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姨拽拽线:“嗯,织副小手套。这些线是收拾你妈妈的柜子看见的,她说让我拿去织,不然也是浪费。”

简辛点点头没有做声,想起他小时候辛卉总给他织毛衣。

“对了,”秦阿姨笑笑,“衣柜里挂着一件红旗袍,又新又漂亮,我看见的时候羡慕死了,不过羡慕也没用,要像你妈妈那么漂亮穿着才好看。”

简辛没见过辛卉穿红旗袍,心下也不敢想她是否有机会再穿。

半月后去医院续假,顺路回家拿些衣服,到了门口听见简爱的叫声,简辛急忙开门进去,结果看见简爱正活蹦乱跳地挠辛巴。

门刚碰上,周菀闻声从他们卧室出来,还拎着包,应该是刚到。

简辛没想到会遇上汪昊延的妈妈,一时间顿在那儿手足无措,连鞋都忘了换。周菀也有点吃惊,但是随即温柔地打招呼:“你好,你是昊昊的朋友吧?”

简辛赶忙进去请周菀坐:“阿姨好,我叫简辛,是汪昊延的同学。”

周菀看着他:“只是同学呀?他不是这么说的啊。”

“不、不只是,”简辛本来就慌,又不知道会不会越了分寸,“……就按他说的,他说的都对。”

周菀没忍住笑:“你别紧张,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带辛巴和小猫玩一会儿。”

简辛毫无准备地和汪昊延家长见了面,直到周菀离开都晕乎乎的,他想跟汪昊延说一声,又思前想后觉得汪昊延知道了肯定会问周菀,到时候周菀觉得他话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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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衣服回去西棉里,辛卉现在靠着床头斜躺都非常吃力,每天就躺在床上或醒或睡。电视里放着广告,让死气沉沉的房间显得热闹一点。

简辛拿热毛巾给她擦拭,从额头到耳后,手抚在她的头发上感到又枯又涩,她已经没有多余的营养了。

深吸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妈,秦阿姨说你有件旗袍,什么时候穿给我看看。”

辛卉的眼珠迟缓地转动了一下,避开简辛的目光。那件旗袍好多年了,原本准备在简辛结婚的时候穿的。

她无力地说:“想,看看,小汪。”

简辛拿遥控换台找,正好汪昊延之前参加的户外综艺在播,半个多月没见,他盯着画面,嘴上却说:“这种节目都是小女生看的。”

看了会儿低下头给辛卉擦胳膊,听见辛卉说:“讲讲,小汪。”

简辛心里有些惊讶,然后忍不住又看了电视里的汪昊延一眼,说:“他待人挺好的,但是对我最好。”

“刚认识的时候总吵我,偶尔又会夸我。”简辛说着顿住,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清汪昊延这个人,更不知道要怎么对辛卉说。

辛卉虚弱地问:“和他,在,一起。高兴,吗?”

简辛猛地抬起头,看着辛卉的眼睛,他害怕又愧疚,试图从辛卉的眼神中找到一丝责怪和愤怒。

辛卉却只问:“高兴,吗。”

他慢慢地点头,放下毛巾去握辛卉的手:“我很高兴,和他在一起,我总是很高兴。”辛卉的手已经肿胀僵硬的不能动作,每个关节都无法弯曲。

她闭上眼,不知此夜能不能睡得安稳一些。

第二天辛卉很晚很晚才醒,她的上身像被抽尽力气,连呼吸都痛苦不堪,饭和药已经喂不进去。简辛跪在床边求她去医院,秦阿姨偷偷擦眼泪,其实他们都知道没用了,也知道到头了。

熬到下午,辛卉开口说:“我,想吃,豆酥。”

简辛知道她爱吃一家老字号做的豆酥,听完就出门去买,那家店很远,开车来回至少要四十多分钟。

等他走后,辛卉看向秦阿姨说:“可以,了。”

