妙扑进他怀里,闭上眼睛,吻诉不舍。
床上裹在小毯子里的妙妙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跑酷,边滚边叫:“妙妙吻,妙妙吻。”
唐惟妙:“……”
辛涟愣了一下,但迟迟没动作。
唐惟妙恍然大悟,低声问:“是妹妹?”
辛涟点头:“是妹妹。”
最调皮的,竟然是妹妹。
第73章 毒雾凤血
摩托的轰鸣由远及近,最终在窗下熄火。
钥匙叮叮咣咣的晃动着,紧接着是小狗的呜咽声,门口遛弯的老大爷声音像早上吃齁了,盐粒般摩擦的嗓音漏风般响起:“小唐啊,我这狗是不是该打疫苗了?”
“上个月你不是才去过吗?”唐惟笑的口音也跟着大爷的走,“毛毛,看见我,怎么是一副怂样子?”
“它就这样!最怕的就是你。”大爷道,“你说今年这天,是不是有点奇怪?你家院子里种的那些个花,过年前就开了,现在还不败。”
“是吗?您看花眼了吧。”唐惟笑道,“这要放风水学上,我家应该是碰见喜事了。”
“嘿哟,那真有可能,我看不是你就是你妹妹,今年得办场喜事。”
大爷继续遛弯去了,唐惟笑刚走到门口,唐惟妙就给他开了门。
“你是怎么做到跟大爷聊一起去的?”
“这还用做?随口就能聊上。”唐惟笑关上门,冲着她怀里的粉色襁褓直皱眉。
“这什么?”
“辛涟织的。”
唐惟笑竖起了大拇指:“他可真行。不过这颜色……难道是女孩子?”
年轻的舅舅乐开了花。
“肤浅,粉色就代表女孩子吗?”
“不是那他挑粉的织?”
“不懂了吧。辛涟说了,金红色是火属性凤凰成熟的标志颜色,那么比红色淡一点粉,就代表未成年凤凰。”
“……蒙我吧你就。你自己一个学画画的,你会不知道粉色是怎么配出来的?”
唐惟笑没了耐心,抱过蛋直接问:“所以呢,一直捂着不跟我说,还让爸妈也守口如瓶,怎么,是凤还是凰?”
“来,告诉舅舅。”唐惟妙拍了拍手,“表演时间到。”
蛋也就懒懒晃了晃,里面的鸟崽子像是打了个哈欠。
唐惟妙:“他们困了。”
“困了那就哄睡。”唐惟笑颠着蛋,绕着餐桌晃悠了两圈,忽然刹住脚:“喂喂,妙,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唐惟妙不明所以。
唐惟笑:“他们?”
唐惟妙:“没劲,被发现了。”
“他们?!”唐惟笑又道,“是我理解的那个他们吗?”
唐惟妙点了点头,蜷进沙发中,也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说道:“和咱俩配置一样……我睡一会,你先玩着。”
“熬夜了?”唐惟笑说,“你那稿子交了没?一天天的,都是我在替你操心……”
“交了,而且所有的商稿都推了,再也不心血来潮接大单了。”唐惟妙筋疲力尽道,“我从现在开始,要好好努力,学习沉淀,今年目标出本个人满意的画册……”
唐惟笑终于找到了这个网兜的穿戴方法,把它挂在了胸前,像袋鼠育儿,捧着蛋各个房间溜达开窗。
忽然,肚子旁一阵颤动,他手摸了一把,是网兜里的蛋。
“怎么了?”
“妙妙。”蛋里有只小家伙醒了,叫了声妈妈。
唐惟笑惊喜不已,晃醒唐惟妙:“叫了叫了,是活的!!”
唐惟妙眼睛都没睁开,问:“是哪只醒了?”
唐惟笑:“哪只?我怎么知道?”
