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侍卫们没有得令,见皇帝手下捉得又是公主,虽是握紧了剑鞘却不敢轻易向前。
云裳呼吸不畅已经满脸是泪,她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含含糊糊的,让人什么也辨不出来。
皇帝又加深了力道,“你到底是谁,竟敢附身皇室。”
“我....是....是.....”
云裳声音已是哑然,最终还是抵挡不得这力道,晕厥了过去。
一团紫气忽的从云裳身上窜出,不等封菱抵御便散进了她的身体里。
封菱摇了摇头,竟然没觉得身体有半分异样。
眼见云裳晕厥过去,皇帝这才松了手,召了一旁的侍女将云裳扶了起来。
他神色不变的吩咐着,“好好照顾公主,如果她再醒来,不可出寝宫半步。”
侍女们领了命后带着公主离开了园子,而皇帝却还没半分离开的意思。
瞧了封菱好一会儿,皇帝忽然笑道:“竟然还一脸茫然的样子,殊不知那梦魇已经侵了身,真和你娘亲一模一样,可爱的很。”
又被人提起了自己的娘亲,封菱不愿意错过一点知道她身世的机会。
“我娘亲到底是谁啊?”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封菱,一会儿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轻哼了一声,道:“也是,你刚出生你娘亲就死了,你又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皇帝起了身走到封菱身旁,道:“那我来告诉你她是谁,她是一只红色的狐狸,与孟木兮情同姐妹。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
封菱怔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动作。
若封菱的娘亲是只狐狸,那她岂不应该也是一只半妖,那为何她生来便没有法力,若不是墨玉镯子和在岚山上获得的各种法器,她一个没有灵根的人可修炼不得半点法术。
绕过封菱娘亲的话题,皇帝却又提起了封舒。
“原本没想让舒儿以身犯险的,谁成想舒儿身为天澜宗最得意的弟子,根骨奇佳法术精湛,竟然也着了区区梦魇的道,看来心里是有些执念的啊。”
皇帝说完便打算离开,临行前又瞥了封菱一眼,留下一句话。
“以你的能力是摆脱不了梦魇的,也好,省的我再想用什么法子让你死了。”
封菱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此时还不到晌午,她却总觉得身子乏得很,一直想睡过去。可一想到那团紫色雾气,便赶忙掀起袖子咬了一口自己的胳膊,让那痛意蔓延努力保持清醒。
此时身后不知什么东西朝着自己飞来,封菱强打起精神转过身去,便看见一脸喜色的小盏正朝着自己冲来。
“封菱,我可算找到你了,这皇宫也忒大了点,宫殿这么高,庭院又那么深,你可是让我一顿好找!”
小盏聒噪的声音在封菱耳朵变得些许虚无,封菱扯开一丝笑意,虚弱地问道:“你找到你主人了没?”
小盏怎么瞧封菱怎么觉的不对劲,便喊道:“封菱,你到底怎么了!”
焦急的声音渐渐模糊成一片空白,在她身子飘摇欲坠的时候,终于有人在身后扶住了她。
封菱睁着困倦的双眼,紧紧抓住谢衍的衣袖,道:“我是不是不该睡过去,如果睡过去的话我是不是就会死啊。”
谢衍扁了扁嘴,语气竟意外的有些温柔,“你想睡就睡吧,我去梦里找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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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封菱觉得浑身哪里都不对劲,倒不是疼,就是胳膊腿脚像是怎么也伸展不开似的,难受的要命。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一片浓郁的树荫。
深蓝的天空缀着零零散散的星星,封菱才发现自己竟然四脚朝天的躺在树下的草丛里。
不知道是因为小飞虫还是别的什么,封菱觉得身子痒痒的,她努力挣扎起身,想要挠一挠,又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脚身体几乎缩小了一倍。
封菱摸了摸脸看向四处,她跑到池塘边趁着月光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澄净的池水照出一张稚嫩的脸来,她还是她,只是变小了......