秦阿姨强忍住眼泪,去柜子里取下那件旗袍。辛卉之前就嘱咐过她,她说希望在最后,可以帮她换上那件衣服,再梳好头发。

深紫的指尖从袖中穿过,修长的四肢已经浮肿的微微变形,秦阿姨帮她扣好颈上的盘扣,笑着说:“放心,你还是很漂亮。”

枯涩的头发被挽起,辛卉坐在轮椅上,吊着最后一股气支撑着。

简辛买回来飞奔上楼,刚进玄关就看到辛卉穿着一身暗红色旗袍端坐着,他缓步走过去,红着眼眶说:“妈,你真好看。”

辛卉目光看向阳台,简辛会意,走到背后推她过去。正好是黄昏,晚霞映得她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她嘴唇微动:“溢,秋。”

简辛拿手机打给简溢秋,说着:“妈,你再等等,我爸说会回来看你的,你再等几天好不好?”

简溢秋刚刚安排完院里的工作,正在收拾行李袋,简辛突然的来电让他顿时有些不安,接起后:“简辛?怎么了?”

简辛把手机放在辛卉耳边,辛卉仍看着窗外:“溢,秋。”

“辛卉,你怎么样?”虚浮的声音让简溢秋揪心,他忙说:“我在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去看你们,辛卉,你怎么样?你和我说说话好吗?”

辛卉眼睛半阖,因为呼吸凝滞导致脑袋阵阵剧痛,她并没有太多想回忆,只是有话想说而已。

“简辛,和,那个,孩子。我,同意,了。”

简溢秋愣住,他明白辛卉的意思,辛卉最后的最后就是要告诉他这个,让他不要再反对,不要再阻止。

简辛怔忪着流下两行泪,跪在轮椅边望着辛卉。

斜阳真的很美,想每天都能看一次,可是她太累了,每一秒每口气都又疼又苦,活着已经是折磨了。只希望简辛能高兴和幸福,而她只想安静地死去。

简辛不敢眨眼睛,他望着辛卉,看她慢慢闭上了眼,再也没了声息。

片场所有人都在忙着,汪昊延出错好几次,导演拉着他讲戏,讲完安排休息十分钟。荆菁候在旁边递茶水,问:“是不是不舒服啊?”

汪昊延皱着眉:“没事儿,状态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静不下心,合上剧本默念了一遍台词,然后放杯子时手一松茶水洒了满地,杯子也摔得粉身碎骨。

荆菁尖叫了一声就蹲下收拾,这时感觉包里手机在震动,赶忙递过去:“是秦阿姨。”

汪昊延接起,听见秦阿姨嘴里叫着小简,他立刻急得站起来,引得一些工作人员忍不住看过来。

简辛伏在辛卉腿上,喃喃地说:“汪昊延,我妈走了。”

第42章

汪昊延赶回来时已经半夜,万家灯火都熄了,只有简辛家的窗户透着微微的亮光。奔上楼去,门上挂着一块儿白布,意思是家里有白事儿。

心里一揪,连叩门的胳膊都觉沉重。好久才听见门内有脚步声,待门启开一点,汪昊延便急忙推开想进去,却没想到是简辛来开门。

简辛木然无力,脸上挂着斑驳的泪痕,他嘴唇微张,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发不出声。汪昊延用力抱住他,不停抚着他的后背。

辛卉被安置在卧室床上,看上去就像睡着了。

费原停好车后上来,看到汪昊延陪着简辛在床边守灵,他先给辛卉鞠躬,然后拍拍简辛的肩膀就去客厅了。

汪昊延发现秦阿姨不在,想想应该是简辛让回去了,毕竟只是雇来照顾的人。他不敢再想,不敢想简辛是怎么独自守着辛卉的。

“你跟我说说话,简辛,你看看我。”

简辛盯着辛卉一动不动,双眼也一眨不眨,他不出声,就只任眼泪不停地流。汪昊延去拿毛巾给他擦拭,擦了几下忍不住使劲把他抱进怀里。

“那天在医院,你妈妈嘱咐我两句话。”汪昊延感觉简辛身体动了一下,自己的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哽咽,“她说,别骗你,别欺负你。”

