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
“什么事?”
“曼青先生从小就有神童的美名,壮年后为什么会忽然变得消沉了?”
一个看起来比较深沉的年轻人沉吟了很久,才压低了声音说。
“名侠如名士,总难免风流,你我又何不是这样子的。”
“你是说,曼青先生的消沉是为了一个女人?”
没有回答,也不用再回答。
三个人牵着马默默地在寒风中伫立了许久,才默默地牵着马走了。
李坏和铁银衣也在这里。
他们都看到了这三个年轻人,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他们心里也都有一份很深的感触。
——小李飞刀的雄风真的不会在任何人的身上重现了吗?
——为了一个女人而使曼青先生至如此,这个女人是谁?
李坏眼中忽然有热泪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他忽然想到他的母亲,一个多么聪明多么美丽又多么可怜的女人。
他忽然想要走。
可是铁银衣已经握住了他的臂。
“你不能走,现在你绝不能走。”铁银衣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你的父亲现在是多么的需要你,不管怎么样,你总是他亲生的骨肉,是他血中的血,骨中的骨。”
李坏的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一直不停地在跳动,铁银衣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更要知道,要想重振李家的威风,只有靠你了。”
积雪的小径,看不见人的亭台楼阁,昔日的繁华荣耀如今安在?
李坏的脚步和心情同样沉重。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自己心里怎么想,不管别人怎么说;这里总是他的根。
血浓于水,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又要见到他的父亲了,在他还没有生出来的时候,就已把他们母子遗弃了的父亲。
可是他不能背弃他的父亲,就好像他不能背弃自己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这次为什么一定要我找你来?”铁银衣问李坏。
“我不知道。”
李坏又说:“我只知道,不管他要我去做什么事我都会去做的。”
又是一年了。
又是一年梅花,又是一年雪。
老人坐在廊檐下,痴痴地望着满院红梅白雪,就好像一个孩子在痴痴地望着一轮转动的风车一样。
人为什么要老。
人要死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死?
老人的手里有一把刀。
一把杀人的刀,一把例不虚发的刀,飞刀。
没有人知道这把刀的重量、形式和构造。就正如天下没有人能躲过这一刀。
可是这把刀已经有许多年许多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出手一击,例不虚发的把握。
他是李家的后代,他的父亲就是近百年来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名侠小李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