【系统提示:触发男主幼时故事碎片】
许久没听见过的机械音响起,一阵提示过后,小忆从身体中被再次唤醒。
【小忆:故事时间大约发生在11年前,还原故事脉络,朱砂痣任务完成度将直接提升至50%,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可以提出一个问题,知无不答。】
封菱怔怔的听着小忆的话,坐在池塘边又将周围的环境看了个仔细,她回到了11年前,而地点正是魏国封府,她在自己家。
封菱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问道:“为什么梦魇妖精要我陷入的故事发生在11年前的封家府邸?”
封菱等了许久,系统竟没有给出她要的答案。
“不是说知无不答吗?”
【因为原书中的封菱在这个故事发生之后,已经爱慕上了谢衍,也将心事告诉了他。只不过,谢衍拒绝了。】
封菱不自觉的轻声“啊”了一声,紧接着问道:“可当时封菱和谢衍还都是个小孩儿,他们哪懂什么是喜欢啊。”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不予回答。】
封菱也不再问,索性坐到了池塘边开始丢石子。
系统不愿意回答,她问再多次也白搭。
正当封菱郁闷的丢着石子的时候,身旁不远处传来谈话的声音,封菱瞥眼过去,便看见走在路上一脸闲情逸致的两个男孩子。
确切的来说,是缩小版的封舒与谢衍。
封菱惊讶着从池塘边站起来,看着两个人和和睦睦走在一块闲谈的模样,幻境的质感从未如此强烈过。若是在现实中,封舒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和谢衍一块散步,她又怎么可能再次见到封舒。
还没等封菱反应过来,封舒看见她便像看见了鬼似的,急忙拉着谢衍往回跑。
封菱鼻尖一酸,眼眶瞬间便红了。她什么也没想便紧追慢赶起来,只不过这封菱小时候的身体比长大后还要弱上几分,她提脚快跑了还没几步,便觉得心口窒息全身血液仿佛要凝固。
封菱放缓了步子,这时候嗓子眼便又涌上了那股熟悉的腥甜味儿,她止不住的咳嗽了几声,一伸手便发现自己又咯了一手血出来,只是此时身体小小的,这手上的血便显得更加血肉模糊猩红可怖。
封菱看着手掌皱着眉头,下口血还没咳出来,封舒便风一般似的跑了过来将她护进了怀里,在她身上点下几个穴道之后,便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只白色瓷瓶,打开盖子凑到了封菱的鼻尖。
淡淡安神的香味萦绕,还有几分熟悉感,是之前阮仙仙曾经给她闻过的琥兰香,可益血增气。
封菱终于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浑身的血液开始顺行通畅。
封舒拿着手绢将封菱的嘴角手掌擦了个干净,瞧见封菱好了许多之后,一撇嘴,随即气冲冲的看向了一旁的谢衍。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妹妹能跑起来吗?要不是追不到你,小菱儿能吐血吗?”
谢衍觉得自己很无辜,而事实的确如此。毕竟当时他连封菱的影子都还没看清,便被封舒一把抓起,不管不顾的便往回跑。若不是听见了咳嗽声,只怕封舒现在已经跟他跑出了封府。
还没等谢衍回击,封舒便皱着眉转过头便继续安慰他妹妹。
“小菱儿,我们今晚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你玩好不好。”
封菱没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封舒。
他才注意到封菱眼角还攒着泪花,盈盈欲滴,封舒看的心都碎了,便又开始埋怨谢衍。
“谢衍,你闲的没事来我家干嘛?”