简辛从椅子上滑下去,跪着扑到床边,他望着辛卉安详的面容,眼睛终于缓缓闭上,叫喊一声,失控般恸哭出来。

就这么度过了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有人敲门,费原开了门问找谁,来的人没有理会也没停顿,直接冲进来奔入卧室。

简辛缓缓地扭头,眼神冰冷又绝望,他拖着麻木的双腿走过去,抓住对方的领子问道:“你为什么才来,为什么现在才来?她是我妈啊。”

汪昊延过去把简辛的手松开,扶着他站到旁边。简辛几乎站不住,依靠着他不停发抖,口中仍不停地控诉低吼。

简溢秋双目已红,眼角沁出热泪,他在床边坐下,轻握住辛卉的手。

汪昊延揽着简辛去了另一间卧室,让他稍稍休息,费原下楼买了点吃的,正好简辛可以吃一些。

“来一下。”

汪昊延跟费原出去,费原说:“现在简叔叔来了,接下来守灵还是接待宾客至少都不是简辛一个人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得家人来办。”

“我就是他的家人。”汪昊延心都疼死了,不想听。

“清醒点儿。”费原冷静,继续说:“就算你现在没有行程没事儿可干,也不能一直陪着。简辛的同事邻居白天来吊唁,你能露面?就算你不想好了,那简辛以后还跟人解释?”

汪昊延叹息一声,他能不懂么,看了看时间,妥协道:“八点吧,我看简辛好一点了再走,剧组那边我回去道歉,后期随便安排都再无异议。”

回到房间看见简辛怔怔地靠着床头,他打开一份馄饨吹了吹,说:“吃点东西,白天还要来人,你倒下了怎么办。”

简辛摇摇头,汪昊延又说:“我昨晚也没吃,就当陪我吃两口。”

两人分吃了一份馄饨,简辛的脸上终于带了点血色,汪昊延一下一下摩挲他的手背,轻轻地说:“死亡,有时候也是种变相的解脱,你是医生,你更明白。”

简辛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他是明白,但无法减少他失去母亲的痛苦。

汪昊延又陪了一会儿,等简辛渐渐稳定才出来,他去那间看了看,简溢秋仍坐在床边,听见他进来,简溢秋冲他点了点头。

“叔叔,你也去吃点东西吧,然后和简辛说说话。”

简溢秋问:“简辛怎么样了?”

“好点了,我让他休息会儿,阿姨刚走,他肯定难以控制情绪,你们谈一谈就好了。”汪昊延停顿片刻,说:“我说这个可能有些可笑,但还是想嘱托您,好好照顾简辛,最起码这几天要保证吃饭睡觉。”

简溢秋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汪昊延知道这就等于默应了,说:“那您去看看他吧,我也准备走了。”

又去告诉了简辛一声,简辛眼睛肿着,总算肯说话:“不用担心我,你路上小心。”

费原已经下楼去开车,汪昊延穿好外套准备离开,等简溢秋进屋去看简辛后,他又走到辛卉在的那间卧室里,跪在床边向她道别。

“妈,走好。简辛以后有我。”

费原和汪昊延匆忙赶回剧组,路上费原通知了路路,让他去看看简辛,汪昊延才稍稍放心一点。

路路到的时候,家里已经开着门接待来吊唁的人了。简溢秋守在床边,他和辛卉离婚多年,其实已经算外人了,所以只有简辛自己鞠躬回礼。

“简辛,节哀。”路路给辛卉鞠了躬,走到简辛身旁安慰道。

简辛木木地点头,整个人都很僵硬萎靡。路路一直没走,就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下午殡仪馆的车来,他又陪着去火化。

入殓师给辛卉化妆,化完妆推进去的时候简辛终于颤抖地站不住。十几分钟而已,无论是谁,都只剩一捧骨灰。

辛卉的丧事真正结束是在简辛和简溢秋从墓园离开,路路载他们回市区,简辛几天来都没怎么说过话,车子启动时说:“路路,这几天谢谢你。”

