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了,他们就在等一个从遥远时空来的人,然后前去救汮兮。
此时提到,虽然千年将至,珈蓝仍旧会想起那个坐在风舞池台上的女子,黑发如歌,容颜秀美,手抱焦尾琴,娓娓轻唱。
目光落在笼中昏睡的女子,珈蓝终于了解为何那日鬼姬殿下会吻这位娃娃新娘了,为何当时他不肯承认吧。因为,他将她当做了汮兮。
“可是,殿下,她是花葬礼,泱未然的王妃。”
听到此话,鬼姬轻摸路乐乐的手,仿佛如触电般的收了回来,金色的眼底流露出一丝珈蓝看不见的忧伤。
“本宫自然知道,她是泱未然的人。而泱未然,据说会是本宫的敌人。”他起身,仰望着云端处的月亮,叹息道,“这样说来,花葬礼自然也是本宫的敌人了。如今南疆的郡主过来了,自然还有人过来,想必也知道这个千年的预言,想阻止本宫!若兵刃相见啊,那珈蓝,你便亲手杀了花葬礼。”说罢,他拂袖,骑上幻兽独自离开。
“杀了她?”珈蓝惊呼,看着路乐乐的眼神同情了起来。
鬼姬殿下的杀,不仅是**和灵魂都灰飞烟灭。
多可惜啊,它还想放了她的血,做成人偶呢。
第四十章
珈蓝眉目凝了片刻,淡色的薄唇微微一抿,最后看了一眼笼中的女子,清幽幽的道,“但愿你能熬得到我杀你的时候。”
蓝色的翅膀从后背伸展而出,身子宛若清风掠起,在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浮现,便没入云端。
而西院的楼顶上,一抹消瘦的黑影辗转而来,躲在暗处,唯留下一双晶莹的大眼睛,望着西院子的发生的景象。
那眼底,翻腾的绝望,荡起的是心痛和震惊。
若不是今晚,看到那个关在笼子中的女子,或许若云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甚至,永远不知道正王府竟然有一个如此隐蔽的西院,藏在密林之后,浓绿的翠竹将它掩埋,埋葬了里面的欢歌笑语和酒红灯绿。
鞭子上端的倒刺勒得手心发疼,若云浑身冰凉,脑子有些空白。
琉璃灯照亮了整个西院,院子中百花盛开,娇艳无比,荼靡绽放,然,芳华却怎么也抵不过侧卧在软榻上的男子,青丝如墨,娇颜如画,半敞开的衣裳露出燃着血迹的纱布。
“怎的,这曲子今日不对!”他掀开眼,因酒而迷醉的淡蓝色眸子淡扫园中唱曲的男宠,语气却异常寒冷。
抚琴的男宠顿然一惊,忙屈膝跪下,而一旁侍酒的一干男宠也如临大敌似的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吱吱声。
唯有泱未然,独自起身,抚了抚发丝,眉眼轻笑,抬手指着唱歌的男宠,道,“刚才你唱的什么,再唱一次给本王听听?”
四下抽气声一片,那男宠吓得身子几近全都帖在了地上。
“王爷,您醉了,夜很深,先休息吧。”羽见上前端了一杯热茶。半年了,这还是见到王爷第一次大饮。
“休息。”泱未然抬头看向羽见,念道,“他刚才竟然在唱‘君当为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那都是假的!过去的誓言,如今,不过是昔日的戏言。”
将杯中剩余之酒举头饮尽,他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消瘦的身体似乎就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里?”众人大惊,纷纷跟上。
“都给本王滚回去。”他拂袖,靠在门柱上,眼底泛起一丝自嘲和悲凄望着兀自在天空的一轮明月,“谁都不准跟来。来者杀无赦!”
羽见止步,抬手拦下了跟上的众人,似乎已经猜到王爷要去哪里。
若云离开暗处,悄然的跟上,大泱夏日的风明明是干燥温热的吹在脸上,却是阴冷的。
脑子里浮现那个女子苍白的讥笑,若云下意识的握紧了鞭子,心里对那女子多了一丝怨恨,是她那红衣女子亲手撕开了她这么多年来的美梦。
折身,她不打算跟着泱未然,而是抄近路返回那后院。
四下寂静一片,笼中的女子已然深睡,苍白隽秀的手指还依旧拽着自己手腕的链子,宛若要沉溺在水中的将死之人。
若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狼狈之极,上前本要拉起路乐乐,那沉重的大门突然响了起来。
意识到有人要推门进来,若云点足,闪入暗处,再度将自己藏拉起来。
门缓缓推开,门廊上的琉璃光将一个纤长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随即,桂酒的香气直扑而来。
“未然哥哥?!”看着进来的那人,若云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唤了出来。
第四十一章
然终究认识到自己是躲藏到这里,若云还是吞了下去,屏住呼吸观察泱未然到底要做什么。
如银的月华洒落在他身上,将他散落在肩头的发丝镀上一层幽白的光,那宛若深海般的眼眸此时犹如七年前初见时的样子,深邃的,忧伤的,眼底有一种让人心疼的绝望。
也是那一年,她如此的想接近这个大泱的质子。
此时的他,双手紧紧的抓住那笼子,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笼中人,隔得不远,但若云能看到他的手竟然在发抖,那力道,似乎要将笼子给撕裂。
笼子里的女子突然动了动,泱未然伸手一指,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随即打开了笼子,躬身走进去。
也在这时,若云看到了她今生最难以释怀和痛恨已经震惊的一幕。
泱未然竟然跪在地上,将那脏兮兮的红衣女子搂在怀里,一手放在她腰间,一手则搁在她脸上。
修长的玉指一点一点的将她的长发理顺,然而拢在女子耳后,露出她苍白的脸颊。
那动作轻柔之极,宛若清风也如流水,而怀中的是一块易碎的珍宝,不敢过多用力。
手指落在那红衣女子的眉眼处,突然顿了下来,随即又游走开来,那样子,像一个好奇的小孩在用无形的笔勾勒一个人的脸颊和轮廓。
也不知道这个动作重复了多久,他突然又执起了她的手,细细的揉捏,抚摸,半响之后,他突然低头,吻住了那女子的指尖!