唐惟妙自然也没问他,蛋壳里已经飘出了回答。
“妙妙。”
声音细婉活泼,声音收尾时,有鸟类特有的鸟鸣共振,绕了好几个弯,转音水平极佳。
“是小只,妹妹。”唐惟妙说,“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想想名字吧。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想什么啊,就叫哥哥和妹妹。”
唐惟妙慢慢荡开嘴角睡意朦胧的笑:“随便你。”
知道蛋会开口叫,也能听懂人话后,唐惟笑抱着蛋去了小阳台,想起大爷说的,开了一个冬天都不败的花,唐惟笑透过玻璃门望了一眼。
唐惟妙懒,而且她投入起来后,会做到物我两忘,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家里的花花草草。她的小花园里,除了老父亲来种的月季,剩下的都是一些常年都旺盛生长,耐活好养的绿叶草木。
如果有东西开花了,那只会是月季。
“月季……不就是四季开花吗?”唐惟笑打开了阳台门,走到了小花园里。
院子的东南角,开了一支米黄色的花,唐惟笑研究了好久,翻着百科看了,犹犹豫豫确定,这应该就是月季。
此处除了这朵花,也没有别的花,连花骨朵都没,只有它是幸运又顽强的独苗。
而后,他明白了老大爷为什么说奇怪。
这花没有任何枯萎的意思,娇嫩堪比新开,拥有着诡异的盛放期青春气息。
“妙妙,你记不记得这月季开了多久了?”唐惟笑问。
当然,补觉的唐惟妙是不会回答他的。
蛋壳里又是一阵晃动,其中一只学着他叫:“妙妙。”
之前的妙妙,叫得像辛涟的咬字和口吻,而这个妙妙,就活脱脱是唐惟笑老母亲呼儿吃饭式的妙妙了。
唐惟笑乐了:“还挺好玩!”
孩子没回应时,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凤凰蛋,一个球状物体罢了。但有了声音,能跟人互动后,立刻变得有意思起来。
既然如此好学,唐惟笑不厌其烦的教他们叫舅舅。
他涮了花园里的洒水壶,接了半桶水,挨个把花园里有根的植物都浇了水,而蛋里飘出竞赛般的“啾啾”叫声。
这声音,引来了许多飞鸟,站在附近的树上或是花园的栏杆上,盯着唐惟笑看。
唐惟笑拍了拍蛋,看热闹道:“听舅舅的,百鸟朝凤技能走一波!”
他本来就是玩笑话,可没想到,那小只活跃的妹妹仔,竟然嗷出了长长的一声鸣叫。
稚嫩,尖锐。
“谁家水壶烧开了?”他听到楼上的邻居发闷的疑问声。
“嘘嘘!”唐惟笑蹲下来,试图用衣服隔绝这悠长的开水鸣叫声。
好似不过瘾,这声音换了口气,紧接着来了第二把。
院子里的鸟叽叽喳喳声都静了,更多的鸟飞来,静静围着花园蹲着,黑豆似的眼睛都盯着唐惟笑怀中的那颗蛋,细想画面还有些惊悚。
第二次的叫声短了许多,叫到最后,直接歇菜。
院子内的鸟寂静片刻后,忽然齐刷刷振翅,在小花园上方盘旋,叽叽喳喳吵闹了起来。
唐惟笑见状撤回屋内,刚挪动半步,蛋内传出一声更有力量,也更成熟的叫声。
大只的那个要替妹妹完愿了!
唐惟笑脱了皮夹克裹住蛋,出门前,他还嫌弃衣服太厚,穿不出他的衣品来。但现在,他只恨自己出门没穿军大衣,皮衣什么的,也太中看不中用了!
“别叫了别叫了,都来了,舅舅怕,真怕!咱还在人间呢宝,收敛点!”
如果唐惟笑通鸟语,掌握凤凰的鸣叫语言,他就会知道,妹妹的确是在发动“众鸟向我跪拜”的本能呼唤,而大只的哥哥并非在替妹妹叫,他是在呼叫父亲。
那些围着他们叫的鸟,是在说快跑。
而且,他感应到了父亲的气息,如一道火光,朝这里飞来。
唐惟笑在群鸟盘旋,小凤凰嘶叫的慌乱中,瞥见了那朵月季花。
不久前还坚`挺一个冬天的花,现在半边黑斑半边凋零,如龟裂的大地开出一只惨绿色的毒骨,摇摇欲坠。
坠……
盘旋的鸟忽然倒头栽下,如雨般砸坠在花园里,在密密麻麻掉落的空隙中,唐惟笑才窥到紫红色的雾气。
他几乎是本能的,就从口中吐出一句话。
“狐毒。”
紧接着,他头一懵,热气从口鼻蜿蜒而下,两道黑血。
唐惟笑猛地一愣,发疯般朝客厅跑。
“妙妙!!”