谢衍这才终于找到了机会还嘴:“不是你约我过来的吗,现在倒是会倒打一耙。”
他的话刚说完,低头便看见封菱的小手正紧紧攥着封舒的衣角,那满眼的泪花终于掉的软乎乎的脸颊上模糊一片。
他的心也终于软了一些,随即也蹲了下来,凑到了封菱的身旁,“小菱儿怎么了,怎么还成小哭包了。”
封菱听见这话一怔,用那泪花已经模糊了的视线看了眼封舒又看了看谢衍,一时之间觉得世界仿佛天旋地转。谢衍什么时候这么温温柔柔的,封舒又什么时候这么暴脾气了。
封菱懒得再去多想,赶忙伸手将脸上泪水胡乱擦了一把,又双手拽紧了封舒的袖子,只是还是不想说话。
封舒也不再朝着谢衍发脾气,语气忽然柔软的像一朵软绵绵的云。
“小菱儿不想说话就不说话,不想离开哥哥,哥哥就不走。”
封舒的这番话终于让封菱心里的那跟弦又紧绷了起来,系统说这场梦境的任务要还原谢衍的幼时故事线,如果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呆在封家府邸,能有什么事儿发生。
封菱将封舒手上拿着的那只用来给她擦血的手绢重新又擦了擦泪花,吸了口气从封舒怀里站了起来,忽的咧开了笑。
“哥哥,你们本来要去哪儿,带我去呗。”
当封菱出现在喧闹鼎沸,烟花漫天接连不断的场景中,看见长街行人拥挤,明灯万盏,城楼辉煌一片盛景的时候,封菱几乎连步子都迈不动了。
她之前惊讶于岚山下闹市的繁荣,可如今与魏国皇城相比,天子脚下显然要更加富饶气派,就连街上的行人看衣着打扮,都不像是一般人家,非富即贵。
“若不是十年前澶州之乱父辈们厉兵秣马浴血奋战,我们现在哪有这样的好时候。”
封舒牵着封菱站在长街之中看着漫天烟火,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感叹。
谢衍在封菱身旁也牵起了她的手,下句话却是回应封舒的。
“澶州城被破,众妖伏诛,所以十年之后的今天一定要出来看看这河清海晏的盛景。”
封舒本想再说些什么感慨的话,眼角余光却如自然反应一般,一下子便瞥到了谢衍牵着封菱的手。
炙热的眼神停留许久,谢衍却还是没意识到,倒是封菱觉得有些烫手了。
她左看看小版的封舒气焰三丈,右看看幼版的谢衍一脸无所谓,忽然觉得有点好玩。
封舒扯了扯封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另一边,强行站到了两人的中间。
“你牵我妹妹的手干嘛,你是不是对我妹妹有想法?
谢衍又觉得自己无辜了,回道:“不是你说要保护好小菱儿吗?”
更何况封菱本来就不被允许随意出府,这次出来不知道什么就又被封家的侍卫逮回去了。
封菱怕两个人真干起架来,没等封舒继续连珠炮,便先发制人道:“哥哥,我想吃好吃的!”
封舒懒得再跟谢衍计较,只是转过头又板着脸小大人似的告诉封菱,道:“不行,小菱儿不能乱吃东西,不然回家闹了肚子吐了血什么的,你哥哥我就又得被罚跪了。”
“害,不吃东西你回家也得被罚跪,谁让你心软带她出来啊。”
谢衍负着手走的离封舒远了一些,看见封舒反应过来,便立马朝着人群深处跑了过去。
封舒碍于封菱不好追赶,也只能捏了捏拳头在原地又过了几句嘴瘾。
封菱看着远处谢衍销匿于人海的身影,心中一阵感慨。
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他还是皇城最尊贵的相府公子,如清风朗月,张扬又明媚。他会忧天下之忧,乐天下之乐,和封舒一样还带着一腔的少年意气。
瞧见封菱望着远处望得出神,封舒傲娇似的轻哼了一声,对封菱说道:“其实我瞧着谢衍也不错,他是相府公子世家大族,身手好模样也好,以后保护你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封菱惊讶地看着封舒,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似的,这表情惹得封舒一阵好笑。
“怎么啦,早就看出来你喜欢谢衍那俊模样了。”
封舒拍了拍胸脯,保证似的说道:“妹妹放心,有哥哥在,他不想要你都难,就算真的长大后皇城姑娘踏破相府门槛,我也把这人给你抢过来。更何况之前我们两家父母便口头约定过要结成姻亲,小菱儿就放心吧,可别当成了望夫石。”
封舒笑得越灿烂,封菱便越觉得心酸,她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早已过去数年的幻境,却还是难以抑制的想要去沉溺。
因为她一旦醒来,封舒就再也不在了。
“那哥哥以后不保护我吗?”