这一次,若云只觉得大脑哄然巨响,险些站不稳,瘫软在地上。
泱未然的唇,辗转缠绵不曾离开那女子的手指片刻,消瘦的肩轻微颤抖,似乎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夜如此安静,月光落在他细长的眉睫上,宛若欲欲坠落的繁星,而的眼神——竟是如此的迷恋和痛苦!
因为迷恋,他甚至吻上了她的青丝,吻上了那女子的淡淡的眉,吻上了她脱水而干裂的唇。
却因为痛苦,他的手竟然落在了那女子纤弱的脖子上,指尖一曲——他掐住了路乐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若云反复的问着自己。
未然哥哥,他竟然在吻那个脏兮兮的丑女人。
不是喜欢男子么?那些满园的美男是做什么的?如果是喜欢,那为何他要这番痛苦的亲吻着这个女子。
如果他喜欢女子,那她若云算什么?
而这个女子又是谁?
独自蹲在原地到天亮,泱未然已经离开,笼子没有关,而那女子还躺在里面晨光下她那沾着血迹的脸,仍旧脏兮兮的,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
走进笼子,若云的眼底泛起阵阵寒意和厌恶。
脑中一回想起那个画满和泱未然痛苦的表情,她握着的鞭子的手又下意识的用力几分。
“你到底是谁?”
第四十二章
心里的愤怒像火一样从胸膛腾升起来,这一夜的一幕幕仿佛就是一场噩梦,而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个该死的脏兮兮的女人。
她怎么配,怎么配未然哥哥如此对她。他脱尘秀美如仙裔,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都让她沉迷,可眼前这个女人呢?
“说,你到底是谁?”揪着路乐乐的头发,若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问道。
“放开我。”惊醒的路乐乐看到来者是若云,心里明了了几分,不由笑道,“你可有看清了你的未然哥哥?”
“你……你胡说八道!”若云的手一抖,却紧紧的抓住路乐乐,“都是你这个贱奴,勾引未然哥哥!”
“放开!”路乐乐当即呵斥,抬手一把推开若云,冷声道,“什么贱奴,什么勾引,我告诉你,我不是泱未然的奴隶,也不是他的玩宠,更别说什么勾引了。抱歉,我对千年小受不感兴趣!”
“呵呵……你不是贱奴是什么?听说在泱过唯有低贱的奴隶才会被关在笼子里。”若云直起身子,俯瞰着路乐乐,嘴角讥笑之意越发的浓烈。
对于泱未然昨夜之举,若云突然想到,这些年来泱未然滴酒不沾,断不能饮酒,加之这半年突然赶回大泱,定然心事繁多,酒后行为反常也可以理解的。而且依照泱未然的个性,对伤害自己的人,他从来不会放过,当时谈到这囚笼的时候,他的眼底分明有厌恶和痛恨之意。
“我为何要关在笼子里,就要问问你那养了一堆男宠的心上人了!”
“你不用刺激我。未然哥哥喜欢什么样的人,本郡主心里自然有数。而且本郡主也会证明给你看,有朝一日,他娶的人,将会是本郡主。”若云微微俯身,勾起唇角,轻笑道,“至于你这种卑微,低贱的想尽办法歪曲事实的女人,也只配呆在这里。如果你妄想昨晚那样离间本郡主和未然哥哥,给你的就不是鞭子了。”
“低贱,卑微,呵……真是幼稚!”路乐乐无奈的摇摇头,“不过,你到提醒了我,你昨晚给了我鞭子。若有一日,本姑娘多的都会还回来。”
“啪!”路乐乐话一落,鞭子飞快的落下,精准的抽在她脖子上。
“既然这样,那本郡主不介意多给你几鞭子。”若云收回鞭子,垂眉看着鞭尾沾上的血迹,叹息道,“其实本郡主刚才还想,你若是一个听话的下人,本郡主到可以帮你向未然哥哥求情,放了你给我做丫鬟使唤。”
“郡主,您太看得起我了。不过,你刚才还在骂我是贱奴,若跟了你,您岂不是成了贱主了。”
“啪!”又一鞭子应声而落,便听得若云娇骂,“不是好歹的贱骨头。”
鞭子的力道比昨晚凶狠了许多,路乐乐一声不哼记下了自己挨了多少鞭子。
后院的门终于被打开,轻歌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不由的惊了一跳,忙冲进去,拦在了路乐乐身前。
第四十三章
“你又是谁?”若云挑起眉打量着轻歌。
“奴婢轻歌见过郡主。”
“知道自己是奴婢就好,让开,本郡主要教训这贱人,不然连你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