粉紫色的雾像浸泡了毒水的轻纱笼罩住了他的脑袋,满眼都是紫红,活像鲁智深把挥向镇关西的拳头打到了他的脸上,醋泡着铁锈化成了水,从他的眼睛里,酸胀地淌了出来。
“妙妙醒醒!”
唐惟笑紧紧护着蛋,在紫红色的雾气中大口呼吸,吼叫着:“妙妙!”
他看到紫红色的妖雾中,唐惟妙晃晃悠悠起身,如有钟裹,几重艳紫色影子沿着她的轮廓流转,想要钻进她的身体中。
“凤凰血。”又是本能的,唐惟笑说出了这个现象的成因。
她身上有凤凰血,一时半会并无生命危险,但看意识,处于半昏状态。
“有狐妖在放毒。”毒是血毒,那狐狸多半也不想活了,恨意就和他释放出的毒雾般不管不顾,他要拖这里的所有人同他一起下地狱。
同归于尽。
毒雾中蹿出一只一米多高的狐兽,没在唐惟妙那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转头看到唐惟笑怀中的蛋包,利齿咬来。
唐惟笑背过身,脊背撕开了一道血口,血的颜色喷在毒雾中,看不分明。
狐兽定住身,瞳孔震颤着,对唐惟笑伤口中泄出的气息极度恐惧,犹如恐惧死亡轮回与自然。
一声凤凰长鸣,这声鸣叫,似古刹的钟,镇魂的号角,刺入纱罩的利枪头。
叫声如汩汩清泉流入毒雾的破口,驱散毒雾的侵蚀。
狐身胸口处烧浮出一抹凤凰印记。
狐兽掉头逃走,毒烟一缕,飘出窗的刹那,被三道符印贯入地中,化作三角牢笼,定住不动了。
辛涟闯入毒雾,撕羽化刃,割开手腕含了血,喂给了唐惟妙。
唐惟笑口齿不清道:“是狐毒,狐毒……我知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辛涟染血的手指按在唐惟笑的眉心,点了一下,面露惊诧。
唐惟笑的灵台本就清明,且毒雾不侵体,毒气染上又脱落。
“病死不侵……你把生死兽吃了?”辛涟震惊。
唐惟笑把怀中鼓起的皮衣蛋包塞给了辛涟:“你孩子……”
“多谢。”辛涟翻过羽刃,顺着手腕的血流,向四边洒抛,朱红血碰触到毒雾边角,发出悦耳的玉器碰撞声,与毒雾一同融化消失。
唐惟笑撑着沙发站起了身,担忧道:“小区其他人……”
“他们无事,狐毒以下毒者为中心,从地面往上散播,他是想毒杀妙妙。”辛涟道,“邻居们都无生命危险,后续我的同事们会处理。”
“是沈成吗?”