封菱忽然问出了这句话来,竟让封舒怔了许久。
他将封菱散落在额头前的一缕头发顺到了她的耳后,认真地看着封菱的眼睛。
“哥哥永远都保护小菱儿,是永远。”
第45章
封菱抬头便看见封舒身后的夜幕之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烟花,这景配上刚才那话,又让她开始涌上情绪。
然而她正被封舒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她老哥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去,对她现在这幅皱巴成一朵花的表情熟视无睹。
封菱随着封舒跟了过去,挤过拥挤的人群,看见封舒在一个冰糖葫芦摊子前停了下来。
她刚想过去,便不知道被谁拍了拍肩膀,回过头,发现是一个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
那女子长得比她高,从上而下笑看着她,手又不安分的捏了捏她的脸蛋。
“你这小家伙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啊,长得那么可爱,要是被坏人掳走了怎么办?”
封菱立在原地,抬眼又瞧了瞧站在不远处的封舒,道:“我不是一个人,我哥在前面呢。”
女子听见这话左顾右看了一番,愣是没找到封菱口中所说的哥哥。她又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
“来,给你吃,这个可甜了。”
封菱摇了摇头后退了两步,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何况是她。这情况这场景,分明就是她遇上拐卖小孩儿的了!
封菱刚想张嘴说她哥哥来找她了,还没出声音便被这女子搂住了肩膀带着朝无人的地方走。
“别着急,我知道有个好地方,你可以去那里等你家人来找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封菱下意识的想撒腿就跑,谁知步子还没迈出去,那女孩子就狠狠的在自己的肩膀上落下一记手刀。
酥麻的痛感才刚传来,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眩晕,身子变得疲软无力,封菱整个人直接便倒到了女孩子的怀里。
不知过去多久,封菱在迷迷糊糊之间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处在一个封闭的房间中,微微可以听到水的声音,像是在船上。
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年龄小身体又弱,被这么一折腾,许是晚上还吹了会儿晚风,竟又不出意外的发烧了。
封菱躺在冰冰凉又带着着些潮湿气的草席上却热的难受。她睡不着,又没力气动,听觉便异常的敏感。
等了许久,封菱才又听见将她掳走的那个女子的声音,她压低着声音,却是在和人争吵。
“她是我找到的人,你别想动任何心思。”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当初决定一起修炼邪术,你又怎么能私藏呢?”
话音落下,封菱便听到开门时木头的摩擦声音,门却只是开了一条缝,便被人堵上了。
“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人,你竟想要半路截胡,哪有这个道理!”
被堵在门外的男人一声轻蔑冷笑,道:“你就不怕我禀告师尊,到时候鱼死网破,谁都得死。这血人看着也用不了几次,你何必当成宝贝独吞。”
血人?
封菱听得浑身一激灵,也不顾得身体如何虚弱,便挣扎着要起身,只可惜这身体实在不配合,她步子虚浮的了走了几步,却还是败给了力气。
听到屋内的动静,门外的两人起了警惕心,连忙进了屋来查看,便发现封菱已经倒在了木墙边。
女子跑到封菱身边将她扶起,才发现她身体滚烫。
“程瑶,这就是你选的血人,也太虚弱了吧。”
被叫做程瑶的女子回头狠狠刮了男子一眼,怒道:“你还说什么风凉话,我们是名门正派堂堂御剑山庄,哪能这么容易动手,有就不错了。”
说话间,封菱便又忍不住咯出血来,鲜红的血渍溢满嘴角,却吓得程瑶一下便撒开了她,连连后退。
“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怎么还吐血,莫不是痨病?”
男子也再不敢靠近只是上下狐疑的打量着封菱,“瞧她这穿着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得了这种病。”
程瑶赶紧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的模样,“算了算了,看她这么虚也不适合当血人,干脆扔河里吧,算我倒霉瞎了眼掳了个没用的东西。”
“扔河里”这三个字如同暴雷一般在封菱心里炸起,墨玉手镯被唤醒,封菱浑身仿佛透着凌厉的风,看的对面两个人骨头发麻。
程瑶斥道:“你到底是谁,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程瑶袖中灵力翻涌,还未等她使出劲招,藏在镯子中的力量便炸裂开来,将在场的两人狠狠击拍到了墙上。未经防备忽然受到如此猛烈的冲击,程瑶被打的五脏剧痛,已然动弹不得。
看到两人身受重伤的模样,封菱终于找到逃跑的空隙,赶忙夺门而出。
深蓝的天空上还能远远的看到灿烂的烟花,可那热闹的声音却隔着河面已经好远。
封菱一步一步跑在船舫上的木板上,迎面而来的是水的潮气与凉风,还有一袭坐在轮椅上的白衣。
封菱的力气是真的要用尽了,在她即将又要晕过去的时候,竟看见了落钰,少年落钰。
封菱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却怎么也抓不到,她的嘴里喃喃的喊着,只剩下了“师尊”二字。
“师尊.....”