“不用啊,我是你的朋友嘛。”路路有点不好意思,他不太会安慰人,也不太会照顾人,所以其实这几天也是有些无措的,怕帮不上忙。

简溢秋也道了谢,他一下子老了许多,声音也不精神。路路忙说:“叔叔您客气了,朋友之间应该的。”

到了西棉里,每个房间还是那样,甚至还萦绕着药味儿,简辛怔怔的,简溢秋也暗自叹气。路路揽住简辛的肩膀:“你和叔叔不饿吗?我好饿了。”

简辛不再发愣乱想:“我去做点吃的。”

路路跟着他去厨房打下手,说:“这边是不是得收拾一下,既然快拆了,就彻底搬了吧,我看青园路那儿装修得差不多了。”

简辛迟缓地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饭桌上,简溢秋给简辛夹菜,叹一声气说:“你这样不行,要不和我回苏州,在家里好歹有人照顾。”

路路一听有点急,但是他也不知道汪昊延和简辛家里的关系怎么样了,只能劝道:“叔叔您放心,简辛在这边有我们这些朋友照顾,而且医院那边他还有工作,耽误太久也不好。”

简辛低着头没反应,路路暗示地加了句:“那个谁忙完这阵就回来了……”

简溢秋又是一声叹息,不知道是想起了辛卉的嘱托,还是满腹的无奈。简辛抬眼,轻轻地说:“爸,这儿基本没事儿了,你早点回去吧,不然奶奶也惦记。”

“那你呢?”

简辛又垂下眼:“我是个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这边房子要拆就需要业主在,医院也不能长时间不去。”

他顿了两秒:“而且,这儿还有我的家。”

第43章

陪简辛把简溢秋送去机场后,路路直接回了森林小筑,在办公室待着闷得慌,忍不住给费原打过去发牢骚。

“简辛怎么样了?”

“好点儿了,简叔叔刚走,简辛还有几天假,正好休息休息。”路路说着有些伤心,“那天出殡去火化,我第一次见那种场面……难受死了。”

费原哄道:“没事儿了,这两天心情不好就去和你的朋友聚聚,过几天我回去。”

挂了电话,汪昊延在旁边放下盒饭,问:“哪天回去?”

费原看他一眼:“大后天,你至少得十天。”

“知道了,”汪昊延也没了胃口,干脆不吃了,脱掉上衣让荆菁处理伤口,说:“把我的戏这几天排紧点儿,后期宣传什么的,条件他们随便加。”

“你身体吃得消么?今天追车戏这都擦伤了。”

汪昊延没在意:“放心。”说完趁休息这会儿想给简辛打个电话,拨通后响了很久,那边才接,他轻声问:“简辛,在睡觉么?”

简辛蜷着腿窝在沙发上:“没有。”

“那在做什么?”

简辛回答:“什么都没做。”

汪昊延想象了一下就觉得心疼,这会儿只剩下简辛自己,他一个人待在屋里还能做什么,便问:“跟医院请了几天假?”

“还有一礼拜。”

“嗯,再过十天我就能回去一趟,等着我。”说完背上一阵刺痛,忍不住“嘶”了一声,扭头瞪了眼用酒精给他清伤口的荆菁。

简辛似乎没注意到那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汪昊延又叮嘱道:“去上班也好,不然在家总会忍不住想,不过别太累了,看看能不能调去检验科什么的,缓一阵。”

简辛嗫嚅:“嗯,我有分寸。”

楼里的住户已经搬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在陆陆续续搬,简辛那时候那么想让辛卉搬走,如今他自己却也窝着不舍得挪窝。

家具什么的都很旧了,只把一些用品打包带走就行,他默默列了张清单,这几天就安排自己做完这件事儿。

楼道里总有搬家公司上下楼的动静,楼下也总有车子发动熄火的声音,只有他是安静的,他安静地打扫房间,安静地给自己煮一碗面,安静地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空空的床。

