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你也不必再出手了。”
李坏笑,公孙叹息:“李先生,不是我恭维你,你手上功夫之妙,放眼天下,大概也找不出三个人能比得上你的。”
李坏眨眼,微笑,故意问:
“找不出三个人,两个人总是找得出来的,太夫人是不是这两个人其中之一?”
“如果我说是你一定不信,如果我说不是你也一定不信。”
“我相信是。”李坏的回答极诚恳。
“你愿不愿意一个人陪我出去?”拉胡琴的老者说。
“我愿意。”
于是瞎眼的老头子就用拉胡琴的琴弓作明杖,一点一点地点着地走出了这个帐篷。
铁银衣振臂待起。
李坏用三根手指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肘,轻轻地说。
“求求你,千万不要这样子,这样子会让别人笑话的,公孙太夫人留给你。就让我跟这位老先生出去走走行不行?”
李先生和老头子都走出去了,公孙太夫人却坐了下来,坐下去的时候看起来好像舒服得很。
铁银衣盯着她。
“我相信我没有看错,我相信你一定就是公孙太夫人。”
“铁总管,你不会看错,什么人你都不会看错的,否则你怎么能维护李老先生的安全至今?”
“那么刚才那位老先生呢?”
“他是我的丈夫。”公孙太夫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他在他的家族里辈分很高,所以我才会被称为公孙太夫人。”
“公孙?太夫人?公孙家族?”铁银衣声音中满怀疑惧:“怎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这个家族现在已经只剩下我先生一个人。”公孙太夫人黯然说,“江湖人都知道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失败过一次,可是我的先生这一生中,却从来没有胜过一次。”
“从来都没有?”
“从来没有。”公孙太夫人的声音中带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说,“有些人好像命中注定就是个失败的人,不管他怎么骄,怎么傲,怎么强,可是他注定了命中就要失败。”
铁银衣沉默。
在这种忽然间发生的沉默中,他无疑也感受到这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与哀痛。所以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能开口问公孙太夫人。
“我可不可以说一句话?”
“你说。”
“我可不可以问那位老先生的大名?”
公孙太夫人也沉默了很久,说:“你当然可以问,只可惜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的。”
铁银衣闭着嘴,等着她说下去。
又过了很久,公孙太夫人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的名字叫无胜。”
“公孙无胜?”
“是的,公孙无胜。”
一个一生中从未胜利过一次的失败者,在他夜深人静,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时,想到他这一生,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做为这么样一个人的妻子,在夜深听着她丈夫的叹息声,枕头翻转声,拭擦冷汗声。虽然想起来上个厕所,吃点东西,看点书图,却又不忍惊动他的时候,那种时候她心里有什么滋味?
一个失败者,一个失败者的妻子。
“我一点都没法子帮助他。”公孙太夫人说,“因为他天生就是这么样一个人。”
还没有说完这句话,她已满面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