“她叫公子师尊?她是谁?”
茯苓拿着皮裘从身后的房间出来,看了看已经在船板上俨然已经晕过去的封菱,不知该不该救。
落钰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他转动轮椅转身意欲离去,不知怎么又改变了注意。
“算了,把她带回去吧,就当积德行善了。”
封菱又醒来的时候,身边又换了番场景。
原先是船舱内潮湿阴冷的草席上,现在却换在了锦缎玉被中,安神的香气从雕刻精致的铜炉中袅袅散来,她一睁眼便能透过轩窗看见靠着河面悬挂的一轮明月,深蓝蓝的静谧又美好。
封菱咳嗽了几声,从床上起了身,终于让在那正在窗前仰望月光的人分了神过来。
“你醒了?”
待看见那熟悉的面容之后,封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也不过只是觉得身子比刚才好上许多,如此安适的环境,熟悉的人在身旁,倒是叫她半分也起不来床了。
封菱将今晚所有的遭遇坎坷化成一声长叹,深深的吐了口气,之后才侧过身来看向了落钰。
落钰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的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也是,毕竟现在落钰根本就不认识她。
落钰神情淡淡的,这语气中流窜的不知是落寞还是什么,竟有些凉意。
“为什么你这么信任我,睡得那么安稳,就不怕我伤害你吗?”
封菱摇了摇头,道:“我不怕,你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像玉一般的人。”
原书中,落钰可是稳稳的正派角色,又怎么可能会害她。
落钰嘴里有话,听见封菱这样说,却又不知道自己原先究竟想说什么,像是丢了魂似的。
一般的女孩子哪能刚见面便说出这种话,像是他们已相识多年,却又看不清他的为人。他生性冷淡,哪来的玉色。
落钰哑然好久,才又重拾起思绪,问道:“你认识我?我记得你叫我师尊?”
封菱愣了一会儿,随即便摇了摇头,道:“我当时头脑不清醒,看错人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
落钰想起刚捡到她时,她浑身是血,头发衣服乱糟糟的,像是逃难过来一般。
落钰的神情冷冷的,让封菱觉得很陌生,她也不敢再在床上久留,攒了股力气便坐了起来。
“遭遇歹人,差点没把我扔河里,我拼了小命才逃了出来!”
封菱说的一脸丧气,一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便又觉得一阵冷意侵袭而来。
系统说的会触发的故事,难道不应该是谢衍的故事,怎么反而是她被强行掳走还差点被扔到了河里喂鱼。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封菱,菱是菱角的菱,很好吃的那个菱角的菱。”
这句话像是绕口令一般听得落钰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却也不过是一瞬的情绪。
“我看到你手腕上有一只墨玉色的镯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封菱垂眼看了看自己还没来得及藏起的手镯,脑子中又开始迅速编起了故事。
“是我哥哥送我的,他瞧着好看便送我了。”
“可我认得它,他是丞相夫人孟木兮的镯子,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上。”
这话一出,连封菱自己都迷惑了,这明明是系统的第一件任务的完成奖励,又怎么会变成了狐妖孟木兮的玉镯?
封菱便又问道:“那这玉镯可有什么说法吗?公子为何认得?”
落钰笑了笑,若有所思却避而不谈,反而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叫封菱,是封太尉家的小女儿,怎么跑到御剑山庄的船上了?”