总会想,他和简溢秋离开后的几年,辛卉是不是也这样。

片场在布景,汪昊延抱臂在车里休息,刚结束一场打戏,特质的钢管轮到背上不会受伤,但是让他本来就没好的伤口疼得要命。

试着动动肩膀,感觉后背有点黏,换衣服清理来不及,只好算了。布景完拍下一场,他补了妆就重新打起精神干活儿了。

收工以后回到酒店,脱了外套就听见荆菁咋呼:“怎么又流血了啊?衣服都粘在伤口上了!”

汪昊延往床上一趴:“直接撕下来疼还是酒精杀得疼?”

荆菁哪儿知道,犹犹豫豫地拿着药箱不说话,汪昊延看见那瓶酒精就崩溃,干脆胳膊一抬把衣服直接脱了。

背上擦伤的一大片又被撕破一层,鲜红的伤口往外不停渗血。他看了眼惊慌的荆菁,喊:“快给我糊上纱布啊!不许用酒精擦了!”

荆菁哆哆嗦嗦地说:“原哥一走你就病重,我觉得我好慌,要是简医生在就好了。”

汪昊延肌肉绷紧:“我都病重了,你就别让我再心塞了,行么?”

简辛在家捱过了一周,一周里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说过话。到了医院,科室开例会,大家看见他来都很关心,但是也都不好多说。

手术暂时停了,只轮班坐诊,忙碌的工作能让他忘记痛苦,同事的闲聊八卦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但一天结束,当他开车驶进小区,他发现一切并没有转好。

仍是那几间屋,仍是淡淡的药味儿,简辛早早关灯上床,却久久不能睡着。

早上的戏一结束,汪昊延换了衣服就赶去机场,荆菁跟不上他的大长腿,一路小跑差点岔气。上了飞机她问:“到了以后还去公司么?”

“去公司干什么。”汪昊延摘下口罩,脸色有些苍白,说:“有事儿你就去,这两天别给我打电话也别发信息。”

“那怎么行啊,你不能失联吧?”

他头很晕,皱眉道:“就说我休息两天养病,我这伤确实没好啊。”

汪昊延说完就睡了,中途醒来吃了点东西,然后就盯着窗外直到飞机落地。司机接上他直接回了市中心的公寓,快一个月没回来,推门进去只觉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房间一直有阿姨来打扫,简爱被周菀带回去和辛巴玩儿了,他转了一遍,发现简辛还没回来住。

时间还早,他洗了澡想睡两个钟头,然后去接简辛下班,身体沉重又酸痛,眼一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简辛下班回家,吃完饭就收拾东西,两个整理箱差不多装满了,貌似没有更多可留下的。八点多弄完,拿着一袋准备捐掉的衣服去楼下捐赠处投递。

回来时遇到五楼的齐大爷,齐大爷打招呼:“小简还没搬啊?”

“嗯,还没。您呢?”简辛回应。

“我马上也要搬了,规划局的通知不是说三月底么,这都几号了,你也抓紧时间啊。”

齐大爷上去了,简辛进门愣住,他才反应过来今天几号。自己已经上了两天班,汪昊延说过十天以后就回来一趟。

拿着外套出门,路上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这些天没回来过,一进门房间还是熟悉又温暖,把客厅的灯打开,门口摆着汪昊延的鞋子和背包。

简辛走到床边,看见汪昊延侧着身熟睡着,他拽拽被子想给盖严一点,看见了对方背上的伤口,边缘处结痂了,大部分还露着红肉。

伸手轻轻碰了碰周围,肌肤发烫,简辛去拿来医药箱,先给汪昊延往腋下夹了支体温计,然后准备好纱布药膏打算处理伤口。

蘸了酒精的棉球一接触,汪昊延顿觉撕扯针扎似的疼,他趴着弹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看清是简辛,也忘了疼:“你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