“不是。”辛涟轻轻擦掉唐惟妙唇边的凤凰血,抬眼看向那只奄奄一息的狐兽,“但却是他身边的最后能用的死忠了。”
第74章 狐妖沈继
凤凰血流入了唐惟妙的身体,她嗓子咸辣,想咳又咳不出,处在一种溺水却又极度干渴的矛盾状态中,感觉到胃里有一团火烧了起来。
“灭、灭掉它……”她语无伦次道。
想要一场雨,下一场雨,熄灭那团火。渴望下雨的想法,让她的大脑搜寻到了一直被封禁的记忆,烟雨蒙蒙,不似真实。
下过雨的山,空气清新,每一次的呼吸中,都有水的温润。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白色的鞋边缘是一圈湿泥。她的手插在衣兜里,微微跳跃似的下台阶。
那只狐狸就是在观景台的拐角下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一只会说话的狐狸。
她走不了,好似到了狐狸的地盘,只能听他说话。
“这是特域,我的……刚刚试你一试,结果你竟然真的埋了我……”狐狸像个不正经的老头,龇牙笑着说,“我运气不错,命到最后,还能等来个还算漂亮的小姑娘葬了我,你能有送我最后一程的心,那我就回赠你份大礼。”
“不用不用,我不要。”唐惟妙回答。
“狐狸的报恩,说好也好,说不好也好,但唯独一条,你不能不要。”老狐狸气息奄奄却仍然没正形的痞笑,“小姑娘,我可是会看相的,咳咳。你额上红气盈,马上就要走大运了……”
老狐狸掏出个扳指,嘿嘿笑完,砸碎了,又摸出个果子来,摇了摇,中间浮出个灵芝样的符印来,正是山门钥匙的伪装。
老狐狸说道:“罢了罢了,扳指就算了,我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给了你,你也当不了这个家。这样,等会儿我会让你把这钥匙吃了,它是财库的钥匙,我送你座山,哈哈,我再送他们个大葬礼!”
老狐狸捧着肚子呼哧呼哧大笑好久,断气般说道:“我沈继就是死了,把江山送给一不相干的路人,我也不会留给你们这群蠢东西!嘿嘿,等着二十七处,收拾……吧。敢阴我,你们没了我,迟早都得进去!”
他骂完,畅快了许多,有了回光返照的意思,中气十足道:“那群蠢货里,能从那群穿制服的妖崽子里找到你的,肯定是沈成,我得给他留个言。”
他的长嘴对着果子叽里呱啦骂了一通,狐言咒结成。
唐惟妙:“我能走了吗?”
老狐狸说:“哈哈,老子就是要气死他们!我死了,他们也没好下场!来来美女,你一个小姑娘家的,肯定玩不过他们,我帮你报警,我这份礼,你最后能不能留着命拆开,就看二十七处靠不靠谱了……”
老狐狸说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了一口狐惑。
“吃了果子,忘了我的话,我们狐狸最会藏东西,这段记忆也会藏起来,算我死之前最后一点慈悲,这是保护你。你看到沈成后,我的狐言就会显灵……”老狐狸说,“嘿嘿,小姑娘,往后是福是祸,看你运气了。”
受到狐惑的唐惟妙“自愿”吃下了内藏着山门钥匙和老狐狸遗言的果子,而这段她与沈继的相遇,也藏进了她的记忆区深处。
一只狐狸死了,她就如沈继特域中考验的那样,埋葬了狐狸。
而老狐狸,释放了冲天的狐味,用这种方式“报警”。
唐惟妙猛地弓起身,呕出一口凤凰血。
辛涟的手在她的下巴旁接着,擦了她吐出的血沫,满眼担忧。
“有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唐惟妙:“醒了?哦……我醒了。”
她拍了拍脸颊,拍走记忆大量涌入后的恍惚,喃喃道:“果子我消化了,那遗言呢?”
辛涟问:“是想起什么了吗?”
“对……”唐惟妙说,“我想起了沈继。他好像设定,一旦我受到来自青丘会的狐狸攻击,威胁到生命,就会想起这段记忆……”
辛涟沉了脸色。
沈继不愧是最狡猾的老狐狸。一早就计划好了,等唐惟妙遭受青丘会的严刑逼供,才会触发这段记忆,想起自己拥有宝藏山的馈赠。
如果青丘会没有找上门,唐惟妙就还是个普通人,一辈子拥有山的馈赠,却无法真正享有它。
唐惟妙抱着手臂打了个颤,咬牙道:“辛涟,沈继给沈成留了遗言。”
“是什么?”
“应该还在我身体里,要等我见了沈成才知道。”
“狐言?”辛涟沉思道,“一种能借人之口托话的言咒。你知道以前有的,降灵,狐灵附身,跳大神之类的民俗吧……”
“听说过。”
“原理基本一样,修行多年的狐妖,成了大妖,就有了一种本领。虽然身死魂灭,但作为咒留下来的话语,却还能借人类的嘴说出来给后辈听,这就是狐言。”
辛涟说完,微微叹了口气:“妙妙还记不记得,他的狐言,要怎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