听到这封菱便一阵委屈,道:“你们门派中有弟子修炼邪术,我是被他们抢到船上当血人的,我不知道血人究竟是什么作用,但对我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血人?那看来确实这船上确实有些人不太干净。”
落钰话音刚落,便有人直接推了门进来,刚走了两步便赶忙行礼请罪,请罪之余还不忘将还坐在床上的封菱抱了下来。
程瑶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封菱被落钰带走的消息,她怕封菱说出她修炼邪术的秘密,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
“小少主,这是我从乡下刚收上来的丫头,什么都不懂竟然冲撞了小少主,我这便将她带走,定会严加管教。”
程瑶将她整个人抱得死死的,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半分,她慌忙之中朝着落钰喊叫,而那声师尊还未出口,便已经被程瑶捂住。
临走前,看见的却是落钰隐晦不明的眼眸,却没半分要救她的样子。
那双眼眸,像是寒冬腊月中的烈烈北风,不带一丝预兆的狂卷入了原本一派和煦的草原,从此只剩一片白雪,再无人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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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程瑶抱着封菱一路风风火火,不知走到了船舫上哪间屋子,还没关门便将她直接扔到了地上。
房间内还端坐着之前和程瑶一起修炼邪术的男子,待看见封菱后,立马关好了门窗。
环顾四周无人后,程瑶直接便上前将封菱手上的墨玉镯子撸了下来。
封菱年龄小身体小,又只是修养了一小会儿,烧才刚刚退下,此时根本就抵抗不了分毫,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程瑶将镯子带到了自己手腕上。
程瑶边琢磨着玉镯边嘟哝着:“这东西倒是个厉害的法器,怎么会在一个小毛丫头的身上。”
墨玉镯子没有看出来什么门道,程瑶转过头来便又恶狠狠的盯着封菱,道:“你有没有多嘴多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程瑶从袖中拿出一枚银亮的匕首,一副要剜肉的威胁模样,“既然少主能将这小毛孩留在房间里,那想必身上是没什么大病的,师兄,要不然就先用了吧。”
这时候男子倒是有些疑虑了,“师妹,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躺在小少主的房间里。”
“你还会忌惮那已经双腿残废的庶子?也不过是占着少主的名分罢了,掀不起一点风浪。现在最要紧的是,这小孩儿留不得了。”
程瑶手持刀柄,刚要下手,便看见忽然有人冲破窗户而来,那人招数凌厉又迅速,快的她几乎都没看见来人的模样,手中的匕首便被人夺了去。
她心中一惊,刚想要动手抢夺,那匕首便已经从自己的背后狠狠扎了过来,胸口的血瞬间浸染了一大片,浓烈厚重的血腥味弥漫,她整个人便如同落叶一般跌落下去。
来人不带一丝滞缓,甚至连看都没看程瑶一眼,便又将那匕首架到了意欲逃跑的男子的脖子之上,倒是不急着下手了。
“谢......谢衍!”
封菱慌张的喊着他的名字,他的衣角染了血色,眸中却带着笑意。
“你说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太尉府家的小女儿,不知道他们家素来有仇必报吗?”
谢衍淡淡瞥了眼趴在地上死相惨烈的程瑶,又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下场。”
男子的灵力刚刚蕴集,而霎时间刀光耀眼。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见身后之人已经闪到了自己的身前。谢衍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撂倒在地,手上便再无顾忌,直接将那匕刃对准了他的胸口用力扎了下去。
“杀......杀人了!”
路过的船上的弟子惊得掉下了手中的灯盏,便拔腿开始往回喊叫,船上一阵骚动,怕是很快大批人便会聚集到这里来。
这时候封舒才终于跳上了船,看见封菱安然无恙的模样,松了口气。而他刚刚将封菱扶起,房间周围便已经围满了身着青衣的船上弟子,三人已经插翅难飞。
人群之中默默闪开了路,从后面走到三人跟前的,是一个二十多岁长相温润锦衣玉冠的男子,竟和落钰有八分像。
“你是谁家弟子,竟敢残害我御剑山庄的人!”
封舒还未说话,谢衍便自报了家门。
他擦了擦手背上溅到的血滴子,看着来人道:“魏国右相谢无道之子,谢衍。”
谢衍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让那人更是气愤难耐。
“你可知道我是谁?”
谢衍道:“自然知道,御剑山庄少主落赢。御剑山庄的船舫在这河上飘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知道竟还敢杀我山庄弟子,别说你是谢无道的儿子,就算你是皇门王孙,也休想逃脱罪责!”